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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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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点头道:“你们回去吧,千万要小心些。以后进宫只走西华门,那是索额图当值的,朕还放心些。”

    纳兰与曹寅跪下谢恩,纳兰道:“皇上不必过于忧心。”他的眼光中透出些许无奈与凄凉;行礼出门而去。

    “皇上;咱们该回宫了。”我轻声说道,递上一个青花梅纹缠枝碗,里面盛着蜂蜜燕窝;“皇上没用晚膳,奴才叫御膳房给做了一碗燕窝粥。”

    康熙接过来,拿着小银勺拌了拌,心不在焉的说道:“把窗户关上,掌灯吧。”

    我轻轻掩上了窗户,挡住如血的残阳,吹着了一支火折子,将房中鎏金盘龙烛台中的数枝巨大蜡烛一一点亮。

    “楚儿,念念这个……”康熙用银勺子指点着书案上一本厚厚的奏章。

    “嗻。”我默默上前取过奏折,轻声读道:“臣和硕康亲王杰书等会议苏克萨哈疏称往守陵寝,如线余息得以生全等语。苏克萨哈系辅政大臣……”

    康熙打断道:“从议罪那里念。”

    “……伊即欲往守陵寝,岂非不愿归政之意,其罪一;

    恣意欺主藐诽,其罪二;

    将实情遮饰,欲图免罪巧供。其罪三;

    欺藐皇上是实,其罪四;

    ……

    目无同列大臣,捏称一己奉命,其罪七;

    ……

    背负先帝之恩,其罪十;

    背誓言,自行启奏大事,其罪十一;

    ……

    忘怀先帝,其罪十三;

    ……

    多有欺藐皇上之言,其罪十六;

    知所言重大,欲图免罪巧供,其罪十七;

    ……

    将无影之词,巧捏供称,其罪十九;

    ……

    仍执持政务,以符紊乱之心,其罪二十四。以上苏克萨哈所犯二十四罪俱实。伊系辅政大臣,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藐主上……”

    “行了。”康熙喝着燕窝粥,又一次打断我,“数数一共杀多少人。”

    我费力的数着奏折上的名字,寻找着那些“即凌迟处死”、“皆斩立决”的字样,“判苏克萨哈与其长子查克旦两人凌迟,兄弟子侄辈中另有十四人斩立决。这里还写着‘无论已到岁数,未到岁数,皆斩立决’,那就是一共……”

    “一共杀三十五个。”康熙皇帝用勺子用力刮着碗底。宫中的规矩,无论何人何时决不能令餐具发出声响,否则必要受到斥责。此时,康熙几乎是想要把碗都咽下去,“好个斩草除根。你知道么,鳌拜连着几日朝会都挽着袖子,和朕对面站着呵斥朕,唾沫喷了朕一脸,他非要杀苏克萨哈不可。”康熙突然笑了一下,抬手沾了沾脸,仿佛脸上仍留有鳌拜的唾斥,“朕前脚走,他随后就拿起朱笔批了奏疏。”

    “他敢矫诏?”我问道,“康亲王也不管么?”

    康熙摇头不答,只苦笑道:“好险,朕险些一败涂地。内阁、六部、八旗京营乃至议政王大臣会议,都遍布鳌拜的势力。楚儿,若是朕这一着走错了,他就能废……”

    “嘘!”我顾不得礼节,一把捂住康熙的嘴,急道:“皇上别这么说,他决不敢行废立!”

    “他不过是个奴才,朕才是皇上。”康熙双臂抱住头,长出一口气,“朕才是皇上……”

    苏克萨哈在多次与鳌拜的明争暗斗中终于彻地败下阵来,几乎家族覆灭。此时,他手掌的两白旗的势力跌落谷底。索尼病死,苏克萨哈倒台,四位辅政大臣只剩下了鳌拜与遏必隆,没人再能牵制鳌拜的势力。不管当事者愿不愿意,鳌拜与小皇帝已经面对面的站在了决斗场上。

    回到乾清宫已近定更,容妞儿迎上来回话道:“皇后娘娘后晌来了,见主子没在又走了。派人打听了三四次,问皇上回来没有。”

    康熙疲惫的靠在黄花梨卡子花长榻上,闭目问道:“她说什么事?”灯架子上的蜡烛结着高高烛花,两个小宫女无声的上来剪烛,昏暗寝宫中渐渐亮起来。

    “娘娘没说,只吩咐奴才给您预备宵夜,说您晚膳一定没用好。”容妞儿一面回话,一面轻拍了两下手掌,四个宫女手抬着一张黄花梨束腰齐牙条炕桌上来,摆上热茶、点心。又有一个宫女双膝跪在榻前高举着铜盆,两个近侍上去服侍洗脸。

    我正要退出,忽见康熙丢下手巾说道:“楚儿先别走,去坤宁宫。别惊动人,就你和容妞儿跟朕去。”

    容妞儿连忙答应着,外边命人打上四盏琉璃宫灯,与我一同陪着康熙出了后殿,绕过弘德殿、隆福门,向坤宁宫的西边的永祥门走去。

    容妞儿派了小太监先去告诉了,皇后带着宫女们早就迎在宫门口。请安已毕,让康熙到东暖阁里坐下。

    “皇上用宵夜么?”皇后亲自捧了一个釉里红鱼纹碟子,里面有酥油卷、燕窝酥和小糖火烧。

    “朕不怎么饿。”虽然这么说,康熙还是拿起块糖火烧咬了一口。

    皇后身穿一件家常秋香色水锦绿纹袍子,梳着小两把头,估计已经卸了妆,并没带任何首饰。她坐在康熙身边看着他吃东西,手里帮他端着一碗清茶。

    朱红色的烛火摇曳,映衬着她的脸色娇润妩媚,却清瘦了许多。她含笑道:“臣妾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皇上回来了没有。”

    康熙吃完了,喝一口茶,又搭讪似的拿起一块燕窝酥。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元子进来请安回话道:“纳兰格格起来了,要过来请安。”

    皇后笑道:“让她歇着吧,不用过来了。”又向康熙笑道:“她这几天热风扑了,正咳嗽呢。”

    康熙不经意的答应着,认真吃着手里的点心,半晌说道:“这原先放着一架五扇屏风的大镜台呢?怎么没了?”

    皇后掩口笑道:“钟粹宫昭妃和臣妾念叨,就给她了。”

    康熙哼了一声,冷笑道:“她还稀罕这个?”

    皇后不在乎的说道:“由她去吧。”转而向我道:“楚儿怎么老不过来瞧我了?我这还有东西赏你呢。”

    “奴才早该来给娘娘请安的,只怕娘娘忙,只顾过来倒给娘娘添乱。”我上前两步蹲身请安。

    “我也没什么忙的,愿意你们常过来说说话。乾清宫里人虽然多,可都是你和容妞儿调停,走不开是真的。来,这是内务府进的新首饰样子,我特意给你们留的。”说着,命人拿了两个雕漆首饰匣子给我和容妞儿,我们俩都跪下谢赏。

    “老祖宗说过,楚儿的份例得和同届选秀的格格们一样。今后你的东西不用自己领去,都交到我这里,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皇后笑道。

    我又行礼谢恩。自从正式进宫在康熙身边做御前女官,我很少再到后宫中来。顶替仙儿选秀,她却死了,我只能阴差阳错的扮演她,宫里宫外的人也唯有睁一眼闭一眼。除皇后以外的昭妃和两个庶妃,与我相见行平礼,是当初太皇太后定下的。可她们是后宫里的主子,我的身份却多少有些尴尬。

    康熙不经意的告诉皇后,她的父亲噶布喇与叔叔索额图已经被提升为领侍卫内大臣,两个哥哥也封为一等侍卫。皇后欣喜的谢了恩,并说“爷爷九泉之下也感激皇上对我们何舍里家的恩典。”

    又说了几句闲话。康熙便要回宫去,皇后连忙命自己宫中的掌事宫人挑灯,亲自送到宫门口,又嘱咐了我和容妞儿一番,这才回去。

    我和容妞儿跟随着康熙走在长街上,晚风中秋意渐浓,天上月明星稀,更添了清冷意味。康熙仰头看看天际,停步对我们说道:“你们去吧。朕回坤宁宫。”说着,命掌灯的太监原路回去,自己也慢悠悠的朝来路走去。

    “奴才跟您去吧!”容妞儿连忙追过去,我一把拉回她,笑道:“都说了让咱们回去,你还巴巴的跟着干嘛?”

    “哪能让主子一个人啊,连个伺候的也没有。”

    我眼看着康熙在几个太监的簇拥下走远了,便拉着容妞儿边走边笑道:“坤宁宫这么多人,还怕没人伺候?”

    容妞儿被我拉着,不住回头道:“叫娘娘看着也不好,倒像是咱们拿大。”

    我轻声笑道:“你个傻子,娘娘还得夸咱们懂事儿呢。”

    容妞儿恍然大悟,在我耳边低声道:“你的意思是,今儿个圆房?”

    我捂着嘴笑了半天,才低声道:“皇上大婚几年了,才圆房?不管是怎么的,咱们都得回避,哪能还往前头冲啊。”

    容妞儿的脸立时通红,甩手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逗她道:“诶?我不知道,果真是你清楚的很。大婚的时候照理在交泰殿洞房住一个月,怎么叫‘圆房’?”

    容妞儿照着我的脸啐了一口,急道:“你一个大家子的格格,满口里说的什么混话!我,我清楚什么了?我在那边上夜的。他们又没一屋睡!”她的脸红的几乎透出血来。

    “你急什么啊。”我连忙搂着她的肩膀笑道:“好姐姐,你别急。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告诉我。你只别急赤白脸的……”

    容妞儿气急道:“谁谁,谁急了!主子圆房去,我急什么!”她说的顺口,话一出口立时顿足,“你个坏透了的小东西!不理你了!”挣开我的手臂,一路疾步跑去。

    我提着一盏小巧琉璃宫灯,在后边紧着追,笑道:“哎!你别跑!天黑看摔着!”

    天近三更,乾清宫宫门已经落锁,我仍然坐在自己的房外的廊子上。

    “还不睡啊?”容妞儿披着衣裳出来了,她住在我的隔壁,在乾清宫唯有我们两个人在后殿中单独居住。

    “睡不着。”我笑道,让她坐在我身边,“下月是我姐姐的祭日了,想起她就睡不着。”

    “还不是怪你自己,好好的提大婚做什么?”容妞儿将衣裳整好,揽着我身子道:“那天正是你姐姐祭日,主子能有什么心思?人都跟失了魂似的。”又叹气道:“要是仙格格在,还能劝主子几句。外头的事儿我一概糊涂着,一句也说不上。你吧,又是个锯嘴葫芦,问十句也难说一句。”

    我笑道:“你也知道外头出事儿了?”

    容妞儿笑推了我一把:“就是你这样能装傻的,天天回来一声不吭。我就是再糊涂,外头抄了苏克萨哈的家,一家子满门抄斩,我能不知道?好容易盼着主子亲政了,鳌拜还是这么张狂!主子恨的在宫里待不下去,见天儿在外头晃悠。我只瞅着也觉得心疼啊。”她看着远处的天空,叹了口气。

    “知道你心疼皇上。别急,有办法的。”我拉着她的手,安慰道,“还记得倭赫他们死的那年,我姐姐问‘皇上什么时候能亲政?什么时候能惩治鳌拜’。皇上说‘五年以后’。还有两年,再等等吧。”我看着容妞儿,见她的眼中晶莹的落下一滴泪来,“你怎么哭上了?”

    容妞儿吸着鼻子,笑道:“我哪哭了?”她不愿再说,岔话道:“前些日子你一回来倒头就睡,我们七夕乞巧都没来玩儿。”

    “谁拔了头筹?肯定是你了?”我笑道,容妞儿的手巧,针线上的手艺是很好的。

    “那是你没来。”容妞儿掰着我的手指头,“凭你这巧手,连绣花线都要劈成丝儿才用,月下穿针还能不中?”

    “仙儿当年最喜欢玩这个了。”我笑道,“拿着青花山水小碗灌上井水,往水上头丢针乞巧。你知道她的针为什么总能飘着么?我们老早就预备着水晒着,水上晒出一层皮子,针只要平着放准能飘起来。”

    “怪不得仙格格总是要用自己的水碗,原来是你们姐儿俩作弊呢。”容妞儿笑道,“七夕那天,我特意在偏院儿的葡萄架子下头许愿了,保佑主子从此后能顺顺当当的。”

    我扑哧一笑:“牛郎织女管不了这个吧?你怎么不保佑你自己?”

    “我也顾不得,反正是许了愿。”容妞儿低头笑道:“不用保佑我。只要主子顺当,我就顺当。”说着朝我微微一笑,一双凤眼中满含着热泪。

    我只觉自己心咚咚直跳,她对于康熙的感情似乎超越了本该有的主仆情谊。

    “露水重了,睡觉吧。”我起身笑道:“我回去了。”

    她也撑着腿站起来笑道:“是啊,明还要早起呢。”我们各自回房安寝。

    原来容妞儿竟然也如仙儿一样的痴心!她是很幸运的,仙儿虽然身份贵重,却不能如她一般日日陪伴在小皇帝的左右。可又如今日,看着他去和旁人“圆房”,容妞儿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呢?

    近来心思都在前朝的争斗上,从未认真地思索过她们的心意。我大约是个傻子,连每个女孩子心心念念盼望的七夕,也只是浑浑噩噩的随它去了。

    想起上辈子也没有去留意过七夕。夏日炎热,我是最最怕热的。每年七夕都被手中扇子烦躁的摇过去了。

    高识君曾经教给我几句曲子词:

    “河汉,河汉,晓挂秋城漫漫,愁人起望相思。塞北天南别离,离别,离别,河汉虽同路绝!”

    河汉路绝!天上仍有银河,无数繁星闪耀,忽然一颗细小流行划过——我认不清它是哪一星宿。

    心中阵阵失落,好快的流星,我还没来得及许个愿呢。

    蓦地又想起了昙花一现的程先生,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和他手中的“望乡台”。

    如果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我想再和程先生说说话。千言万语要向他这个素昧平生的人倾诉,这里的故事我都想讲给他听。只有他会相信,因为只有他懂得“望乡台”。

正文 28、第 28 章 实虚之同,正奇之妙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步军统领:俗称九门提督,是北京城内的军事管理机构,一般要由皇帝最亲信的人担任。乾隆年间增为五营,康熙年间应该是三营。佟国维是没有担任过这个职务的,是我的演绎。苏克萨哈被族灭;朝野震动;对两白旗打击巨大。上至议政王大臣会议、内阁六部,下至八旗、绿营无不人心惴惴。

    鳌拜的党羽渐渐布满整个朝堂。每日御门听政时候,鳌拜跃居臣工首位;他的弟弟穆里玛、侄子塞本特、讷莫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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