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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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吴世璃红红的小脸蛋上显出惊恐的神色。
我轻声道:“听话,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苍白的天际灰沉沉的,空中没有风,只有一片吹不散的刺骨寒冷,如剔骨的钢刀,直削蚀到人的骨髓中去。
暗夜之中,康熙依旧埋头在众多的军报之中,我端上一盏热牛乳轻轻放在炕桌上。康熙将朱笔一放,闭目揉了揉眼睛,疲倦神色布满脸颊,“楚儿,朕狠心么?”
“皇上……”
“不用回答。”康熙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吴应熊便是千般的该死,终究朕的姑父,久在近侍,姻亲外戚。世霖更是小姑姑亲生之子,是朕的表弟,血缘至亲啊。”
我不语,又听康熙叹道:“朕不会把璃儿如何的。你明日去建宁公主府上,把平日伺候璃儿的人和应用之物收拾收拾,送到常宁府上吧。”
“嗻。”我连忙答应。
第二天,我冒着寒风来到建宁公主府中,此中萧条冷落自不必说。彷如一阵北风吹过春花,一切烟消云散。建宁公主在佛堂中礼佛,对我的到来不闻不问。府中的仆人一下子少了七八成,只剩下当初从宫中陪嫁的数十人。
我只得自作主张,命了世璃自幼的乳母,四个精奇嬷嬷与平常服侍的五六个丫鬟一同前往恭亲王府。又忙着命人收拾世璃常用的东西。临走,所有人跪在佛堂门口给里头的建宁公主磕头。里面声息皆无,只有轻缓的木鱼声,咚咚响着。
这一队车轿走在寒风中,凄凄惶惶,无人说话亦无人流泪哭泣,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皆是木木的毫无表情。我回头看着落寞的府邸,好一似白茫茫的大地,真干净啊。
将人与东西送到常宁府中,常宁的福晋乌拉那拉氏亲自安排接着。已经收拾出了一个清静跨院给世璃住。我特意给恭亲王福晋请了安,托付了世璃。乌拉那拉氏是个非常温和的女子,谦逊有礼,只道:“楚格格回去请宫里放心,璃儿便交给我了。”
“全仗五福晋周全。”我行礼谢道。
告辞了常宁夫妇,我再次回到建宁公主府时,有个门上的仆人上来打千儿道:“公主有命,说尘缘已了,不许任何人进府。”
“我想再给公主请个安。”
“公主特意嘱咐,宫里的人,她一定不再见了。”
“好吧。”我叹道:“你替我回禀,就说璃格格有恭亲王夫妇照应,请公主放心。”
“是。格格请回宫。”
我踱步在这一片寒冷中,也懒得再上车,疲倦已极,“我想走走,你们到地安门等着我吧。”
“是。”跟随的小太监赶车先去了。
好冷,好冷的天。一呼一吸,口鼻中都冒出阵阵白雾。还没过正月十五,街上的店铺大多还没有开张,行人亦是稀少。我缓步走着,只觉得身心俱疲。吸入鼻中的空气如刀子般割着我的皮肤,不一时我只觉得鼻子麻木酸痛,眼中也酸酸的。
“这么冷的天,为何在外头走?”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忽然一只手臂将我揽住,那人笑问道:“怎么了?”
“大哥。”我回头一望,见姚光汉披着獭皮大氅微笑的望着我。他的身旁还有一人,一身短打,穿着羊皮短袄,下着皮裤,头上戴着大风毛狐皮帽子,竟像个关外的猎户。
“巧的很,我正要回去,你们去哪里?”当着旁人,我只含糊道。
“我送个朋友出城。”姚光汉向那人笑道:“这位是我妹妹,名叫式微。”
我听了“式微”这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动。那人只向我略一点头,向姚光汉抱拳道:“姚兄弟,愚兄告辞了。”他说完便上了街口的一辆马车,车夫扬鞭而去。
“式微这名字你说不可对旁人讲的。”我诧异问道。
姚光汉目送着马车走远,回头向我笑道:“对他只可说这个名字。”
“他是做什么的?”我淡淡道,“是你天地会中的兄弟?”
姚光汉与我并肩走着,轻声笑道:“是,他是青木堂堂主。我觉得你一定认得他。”
“我不认得。”
“杨启隆。”姚光汉说完,向我一笑,“这个名字,你总该知道。”
“杨启隆?”我闻言全身都打了个寒颤,拦住姚光汉的去路,压低声音道:“全城都在搜捕他,各个城门都张贴着他的画影图形!”
姚光汉哈哈一笑,俯身轻声在我耳边道:“不用担心,他坐在车里,没人敢查。”
“为什么?”
姚光汉拉着我到了街角僻静之处,从怀里取出一物,扬眉笑道:“这还是小师妹你的功劳。”
他手中赫然是我进出宫门的腰牌!
我一惊,急忙抢过来细看。我本有两个腰牌,有一个是出入神武门常用的;还有一个是御前侍卫腰牌,那是倭赫的,他死后康熙便赐给了我。这两个腰牌我出宫时均是贴身带着。手中这一个正是我平日里出入紫禁城用的那一只。
我连忙在怀里摸,可自己的两个腰牌都好好的带着。慌忙取出来细看,没什么不对,再看姚光汉手中这一个。
“一模一样……”我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姚光汉将自己的一个收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的两个腰牌都是好好的,我没有动。我不过是照着做了两个。御前侍卫的描金乌木腰牌便给了杨启隆,他手持御前侍卫的印信,城门处何人敢查呢?”
“你照着做?”我是曾给姚光汉看过自己的两个腰牌,可他不过是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而已。竟然就能照着做出一模一样的来!
“想不到你大哥有如此的本事吧。”姚光汉笑道,“我做这个也只是备着不时之需。比如今天送杨启隆出城。我不会弄上一二百个,带着人去宫中行刺的。”
我冷笑道:“你知道就好。一次两次当然能蒙混,你若是用的多了,九门提督可不是傻子。”
姚光汉呵呵一笑,“放心,你大哥更不是傻子。都到了恒缘阁门口,进来喝杯茶。”
正文 39、一声横笛锁空楼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鹧鸪天背立盈盈故作羞》:原词名:离恨。 纳兰性德的一首小令。讲述一个女孩子对爱人讲述离别之情的情景,婉约动人。
朱彝尊:清初诗人、词人,是纳兰性德的老师和朋友。
严绳孙、陈维崧、姜宸英:清初文人,均为纳兰性德好友。我与姚光汉立在恒缘阁的顶楼之上,我双手扶在木栏雕花上,楼高凭栏处更觉寒冷。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姚光汉微微一笑,用手点指冰封的什刹海面,“登高望远,看那一片红梅开的如何?”
湖中残雪未融,水边冰凌满布,一片琉璃冰雪世界。天色晴朗,淡淡阳光铺撒,数株红梅花开的格外精神,远远便可闻见冰凉凉的清香,好不可爱。
“想不到此处别有风情。”我无心赏梅,只淡淡一笑。正想下楼去,又被姚光汉拦住,“等一等,你的朋友来了。”
我一怔,忽见梅树间一女子轻盈走动。她身着白狐皮里外发烧大氅,戴着白貂裘风领,只略微一动,便露出白大氅下的殷红衣裳来,头上梳着蝴蝶双环髻,别一对梅花样白玉钿花。
“黎珍。”我喃喃道,不由得往前几步,握住了雕栏,木兰雕花冰冷的刺痛我的手心,却浑然不觉。
黎珍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白衣,如同个小小雪人,手持一支虬曲节节的红梅花,出神儿的望着眼前的梅树,手里的梅枝不经意的敲打着肩膀,闲适惬意之情溢于言表。
又见个年轻公子从湖上石桥走近,金蟒箭袖外边罩着石青哆罗呢排扣褂子,青色狐皮斗篷迎风翻飞,正是纳兰。我忙低头稳了稳心神,终究无用,就是这么一眼,我的心已经乱了。
纳兰上前两步,轻轻拉住妻子的手,黎珍回头莞尔一笑。两人携手说了几句话,纳兰只微笑着摇头,捧住黎珍的手放在口边呵着气。二人一同望着满树梅花,无言无语,只这样站着,偶尔对望一眼,如此的默契。
不一时,纳兰从怀中取出一只竹笛,放在口边轻轻吹奏起来,却是一曲短短的小令《鹧鸪天》。黎珍含笑听着,一曲终了,上前拉过他的手缓步离去。
“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休。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姚光汉含笑在我耳边吟诵着,也是一阕《鹧鸪天》。他笑了笑,又道:“若不是亲眼见到这阙《鹧鸪天》,我绝想不到作者是满洲贵胄明珠大人的大公子。”
“你是,哪里见到的?”尽管我竭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可嗓音还是略带沙哑。
“明珠公府中群贤必至,海内高士凡知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他的长公子虽然年少,可所结交之人皆一时俊异,于世所称落落难合者。师承国子监祭酒徐乾学,一代词尊朱彝尊;京中的大文人严绳孙、陈维崧、姜宸英均是他座上宾。前些时日,我也得青目,同朋友一起去过他府上。机缘巧合,看见了几首成公子所填之词。”姚光汉远望楼下红梅,不无赞叹笑道:“其词清新婉丽,独具真情锐感,直指本心。我所难成。”
“大哥也填词?”我斜目一笑。
“略懂一二。”姚光汉回身对我笑道,“他是否便是你不舍离去的缘由?”
我脸色一变,却只得装作听到了可笑的话,“这是什么话!”
“那夜宝华寺外你抱着的男孩子,你叫他‘容若’。天下还有第二个纳兰容若么?”姚光汉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宝华寺外他并无伤害我们之意,且我与他从小相识,不想让你伤及无辜。”我淡然道。
姚光汉望着我微笑,“那一日你从这儿离去,愣怔怔的掉进什刹海,也是他跳下去救你的。”
“你看见了?”我惊问。
“我在此处看见你落水,正要过去。却不想成公子先到一步。而后你与他一同去了他家里,后来又同乘一骑离去。”姚光汉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看起来,他对你也并非无情……”
“你说的多了!”我不愿与他言及此事,转身欲走,却被他拦住。
“师妹,既然你们两人从小相识,情谊深厚,他又为什么娶了旁人?”
我被逼的无法,只得立眉道:“去你的情谊深厚!我与他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让开!”
姚光汉一把握住我的手臂,正色对我道:“若我猜的没错,与他在辘轳金井落花红冷中蓦地相逢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梅下的那一位。至于心事眼波簟纹灯影,也不是为你。”姚光汉瞥了一眼空旷湖边的梅花,又直直的盯住我。
“你倒是记得清楚!”我冷笑道,“让开,我要走了。”
姚光汉强将我拉回,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温和劝我道:“别气了,大哥这是逗你。咱们说点别的。”
我此时只觉双手颤抖的停不下来,勉强蹙眉道:“你还要说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八岁了。”我不耐烦道。
姚光汉伏在栏杆上,远望天际,笑道:“大哥十八岁时,已经为天地会四处奔波了。”
“你是栋梁之才,我哪里比的上你。”我揶揄他道。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便觉你与众不同。你心地良善且胆大勇敢。虽然是个小女子,可是心思缜密,聪明过人。这几年与你谈论时事,更觉你的见识比男子还强。你在宝华寺中兴冲冲要拜师学武,却终不愿离开皇宫。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都知你是为了什么。”姚光汉叹道,“女儿家,儿女之情总是最重的。”
我听他说道此处,也再难辩驳,只微笑道:“你这么明白,大约是经历过。”
“我长你九岁,是过来人。”姚光汉低头一笑。
我忽然心中一动,姚光汉的样貌十分俊朗风逸,绝不像江湖之士,怎么看都是出身书香的俊逸书生。
他并不在意我上下打量他,续道:“情之所致,可以使人生死。这位纳兰公子已有美眷,而他对你不过是流水落花之情。大哥今日劝你并非歹意,只是不想你就此陷入情网不可自拔。”他向我含笑道:“你这么年轻,除去儿女情长,心中总还可以装些旁的事。”
我扑哧一笑:“我心里还能有什么事儿?难道让我也像你一样,心里装些个反清复明的大业?”
我本想惹得姚光汉生气,自己一走了之,谁知他非但不气,反而大笑起来:“我看这是个好主意。”他只笑得合不住口,指着我道:“你既然是我师妹,为何不与我一同反清复明呢?”
我知道他是玩笑,他这几年间从未与主动我说起半分天地会中事。我便随口笑道:“你们反清复明,是逆势而动,绝不会成功的。我宁可自己的青春年华沉溺情网,也不愿意花费几十年去做一件飞蛾扑火,自取死路的事儿。你若肯听,我倒是劝你,不如腾出些舍身成仁之心,像我一样,装一点儿女情长。”
姚光汉听了我这话,含笑摇了摇头,扬眉道叹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是螳臂当车,我也绝不会收手。”
我正觉得他可笑,却猛然记起一事,忙问道:“你方才说杨启隆是天地会中人,他与吴应熊有来往。那么吴三桂早已与台湾结盟了?”
“是。”
“杨启隆全身而退,怎么吴额驸却没能逃走?”我蹙眉问道。
姚光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吴三桂此时虽反叛满清,可他毕竟是反复无常的人。再有什么变故,也是难以预料。所以我在京中安排杨启隆起事,并非真为造反,只是……”
“你是要吴应熊死!”我惊道。
“知我者,式微也。”姚光汉低声笑道。“我摸不清小皇帝的心意。云南反了,万一小皇上仁慈的过了头,觉得自己的姑父万分无辜,而保下他一条性命。将来他与吴三桂便有了和议余地。我要做的,就是不给他们留余地。现在吴应熊勾结逆党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