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海连城 作者:人间快乐的事(起点2013-12-12完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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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楼不禁怒道:“他杀了武家满门,你还说他不是坏人。”
“武家人害死了他的爹娘,他是为了报仇。”她情不自禁为他辩解。
洞外的元赤海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雪依然堆得很厚,从靴子外面透进阵阵凉意,但他心里却象有股火,无声地燃烧,释放着炽热的光芒。
高月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难道……。”
她慌忙掩住他的嘴:“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元赤海只是有点怜悯,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和我一样,我也没有爹娘,孤苦伶仃,很可怜。”
洞外的元赤海闭了闭眼,唇间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这时,他突然看到远远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黑点渐渐变大,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
“是齐军!”他立刻转过身奔到洞里,一把拉住小连:“快跟我走,汉人追来了。”
“是高月寒吗?”想到那个冷冰冰的京兆尹大人,她的脸色瞬间有点发白。
“有高月楼在,他不敢对我们怎样。”元赤海提起地上的高月楼,用皮带紧紧缚住,一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你打算用高月楼要胁高月寒?”她迟疑道。
元赤海点了点头:“不错,我要高月寒放我们走,否则杀了他兄弟。”
“姓元的,二哥不会放过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小连,你别怕,我会保护你。”高月楼被拖着踉跄而行,嘴里仍道。
“闭嘴,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元赤海怒极,用帕子堵住高月楼的嘴。
大队人马迅速靠近,领头的正是高月寒,他挥手示意众人散开,向洞口包抄,步兵举起弓弩,严阵以待。
身旁的程厚程将军向里喊话道:“元赤海,大人知道你在里面,速速滚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很快,里面真得推出一个人,嘴里塞着帕子,满身伤痕。
高月寒吃了一惊,呼道:“高月楼?”
“高月寒,叫你的人让开,否则我杀了他。”元赤海冷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高月寒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到他身后那个披着满头长女的小女子脸上。
淡月般的眉峰,玉一般的脸颊,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粗陋的衣着,算不上什么绝色,不过眉眼清秀,长相可爱罢了。
这就是那日他带回邺城,后来又大摇大摆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小男孩连城?
她跟在元赤海身后,下意识地低着头。谁知刚一走出藏身之处,就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紧紧地扫射过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那位冷酷无情的京兆尹高大人。
此刻眼前这位害雪容姐姐伤心的罪魁祸首正在上下打量她,狭长的双目闪烁着逼人的光芒。她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高月寒,我再说最后一遍,让你的人闪开,否则高月楼人头落地。”元赤海拔剑在手,抵着高月楼的脖颈。
高月寒淡淡道:“高月楼若是死了,我将你和你的同伙千刀万剐,动手吧。”
元赤海心中一凛,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子似乎根本不把兄弟的性命放在心上。以高月楼为人质要胁,变得毫无意义。
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他心念电转,正要动手,一只柔软的小手猛地抓住他:“等等。”
清脆悦耳的声音引得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
“小女子有一事请问京兆尹高大人。”她大胆地直视着他。
惊于这女子的胆量,他冷冷道:“说。”
她点了点头,朗声道:“大人,小女子虽孤陋寡闻,亦尝听闻京兆尹的职责是做老百姓的父母官。而不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是也不是?”
高月寒剑眉微皱,冷冷驳斥道:“大胆,你身为大齐子民,勾结鲜卑人,屠杀百姓,劫持当朝皇太后,挟朝廷命官为质,罪大恶极,国法难容,虽万死不足以赎罪。”
“大人,你说元赤海屠杀百姓,有何证据?”她出言问道。
“客栈小二可以作证。”高月寒渐渐不耐烦,一边答话,用目光示意手下包抄过去。
“仅凭小二一面之词,何以断定屠杀百姓之人是元赤海,焉知不是他人嫁祸,至于说到劫持皇太后和高大人,其中另有缘由,大人一不审,二不判,没有人证物证,不顾高大人安危,逼海哥哥动手,莫非大人知道凶手另有其人,心中有鬼。故意杀人灭口?”她这番质问问得高月寒脸色大变,吃惊不小。
皇兄生性多疑残暴,本就对这个精明能干的弟弟有所猜忌,带来的这些官兵虽说是他的人,难保里面没有皇兄安插的眼线,所谓空穴来风总有因,他若是真得杀了眼前这三个人,皇兄定然起疑,以他的残暴本性,自己有可能因为这小女子几句话,死无葬身之地。
她鼓起勇气说过,心中一阵忐忑,只怕惹怒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他真得不管不顾,将他们全部杀掉灭口。谁知许久无人应答,悄悄抬头一看,高月寒目光冷峻,脸色阴沉,变幻不定。
元赤海见状,用力握紧她的手,小声道:“别怕,我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她听了,一时百感交集。蓦然想起那日对高月楼说过的话。
“我喜欢他,他自然喜欢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便是如此。”
可惜,可惜她不能喜欢他,因为他已不是从前的海哥哥,她不会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在一起。
高月寒沉默片刻,突然猛一挥手:“让开。”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只见高月寒身后那些人立刻整齐地站到两旁。
元赤海迅速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扯着高月楼,一步步走过去。
高月寒在身后冲他们冷冷道:“今日看在高月楼份上,暂时放你们一马,人命关天,天理轮回,杀人者必偿命,本官迟早会将你们捉拿归案,为死去的冤魂申冤昭雪。”
恍若一股阴风席卷而来,灌到脖子里,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望了望天,暗想:她帮助杀人凶手逃匿,那些冤死的人若地下有知,会不会恨她。
元赤海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停下来,把高月楼随手掷在雪地上,她急忙过去扯掉他嘴里的帕子,高月楼猛地咳了好几声,低头去咬地上的雪解渴。
她低下头,看到他头上的大包已经开始红肿,有发炎的迹象,吓了一跳,忙冲元赤海道:“怎么办,他好象伤得很重。”
元赤海冷哼一声道:“活该。”
她气道:“他需要疗伤的药,快给我。”
“我没有,你找他二哥要。”元赤海一指后面不远处,那些人在高月寒的带领下,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们。
想不到高月寒这个讨厌的家伙真得跟上来了,他一定在寻找机会,只要他们一松懈,就猛扑过来,挨个解决。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眼前仿佛看到一群饿狼张牙舞爪地扑到自己身上撕咬。
甩甩头,她咬着牙道:“小气。”
元赤海扒开积雪,折下一旁的树枝,升起一团温暖的火。
她扶着行动不便的高月楼走到火堆前坐下,高月楼脸色苍白,精神很差。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她担忧道。
“没事。我没事。”高月楼冲她咧嘴笑了一下,火光中,他嘴上的大小血泡十分显眼。
她不放心地伸出手在他额头摸了摸,触手滚烫。
“哎呀,你发烧了。”她一下站了起来。
元赤海冷漠地坐在对面,不停地重复着添柴的动作。
“海哥哥。”她喊道。
他抬起头,淡淡道:“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他。”
“你真是铁石心肠。”她跺了跺脚,四处看了看,连熬水的铁锅都找不到,没有热水,没有药,高月楼的病会越来越重。
她蹲下身,解开高月楼身上的皮带,随手丢给元赤海,元赤海接过皮带,脸上微微动容,轻声叹道:“他是我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你不要心软。”
“我去找高月寒。”她赌气起身。
“别去。”元赤海一把拉住她:“高月寒心狠手辣,太危险。”
“我不管,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她使劲挣开他的手。
元赤海咬了咬牙,冷声道:“好,你去,看看高月寒会不会帮你。”
她一口气奔到高坡上,冲坡下黑压压的一群人叫道:“高月寒,高月寒,你出来。”
高月寒正在火堆前闭目养神,听到女孩的叫声,吃惊地抬起头,只见雪白的高坡上,连城孤零零地站着,满头黑发被风吹得四散飘飞。
“高月寒,我要见你,你快出来。”那女孩儿当着下属的面,大胆地呼喊着他的名讳。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坡下,冲着女孩叫道:“什么事?”
“高月楼病了,我需要烧水的铁锅,盛水的碗,治伤的药,人吃的食物,马吃的草料,还有取暖的衣物柴火,快叫人送上来。”女孩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
他一阵讶异,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向他要这些东西,她凭什么以为他应该给她。
“快点,不然传扬出去,世人都会说是你故意害死自己的亲兄弟。”她用清脆甜美的嗓音威胁道。
胸中油然升起一股怒气,他握紧了拳,额上青筋突突得跳。
“大人?”程厚小心地凑过来,看了看他的脸色。
他厉声怒喝道:“照她说的办。”
“是,大人。”程厚急忙去安排。他兀自立在那里,牙关紧咬,脸色铁青,恨不得将那女孩儿从高坡上揪下来,狠狠地教训一顿。
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她用铁锅煎了水,小心地舀到碗里,吹凉了,缓缓滴到昏睡的高月楼嘴里。
元赤海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冷不丁问道:“高月寒为什么答应你的要求?”
她想了想道:“因为他要面子。”
“面子?”元赤海不解其意。
“一个要脸的人,比不要脸的人更好对付,因为他有顾忌。我知道他顾忌什么,他越顾忌,我越逼他,他没办法,只好听我的话。”她坦言说道。身居高位的人,最忌讳天下人的看法,她现在所倚仗的,就是这点。再强悍的人,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可以有的放矢。
高月楼身上的伤搽了药以后,明显有所好转。她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
“小连,如果受伤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做吗?”元赤海忍不住问。
“当然,因为我们是兄弟。”她咧嘴一笑。
元赤海不开心:“我们不是兄弟。”
“是兄弟,我喜欢你做我的兄弟。”她狡黠地避开话题。
元赤海望着她柔和的侧影,深深叹息。
天亮的时候,她独自立在坡上,望着初升的太阳,它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去,周而复始,日夜不止。
“在想什么?”元赤海和她并肩而立,忍不住注视着清晨阳光下的女孩。
她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不象其他女人习惯于依附于男人,她很独立,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想法。
起初,他只是简单地喜欢她,象喜欢其他漂亮的女人一样,带她回鲜卑,让她做自己的女人,侍奉枕席之间,在山洞里,他甚至动过占有她的邪念。
后来,他渐渐发现,那份单一的喜欢已经变了质,升华成一种更浓烈的情感,他迫切地想深入她的内心深处,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视线,扰乱他的心。
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我在想,如果能够甩掉高月寒那个讨厌鬼就好了。”她俯视脚下的斜坡。
高月寒和他的手下象往常一样升起几堆火,火上架着喷香的烤肉。
已经过去十几天,一路往北,雪越下越大,地上铺的雪有几尺厚。他们顾不得路途艰难,专找偏僻的小道走,高月寒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始终不离不弃,锲而不舍地跟着他们。
“你已经有主意了?”他漂亮的眸子专注地望着她。
“当然,你想不想听?”她抿起好看的红唇,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小连,小连。”高月楼在身后大叫。
一缕不快从他心底升起。
“高月楼,你伤还没好,不要乱动。”她奔过去按住挣扎起来的高大人。
他跟着走过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高月楼这小子真幸运,被小连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好些天,早知道那天不该把他打得这么惨。
“来喝水。”她端起碗,一勺勺地喂他。
他敏锐地发现高月楼把一双手搁到腰后,很享受地张开嘴,一付极快意的表情。
他哼了一声道:“又不是断手断脚,不会自己喝水吗?”
高月楼瞪他一眼道:“我就喜欢小连喂我喝水。”
她听了,含笑问道:“高月楼,你的手好了吗?”
“好了,完好如初。”高月楼炫耀地把手拿出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即然好了,自己喝,我不是你的奴才。”她把碗塞到他手里,走到火堆前,取下铁锅,把锅里的汤小心地倒出来。
高月楼呆住了,捧着碗,怔怔地坐在那里。
元赤海快意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道:“要不要我喂你?”
高月楼忙道:“不用。”
“恢复得不错啊。不捆着,就可以趁我睡着逃跑了。”元赤海挥舞着手里的皮带,意味深长道。
高月楼怒目瞪着他道:“我说过输了就做你的人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是吗?”他凑近一点,避开小连的视线,低声道:“你觉得小连怎么样?”
高月楼答道:“很好啊。”
他突然一把掐住他的咽喉,低声斥道:“你是为她留下来,对不对?”
高月楼奋力挣扎,元赤海手上用了七分力道,紧紧地勒住他,一直到他满脸通红,才稍稍松开一点,冷冷道:“她是我的,你死了这条心。”
高月楼倔犟地瞪着他:“你胡说,她不是你的,你是鲜卑人,她不会喜欢你。”
“她要是不喜欢我,会跟我走吗?傻瓜。”他轻蔑地望着眼前这个文弱的汉人。
“她是可怜你,根本不是喜欢。你们这些鲜卑人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们就会当强盗,烧杀抢掠,我鄙视你。”高月楼犟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