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珠 作者:七和香(晋江vip2013.12.24正文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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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罢。”
自己却并不起来。
陈颐安让丫鬟伺候着换了衣服,好几次转头看一眼郑明珠,似乎有点欲言又止,只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郑明珠静静的倚在床头看着他,一双杏眼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
她终于还是没有等来陈颐安的解释。
陈颐安坐到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再不提先前那一刻两人眼中都有的不一样的情绪,转而说起了他的外书房的事务。
郑明珠垂下眼,收拾好最后一丝带着希望的情绪,把自己所有的专注投入到这些庶务中去,总得要做好一件事吧。
陈颐安说:“爹爹外书房的庶务一向是由母亲打理,这也是府里的例,我的外书房自是该交给你,外书房的人我俱已吩咐过了,你只管放心,本来我想着,明日就令宣纹把一应事务交接给你,只是你若是还觉着身子不大爽利,略迟两日也使得。”
郑明珠轻轻柔柔的笑笑:“哪有这样娇弱,不过是吹了风罢了,连药也不用吃的,你放心就是,明日若无事,我自会找宣纹说话。”
陈颐安见她这样说,便点头应好,两人对视一眼,他竟再也找不着话说了一般。
陡然觉得竟有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看起来郑明珠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带着柔美的笑容,态度柔顺,言语和婉,可是陈颐安却清楚的觉得,她是不同了,他们之间仿佛突然就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昨日那种有说有笑的融洽竟恍若隔世。
陈颐安自己也并不是善于言谈的人,一时间,便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陈颐安觉得忍受不了这种感觉,便站了起来,说:“你今日就好生歇着吧,我到书房去睡罢。”
郑明珠就要掀被起来,陈颐安把她按住了:“别起来,冒了风越发不好了。”
郑明珠果然就不起来,只是笑道:“那大爷自己当心些就是。”
陈颐安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蓝色的衣角消失在帘后,郑明珠轻轻的叹口气。
陈颐安是那种极为敏感的人,自己已经极力的收敛的情绪,他还是察觉了,场面顿时就不好看起来,郑明珠有点发愁。
今后要怎么样对着他才自然呢?
而且,今天青果提到蔚雪亭,敏感如陈颐安必然有所怀疑。
一时间,难免为今后的日子焦虑起来,可是这种焦虑根本是毫无效果,这种时候,做什么都是错,唯有装出什么事都没有,才是上策。
郑明珠觉得自己真是挺悲惨的,当初刚刚醒来,周围无一善意,她已经觉得满地荆棘,可是此刻看来,那些算什么?
今天这一天才是她最悲惨的一天呢。
郑明珠迷迷糊糊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又挣扎起来,珊瑚在一边劝道:“少夫人既不大自在,不如多睡一会子,夫人那边,晚点去告个罪也就是了。”
郑明珠不肯,她又不是真不舒服,而且好歹和婆婆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越发要一鼓作气才是,珊瑚只得服侍她起身,刚下床,陈颐安来了。
郑明珠诧异:“大爷这是怎么的,不上朝么?”
陈颐安道:“今日休沐,你忘了?”
郑明珠顿时觉得自己果然不够关心人家,连忙笑道:“我真忘了,真是该打,今后一定记得。”
陈颐安有点无语,只得说:“你既不好着,起来做什么,母亲那里我去说。”
郑明珠忙笑道:“哪有这样不好,昨日不过心口闷些罢了,去母亲那里走走,发散发散,倒好些。”
你去说?谁去说也别你去说,你替媳妇请假不去给婆婆请安,婆婆不知道怎么想呢。
陈颐安见她这样说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坐在一边,十分找不到话说。
他本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以往通常是郑明珠较为主动,特意与他说话,现在郑明珠整个人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了,他便觉得十分不自在。
倒颇有几分像以前两夫妻的样子了。
这阵子好容易顺心了些,陈颐安虽未察觉是如何改变的,但的确喜欢这种改变。
他并不想变回去。
可是陈颐安抬头看了郑明珠好几眼,却见她一脸笑盈盈的模样,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心中便越发烦躁起来。
玲珑本来伶俐,虽然不知道这两位主子是怎么回事,却本能的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上茶的时候都轻手轻脚。
陈颐安接了茶,刚喝了一口,突然说:“早上姨娘们怎么都没来伺候少夫人?”
郑明珠正对着镜子上胭脂,此时一怔,从镜子里看了陈颐安一眼,笑道:“原本就没订什么规矩,再说,也是因前儿我病了,大爷体恤我,怕人多了我心烦,就免了姨娘们请安。”
陈颐安皱眉道:“那是你不好的时候,如今你大好了,为什么还是不来伺候?”
语气颇有点戾气。
郑明珠僵在原地,一时间答不上话。
她本是商家女,与勋贵家族不同,自己的家族从来没见过妾室,就是来往密切的家族,也极少有纳妾的,家中原本就没有这类规矩。
如今她乍为郑明珠,本来懦弱糊涂,妾室虽对她不敬,只是因陈颐安本来不甚爱重这个妻子,也就不大理论,加上她早就确立了第一要务是整理自己的嫁妆,纵为贵人,经济基础也十分要紧,又有陈夫人亲自处理方姨娘小产之事,郑明珠也就没有急着给妾室立规矩。
当然也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陈颐安这阵子一直歇在自己房里的缘故。
她们不来叨扰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此刻陈颐安偏偏问到这个,在郑明珠看来,他明显就是在迁怒,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人之间这种诡异奇怪的气氛而迁怒,这叫郑明珠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陈颐安冷道:“来人,把姨娘们都传来。”
郑明珠看在眼里,心中也急,忙笑道:“大爷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叫人呢,便是她们不懂规矩,妾身再教导她们就是了。”
莫名其妙这样一股脑儿的发作,面子上好看么?
陈颐安道:“你不用替她们说话,她们就是仗着你面上软,才这样没规矩的。”
郑明珠看他脸色,也不怎么动怒,就是淡淡的,实在叫人难以再劝。
罢了,反正也是要立规矩,陈颐安来出头,倒免得她招人恨。
而小丫头也忙忙的赶着去后头跨院叫姨娘们了。
片刻后,杨姨娘和宣纹都赶了来,大约是听到了陈颐安恼怒的风声,两人都低着头,行动规矩,进门就跪下磕头请安。
陈颐安并不叫起,却问:“方姨娘呢?”
春杏进来回道:“奴婢刚去传了方姨娘了,因方姨娘还没大好,需得换了衣服才敢来伺候,便略迟些儿。”
话音刚落,方姨娘已经急急的赶了来,她看起来越发娇弱了,或许是小产的打击,整个人十分苍白,竟有一种如纸般脆弱的感觉,此时走的急,娇喘吁吁,脸上反倒浮起一抹潮红,竟有一种对比强烈的美感。
陈颐安只看了她一眼,并没说她什么,倒是问:“这个丫头是谁?”
春杏回道:“奴婢□杏,是伺候少夫人的丫鬟。”
陈颐安皱眉道:“原来你就是春杏,果然是个伶俐的,竟劝着少夫人去水边上,你就是这样服侍主子的?”
完全不给她回话的机会,随即吩咐:“带出去交到二门上,打她二十板子,撵到庄子上去!”
春杏吓的浑身乱战,跪下连连磕头:“大爷大爷,求大爷饶命啊,少夫人,少夫人开恩啊……”
早有婆子来拖了春杏出去。
郑明珠也十分意外,正要开口劝,突然心中却是一凛,这件事有古怪!
陈颐安和太子妃谈话的地点何其隐秘,自己却能听得到,今日陈颐安突然毫无理由的处置春杏,这其中蕴含着的东西,让郑明珠猛的醒悟过来。
昨日从出馨香花厅到蔚雪亭,到那石头前,一步一步,都是春杏悄悄的引着她去的。
如果真是这丫头有鬼,那她后面的人是谁?
联想到陈颐安突然发作姨娘们,和这件事有没有相干?
郑明珠不由觉得身边凉飕飕的,似乎到处都是陷阱。
☆、通州庄园
郑明珠在一边胡思乱想;陈颐安看了她一眼她也没察觉;陈颐安便开口说:“这屋里真是越发没了规矩,十天半个月也没人不露一面,你们是怎么服侍少夫人的?”
那样冷淡的语气;三个姨娘都跪着不敢动,也不敢抬头。杨姨娘默默跪着,神色不动;极为平淡。
宣纹当然是最冤枉的;前天晚上才抬的姨娘,基本算是无妄之灾;可是显然她是最熟悉陈颐安的人,知道这种时候的陈颐安完全不能回话,只得跪在一边。
陈颐安心中有一股压抑的情绪;此时借着这事爆发出来了,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郑明珠在一边坐着,也不做声。
她还是第一回见到陈颐安的这一面,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平日里的陈颐安,温文尔雅,虽说话不多,神色却常是温柔,倒没见过他这样。
待陈颐安稍微告一段落,郑明珠才敢柔声劝道:“这也是妾身的错,原想着是大爷吩咐过她们的,也就没敢自专,平日里丫头们服侍着也尽够了,大爷且息怒,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今后自然教导她们。”
三位姨娘也忙磕头:“奴婢知错了,请大爷、少夫人责罚。”
郑明珠就看着陈颐安:“大爷教训过了,就罢了吧?”
陈颐安却不肯就此罢休:“也不能一径宽厚,你们都回自己屋子,这三日也不用出来请安了,好好的抄一百遍女诫,也学一学规矩。”
三位姨娘哪敢驳回,都磕头领了,见陈颐安和郑明珠都没有话了,才悄悄的低头退出去。
直走完了抄手走廊,到了月洞门之前,走在最后,从头到尾面色一直没有丝毫波动的宣纹,突然回头看了甘兰院正房一眼,轻轻的笑了笑。
郑明珠见屋里清净了,方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间,两人之间越发觉得尴尬,郑明珠找不着话来转圜,陈颐安也僵着不说话,偏越是这样,两个人越是不自在,气氛倒比先前更僵。
终于,郑明珠灵机一动,笑道:“有一件事,正要讨大爷一个示下。”
“什么事?”
郑明珠笑道:“我在通州的两个庄子,虽是看了帐,也是清爽的,不过我想着,田庄不比铺子,论起来,虽说出息比不上铺子,但竟比铺子更要紧些,这里头真有什么欺上瞒下的事也得到了地方才看得到,若是闹出个什么事来,难以收拾,我就想着这几日去庄子里看看,再说,我这年后病了一场,如今虽好了,还有些不大爽利,倒想出去发散发散,若是大爷答应,我想索性住个几天,不知大爷的意思?”
她是想着,自己是因刚知道昨天的那样子有些不自在,态度就难免不自然,陈颐安又敏感,两个人对着越发不自然了,不如趁着整理庄子,出去住个几日,再回来自然就好了。
陈颐安听说,想了想:“也罢,今日倒也开始暖和起来了,这时节,在庄子上住些日子,倒也确是比闷在家里好。”
郑明珠巧笑倩兮,忙十分承情的说:“大爷和我想的一样,这样的天气,原是最适合踏青了。”
陈颐安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梳妆完了,就站起来:“趁着给母亲请安,就把这事说了吧。”
郑明珠忙笑道:“也要请一请母亲,我那庄子虽不大,倒也是有山有水,母亲只怕也喜欢,母亲成日管家劳累,这样好天气,越该发出去住几日才疏散。”
这话说的陈颐安高兴起来:“你想的很是,咱们这就去吧。”
郑明珠便随着他一起去荣安堂。
陈夫人听陈颐安一说,果然高兴,又听是媳妇的意思,越发笑逐颜开,连陈熙华也松动了表情,点头道:“媳妇既有这样的孝心,你便去住些日子疏散疏散也好。”
陈夫人还有些犹豫:“只是我出去了,这府里交给谁呢。”
这个郑明珠不好说话,陈熙华说:“不过三五日,哪里就乱了套了?你就交给花姨娘照看这几日,再有你身边平日里管事的婆子媳妇,留几个得力的下来就是了。”
陈夫人皱眉道:“昨儿早上姨娘们过来说话,花姨娘便身子不爽利,我见她脸色不好,连今日请安都免了,侯爷这会儿倒要劳动她?回头不说是侯爷的主意,倒要说我不体恤人,我看,还是兰姨娘罢了,她在我身边儿服侍的时候,原也管过些事的。”
陈熙华哪里在意这些后宅的花样,只是说:“不拘谁也罢了,想着不过几日的事,也乱不起来。”
郑明珠见话说到这里,才笑道:“父亲说的是,母亲手里使出来这些老成的妈妈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放心,母亲只管放宽心好生散散心才是。”
又说了些闲话,商量出去的事情安排,奉承的陈夫人十分欢喜。
因不带小姐们,出去就简单些,陈夫人安排府里的大小事务,郑明珠也有小姐们的锦莲榭需要安排,她还拜托陈颐安:“母亲说,明日宫里的嬷嬷就要来了。再过两日,又有请的女先生也要来,我出去了,还得请你帮忙安排一下。”
陈颐安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交给墨烟就是了。”
郑明珠嗔道:“妹妹们的事,自然是大事,墨烟虽说能干,到底是丫鬟,你叫她怎么去安排小姐们呢,我不管,你得答应我。”
陈颐安倒笑了:“你自己接的差使,倒来支使我,这是什么道理?”
郑明珠看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悟。
似乎越是态度放松,使些娇嗔,来些无关紧要的蛮不讲理,似乎他越受用?
越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他,他反倒不自在。
郑明珠便笑道:“是你的妹妹,你难道不该操心?再说了,我又不是出去受用,是陪着母亲出去,连你的孝心一并尽了,你在家里,难道不该替我办事儿?”
陈颐安果然受用,笑道:“罢了罢了,说不过你,放心玩你的去罢,我自然替你办就是了。”
果然如此!
郑明珠找到窍门,简直觉得生命中出现了一缕曙光,心情大好,不由巧笑道:“谁叫你是我男人呢,便是我没理你也要替我办呢。”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