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一梦三百年 作者:殷墨予(晋江2012-12-27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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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命运,我想起了自已和莹然各自的际遇,想起了乔峰和阿朱、阿紫、游坦之,段誉和王语嫣,虚竹和梦姑,不禁说道:“命运就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康熙眉头皱得更深了,而凤和却不知想到什么,一时痴了,我忙跪下去,作惶恐状道:“奴才谬论,万岁爷恕罪!”
“起来吧!”康熙摆了摆手,端起茶,轻啜了口,说:“虽说是谬论,却一时也挑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我起身,见凤和仍是一副若有所思且心不在焉的样子,定是触动了她的心事,正在想,她想到的那个人是谁?忽听康熙说道:“你这奴才说话看事情倒也很有见地,朕倒有一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满城都知道,八阿哥只一个福晋,再无别人,世人都说是因为八福晋为人善妒所致,你怎么看?”
我惊地一下子跪在地上,俯首道:“奴才惶恐!”
“你惶恐什么?朕问你怎么看!”康熙又啜了口茶。
我头脑一时空白,只觉冷汗一下子从毛孔里窜了出来,下意识地叩头“奴才…奴才…不敢妄谈皇家…家事!”
“朕赐你无罪,你可以大胆地但说无妨!”
“奴才…奴才…奴才不知!”
“青蘅啊——”
“奴才在!”
“朕可不是随口一问的,这个问题可是关系到你以后的命运。”
康熙漫不惊心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让我惊吓得不知所措,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了起来,这时,康熙忽地又说:“算了,时间不早了,朕得走了,你好好想想,朕下次再问你。”他说着便站了起来,凤和也忙起身,我跪在地上却不敢动,直待凤和将康熙送走,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身,浑身虚软地坐在了地上。
☆、允诺,恩准
“这个问题关系到你以后的命运”
我总也想不明白康熙为何有此一说?若是说是他发现了我和胤禩的事情,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我明白胤禩和八福晋感情不一般,让我知难而退?若是这样他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因为完全没必要,他有一万种直接而简单且丝毫不用顾及我让我知难而退的办法,而非这种隐晦的暗示方式。
如果什么都不是仅仅只是我多想那关系到我以后的命运又是怎么说?总之,千虑万思,怎么都想不明白。
想到康熙还要问我答案,真是为难,要怎么回答,我连连叹息,还好,第二日,康熙大概是忘记了这件事,让我继续将《天龙八部》讲完,且当着凤和的面说,我讲完,他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我见他面色轻松,心情甚好,不似什么试探之言,心里一阵欣喜雀跃,不由得讲得更仔细认真了些。
由于康熙只是晚上来雍和殿顶多坐一个小时,《天龙八部》被我粗略宛如章节大纲般全部讲完后已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今晚。
康熙半坐半倚着炕桌上,微阖着双眼,一副闲适悠然的样子,他听罢久久不语,似在思量,凤和坐在炕桌右端,见他不语也不敢打扰,只拿眼向我瞧来,我站在下面与凤和对望了眼,这样站着屏息一言不敢发的沉默最是煎熬,因为你永远都不明白哪句话或故事情节会触动康熙的怪异心思,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抛出炸雷,让你无措又恐惧。
内心焦灼,面上还要装作淡定的样子煎熬了少顷,康熙缓缓总结道:“乔峰是个悲剧的草莽英雄,段誉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虚竹则是个误打误撞的呆头和尚,也只有在说书人的故事里这三人才能引为知已好友,现实中却不可能。”
我松了口气,想了想,虽不敢苟同,却也不敢辩驳,只得奉承般说句“万岁爷英明!”
“青蘅啊——”康熙突然又出声唤我,一听到他这种似乎漫不经心的托长声调的语气,我就浑身一颤,生怕他下一句就是“你怎么看”云云。
“奴才在!”我是真的惶恐。
“朕之前当着和嫔的面说过,待你这故事讲完,朕允许你一个心愿,你说说看,想要什么?”
“万岁爷此话当真?”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一言九鼎!”
我思量了再思量,大着胆子跪了下来,俯身道:“奴才恳求万岁爷不要将和硕和安公主嫁给李大人!”
“大胆!旨意已下,如何收回?不准!”康熙责道。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明白,莹然的婚事真的已成定局了。
“青蘅——”一直未说话的凤和突然开口道:“和安公主和李大人乃是上天赐的缘份,你切莫再多言,万岁爷许你心愿,你便为自已的利益多想想便是!”
“是!”我知道凤和是在帮我解围,只得呐呐地回着,想起莹然,既心疼又内疚终究化成无可奈何。
自已的心愿,仿佛有很多,除了莹然的婚事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离开皇宫,可离开了皇宫又能做什么呢?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离开了浣衣局,跟着凤和算是享了福,莹然会去朝鲜,今生再难相见,胤禩——他若不是我的良人,此生再无良人可相付,这两个我最重要的人,若都离我而去,宫外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此,竟发觉,自己再无心愿了,正想说自已没有心愿时,心念电转,突然想起晚月姑姑来,心里一阵激动,忙叩头道:“回万岁爷,奴才想求得万岁爷一个恩准!”“说来朕听听!”
“奴才恳求万岁爷能恩准浣衣局晚月姑姑出宫回乡!”
“哦!你为晚月求恩典?你可知,朕允你一个心愿可是仅此一次的机会?”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荣幸之至,感激不尽!”
“朕想听听原因!”
“奴才在浣衣局时,晚月姑姑待奴才不但有相护之恩,更有知遇之恩,宛如亲人长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才自知机会千载难逢,所以不能浪费!”
“恩!你这奴才,倒有良心!晚月是戴罪之身,这些年在宫里倒也勤勤恳恳,她一心想出宫,朕是清楚的,但她无功,朕没理由放她出宫,今日,朕为给允你的心愿,准了!明日便拟旨让内务府放她出宫。”
“奴才叩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激动不已,没想到康熙还真答应了。
“青蘅啊!”
“奴才在!”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机会也多得是,而朕给你的机会却只此一次,你为何不为自已谋得利益?”
“回万岁爷,奴才有很多心愿,可又想不起来要求什么,正好,想到了晚月姑姑,报恩也是奴才的心愿!”我沉吟了片刻,实话实说。
我说完,殿内一时又陷入安静中,我不安地抬头,就见康熙看着我,眼神却是透过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忐忑,回想刚才自己又有哪句话说错了。
“你这奴才——”康熙叹息般开口“朕倒是要重新审视你了!”
我怔愣了片刻,对上康熙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陡地一跳,果然又说错话了吗?正懊恼间,康熙却忽地说道:“你跟莹然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莹然那丫头远比你精明,也比你稳重老成,但朕偏偏却更喜欢你这丫头,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怔肿着讷讷开口询问,一时竟忘了礼数,只因康熙突然间不再说你这奴才而是以丫头相称,只因他忽地说更喜欢我些,我心中是震惊的不能思考,一瞬间以为是自已听错了。
“莹然那丫头太聪明,也太重情重义,她一心想做个守护者,守护她在乎的人,然而,她自已也是要依仗着旁人的权势才能生存,她很明白这些道理,所以难免功利,万般心思藏着掖着掂量着,为人反而显得虚伪不坦荡,而你这丫头,一心当好一个被守护者,所以难免心思单纯,肚子里没有算计,反而清澈坦荡,朕喜欢心思清澈坦荡之人而非聪明之人。”
康熙一句一话缓缓道来,我却心思翻涌,呆跪着说不出话来,他果真是不一般的人,只短短与我相处了几日,但将我和莹然的性格分析的精准无比,连我自己都未察觉,我和莹然一个是被守护者一个是守护者,像是命定般的一切配合的那么自然和谐。
“心思单纯的人往往比心思精明的人更幸运,莹然一心护你,就连出嫁前都为你铺好了后路,她为你选的路可谓煞费苦心,却也不失为一条好路,而她自己却是背井离乡,远嫁异国,可见,你这奴才确实比她幸运!”康熙感慨道。
“什么——后路?”背井离乡,远嫁异国,他的一番话,像一颗巨石压迫在我心口,难以承受。
“莹然竟没向你透露半点口风?”康熙略有惊讶地反问道。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半天礼数竟不自知,忙恭敬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没听和安公主提过。”
康熙在我面上瞧了一会,似确定我确实不知情,这才轻叹了声,径直起身说:“算了,到时你就知道了!时候也不早了,今个耗在这里久了些,朕该走了!”他说着,见凤和也随他起了身,侍立在一旁,目光投入她隆起浑圆的肚子,关心道:“你怀有身子,不宜劳累,早些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凤和盈盈福了一福,康熙又看了眼尚跪在地上的我,摆手道:“你也平身吧!”
我依言起来,跟在凤和后面做恭送状,直到康熙被守在殿外的内侍众星拱月般送走,这才松懈下来,身形不自主的晃了晃,腿脚虚软无力,纷至沓来的惊吓与出乎意料的事情交叠着在脑海盘旋不停,让脑子混沌不堪。
☆、再见,再见(一)
晚月姑姑来找我时,我正在擦拭花瓶。
她站在钟粹宫墙下,她今天穿了件茶青色长旗袍袄,外罩着同色的叫如意襟棉坎肩,我走出钟粹宫门,向她走去,她看见我,双膝陡然跪了下来,我大惊,忙上前,扶起她,她感激地看着我“青蘅——”
“恭喜姑姑!”
“你让我如何感谢你才好?”
“姑姑与我是有恩的,我只是回报了姑姑,姑姑何必放在心上!”
“我予你只是小恩小惠,你给我的却是大恩大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青蘅!这么好的出宫的机会,你为何不为自已谋得?”
“我还年轻,以后出去的机会多得是!”
“青蘅……”
她还要再说,我忙打断道:“姑姑,什么时候出宫?”
“跟你道完别,再去趟延禧宫,便回浣衣局取了包裹便走。”
“姑姑打算到哪里去?”
“我祖上是洛阳的,我想回洛阳。”
“哦!姑姑,你且在这里等等我,我一会就来。”
我快步跑回钟粹宫,超直进了住处,在床下的箱子里捧出一个小妆奁,打开,看了看,里面是我这两年存得私房钱,小心翼翼地倒在床褥上,竟有一小堆来,有莹然给的银票,有凤和随手赏赐的首饰、银子,有我那对铂金耳环。
将铂金耳环放回奁子里,又抽出了些银票放回,正要用帕子将其余首饰钱财全包起,忽地看到块和阗玉蝴蝶项链,我的心蓦地一痛,想起去年的生日,他亲手将它戴在我的脖子上,我怕在浣衣局那种地方戴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是怕被人看到,也怕不小心弄丢或弄坏,便取下放在了这奁子里的情景来,有某种情绪似要从眼眶溢出,仰头忍住,拿起另用别的帕子小心包好,这才将其余的包好,将奁子落了锁,重新放回床下箱子里,这才揣起两包东西出去。
出了钟粹宫,见到姑姑,便将包好的那包东西塞给晚月姑姑。
她伸手却未接,错愕道:“这是……?”
“是我存的积蓄”我说。
她忙推给我,决绝道:“我不要!”
“姑姑……”
我尚未说完,她便打断道:“你收回去,我不会要的,我在宫里也存了些积蓄的。”
“姑姑,你听我说,我知道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必有些积蓄的,只是,姑姑,出了宫,你没有了经济来源,可生活还要过,日后不管是做些生意也好,单单指着这些年的积蓄过日子也罢,身上多点钱,总是好的。”
“你也知道我在宫中待了多少年,手里的积蓄够我下半辈子花销,不缺你这点钱。”
“我知道这些钱并不多,可是若说过日子,也不容小视。”
“我不是嫌钱少!”
“我知道!我都知道,姑姑……”
“你不知道!”她陡地打断我,不容我抗拒“青蘅,我已承了你大恩了,这些钱,说什么我都不会要的,别打断我!听我说完,如果你想我安安心心的出宫去,就不要再坚持了,我的积蓄足以够我在洛阳囤田置业,你放心好了!”
“好吧!”她态度坚决,我再不勉强,收回怀中,将另一包好的东西递到她面前,有些迟疑地说:
“姑姑……这个东西,想请姑姑帮忙交给八爷!”
她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中接过,笑问:“可有什么话,让我一并捎去?”
我摇了摇头,知道姑姑还不知道我和胤禩已分了的事,她也没多问,我心里仿佛松了口气,又仿佛丢失了什么般沉闷地慌,别开眼,再不敢看那方帕子。
“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延禧宫一趟。”
“恩!”我收回情绪,点了点头。
“青蘅——”她忽地低低地唤了我一声,声音有强忍着的细碎的颤音,她伸臂猛地抱住我,俄而松开,却直直地望着我,似乎要一下子将我看个够,刻在心里去,眼中分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