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逆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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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婆罗没有言语，望着法科月那张清秀的脸蛋，心里沉沉叹息一声，眼睛里掠过一抹担忧。
方信的话，激怒了植物融合者卡巴。被坤婆罗炼制成傀儡后，忠诚于主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使命，高度的忠诚使他不容许有人侮辱法科月主人。
地上瑟缩的枯草、野花，林间茁壮的乔木、灌木，周围百米内的一切绿色植物突然之间一起疯狂生长。粗壮的蔓藤从枝叶间，草茎的根须里伸出，然后被无形的大手操纵，遵循着独特的轨迹在空中纠结做一团。
数个巨大的由各种植物组织构成的树人，慢慢蠕动组合，出现在方信面前，他们周身挥舞着巨蟒粗的草皮鞭子，像章鱼的触须一般。
“真是一场没有看头的战斗。”南轩老头依在洞穴口的石头雕像上，左手将碧绿的藤苗搓成碎片。刚才这根藤苗就想缠到他脖子上，被他一把抓住。
从藤苗里蕴含的灵力波动判断，这个植物操纵者级别最多不超过C级上阶。虽然威势看起来颇为吓人，但南轩一点都不担心。这种程度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方信构成威胁的，暗黑力量变态的湮灭属性，要求敌人起码要超过一级的实力才能压制方信。
树人每一鞭刷下来，都被方信轻巧的躲了过去。树人虽然看起来庞大，但身材动作笨拙无比，方信疾风魔蚯的身体经过暗黑力量侵染之后，对于物理攻击的抵抗力更加强大也更加敏捷，他几次甚至是从树人的腋窝下轻巧的穿了过去，随手一枚黑魔波动送了进去，那树人凭空化为了空气。
方信像一只矫健的豹子，每每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树人的攻击点。同时，他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目标。目标被他锁定在树人最集中的中央，那里面一定隐藏着控制植物的念者的本体。
因为那些树人几乎从来不离开，而且，那中央的草地上灵力太集中了。在影附的能力下，方信用雾一样散开的暗黑力量，清楚地知道树人灵力的运动方向。那些灵力就像一个个黑暗排列起来的光柱，所有光柱的来源地都是那中央的一方草皮。
卡巴很困惑，虽然他是傀儡，但丧失的只是自主意识，分析问题的智能还很好的保存下来。他不清楚，为什么那少年能够知道自己藏身的地方。他也无能为力，控制植物的时候，所有灵力都花在了植物身上，本体除了隐藏起来，是最孱弱的。
方信并指入刀，插进了树人最中央的草皮里，然后手指就感觉到了那温热的液体。
鲜血由泥土慢慢渗透出来。
下一秒，方信将念力者卡巴从泥土里硬生生提了起来。
“方信，你不要杀他。我们也许能好好谈谈。”
方信并没听到自己预想中的求饶声，反而听到的是冰冷的女子声音。这声音方信至今仍然熟悉。
“法科月？”方信略感惊讶。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片刻的讶异后，方信冷静了下来，提住卡巴领口的手一下松开，卡巴重重跌落在草地上。
方信听出了法科月语气中的一丝变化。这变化令他振奋，他感觉到了久违了满足感。尊重，是的，法科月现在承认了他实力的增长和相应增长的地位。
本来依靠在石像上的南轩，此刻支起了耳朵。他从东方那里听说过法科月的名字，据说她是方信失忆后在黄泉界中的第一个女主人。
良久，法科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是用我的身份，开曼领地领主查克鲁的妾室——黑死族耶罗部落首领第二十一个女儿——法科月的身份，跟你谈话。”法科月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比。
方信倒是略有一点失望。他以为自己挑衅的话可以激怒法科月那娘们，然后再讥讽她几句拍拍屁股走人。现在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和法科月的纠缠上。
不过方信没想到法科月说话还是那么不咸不淡，冷静得异乎寻常。这倒是激起了方信的好奇心。这娘们脾气似乎没这么好啊，她要找自己谈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原来你不是开曼领地的领主，真是让人失望的答案。我以前尊敬的法科月主人，只是一个牛头怪的小老婆。”方信调侃道。
以前他曾从东方那里听说过开曼领地的真正主人是一只牛头人，不过小妮子阿里安娜一直坚持领主是法科月，方信也没就没问那么仔细。现在听到法科月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开曼领地的领主，方信忍不住冷嘲热讽几下，权当发泄发泄当初作为奴隶时候的怨气。
“你别得意，你也不是黄泉界中的人。”法科月淡淡的一句话，哽得方信直翻白眼，心惊肉跳。
“你身体经历过坤婆罗大师的改造，据他说，这么孱弱的身体，只有……”
“打住，打住！”方信心虚地偷偷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南轩老头。老头子正聚精会神偷听方信和法科月的对话，目光刚好和方信在空中接触。两人脸上都显出尴尬来，忙不迭转开目光。
“该死！”方信心里暗骂一声。人类的身份是他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被揭穿的严重性远远高于右手上的灵骨牌。
现在在黄泉界，方信最信任的人，除了阿里安娜，就是东方和南轩老头这两个不良匪类了。但就算是这三个人，方信仍不敢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们。
人类=美味菜肴！方信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梦魇听到“人类”这个词语时候的那副表情，那哈喇子差一点将他的睡床淹没。在黄泉界人眼里，人类这种异位面生物，地位甚至不如哈比族。对这一点，方信时刻铭记在心。
“你想谈什么？不要尽扯一些七里八里的话！”方信低低吼道，一把掐住卡巴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眼睛死死瞪着他。
方信心里暗自祈祷，刚才的话南轩千万别听到。最好是听了就忘。
“你想我的话不被人听见，最好现在将右手放在卡巴的手心。无节虫就在那里。我的话能够通过通灵镜直接传到你心里。”
方信依言将右手放在卡巴手心。
第五章 新的盟友
方信愈来愈觉得南轩老头贼眉鼠眼，面目可憎。
此刻，老头子围绕着方信东瞅瞅西喵喵，上摸摸下瞧瞧，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瞧够没有？”方信终于忍不住了。老头子的目光实在够委琐，让人有揍他的冲动。
方信私底下拳头已经捏了几次，要不是考虑到没有把握，早就动手了。
“没有。”南轩老头很老实的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让方信吐血的话。
“你勾搭上了开曼领地那老牛头的老婆？你们睡过？”
“没有！”方信扬了扬拳头，狠狠地瞪了怪老头一眼，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为什么你们说话的样子那么亲密？”
方信干脆没搭理死老头。山岗上的风高高的吹，方信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里也跟着阴郁起来。
“盟友吗？还是互相利用？”想起法科月的话，方信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法科月居然要自己帮忙对付她的丈夫——牛头怪查克鲁，而她也会对方信眼前的危机给予一定帮助。方信不能理解疯女人的行为，他也不清楚查克鲁的具体实力，不过他却依然会照她的话去做。至少目前看来，这个协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
无节虫细小的身躯还有些温热，在方信手心的肉里蠕动着向下钻去。这无节虫是植物控者卡巴亲自抠出来的，通过它，方信可以随时和位于蜃林里的法科月保持联系。
方信跟随着南轩的脚步，慢慢走进阴森的地穴里。
跟上次随东方来的时候不一样，方信这回并没有碰到什么阻拦。南轩老头在前面带路，嘴里不停的抱怨唠叨东方和方信上次毁了他多少制造精良的卫士。
随着南轩老头的唠叨声，空气里漂浮的药草味道慢慢浓了起来。南轩老头也越来越精神抖擞，方信心中暗叹，前面的这个死老头看来不去人间界做科学怪人实在是浪费人才。
黑漆漆的石室里面，只亮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散发出昏暗的光，仅仅将下方石壁上挂着的长枪型兵器照亮。
这间石室与上次阿里安娜与东方切磋的石室不是同一间。从石室打磨得光滑明亮的龛台可以看出，南轩老头很重视这间石室，并且常来。
“……这件武器，以后是你的了。”南轩长久的凝视着那杆长枪，老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方信没有去拿那件武器，他注视着南轩老头眼里晶莹的液体，心里猛然意识到。这老头子，也许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呢。
南轩觉察到方信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擦去眼里的液体，淡淡道：“怎么了？你对这武器不满意吗？你还不知道它可怕之处吧！”
“看得出来，这件武器对你很重要。”方信站在南轩身后，凝望着黑黝发亮的长枪。就算是站在远离长枪三米的地方，他依然能感觉到这武器的强大力量。
暗黑灵力，对于黄泉界中的力量波动异乎寻常的敏感。
“曾经很重要。”南轩淡淡道：“现在不重要了。现在我想将它留给你。”
“我想问一个问题。”方信沉吟一番，缓缓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问吧。”南轩叹了口气。
“你和东方大哥——”方信话音未落，南轩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东方现在是你的引导师。你应该叫他师傅。在他面前你可以随便点，但没有他在场的时候，如果在外人面前对他不尊重，这是种侮辱。”
方信错愕一下，这老头怎么突然这么情绪激动了？根本不像他平时认识的南轩。
方信想了想，继续道：“你和东方老师，以前是做什么的？凭你们的实力，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
“你是想问，我们两个人，一个流浪汉，一个糟老头。大名鼎鼎的白夜族战士，怎么沦落到这种境地吗？”南轩佝偻的背脊震了一震，猛然回过头，浑浊的老眼里此刻电射出凌厉的目光：“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的。”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岩缝间水汽凝聚的滴水声，悠长的回荡着。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疑虑。为什么我和东方会毫无私心的帮助你……”良久，南轩终于开口。
“为什么？”方信不禁脱口而出。
“这是因为，我们想看到你长大，长大到足够能让你身后的同伴承认。”
“同伴？”方信眉头微皱，脑海里念头电转：“你是说——黄泉猎人？其他的黄泉猎人？”
“对。他们才是我和东方真正的目标。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秘密，你听到了对你没有好处啊，方信。好啦，就这样吧。相信我，在此之前，我和东方会努力帮你！帮你拥有自己的领地，有自己的强大力量！我以白夜族引导师的身份，向灵界的至高神原神发誓！我和东方，对你没有恶意！”
南轩面容严肃，昏黄的光打在脸上，充满了长者的威严和沧桑。
方信心里掀起一波波的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南轩竟然是白夜族的引导师？那东方呢？
南轩的话，是方信想知道的答案，但是为什么同时他心里会有沉沉的失落感。
“本来，这些话我是不想说的。”南轩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哀伤：“我这是怎么了？我一看到这‘空破山’，我实在是忍不住。”
“它曾经是属于我儿子的。”
“曾经？”听到这个词，方信心中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终于是明白南轩失态的原因。
在黄泉界里，让一个妖魔乖乖去除自己的武装，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弱势者俯首称臣。一种是砍掉对方的脑袋。对于战斗疯子白夜族来说，第一种情形显然不可能存在。
随之方信心里升起了更大的疑云。白夜族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作为引导师，一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族群的，就算白夜族人素来喜欢独来独往。引导师这种超然的存在，他的大本营就基本上算是族群的聚集点了。
而显然，南轩的住所里很少甚至几乎没有外人来过。第一次听东方谈及南轩时候的口气，南轩似乎常常会更换居所。
“在白夜族里，我不仅仅是教导他们成长，而且同时，负责给他们医疗以及保存兵器。要知道，许多孩子是不屑于用兵器的，他们认为强大的肉体力量就是最好的武器。其实，越是最强大武器，就越需要更好的保护，我们的身体也一样。”
“阿里安娜挑选的那根风雷杖，是不是也没有主人了？”方信忍不住问道。
南轩无言的点了点头，沉重地说道：“它的拥有者，曾经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可惜她战死了！”平缓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伤感。
“他娘的，我真是一个混蛋！”方信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后面就干脆闭嘴了，免得自己这张破嘴又惹小老头伤心。
空破山像一块黑黝黝的铁枪，一米多长的枪身，枪头上是一空拇指粗的洞，抱在怀里冷冰冰的。如果不是南轩老头再三提醒方信，这空破山的威力惊人不要乱动，方信指不定又要拿枪胡乱戳几下试试威力。
南轩老头看来是搬家过多次，收拾起东西来麻利无比，井井有条，方信除了干点体力活，基本插不上手。地穴里总共分四层，除了第一层的起居室和第二层的练武场和兵器库，其他两层里全是花花草草、千奇百怪的植物矿物，还有不少稀奇古怪，风干了卷缩成一团的生物标本。
这些东西，全部被南轩装进了一个戒指里面。这戒指外表就不普通，拇指大小五彩斑斓。油光水滑的表面布满了扭曲的条纹，和大大小小的斑痕。戒指的指环部分，是六根极为纤细的软金属丝，摸上去柔韧无比，但拉之不断。
戒指的六个表面上，分别烙印着古朴的阵图。这阵图方信觉得眼熟，似乎和自己在那虚影行者肉身上看到的阵图颇为类似。
难道都是可以开辟空间的阵图？应该是召唤师的杰作吧！
南轩正将一盆碧绿的植物丢进戒指里，眼睛突然瞅到方信盯着自己的手鬼头鬼脑的样子，不觉好笑。
“这是娜塔莉灵戒，我最宝贵的灵器之一。里面的空间可以装满半个山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