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我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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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人晃了晃,仍然死死地抱住他,人头落地,仍没有松手!这样的情景,不止别人,连朱煦景也现出惊诧之色!
就在他略一停顿的片刻,另一人趁机扑了上来。
“刺客,刺客!”亲兵已反应过来,大叫起来。
楚临风大惊,正要上前,突然感到背后一寒,当即流风剑一转,三支破空而来的连珠箭被斩成两半!他还来不及庆幸,那断箭的箭头竟像刚才被斩落脑袋的鞑靼人一般,仅是慢了慢,依然向朱煦景飞去!
好高明的箭法!他心中惊叹,眼角瞥见又是几支羽箭飞来,一瞬间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胸口猛地一滞!
糟了!来不及多想,他一手以流风剑为防护织起剑芒,另一手疾探而出,去抓一支漏网的箭。“呀!”痛楚从手掌袭来,他轻叫了一声,随即以身挡去箭路,望向羽箭射来的方向。
他这一扫一抓间,已经有亲兵反应过来了,挺身上前,还有几个奔向箭手所在位置。
无虞了!他松了口气,转身一看,那边另一个俘虏已被破天剑击毙,亲兵们正将那个被砍了头的鞑靼人拉开。朱煦景手握破天剑,战袍染血,幸而安然无恙。
他放下心来,这才去看中了箭的手。那羽箭力道之大真叫人大吃一惊,他伸手去抓,虽然扼住了箭势,却仍有一部分箭头刺进了掌心。他不禁想道,倘若这箭射中人体,还不知会射进多深!
朱煦景望向他,看到他染血的掌心,突然脸色铁青:“你的手伤了?”
楚临风摇头:“没事。”流风剑藏回腰间,他伸手将箭头拔了出来。
“军医、军医!”朱煦景丢开破天剑,抓住他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方汗巾按在伤口上止血,气急败坏地向后大叫。
跟随在朱煦景身边的亲兵幕僚几时见过他如此焦急暴怒的神色?惊愕之余,已经有人急急跑去找军医了。
“痛不痛?”他的脸色不再平静无波,眼中掩不住的担忧,低头柔声问道。
楚临风抬头,正好望入他无遮无掩的眼中,突然一呆。他……是在担心他吗?对他这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无常的人而言,这点伤该是根本不算伤的吧?可是,可是为何他却如此担忧?
“还好。”他低下头,掩住突起的心悸。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心会跳得这么快?
片刻后,军医被拉着跑来,那个放暗箭的刺客也被几个亲兵抓了过来。
朱煦景这才放开他,让军医去料理他的伤。转过身去,看到那刺客居然是个穿着步兵战袍的男子。
“王爷,末将有罪!”左将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不止。这一场惊变配合得十分巧妙,想必是早有预谋,若要追究责任,将两名鞑靼人带来的左将军自然首当其冲。
朱煦景冷哼了一声,脸上仍然怒极,先问亲兵:“这人是谁?”他怒火万丈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弓箭手。
一名将领跪了下来,冷汗涔涔:“是、是末将营中的弓箭手。”
他狠狠咬牙:“是你旗下的?”
从来不曾有过的狂怒出现在他素来平淡冷漠的脸庞上,众人吓得谁也不敢出声,只有问到的那名将领拼命伏地磕头:“王爷明鉴,末将不知此人包藏祸心,惊扰到王爷,末将该死!”
他冷冷一哼,也不理会,视线转向地上被几个亲兵压制着的弓箭手,顺手一抽,寒光四射的破天剑抵上那人喉头,喝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居然也是条硬汉,哼了一声,闭目不语。
“不说是吗?”他阴冷地笑了笑,脸上残酷得让人心惊胆战。手腕一翻,破天剑疾刺而出,只听那人闷哼几声,脸色顿时惨白,原来他的手筋脚筋已被那几剑挑断。“说不说?”
那人睁开眼,盯着他,慢慢开口:“既然任务失败,我也没脸回去了。你要杀便杀,不是你们汉人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原来是奸细!”朱煦景冷冷看着他,“为了今天,你们想必已经计划了很久了吧?”
那人看他一眼,闭目等死。
这样的硬骨头,倒叫朱煦景有了几分敬意,但,扫到楚临风还在滴血的手掌,顿时怒火再起,咬牙道:“好,既然想死,本王就成全你!”语毕,手起剑落,剑光闪过,那人已身首异处。
处置了奸细,他冷眼扫过跪在地下的两个部下,他们都吓得冷汗如雨,不敢抬头。
“你们两个,此事虽非所愿,却难逃失职之罪!杖责三十,罚俸半年,下去!”
“谢王爷开恩!”出了此事,这样的处置已是极轻的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
“唐行文!”
刚才被吓掉半条命的唐行文这才回过神,连忙跪下:“下官在。”
“行刺之事,你去给本王好好查查,三日后将结果交来!”
“下官……遵、遵命。”要命,王爷自己把疑犯给斩了,才要他查,这让他怎么个查法?当然,想归想,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提出异议,只有连连应声。
“下去!”
“是。”他看了看一脸阴沉的王爷,擦擦冷汗,下去查案了。临走时眼角扫到正在包扎伤口的楚临风,暗想,没想到这个家伙平时嘻皮笑脸的,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以身相护,而且,武功还真不是普通的高……
“啊,好痛!”夸张的哀叫在朱煦景的起居帐里回荡,楚临风抱着手,龇牙咧嘴地抱怨,“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不过是跑来玩玩嘛,居然也会受伤。啊,你轻点!”
朱煦景叹了口气,放轻手上的力道:“有这么痛吗?”这点伤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偏这家伙一直叫个不停——哼哼,若不是那日看到他被刺的反应,他说不定真的以为很痛,这家伙当时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现在在这里叫痛,摆明了是作戏!
“有,就是有!”楚临风扯着嘴角吸气,“喂,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报答?你自己说想要什么吧。”绑好他手上的伤,朱煦景去洗手了。真是搞笑,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统帅却要给个任性胡为的小子使唤,天天给他换药包扎那点小小的伤?
他这漫不经心的话听得楚临风暗自嘀咕:“说得真轻松,我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
“怎么,怕我给不起?”另一人耳力好得很,他刚说完,便转起头,眉目轻扬地就接下这一句,颇有自傲之色。
“哼哼,昭王殿下权握一方,要什么有什么,哪有给不起之理?”酸溜溜地冒出这番话,楚临风头一撇,摆明是在讽刺。
这般孩子气的反应让朱煦景失笑,道:“干什么?难不成你嫉妒?”
“我是嫉妒怎么样?”他哼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刚才还一脸不情愿,立刻就笑得贼兮兮的了,“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怕你真的给不起。”。
“哦?”看他这模样,朱煦景顺口应道,“只要你开口,我有的便一定给。”
眼睛突然一亮,依头掩下不怀好意的目光,道:“这东西谁都有,但不是谁都给得起。王爷,你说这句话可要想清楚,万一到时候反悔,我可不依。”
另一个偏还浑然不知,一边望着帐内的地图,一边随口漫应:“我说话自然算数。”
“那我可要说喽!”嘿嘿,猎物掉进陷阱了!
“要说就说!”
“我想要——”故意拖长了声音,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慢慢地道,“以身相许!”
“哦,行啊。”注意力还在地图上,毫无所觉顺着接下去,“等一下我让黑岩……”突然觉得不对,话语一顿,他突然转身,“你说什么?”
看到他这反应,楚临风抱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好、好傻……”
“你……”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整到我头上来了?”
楚临风笑声一收,站直身子,很正经地道:“我不是整你,我是真的很想问你,愿不愿意以身相许?”原来还挺严肃的,说到后来,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控制不住了,促狭地望着他。
朱煦景扫了他一眼,一时兴起,应道:“好,反正目前我也无妻可娶,许就许了。”
这回轮到楚临风呆了,他眨眨眼,不确定地问:“你说真的?”
朱煦景拍了一下他的头:“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哪那么多真的假的?”
“喂!”那个挨了一记的家伙抱着头大叫,“那也不用打我头吧?我要是打傻了你赔?”切,分明欺负他个子比他矮嘛!
“有那么容易打傻吗?”忍不住又伸手去拉拉他的头发,意外地发现很好摸,“怪了,你的头发上怎么有种香味?不会学那些女子用什么桂花油吧?”
他恨恨地抽回发束,叫道:“你鼻子有问题好不好?”
那人还抚着下巴,沉吟:“不对,明明就有。”
“有你个头!”他龇牙咧嘴地冲他扮鬼脸,一甩袖,大老爷似的瘫坐到床榻上,吊儿郎当地叫道:“喂喂,说好了以身相许的那位,过来给本公子宽衣,相公我要睡觉了。”
好新鲜的命令!生平还未被人如此使唤过,朱煦景好笑地看着大刺刺坐在他床上、命令他的少年,问:“相公?”好像是他比较大吧?而且还大了八岁。
谁知楚临风竟然趁机占便宜,把他的问句当陈述句,笑眯眯地点头:“乖,快过来陪相公睡觉。”
“你……”他皱了皱眉,发觉不对,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人调戏了!指指自己的鼻子,“叫我?”
“不叫你叫谁?”嘿嘿,现在他才知道,调戏男人比调戏女人还有趣。
真行,居然玩到他头上来了!当下心电一转,脸上万分诡异:“宽衣是吧?好,等着!”说着,还真的走过来。哼哼,难得动了玩心,就看看谁道行比较高!
大掌搭上他的肩,抚过顺滑的布料,热热的温度烫了他一下,楚临风赶忙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碰触。
朱煦景挑眉,隐约含笑:“怎么,不要我宽衣了?”哼,别以为只有他会耍人。
嘴角不自在地动了动:“让你宽衣,你、你乱动干什么?”
“乱动?”故作诧异地一挑眉,朱煦景睨着他,“亲爱的‘相公’,难道你不知道宽衣之后要做什么吗?这叫闺房之乐。”耶,居然脸红了?不会吧?这小子也会脸红?
“你……”楚临风哼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说你还真是有经验,说!给几个人做过?”嗯,这话好像问得不太对,应该问几个人给他做过才是。
“你是第一个,你不知道吗?”虽是玩笑话,他却说得万分认真。不开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往往更逼真。
深邃的眼眸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双手撑在他身侧,将他包围在自己的怀抱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个死不正经的小子跟他一比非常单薄,骨架纤细得几乎不像男人。“我只为你宽衣,再也没有其他人。”
在他的压迫下,楚临风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去,他有些恐惧地望着眼前的俊美容颜,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半晌,冒出这么一句话:“你……你、你不会真有断袖之癖吧?”
“如果是你,我不介意。”他像是玩上瘾了,柔情蜜意地轻哄,心里却早笑翻了天。
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楚临风吓得不敢动弹,好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一把用力推开他!
“哈……”朱煦景放声大笑,指着床上缩成一团的楚临风笑得喘不过气来。
心中稍稍定了定,楚临风反应过来,指着他大叫:“你整我?!”他居然被这个成天冷冰冰的家伙整了?
朱煦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只有你才知道怎么整人的。”难得能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吓成这个样子,他笑得十分畅快。
“你……”瞥到他的笑颜,楚临风正要出口的咒骂不知不觉收了音。眼前的男子,眉眼舒扬,笑意盈然,春水一般地悠远,星光一般地灿烂……他脱口而出:“原来你也会这样笑!”
话音传入耳中,朱煦景忽然怔住,慢慢地收了笑容。半晌后,跟着喃喃自语:“原来我还会这样笑……”他本以为自己已不知道放声大笑是什么滋味了,却原来还是会笑的,这样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突来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沉思,抬眼,床上的少年托腮而坐,痴然相望:“原来你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看。”
他蓦然一呆。他笑起来很好看么?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很多人赞他年少英武、一代奇才,他听得麻木了,不管是真心或者恭维,然而,却从来没有人这么简简单单地对他说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只是,谁又知道,其实他不需要恭维,不需要赏赐,需要的,也许仅仅只是出自真心的一句话,就算只是这么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
眼角突然泛起湿意,他怔怔地望着那与他相对而视的少年。他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清澈,他一身白衣秀逸如雪,他修眉飞扬浅笑悠然,他——胸口陡然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刹那间目光迷离思绪模糊,只看到、只看到那个少年,雪地里剑光如虹、白衣染血。他护他,不求功名,不为职责。
“我要怎样,才能回报你……”低低的轻喃,不是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一生要在沙场上度过,因为他出生之时,当时的国师给他批了四个字:天命将才。四个字,仅仅只是四个字,他的一生却就此决定。于是,年幼离家,去军营、赴边关,受尽一切成为将才需要或不需要受的磨难。那个时候,多么希望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在母亲的歌声中入眠,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是皇家子弟,他是天命将才……渐渐地长大了,习惯了掩藏情绪,习惯了明争暗斗,习惯了寂寞,习惯忘了自己……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人看见了他,不是昭王,不是漠北大营的统帅,而只是他,一个孤单寂寞的男子。
这样的对待,他要怎样才能回报?
“启禀王爷,几位将军求见!”突来的声音打破了迷障,他猛然回神。不自觉地去望床上,楚临风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