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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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叹了口气,道:“谷缜,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谷缜道:“你说。”陆渐望着他,神情既似期盼,又似凄凉,如此变换几次,方才叹道:“我想托你照顾阿晴,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落到沈秀手里。”
谷缜眉毛一挑,吃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渐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命不久长,将来一旦死了,阿晴孤身流落世上,无人看顾,岂不可怜。如今不只西城高手与她为敌,沈秀更对她纠缠不清,此人心性狠毒,又哟一张好面孔,惯会奸骗女子……”
谷缜道:“因为如此,你更该赶将上去,不让那厮得手。”陆渐摇头道:“不是说了么,我性命不久,就算能得到阿晴欢心,又能怎样?好兄弟,我仔细想过,无论容貌计谋、财富家世,你都是那沈秀的对手……”
谷缜哑然失笑:“你要我去追求姚晴?”陆渐点头道:“好兄弟,你瞧我面子,万莫推辞。阿晴聪明美貌,正是你的良配……”
谷缜嘿嘿一笑,说道:“这个主意,我有四个字答复你。”陆渐道:“哪四个字?”
谷缜道:“狗屁不通。”说罢,忽见陆渐脸色铁青,一跌足,掉头便走。谷缜见他如此自暴自弃,也是大为恼怒。故而两人互不理睬,走了一程。将近城池,谷缜忽地叹了口气,嚷道:“罢了,拗不过你,这事虽然混帐,但瞧你面子,我且试试。”陆渐一楞,脱口道:“你,你答应了?”谷缜眼珠一转,笑道:“只是在此之前,你我须得分开一阵。”
脱身上
姚晴、沈秀来到城中市集,已近黄昏,眼见市终人散,店铺行将打烊,姚晴忽道:〃沈兄,你有银子么?〃沈秀道:〃怎么没有。〃说罢得意洋洋;取出沉甸甸的钱袋;在手中掂量;黄金白银跃跃欲起;闪闪发亮。
姚晴嫣然一笑;柔声道:〃沈师兄;我挑几件衣裳好么?〃沈秀望她笑X;不觉神魂出窍;笑道:〃师妹;师妹请便。〃
姚晴一笑;进了成衣铺子;一气挑了十身好衣裙;十条绣花手帕;五对名贵香囊;而后眼睛也不眨;又如一阵旋风;冲入珠宝斋;笑眯眯大挑首饰香粉;她出身豪富;见识过人;所挑珠宝;无非上钗簪指环;须臾便挑了一堆;受理放不下;便丢在沈秀怀里。
沈秀在她身后会钞;眼见银袋渐空;脸色越是难看;禁不住咳嗽;赔笑道:〃好师妹;你不累么?天也晚了;要不寻一家酒楼用饭?〃
姚晴瞥他一眼;笑道:〃好啊;买了这条项链;就去用饭。〃说罢拿起一条项链;链上珍珠圆大莹润;颗颗均匀;下坠一块杏子大的天青宝石;皎若明月;光华逼人。
沈秀心知名贵非常;正感心惊;忽见姚晴含笑瞧来;又只得乖乖掏出钱袋;付帐了事。珠宝斋的掌柜伙计不料打烊之时;竟凭空掉下这等冤大头来;一个个狂喜不禁;连连打躬作揖;恨不得趴在两人脚前;再不起来。
沈秀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望着姚晴如花笑X;摸着软塌的钱袋;真个恨得牙痒;一待姚晴转身;便寻了熟人;去家中支取银两救急。
两人逛巴市集;姚晴选了南京城最贵的福临客栈歇足;上房的定金自是沈秀支付;姚晴入房沐浴更衣;让沈秀在门外守候。
沈秀死乞白赖;暗示鸳鸯共浴;谁知说干了嘴舌;也只换来佳人一笑;便被轰出大门。沈秀忍不住绕到窗边;欲要偷将进去;不了姚晴事先布下〃孽因子〃;沈秀翻窗时一不留神;竟被〃孽缘藤〃缠住手脚;脑袋卡在两根藤间;动弹不得;耳听房中哗啦水声;娇娃低吟;想象那其中情形;胸中真如百爪挠心一般。
几番挣扎;好容易摆脱那些臭藤;钻入房中;但见姚晴已梳洗完毕;一身绣衣宝带;珠玉琳琅;眉不描而秀;粉不施而白;星眸流转;媚态天然。
沈秀只气得目定口呆;再瞧那一身华服美饰;既觉惊艳;又感心痛;自忖生平勾引女子无数;还不曾下过如此本钱;若非忌惮地部神通;他早已武力相向;先来个霸王硬上弓;在这美人身上讨还公道。
姚晴见沈秀翻窗而入;却不吃惊;笑嘻嘻地道:〃沈师兄;晚上去哪儿用饭?〃
沈秀见她如此镇定;反觉惊疑;要知别的女子遇上这等事;多少有些惊惶羞涩;沈秀自来视情场如战场;深信兵法所云:〃怒而扰之;卑而骄之。〃;只需女子惊羞;或是欢喜;那便有机可乘。而姚晴这般从容自若;反叫他无法可施;不觉对这眼前女子生出几分佩服;心中爱意欲火;也更添几分;当下笑道:〃四美庄临湖;太湖船菜别具滋味;乾坤轩菜品最丰;厨子的手艺堪称佳秒。。。。。。〃
姚晴嫣然一笑:〃光吃饭有什么好玩;咱们去萃云楼吃酒如何?〃
沈秀傻眼;支支吾吾地道:〃那个;那个……〃姚晴接口道:〃那个不就是妓院么?难道你没去过?〃说罢露出鄙夷之色。
沈秀哑口无言;若说去过吧;未免自污名声;若说没去;又未免矫情;再说那里的鸨儿妓女;沈秀无一不熟;到了地头;势必露了老底。
沉吟间;姚晴笑笑出门;径直向萃云楼走去;沈秀见状啧啧称奇;心道:〃她都不怕;我怕什么?风月场中;色做胆;酒为媒;最好干事了。〃想着欢天喜地;随在姚晴身边;纵情说笑。二人男俊女俏;引得无数行人回头驻足。如此行了一程;在秦淮河边乘船;两人吟赏晚景;不多时来到萃云楼中;要了一间雅座;设酒取乐。
楼里的鸨儿姑娘见沈秀带来一名绝色女子;均感奇怪;背地里议论纷纷;胡乱猜测。姚晴妙目一转;笑道:〃奇怪;何巧姑呢;怎么不在?〃沈秀一翘(原文用了跷字)大拇指;赞倒:〃好师妹;你连何妈妈的小名也知道;难不成你也来这里……哈哈;那个过……”他将一个〃嫖〃字硬生生咽了回去;辛苦得很。
〃嫖过是么?〃姚晴举杯一笑;“小妹向来贫寒;哪有这种雅兴?难得今晚良辰美景;又有沈师兄这等阔同门陪着;小妹不才;便放手嫖一回如何?〃
沈秀听到〃阔同门〃三个字;心中老大不是滋味;若是这小娘皮心一狠;专叫名妓;自己岂不大大破财;发愁之际;忽见姚晴举杯喝酒;又觉大喜;妙妙妙;只需你肯喝酒;那便好办;我先灌倒了你;任你有什么能耐;都得任我摆布了。〃当下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放出风月场上的手段;一心骗姚晴喝醉。
姚晴却是嘴角含笑;任他如何劝说;总是一口一口;喝得慢条斯理;期间反倒弄些痴言软语;哄得沈秀神魂颠倒;多喝了七八杯;俊脸上一片醉红;心中还自以为得计;咧嘴憨笑不已。
谈笑间;何巧姑闻风而来。姚晴招手笑道:〃好妈妈;过来些。〃
何巧姑惊疑不定;打量她笑道:〃哎呦;这位美人是谁家的姑娘;妈妈我眼拙;竟不认得。〃当下挨到她身边坐下;一对三角眼在姚晴身上骨碌碌乱转;心中暗赞:〃这丫头烟视媚行;天生的狐狸精坯子;若能让我调教几天;还不得将这一河的姑娘都压下去?”又想到是别家的姑娘;真是既妒又羡。
姚晴饮了两杯酒;双颊添了一抹艳色;越发勾魂荡魄;她伸出纤纤素手;斟满一盅酒;双手送到何巧姑嘴边;嘻嘻笑道:〃妈妈请喝。〃
何巧姑笑眯眯正要去接;不想姚晴手一抖;泼了她满脸满身。何巧姑失声尖叫;姚晴笑道:〃哎呀;对不起。〃伸手帮何巧姑拭去酒渍;却趁乱指尖发力;在何巧姑丰满的胸脯上狠狠掐了一把。
何巧姑杀猪般一声惨叫;反手一掌;便向姚晴刮来;不料姚晴早已有备;左手轻轻拨开来掌;右手抡圆;狠狠一个嘴;左手轻轻拨开来掌;右手抡圆,狠狠一个嘴巴抽在何巧姑脸上,口中喝道:〃好贱人;敢对客人无礼?〃
可怜何巧姑柔弱女子;身无长力;被这一巴掌抽得翻了个筋斗;当场昏了过去。
沈秀原本望着两人巧语媚笑;真个心痒难煞;诞水长流;手里一杯酒淋在裤裆里也不自知。谁知变起顷俄;姚晴忽然行凶;打得何巧姑人事不知。沈秀先是一惊;继而又惊又气;心道这何巧姑一楼之主;与自己颇有交情;姚晴如此一闹;自己今后如何还能来此玩乐。
这时间;一众龟奴打手感到;但见沈秀在桌;尽皆泄气。这城中的秦楼楚馆;没有不认得这沈少爷的;均知他功夫了得;又通官府;是故众奴才纵然赶到;却一个个缩头缩脑;只在门边张望。
姚晴却若无其事;笑斟一杯酒;泼在何巧姑脸上。何巧姑被冷酒一激;醒了过来;爬起想逃;却被姚晴拽着肩膀;笑眯眯按回桌边;说道:〃好妈妈;颇有得罪;莫要见怪。〃
何巧姑生平翻手云雨;将天下男女玩弄于鼓掌之间;谁知今天竟遇上这喜怒无常的主儿;恰似老鼠遇了猫;不由煞白了脸;战战兢兢;脸上的五道抓痕由红变紫;由紫变青;高高肿起;便似烙上去一般。
姚晴笑眯眯将她搂在怀中;一边喂她喝酒;一边又对她又亲又摸;上下其手;便如男子一般戏弄。若是当真换了男子;倒也罢了;何巧姑正好撒娇悲泣;发泄心中委屈;但此时被姚晴这般玩弄;却是欲哭不敢;欲笑不能;忍气吞声饮了一巡酒;倒似吃了吕太后三千个筵席。
沈秀见姚晴这般反复无常;也是不明所以;呆坐一旁;忘了言语。
忽听一声轻笑;他转眼望去;只见谷缜笑吟吟挑帘而入;沈秀一皱眉;腾地站了起来。
谷缜笑笑;摆手倒:〃足下少安毋躁。〃说着撩袍坐下;眼中带笑;望着姚晴。何巧姑见了他;如得救星;颤声道:〃谷爷。。。。。。救;救我。。。。。。〃
谷缜冲她点点头;笑道:〃姚大美人;你打她一巴掌;又嫖她这一回;当日被她欺侮的怨气也该出够了吧。〃何巧姑惊慌道:〃谷爷你怎么也来闹我?这位姑娘皇后般的人儿;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侮她的。”
谷缜笑而不答;姚晴却怕被他道破丑奴儿的身份;便笑道:“好妈妈;你去忙吧。”当下放开何巧姑。何巧姑如蒙大赦;飞也似去了。
姚晴瞧了谷缜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谷缜笑道:“来给你提个醒儿?”姚晴只是冷笑。
“不信么?”谷缜笑道;“你瞧窗外。”姚晴一转身;透过圆窗;只见左飞卿白衣胜雪;抱膝而坐,举头望月;仪表超然。
姚晴咬着朱唇;目透杀机。谷缜自斟自饮;从容笑道:“风君侯十六岁时;为一个牧羊女报仇;追杀一群马贼;从天山北麓一直追到贝尔加湖;那群马贼沿途换吗;日夜狂奔;逃了整整十天十夜;最后三百来人只活了一个;听说还是因为累饿交加;惊惧发狂;左飞卿不屑杀他;方才逃得性命。”
此事在江湖流传甚广;姚晴、沈秀自然听过;姚晴道:“那又怎样?”
“还不明白么?”谷缜笑道;“风君侯少年之时;神通未成;便能十天十夜、不眠不休追杀马贼;如今自也能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守着姑娘你了。”
姚晴端起一杯酒;冷笑道:“你来就为说这些废话?”谷缜摇头道:“自然不是;只因我有法子;叫你逃过风君侯的追踪。”
脱身下
姚晴瞧他一眼,眼里满是得色。谷缜露出一丝苦笑:“你不用恁地开心,我知道上了你的当。只需你有难,陆渐势必拼死相帮,我是他的朋友,若要帮他,就须帮你。可恨,明知是你的圈套,却只能跳进来了。”
姚晴轻哼一声,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笑容,口中却淡淡地道:“姑娘我本来就比你臭狐狸高明,你上当吃亏,也是应该。”
谷缜瞅着她,微微冷笑。沈秀见他二人只顾交谈,浑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气恼,忍不住喝道:“兀那小子,这是爷爷花钱取乐的地方,你坐在这里,不嫌碍眼吗?”
谷缜瞧他一眼,笑道:“足下今晚取乐,共花了三千二百一十六两七钱五分银子,还知道你在南京有四所宅子,无锡、杭州各有两所大宅,苏州有一座园林。这九座宅子里养了九个女人,三个是倭寇送的,三个是拐来的,还有三个是从妓院里赎出来的……”
“你放屁。”沈秀面若溅朱,腾地站起,目中透出森森杀气。
“慢来慢来,还没完呢。”谷缜摆手笑道,“你在南京还有一座大仓,屯了三万五千石谷米,想要等到荒年,囤积居奇。在苏州有六户织纺,纺出的生丝卖给苏州织造,织出的绸缎,走私给西北蛮族,另有一家妓院、两家赌坊,还有二万两银子,常年利滚利放贷周转……”
沈秀初时怒容满面,但随谷缜娓娓道来,脸上由怒转惊,又由震惊转为阴鸷,目光雪亮慑人,忽见姚晴目光移来,不由得厉声道:“师妹,你别信他胡说八道……”
姚晴朱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是么,却叫人失望得很,你若真有这么大一份家当,倒是叫人羡慕。”沈秀望着她,一时惊疑不定,忽地皱了皱眉,徐徐坐了下来。
姚晴又问道:“臭狐狸,你说了一大堆,却值几多银子?”
谷缜扳着指头道:“只算本金,不算利息,这沈大公子的家当暂且值二十万两银子。”
姚晴听出他话中有话,忍不住笑道:“什么叫暂且?”谷缜道:“所谓暂且,就是今天值二十万两,再过几个月,或许一个钱也不值。”
沈秀听得惊疑不定,谷缜对他的明暗财物了如指掌,估算价值,也误差微小,但听他说到“一个钱也不值”,忽觉心惊肉跳,但何以如此,却想不明白,只不过再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致,望着谷缜,不住寻思道:“这人究竟是谁?”
要知道他发迹扬名,只是这两年的事,在此之前,谷缜已被关入狱岛,是故沈秀不知他名头,此时自也猜不透他的底细。
谷缜从容起身,踱到窗边,逍遥望去,远处河面上,冉冉升起一盏莲花灯,宝光流辉,亮若星月。谷缜转身笑道:“大美人,该启程了。”
姚晴一笑起身,沈秀忙道:“师妹你去哪?”姚晴笑道:“多劳师兄破费,小妹暂且告辞。”
沈秀大怒,狠狠瞪着谷缜。谷、姚二人却不理会,并肩出房。沈秀羞怒难忍,蓦地掷下酒钱,哈哈笑道:“好师妹,不是说了么?我因你得罪家父,无家可归,你就忍心丢下我不理?”
姚晴秀眉微颦,沈秀却不管她情愿与否,快步抢上,将她与谷缜隔开。姚晴不由叹道:“沈师兄,你可真缠人。”
沈秀笑道:“若要怪,便怪师妹生了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那日只一眼,便将我这三魂七窍勾去了,唉,如今师兄我便似一具行尸走肉,唯有跟着你到天涯海角,寸步不离了。”
姚晴听了,淡淡一笑,谷缜却说:“如此说,我倒有一个还魂法儿,也不知灵不灵验?”
沈秀调情正欢,忽地被他打断,顿时怒目相向。姚晴却笑道:“什么法儿?快教教我。”
谷缜道:“先用黑狗血一盆,给这位沈兄洗头净手,再将他丢在粪坑里浸上三天,别说三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