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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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捂着脸倒退几步,重重撞在性智身上。性智伤后无力,连着两个侍儿,
被掩了个四脚朝天。
众僧见住持、长老吃亏,纷纷上前扶持,姚晴趁机拉着陆渐,奔出寺
外,宁、苏二人也尾随其后。
奔出寺门,钻入一片山林,姚晴放开陆渐,处眉道:“你怎么来了?”这
一阵狂奔,陆渐几乎窒息,剧咳一阵,叹道:“我,我来找你的……”定神打
量,却见数日不见,姚晴云鬟蓬乱,白衣鞋袜溅满泥污,多有破损,看来甚
是落魄。陆渐瞧到这里,不由轻轻叹息,心知她这些日子必定受尽艰辛,以
至于无暇整饰容貌,更换衣衫了。
宁凝对姚晴闻名已久,此次初见,也不觉凝神打量,见她粗头乱服,不
掩国色,端的明丽无铸,艳光四射。宁凝虽是女子。也觉心动。不由得想到:
“无怪陆渐对她恁地痴心,她,她真是很美……”
姚晴见宁凝怔怔望着自己,目中神色复杂难明,不由心中疑云大起,
冷冷道:“陆渐,他们是谁。”陆渐道:“这位是宁凝宁姑娘,这位是苏闻香苏
先生?”
姚晴流露警觉之色,秀眉微皱,冷冷道:“原来是天部劫奴?你们也是
为了祖师画像而来?”陆渐忙道:“阿晴,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姚晴冷笑道:“宁不空、沙天洹想抓我,沈舟虚想抓我,
左飞卿、虞照、仙碧,都想捉我……陆渐,你若也要抓我,趁早动手,我皱一
下眉头,便不姓姚……”说到这儿,双目泛红,涌起晶莹泪光。
陆渐目定口呆,愣了一会儿,摇头道:“阿晴,你这么说,不如杀了我的
好。”姚晴冷笑道:“这么说,你不是来抓我的?”陆渐瞪着她,面色涨红,一
言不发。
姚晴见他温怒,语气稍软:“那好,你将这两人杀了。我便信你。”
“怎么成?”陆渐失声道,“宁姑娘是我的朋友。”
“朋友?”姚晴扫视二人,顷刻印证心中所想,冷冷道,“敢情你的朋友
都是漂亮姑娘?”
陆渐莫名其妙,皱眉道:“你,你说什么话?”姚晴道:“先是仙碧,如今
又是什么宁姑娘,看不出你又蠢又笨,却是艳福齐天呢。”
她目如寒冰,声音史是冷淡,陆渐气得说不出话来,宁凝也听出弦外
之音,她此时万念俱灰,亦无心久留,苦笑道:“苏兄,走罢。”苏闻香点点
夕、,二人转身要走。姚晴蓦地喝道:“想走么?哪有这么容易。”瞳孔骤然收
缩,寒光如刺,迸射而出。
陆渐深知姚晴的手段,见她神情,心叫不妙,当即涌身一跃,扑了过
去。姚晴已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心神全在宁、苏二人,万不料到陆渐会来
阻拦,顿时腰身一紧,竟被他牢牢抱住。
二人相识已久,陆渐始终谦谦守礼,忽而如此,姚晴当真措不及防,男
子气息扑面而至,令她身子发软,愣在那里,发出“土劲”亦有不能,只听得
陆渐大声叫道:“宁姑娘,快走,快走……”
宁凝回头瞧他一眼,面色苍白,宛如冰雪,细眉轻颤,蓦地掉头,与苏
闻香匆匆去了。
姚晴望着二人去远,又气又急,然而身子却软软的不听使唤,怎也聚
不起气力挣开陆渐,不由忖道:“这个臭小子,对我用了什么邪法?臭小子,
臭小子……”
要知多口来,她迭遇大敌,心力交瘁,枕戈待旦,明里虽不承认,心底
里却无时不在想着陆渐,只盼他守在身边,让自己放下一切,沉沉睡去。故
而一旦心愿得偿,不自禁杀心顿去,疲惫感油然而生,再也提不起争强斗
狠的心思,任由陆渐紧紧拥在怀里,双眼微合,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喃喃
道:“臭小子,你还没死么……”
陆渐一愣,道:“我……”忽觉一阵腿软无力,竟然傍着姚晴,慢慢滑
落。原来他方才情急之下,用力太甚,再度引发劫力,身子倍感空虚。
姚晴将他扶起,坐到一棵大树根旁,目视陆渐,只觉多日不见,他越发
孱弱了,脸上的黑气忽也消散了,苍白的双颊微微透明,泛着别样神采,仿
佛血肉已被劫力炼化了,仅余一具躯壳。
“回光返照么?”姚晴心底涌起一股苦涩,望着陆渐,不觉痴了。
“打喷嚏?”陆渐微微皱眉。
“正是。”谷填点头道,“若不是打喷嚏,怎么、‘阿嚏、阿嚏’的?”陆渐一
愣,恍然有悟,“阿晴”、“阿嚏”甚是谐音,自己大叫“阿晴”,恐怕外人听来,
还当自己正打喷嚏。陆渐本来愁绪满怀,这一下,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忽听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嗓音叫道:“谷缜,你到底弄什么鬼?”陆渐讶
道:“还有人?”谷缜笑笑,点头道:“不但有人,还多得很呢!”
陆渐听了,越发迷惑起来。
北落师门
那一夜,谷缜被谷萍儿制住,望着施、谷二女交手,心感滑稽,心道这
老天爷约莫发了疯,将这世事尽数颠倒了:自己爱的女子要捉自己,害过
自己的女子,偏偏又百般护着自己,真是颠七倒八,不成样子。
谷缜想着,斜瞅身边波斯猫,不觉暗叹:“猫啊猫,若有来世,我也向阎
王老儿请求做猫,省得太多烦恼……”一念及此,那猫儿一双湛蓝瞳子凝
注过来,一瞬不瞬。谷填有生以来,从未被一个畜生这般注视,不觉心中发
毛:“这贼猫儿瞧我作甚?我又不是耗子……”心念未绝,那猫将身一纵,跳
到他腿上,冲他衣袂嗅了又嗅,然后伸出一只前爪,在谷缜腰间挠来挠去。
虽然隔了几重衣衫,谷缜仍觉猫爪过处,奇痒难煞,然而欲笑不能,一
股气只在胸臆间冲突翻滚,蓦地心口发热,“哈”的一声,冲口而出。
只笑了半声,谷填便即打住,盯着那猫儿,惊诧极了。原来他被谷萍儿
封住要穴,出声不得,此时不但笑出声来,抑且从手至脚,均能动弹。
谷缜长于应变,只一愣,便抱了猫儿,站将起来。举目望去,施妙妙与
谷萍儿正斗到紧要关头,无暇他顾。
谷缜暗自好笑:“我大好男儿,竟然做了娘儿们的赌注?他奶奶的,管
他谁胜谁败,我先拍马走人。”
心意已决,谷缜屏息走了十来步,瞧那怀中猫儿,又忖道:“这贼猫儿
竟会给爷爷解穴?很好很好,萍儿那丫头害我不浅,我虏走她的猫儿,害她
担心难过,也是报应。”想着越发心安理得,泡着那波斯猫,放开步子,跑将
起来。
这波斯猫正是北落师门,当日与陆渐在海上失散,几经辗转,到了叶
梵一名侍女手里,随她来到中土,其间又被叶梵转送给谷萍儿。
北落师门性子灵通,一心寻找旧主仙碧,故而才会一反常态,与陆渐
同行。一日回到中土,它寻主之念越发强烈,若能寻到仙碧最好,既然不能
寻到,就想先找陆渐,由他再寻仙碧。谷缜与陆渐相处已久,不经意间,衣
衫上留下陆渐的气息,北落师门嗅见,不音于发现寻主线索,立时施展异
能,解开他的穴道。
谷缜却不知自己怀抱西城灵兽,一脱人难,欢天喜地,对北落师门一
口一个“猫兄”,分外亲热。北落师门原本重女轻男,跟随男子,实不得已,
听这少年胡言乱语,心中大为厌烦,当下眯眼假寐,懒得理会。
谷缜怕后方追来,跑到身子虚脱,才一跤坐倒,心道:“老子这一下子
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劳什子东岛五尊,都该吃我的屁了。”想着欢喜不禁,
在草地上打两个滚儿,见北落师门死样活气,不由笑道:“猫儿都是昼寝夜
醒,深更半夜,你还睡得着?还不起来捉老鼠么?”说着顽皮心起,便去揪它
颈皮,不料北落师门两眼陡张,呼地抓来,谷缜手背剧痛,多了五道血痕,
不由怒道:“贼猫儿,抓你老子?”挥舞巴掌,方要拍下,忽见北落师门冷冷
瞧来,目光极是阴沉。
谷缜呆了呆,倏尔转怒为笑,骂道:“贼猫,敢瞪你老子?”手掌在北落
师门头顶掠来掠去,却不当真拍落。北落师门本想待他手来,给他一下狠
的,不料谷缜乖觉,竟不真打,瞧了一会儿,又觉厌烦,闭眼打盹不提。
谷缜兴奋劲一过,倦意陡生,寻思:“须得找个地方,睡他娘的。”即刻
漫步向前,寻找人家借宿。
不想他方才急于逃命,尽往偏僻处行走,不知不觉已入深山,夜浓林
深,早已迷路,走了数十里,也不见灯火,腿脚酸软,等一块人石,坐下歇
息,尚未坐热,忽然平地一阵风起,隐含丝丝腥气。
谷缜一个激灵,寒毛陡耸,掉头望去,大惊失色,但见一头白额猛虎雄
踞身后,铜铃巨眼,凶光毕露。
谷缜虽有偷天换日之计,却无降龙伏虎之能,遭遇险恶之徒,还可设
计弄诡,如今遇上一头猛虎,真叫无法可施,刹那间,负不至瘫软如泥,却
也腿脚僵硬,寸步难移。
虎啸低沉,那虎前掌一按,便要扑来,谷缜却觉怀中一动,北落师门窜
将出来,悄然落地,蓝莹莹的眸子对上恶虎双睛。
那虎本来专注谷缜,这当儿却被这只小猫吸引住了,顿时煞住扑势,
移步换形,鼻子抽动,神色颇为困惑。
北落师门一派悠闲,蹲在地上,舔爪子,挠颈毛,片刻立起,一抖身子,
长毛如雪,四散飘扬。那虎不由吃了一惊,后挪半尺,低声吼叫。北落师门
却瞄的一声,蓦地迈开细碎步伐,绕着那虎转起圈子。
野兽弱肉强食,常处生死边缘,故而直觉敏锐,超过人类。那虎深感不
妙,不由自主,随着北落师门原地转圈,双睛始终不离那对猫眼,前爪着
地,咆哮连连。
谷缜僵立一旁,既是吃惊,又觉有趣,这两只兽类,一个庞大凶恶,花
纹斑斓;一个小巧恬静,雪白可爱;这么一大一小彼此对峙,真是奇怪极
了。
“是了。”谷缜心念急转,“贼猫儿缠住大老虎,正是老子逃命良机。”方
要转身,忽又忖道:“不对,不对!贼猫儿两次救我,我弃它而去,岂非不讲
义气。”想到这儿,心中不觉好笑:“老子莫不是疯了?跟这猫儿狗儿,一也讲
起义气来了?”虽然心中自嘲,却不再娜动半步。
只见北落师门小碎步越行越急,转到第三圈,一阵风来,树摇叶晃,飒
飒细响,猛然间,惊天动地一声虎啸,谷缤眼前陡暗,那猛虎腾空而起,如
飞来山岳,挡住星月。
白光乍闪,北落师门先向左帘,忽转右纵,虎形猫影,凌空交错。
“喵!”一声猫叫,凄厉绝伦,撕心裂肺。
“贼猫儿……”谷缜心头剧震,脱口惊呼,继而一声虎吼贯耳,长草偃
伏,树叶振落,那头白额虎四爪着地,如癫如狂,摇头摆尾,高起低伏,两行
鲜血自它眼窝流下,点点滴滴,洒落在地。
谷缜惊疑不定,凝神望去,北落师门蜷若一只雪白毛球,四爪如钩,扣
住虎头,任那老虎如何跳跃挣扎,只是不动。
“吧嗒”脆响,虎头进裂,那老虎的天灵盖被北落师门活活掀开,露出
热腾腾的脑髓。老虎形如醉酒,摇晃着走了几步,终于砰然歪倒,再无动
弹。
谷缜望着虎尸,怔忡时许,再瞧那波斯猫,早已蹲在一旁,精心舔溉爪
土血迹,须臾舔罢,踱将过来。谷缜望着这小小猫咪,忽觉心惊肉跳,拱手
笑道:“猫兄,救命之德,多谢多谢。”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步步后撤。
北落师门见他畏畏缩缩,大不耐烦,白影闪动,谷缜便觉肩头多了个
毛茸茸的物事,顿时冷汗迸出,手足僵硬。直待了片时,不觉那猫儿异动,
方才定心,苦笑道:“古有武松,今有猫兄,谷某真是见识了,日后还请多多
指教,若有息慢之处,担待一二。”他也不知这猫儿能否听懂,总之胡言乱
语,讨其欢心,以免“猫”颜震怒,给自己一爪半爪,可是大大不妙。
既有神猫在肩,谷缜行走林中,胆量陡增,只管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不多时寻到一个山洞,铺上枯枝败叶,躺下歇息。
歇了半宿,次口醒来,忽觉胸闷,定神一看,北落师门蜷在胸口,呼噜
噜睡得正熟。谷缜心中暗骂:“贼猫儿却会享福,把老子当床了?”却不敢公
然叫骂,小心将之抱起,踱到洞外,忽见洞前搁了两只野兔,均是眼珠被
挖,头骨被揭,一瞧便是北落师门的手笔。
谷缜恰好饥肠辘辘,顿时眉花眼笑,找来一块尖石,寻溪水将野兔洗
剥了,在溪边烤得金黄流脂,拣些细嫩的喂猫,其他的狼吞虎咽,尽数填入
五脏庙中。
谁知地处深山,四溢肉香,竟引来一头苍狼。北落师门吃饱喝足,正想
舒展筋骨,一牢一纵,落在苍狼颈卜,咬着颈皮,呜呜直叫。
那狼疯了也似,又蹦又跳,欲要掀下猫来,但却步了昨晚猛虎的后尘,
空费气力,受制如故,不多时,便夹起尾巴,哀鸣乞命。北落师门这才跳下。
那头狼也甚狡绘,后颈一轻,转身便逃。
北落师门嘎地抢在前方,左窜右纵,腾空一跳,又伏在苍狼疏上。苍狼
挣扎一时,复又乞命。北落师门重又将它放了,苍狼再逃,北落师门一如前
法,又将其擒住。这般捉了放,放了捉,反复施为,不厌其烦。
谷缜从旁看戏,瞧出北落师门纵然通灵,却难脱猫类本性,有道是:
“灵猫戏鼠,玩过再吃。”它却将苍狼当做玩物,悠意玩弄。如此瞧了一阵,
谷缜忽有所悟,原来这波斯猫昨夜伏虎,今日戏狼,所用伎俩并无二致,均
是先向左窜,引岔敌心神,然后右窜,腾娜间跳上对手头颈,挖其眼,破其
颅,首脑一破,任是何等对手,无有不败。
这几下看似简单,却屡试不爽。谷缜好奇心起,留意观摩,只觉那波斯
猫左窜时并非极快,右纵时转疾,旋即腾身掠空,复又变慢,觑敌方位,八
方下落。这般窜纵腾扑,四般举动连贯如一,内中包含精微节奏。
谷缜悟及此理,陡然来了兴致,起身学着北落师门,奔窜起落,但觉那
身法简单,微妙之处尽在节奏,谷缜蹦跳之时,转折太速,忽地一个不慎,
双脚互缠,摔了一跤。好在他脸皮甚厚,不以为耻,反以为乐,趴在地上,嘻
嘻直笑。
北落师门为谷缤举动吸引,放了苍狼,凝目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