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翻墙来+番外 作者:窨花茶(潇湘2012.07.13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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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府的别苑建在镜湖边上，每年仲夏，柳家的人都会去那儿避暑。昨天半夜里，清凌便想好了，只有搬到别苑去住，才能便于寻找将军墓，找到冥芝。
　　“这……”佟雪雅有些犹豫，“清儿，你想什么时候去？”
　　“娘亲同意的话，我今日便动身去，呆个两三天就回来。”她已经和一枝梅约好明晚行动，今日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好不好嘛，娘亲，您就答应了吧。”清凌将头埋在佟雪雅的怀中，双手环在她腰上，撒起娇来。
　　“夫人，你就答应她吧。”
　　“爹爹！”清凌闻声抬头看去，见穿着官服，一脸疲惫的柳寒正迈步走进屋内。
　　佟雪雅站起来迎了上去，一边接过柳寒的官帽，一边心疼的问道：“老爷，又和皇上下了一夜的棋？”
　　柳寒斜躺在榻上，接过丫头递上的茶，啜了一口：“皇上好兴致，又下了一整夜，呵呵。”
　　“老爷，不是我说你，你就假意输几盘，让皇上高兴一下嘛，不然老是这样一整夜一整夜的下棋，会伤身体的。”佟雪雅嗔怪着。
　　“哈哈，夫人，你不知道，如果我假意输给皇上，皇上又岂会有这样的兴致？”抬眼看到桌上的清凌写的字，拿起来看了看，“这些都是清儿写的？”
　　清凌走到柳寒身后，乖巧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对啊，都是我写的，爹爹看看，清儿可有进步？”
　　柳寒宠爱的看了女儿一眼。“你啊，早用些心，也不用受你娘的那些罚了。”
　　“爹爹，我再用功，也比不上哥哥们，不如另辟蹊径，才能讨您欢心啊。”
　　“哈哈哈，夫人，你有没有感觉我们的清儿现在越来越会讨人喜欢了。”柳寒握住女儿的小手，将她拉到身前，问道：“怎么想起来去别苑玩了？”
　　“前日女儿偶然弹起《湖光山色》这首曲子，想起别苑的湖光山色也是漂亮的很，但只欣赏过夏景，没有见识过春光，所以女儿想去见识一下，顺便还可以去附近的镜山上踏青游玩。”
　　“呵呵，好，既然清儿这么会讨我喜欢，我自然也不能亏待，那清儿今日就动身去别苑吧，只是我和你娘亲明日还有事情不能去，你的那些哥哥们恐怕也抽不出时间陪你。”柳寒低头思索片刻，“这样吧，叫你二娘陪你去，可好。”
　　清凌乐得一蹦三尺高，“谢谢爹爹，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爹爹。”反身拉过春桃就往外走，“我现在就去通知二娘去。”
　　“清儿，清儿……”佟雪雅本想再嘱咐女儿几句，一眨眼的功夫，清凌已经出了院门。
　　“这个孩子。唉……”佟雪雅站在门口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柳寒闭上眼睛笑了笑，“夫人，别担心，慧娘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再多带些下人去就好。清儿说了，她只去两三天，再说，别苑离的也不远。”
　　佟雪雅想了想，感觉柳寒说的很有道理，转过身来，发现丈夫竟然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的帮他将官靴脱下来，又亲自拿了棉被给他盖上。
　　坐在旁边，听着丈夫均匀的呼吸声，佟雪雅感觉心中无比的安宁。
　　当年，身为世家小姐的她力排众议嫁给了当时只有六品官级的柳寒，而以后事实证明，她的眼光实在是不错，柳寒不但官越做越大，对她也是呵护备至。
　　她自小身子骨弱，婚后不久生下云凌后，身子更是弱的厉害，柳家本就人丁单薄，又加上怕自己再难怀上孩子，于是逼着本无意纳妾的丈夫娶了李慧娘为妾。好在慧娘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嫁入柳府后，与她相处也很融洽。婚后三年内便又给柳家添了两个儿子。
　　一直以为再不能生育的她后来竟然又怀上了孩子。女儿生下来时，柳寒乐得像个孩子一般抱着女儿在屋子里打转，丈夫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甚至是娇惯。
　　说来也奇怪，自从她生下女儿后，她本来羸弱身体竟然逐渐好转起来，因此夫妻二人对这个女儿更是爱如珍宝。只是她与丈夫想法不同，她越是爱女儿，越是希望女儿不像普通女人一般，所以才会对女儿格外严厉。
　　想到这儿，佟雪雅不禁叹了口气，自从上次女儿昏倒后，她也理解了丈夫的想法，现在她只想女儿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其实作个普通人，也是一种幸福。


　　第二十九章　如果我是梁山伯
　　两个时辰后，清凌和李慧娘已经坐在了去别苑的马车上。
　　清凌有些歉意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李慧娘，“二娘，其实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爹爹非得拉您陪我去。”
　　李慧娘笑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我呀早就想出来散散心了，托你的福，可以去离府玩几天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虽然她有两个儿子，但终感觉女儿更贴心一些，所以极羡慕佟雪雅，对清凌更是犹如己出般疼爱。
　　行了大半天，直到接近傍晚，才到了柳府别苑。
　　李慧娘显然有些累了，清凌便自己带了芯儿、春桃她们去别苑四周转转。
　　柳府别苑就建在镜湖边上，此时，傍晚的夕阳斜斜照在湖面上，泛起金红色的光斑。湖边的柳树已经有了嫩嫩的叶子，微风拂过，柳枝轻摆，如婀娜少女扭动着的腰肢。
　　清凌坐在草地上，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看着身旁的丫头们，一时玩心大起，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道：“来，都坐下来，小姐我心情好，给你们讲个故事听听。”
　　看着丫头们期待的目光，清凌清清了嗓子，开始讲道：“从前，不知道哪个朝代了，有个祝员外的女儿叫祝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恨家无良师，一心想往外地访师求学。于是英台女扮男装，远去他乡求学……”
　　……
　　“梁山伯与祝英台太惨了。”夏荷、秋菊、冬梅三个人都被故事打动了，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
　　春桃一脸不屑，“小姐，你的故事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什么什么？假的？这个故事可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清凌叉了腰，气哄哄的说道。
　　春桃用手支了下巴，摆出一副深沉样说：“小姐，你想啊，那祝英台在书院呆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被人认出是女的呢？即便是有师母为她遮掩，但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得，反正我是没亲眼见过，我是不信的。”
　　清凌没有想到春桃这个小丫头的话句句在理，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争辩，伸手推了推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芯儿，道：“芯儿，你来说说看。”
　　芯儿显然刚刚缓过神来，顿了顿，眼底中闪过一丝动容。“我信，小姐。”
　　清凌顺手捡了一根树枝，敲敲春桃的头，“你啊，这么小就这么世故，长大还怎么得了？不论故事的真假，都是人们对爱情的一种生死相随的美好向往。难道你春桃就不想将来有个英俊的男子对你这般情深意重？”
　　春桃被清凌说得害了羞，用手捂着脸，“小姐，讨厌，我才不嫁人呢。”
　　清凌看着她的窘迫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手里的树枝甩来甩去，嘴里还哼了歌。
　　夏荷抱着双膝入神的听着：“小姐，你唱的什么歌，听着好悲伤。”
　　“《梁祝》，这个调子有很多版本的歌，我唱的是我最喜欢的版本。”清凌边唱边用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春桃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提醒着：“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省得二夫人担心。”
　　清凌点点头，起身往回走，走了半天，发现芯儿没有跟上来，回身望去，见芯儿正呆呆地坐在原处，不知想些什么。
　　“芯儿，走啦。”
　　芯儿小跑着跟了上来，清凌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分明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芯儿，你将来定能找到一个像梁山伯一样的痴情夫君。”
　　芯儿抬眼深深看着她，好像要望到她的灵魂深处，半晌才道：“小姐，如果你是梁山伯，会不会怪祝英台女扮男装一直欺骗他。”
　　清凌一怔，真是猜不透芯儿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嘟嘴吹了吹额前留海，学着风凌的样儿抬手在芯儿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啊，怎么会问这个让人不知该怎么回答的问题呢？我是女的，怎么会猜到梁山伯的想法？”
　　“假如呢，我是说假如呢。”芯儿一脸焦急，似乎听不到答案绝不罢休。
　　清凌停下脚步，歪头想了想，“当然不会怪了，她有她自己的苦衷啊。”
　　芯儿的眸子中闪出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好啦，快回去吧，我都快饿死了。”
　　芯儿心中高兴，面上露出难得的灿烂笑容，随着清凌往回走去。
　　等她们走远，湖边柳树旁，闪出三个人影。
　　“殿下，我看这次我们白跟来了，看情形她似乎就是来散心的。”言砚抱着剑，懒懒地靠在树干上。
　　“没想到这柳小姐还挺会讲故事，呵呵，我差点也被感动了。”言墨笑着望了望柳清凌的背影。
　　南宫羿的脸上还是一惯的清冷表情，手指因为紧握着玉骨扇而有些发白，目光被地上的字吸引了过去。走近，蹲下来，仔细打量着刚才清凌用树枝写的几行字：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又复看了几遍，回想起刚才的故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人触动了。站起身，面对着平静湖面，一时间思绪万千。
　　夕阳此时已经有一半的落入湖水中，晚霞映红了西边的一大片天。
　　“殿下，现在我们是回宫还是留在这儿？”
　　南宫羿收回心思，遥遥望了望柳府别苑的大门，“留在这儿，派人继续监视着。”
　　言砚闻言站直身子，“我先去通知山庄的人给殿下准备好房间。”
　　南宫羿点了下头，转回身，继续望向湖面。自从母妃走后，已经很久没回过倚镜山庄了。倚镜山庄是父皇特别建给母妃避暑用的别苑。记得小时候，母妃厌恶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常常借故带着他到这里躲清静。　又怕他一个人闷，便邀请姨娘带着与他年纪相仿的紫月来这里小住。他从小的玩伴便只有林紫月和言氏兄弟在他与紫月还是孩童的时候，母妃与姨娘常说笑着要将来把他们凑成一对，只是那时两人都小，母妃与二娘也就是说笑一番，并未上心，毕竟皇家的婚姻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母妃逝后，姨娘挂念他，常与紫月一同进宫探望。
　　他与紫月走的很近，甚至连父皇都曾经侧面向他提过两人的亲事，当时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来他感激姨娘与紫月这些年的照顾，二来与其娶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女子为妻，不如娶紫月这样了解甚深的人。只是这事因为林万川的身份太特殊，最后在太后那儿被拦了下来。
　　他牵挂林紫月，有时也会依赖她的关心和柔情，只是他对她的这种感情是爱吗？他不敢确定。
　　收回思绪，才发现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转身，望了望静静等在一旁的言墨，“走吧，我们回倚镜山庄。”


　　第三十章　不虚此行
　　其实倚镜山庄离柳府别苑并不远，当时父皇刻意瞒着众人，假借了一个商人的名义建造，京城的富人或是官宦人家在镜湖边上建宅子也是平常事，所以至今知道倚镜山庄真正主人的也没有几个。
　　走到山庄门口，见言砚正守在那儿，看到他们回来，便和身边的人一起跑过来迎接。
　　“参见殿下。”一个花白头发，总管模样的人颤抖着行着大礼。
　　“言总管，好久不见了。”南宫羿伸手将言总管扶了起来。
　　言总管激动地上下打量着他，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少主了。少主长高了，模样也越来越像淑妃娘娘。想到淑妃，忍不住用袖角抹着眼睛。
　　“在倚镜山庄中没有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叫少主吧。”南宫羿眼底闪出一丝温暖，只有对着如同家人一般的言总管，他才会放下冰冷的面具。
　　“爷爷，主子累了，先让主子进庄休息吧。”言墨拉了拉言总管的衣服示意着。
　　“哦哦，瞧我光顾了高兴了，唉，人越老真是越糊涂了。”言总管引着羿向庄内走去，“少主，我已经吩咐下人将您以前常住的那个院子打扫干净了，您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再用晚膳，我叫厨房准备了少主最爱吃的红烧镜湖鲤鱼。”
　　听着言总管的唠叨，言砚对言墨摇头轻笑，这老头子对殿下比他们这两个亲孙子可是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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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儿，你知道母妃为什么喜欢来山庄吗？那是因为母妃讨厌皇宫。”
　　“羿儿，母妃其实不希望你将来作皇上，母妃只希望你能娶个自己深爱的姑娘，过你喜欢的生活。”
　　“羿儿，将来你只娶一个王妃就好了，一个你深爱亦是深爱你的王妃足矣。”
　　“羿儿，不要怪你父皇，他是帝王，有不得已的苦衷。”
　　“羿儿，别叫母妃，叫娘亲，对，就像普通人家一般，叫我娘亲，可好？”
　　“母妃，娘亲……。”南宫羿陡然从梦中醒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想起梦中所见，深黑的眸子笼上一层雾气。攥了攥拳头，重重叹了口气。
　　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进屋子，不掌灯也能看清屋内的一切。揭了被子，走下床，打开窗子，一阵混合了湿意的草香飘进鼻子。虽然已经快是仲春了，但晚风多少还是有些料峭。
　　抬眼，瞥见墙上泛着幽幽青光的玉萧，伸手取下，送到唇边，手指轻移间，苍凉的萧声顺着风声飘出去很远很远。
　　柳清凌此时正偷偷整理着明日夜里行动所需要的东西。准备这些东西都是背着芯儿的，她因此多花费了好多力气。
　　隐隐的，似乎听到了熟悉的旋律，侧耳再听，又听不到了，心中暗笑自己，这个时空里，除了她，谁还能知道《梁祝》这首曲子？自己一定是困了，才会出现幻听。
　　打了个哈欠，将打包好的东西藏在床底，吹熄了蜡烛，上了床。扯开被子，胡乱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