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出书版)+番外 作者:海飘雪-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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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放过他的任何细节,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坦白,我走到亭边,扔下些许鱼食,湖中金不离跳跃着,再回头时,他已隐去了任何表情。
我无声而笑,他也无声地看着我。
“好了,三爷,”我忽然感到舒心了起来,对他笑着伸了个懒腰:“木槿还是那句老话,我并不适合帝王豪门那勾心斗角的生活。”
“不要说了。”他忽然暴喝出声,满是难受地看着我:“你休想离开我。。。。。。。”
“三爷,花西夫人早已死了,我虽未降过大理段氏,但的的确确**于段月容,三爷你如何能堵那悠悠之口?”我背对着他理着衣衫,不让他看到眼中的泪花:“无论是三爷也好,木槿也好,我们都有了最美好的回忆了,不是吗。”
“其实命里注定,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呐呐道,回过身来,早已隐去了泪花,换上一幅柔笑:“木槿要谢谢三爷,木槿到死也不会忘记这几天三爷的恩宠的。”
这几天,我陪着非白,在湖心亭小楼里,而他却只是揽着我愈加沉默,洁瑜无暇一般的人却仿佛忽然之间没有了生气,唯有夜凉如水间,他的红唇似火,长指拂过我的身躯,不停地唤起我的热情,仿佛要映证我是他的,永远不会离去。
又过了一日,朱英却称非白午睡之际,悄悄叫醒我,躬身道:“太子人虽在真腊,但皇上今年的身体有点报佯,太子亦会速战速决,可能就此放过真腊,不过要些许进贡,派辖道司驻收真腊,便回叶榆,已派了蒙久赞在泸州做了完全守备,不知君爷何日动身。”
我看了看平时酒红鼻子,如今却满目明亮警醒的朱英,笑说:“你如何肯定我会跟你回去?”
朱英跪倒在地,正色道:“我本山中渔樵人,若非太子相救,早已同亲族葬身火海,这六年来跟随君爷身边,君爷聪慧机敏,惊世之才,朱英心顺诚服,唯君爷心地良善已极,君爷即便能抛下相处多年的亲随仆从,如何能放下夕颜公主啊?”
我凝神细听,从不知这个一向里醉熏熏的朱英有此等见识:“你家主子选的人果然是万里挑一。”
朱英的头垂得更低:“小人不想逼君爷,请君爷见凉。”
我冷笑:“太子人在哪里?”
“皇上今年的身体有点报佯,故原本囚太子于皇庭,只得放出太子,如今太子人虽在真腊,但惦念皇上龙体,亦会速战速决,可能就此放过真腊,不过要些许名义上的进贡,派辖道司驻收真腊,便搬师回朝,他已派了蒙久赞在泸州做了完全守备,不知君爷何日动身。”
我回首看了看,帘内无声,长叹一声地:“就在这几日。”
朱英抬起头来,面露喜色,点头隐于花从。
天边一抹残阳似血,仿似我内心的一道口子。
非白悠悠醒来,我已含笑为他端上我做的糕饼点心,非白先是一愣,然后欣喜异常:“这不是鸡心饼吗?真想不到你还记得?”
我笑道:“那还不快尝尝,我都很多年没做了,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呢。”
非白取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阵激动:“就是这个味,我和父王。。。。。。遍请天下名厨,也做不出来。我都以为这一辈子再也吃不到娘亲的鸡心饼了。”
我还让素辉和韦虎也进来,素輝一尝热泪盈眶:“我娘死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鸡心饼了,木丫头,你回来了就好了。”
我的笑容僵了僵,只是拼命往他嘴里塞饼,就像小时候同他打闹一般,偷眼望去,非白虽看我们笑闹着,凤目却了无笑意,心中不由一痛。
忽然门外的七星鹤乖戾地叫了起来,我赶到门外,却见几只七星鹤被利箭射穿身体,跌入莫愁湖中,莫愁湖中几条巨大的金不离也不停地翻腾在碧波之上,谨慎地浮出水面看着。
原非白冷然道:“是父王架到了,看这光景,开道的必是司马,他向来恨七星阵法。”
他转向素辉道:“你快去知会死士,全部放下武器恭迎主公,万不可阻挡。”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喧哗便起,一个声音高声叫道:“西枫苑的人好生大胆,候爷在此,还不快退下。”
我呆在哪里,手一松,鸡心饼掉在地上,碎成一堆粉屑。
狗声狂吠间,原非白已沉着叫素辉为他换上衣衫,他对我微微一笑:“莫怕,一切有我,”我怔住了,却见他唤着薇薇:“蠢奴才,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夫人更衣,迎接主公大架。”
薇薇替我换了身湖色水纹裙,帮我收拾了一下头发,我多年没有梳髻,这几天同非白在一起,也仍是梳一个长辫子,时间不及,我便拢拢头发,随非白走了出去。
一时间西枫苑中灯火通明,从赏心阁门口一直到梅苑的林子前头,站满了面容严峻的仆从武士,但人人皆挺直了身子跪倒在地,双目垂地,听不到一丝喧哗,唯闻宫人惶恐而严肃地报喝之声:“主公到。”
不一会儿,几匹骏马飞驰而至,扬起灰尘如烟,嘶鸣声中,为首一人,端坐马上,蟒袍玉带,长须美髯,薄唇紧抿,狭长的凤目隐着惊涛骇浪,如鹰隼锐利,身后一人纱冠乌袍,一身劲装,俊脸微沉,正是多年未见的原清江同与其义子原奉定。
非白在我搀扶下,缓缓来到中庭,口中称着,见过父侯,慢慢跪了下去,我跟着跪了下去。
西枫苑一下子静了下来,连春夏之际聒噪的虫鸣之声也悄然隐去,唯有马匹不耐地在人身下转来转去,马蹄焦躁不安,不停嘶鸣。
我扶着非白伏地,他紧紧抓着我的手,他腕间有力稳定的脉博跳动传到了我的手上,我不由自主地也平静了下来。
“儿臣恭迎父王。”非白领着西枫苑众人一起满是戒心地行礼,连伏在暗中保护的暗人也显出身形,乌央央跪了一地。
一个声音在我们的头顶响起,如丝缎优雅:“你刚才叫我什么。”
非白抬头答道:“父王日夜操劳,听闻近来玉体违和,深夜来访,不知有。。。。。。?”
一股凌厉的掌风裘来,非白的两颊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口吐鲜血,我惊抬头,原青江又补上了一脚:“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
所有人皆齐齐跪了下来,原青江声音阴冷以极:“圣体违和?逆子,还敢同我玩虚的?”
我惊呼出声,挡在原非白的身前:“三爷身有重伤,请侯爷息怒。”
原青江寒光一闪,直射我的身上,身后却有人冷喝道:“大胆,哪里来的贱婢,西枫苑的奴才越发不懂矩规。”
身前高大的黑影一闪,挡在原青江的面前,冷冷道:“奉定兄,这是我与父侯之间的事,还论不到外人来哆嗦。”
他抬起头,看着原青江:“更何况,她不是贱婢,她是我失散多年的花西夫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唯我大将军(一)
我猛地看向他,却见他的凤目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原青江,满目坚定,他转向我:“我与木槿失散八年,再不能让人欺凌于她。”
他疯了吗?先不管原青江知不知道我这八年的生活,八年前为了救我,已让原青江认真考虑他作为继承人地位的问题了,更何况单是这样在原青江和其心腹众人前维护我,已是给原青江下了面子,他难道真得不想争霸原家的天下了吗?
我满心想得就是原非白这个大傻子,可是他却回我微微一笑,再单腿跪下,沉声道:“请父侯原谅孩儿私去弓月城,容后单独向父侯呈报。”
原青江面色一凝,看向我,慢慢收回了手脚,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立刻被长时间的沉吟所代替,身后几个侍卫过来,把我们围了起来,原奉定首当其冲,看着我阴晴不定,我恭敬的一低首,静静地伏地行了大礼,:“花木槿见过侯爷和诸位壮士 。”
众人都屏声敛息,原青江冷冷道:“去上药,我在品玉堂等你。”
我先扶着非白进赏心阁里上药,这两巴掌真狠,都齿颊留血了,肩膀上又挣出血来。
我沉默地给他上药,他却揽住我的腰,看着我的眼睛:“木槿,不要再回头了。”
我怔在当场,他轻轻道:“我决定了,我不想再错过你了,你我之间蹉跎了多少岁月,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我摇摇头,泪水汹涌而出道:“你须知,你要面对。。。。。。。。”
“我知道我要面对什么,”他冷冷一回头,目光冷如冰霜:“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
我一滞,他的手一紧,将我纳入怀中:“若有人要将你从我这里夺走,就先杀了我,你也一样。”
我心头莫名地害怕了起来,手也抖着,人有些局促不安,他一抬我的下颌,犀利地看了我许久,终是目光柔和了下来,吻去我的泪珠,笑道:“答应我,同我一起面对,好吗。”
我微点头,他的笑意更甚:“木槿,相信我。”
夜风吹动他的一丝乱发,他轻轻拂去我额头的留海,对我绽出一丝无比温柔而坚定的笑容:“我要同你一起好好活下去。”
我和薇薇被带到西厢房;没想到林老头和兰生早在里面等着我们,素辉坐在一边陪着我们;外面被原清江带来的高手团团围住;那些人个个都身手矫健;腰带上挂着紫星玉牌。
兰生镇定地打着座, 而林老头怔定地喝着葫芦里的酒,老眼无波地看了看我,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这次主公看样子真得生气了;”可是素辉有点紧张,他肃然道:”这些都是黑梅内卫;王爷的直属;不但是原家武功最强的高手;亦可谓是整个天下一等一的好手。”
薇薇的小脸煞白煞白, 巴巴地看着素辉和我,混身打着颤。
“木丫头……夫人别担心;”素辉体贴地为我和薇薇各暖了杯茶,给我们拿来,称递给我的时候,轻声道:“大理的朋友我们都已经秘密藏入暗宫了,你放心。”
我握着茶杯的手略有一顿,心中松了一口气,使劲挤出一丝微笑:“多谢素辉。”
这时有一个健壮的锦服老者走进西厢房,身后跟着一个华服美少年,两人对我恭敬地一揖首:“小人沈昌宗见过花西夫人。”
素辉赶紧站到我面前,行了大礼:“沈教头安。”
“夫人,这位是现任东营子弟兵的教头,沈昌宗,亦是王爷座下首席紫星武士。”
我还了一礼,然后注意到那沈教头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我看,而他身后那个美少年非常眼熟。
那沈教头非常客气地问候了一下,然后躬身道:“小人少时曾习过医术,可否容在下为夫人请脉。”
林老头向他皱着眉走了过来:“老朽不材,林毕延,夫人一直由我来诊脉,这位沈大人有任何疑心问,问老朽便知。”
沈昌宗却冷冷道:“主公之命,望夫人和大夫体凉一二。”
我看了眼沈昌宗,淡笑道:“沈教头是想查看我身上的生生不离吗。”
沈昌宗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出来,脸色竟然一红。
林老头和素辉一脸了悟。林老头的眼中有丝不忍,素辉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可是我也知道反对无用,便伸出手来,大方道:”请。”
那沈教头微红着脸略探我脉博,眼中狐疑了几分,然后松了口气,恭敬道:“请夫人早些安歇,今夜三爷应是同主公商议一夜要事了。”
他走时对美少年说道:“你且留下。”
那华服美少年弯脸更低,恭敬地诺了一声,留了下来。
素辉等那沈昌宗一走,立刻全身放松,走到那美少年那里:“这啥意思?”
看样子他同这样少年很熟悉。
“估计是来看看花西夫人长什么样的。”那美少年木然道,然后一摘帽子,露出一张充满风情的俏脸,还有那满头青丝,“平时那些子弟兵们同我在一起,最爱打听的就是花西夫人长什么样。”
“那为何让一个男教头把脉,也不怕逾矩。”素辉跟着那少年急急问着。
他即不回答他,也不正眼看他,上上下下很没礼貌地打量了一番快吓哭的薇薇,轻哧道:“就这熊样,也配伺候主子?”
然后大喇喇地走到我面前,没形没状了福了一福,嬉皮笑脸道:“青媚给夫人请安。”
她对我一摊手掌,里面赫然写着原非白的笔迹:青山永延,媚我苍渡。
她飞速地收回了手,这时薇薇站在她的身后叉着小蛮腰瞪她。
“谁怕了,”薇薇扁着嘴对青媚嚷着,脚步却不停,快速地绕过她,挪到我身边,含怒带惧地看着青媚,向我投诉道:“夫人,青媚这个丫头老是仗着比薇薇进苑子早几日,欺压薇薇。”
青媚横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掌狠狠推了她一下,手上的字也给擦化了,薇薇给推坐在地上,青媚蛮横道:“你个不知道死活的贱蹄子,若是侯爷动了怒,西枫苑的奴婢一个也活不成,此诚非常之变也,你不思护主,倒还躲在主子身后,搬弄是非,我先给你个窝心脚,把那黑心黑肺肠子的给血淋淋地踹出来。”
青媚做势就真要踹她,素辉以为青媚真要动粗,赶紧过来拉着,薇薇吓得跪爬着扑向我的怀中,号啕大哭:“夫人,青媚这坏蹄子又要杀我了。”
青媚一边推挡着素辉,向薇薇蹬着脚,一边向素辉的怀中快速地塞进一块紫色令牌,那眉毛明明倒竖着,眼神闪着兴奋,嘴角亦使劲憋着笑,好像在做一种游戏一般,素辉皱着眉,但眼中毫无异色,估计这种戏码西枫苑时常发生。
我明白了,青媚忽然过来,定是原非白做好救我们的准备,他那八个字的含意应是嘱我可信任青媚,林毕延,苍字就是告诉我那原非遽做好准备,会从水路送我们走。
可是非白,那你怎么办呢,我抱着痛哭的薇薇,不知为何,鼻子却发了酸,非白,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万恶的原家呢。
这时外面又起了一阵混乱,只听围着我们的子弟兵警惕地喝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几个轩昴的身影飘过碧纱窗,未见人面,已闻爽朗的笑声:“沈昌宗,你个狗奴才,连本王也不认识了。“
然后是沈昌宗的诺诺之声:“宣王架到,小人有失远迎。”
然后沈昌宗恭敬地大声唱道:“宣王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