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出书版)+番外 作者:海飘雪-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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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屁奏了效,他再忍不住,嚣张地仰天大笑一阵,“那倒不至于,不过是本宫的私房钱。”
我想我们彻底和解了,愉悦地交流了起来。随着这段时间关于念伊酱园还有百草园大药房的开张,再加上上次斗嘴和好,我同司马遽愈加熟稔了,我便不怕死地追问,这些私房钱哪里来的,他便死活不肯说。
我还惦记着上次他故意气我那事,于是我便恶意激他,难不成是他的嫁妆吧,他大怒,不胜其烦道:“那是本宫平日里便攒起来的。”
“呀!”还真是啊!我不由脱口而出道:“莫非那里面还有你的嫁妆?”
没有表情的脸快速地向我转来,唯有凤目沉默地瞅着我,可是耳根一下子通红。我的调笑情绪也一下子凝成了尴尬和不好意思,“这个,不好意思,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司马遽重重地对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无论我怎么在后面道歉,他就是不怎么理我。
这人的脾气也太喜怒无常了。
这人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这人的神经太脆弱了。
这人的痛点太低了。
总之那天的会谈又很失败。我闷闷地回到西枫苑,本以为今晚非白会像往常一样在崇元殿商议国事,不想晚饭时,非白和小山高的奏折一起疲惫地出现在门口。我堆起笑脸,亲自为他做了四菜一汤,一起开心地吃着,我注意到,他吃得很少,可能是我今天盐放少了吧。
心中正琢磨要不要叫人上些念伊坊的酱菜,非白却主动提起,“听说皇后同阿遽新开的念伊酱园生意甚好,不如让朕也尝尝如何?”
我便让人上了些极品八宝菜和脆菜心,用龙井茶泡了饭,尽量优雅地亲自递来。
非白略有意外,眉宇间的寒霜开始解冻,渐渐吃得津津有味,很快用完一碗龙井泡饭,叹道:“果然味美。小时候在暗宫习武时,瑶姬夫人也曾经给我吃这些酱菜,那时也不过觉得好吃罢了,倒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其同生财之道联系在一起。”
我没有追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同阿遽联营的事。反正在原氏的地盘里他们总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倒是担心他是来要同我分成的?先帝以前虽说过,五五分成,但这算是司马家的,但司马家又算是原家的,这是要同我分成咋的?
反正我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笑得非常尴尬。不久,薇薇他们撤了席。
我们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尽可能避免酱菜这个话题。我看了看小山高的奏折,再看看正小酌的非白,心想今天他怎么不跟奏折约会了呢?
正要提那堆看上去特别可爱的奏折,非白却忽然感叹地笑道:“阿遽同木槿有一点倒是一样,打小懂积少成多。小时候的压岁钱,先帝每年的例赏什么的,他便托我帮他拿到苑子外换了金子。”
哎,真看不出来,这个司马遽挺会存钱的哇。在现代倒也是一个经济适用男了,那里面还真有他的嫁妆啊!
我一个劲傻想着。人家把嫁妆献出来帮我重建富君街,其实真是不错的,我今天真是冲动了。
那厢里,非白却淡淡一笑,“木槿同阿遽倒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我慢慢转过弯来。他明明在笑,可是眼中的笑意却略有些凝结成霜屑。
情况不太好,波斯猫这是在吃醋。
你说怪不怪,这小子明明忙得连厕所都顾不上上了,连夫妻生活都灭绝了,可就是还有时间吃醋?!
我正要开口,他却含着一丝绝艳的冷笑,潇洒起身,公然霸占了我的办公桌,打开第一本奏折,不再理我。
而我只好慢吞吞地走到湘妃榻上,将就着茶几认真地看着账本。
屋子里很安静,偶尔窗外传来纺织娘和青蛙的鸣叫声。
真像前年我同非白在宜宾治水时夜间散步听到的一样,可惜那时的情状可比这个浪漫温情多了。
如今的我只是觉得一丝奇怪的孤单和怪异。我偷眼望去,对面那人也放下了奏折,双手优雅地交叠着,对我淡淡道:“木槿看似同阿遽相处甚欢啊,你可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来了来了,明明我什么也不想说,其实就你想说吧。
“这梅子汤挺好喝的,听说御膳房可熬了通宵。”我端起来喝了一口,随口说道,其实我心里认为这酸梅汤比起瑶姬的酸梅汤可差远了。
忽然想起,上次去地下看原奉定,他的桌上也放着一盏酸梅汤。
奉定被贬为庶人,原本应该流放沧州,但因为皇族血统,非白特赦,只削了爵位,放入暗宫,其实是帮助瑶姬实现了一直以来的愿望,瑶姬自然喜极而泣。可是奉定自来到这地下世界以来,便郁郁寡欢,食欲不振,瑶姬便每每亲手为他做菜,夏天里便做了酸梅汤,给他开胃。听瑶姬说,无论是司马遽还是非白,都爱喝她亲自腌制的酸梅子,还有用酸梅子做成的酸梅汤,可是原奉定却一滴不碰,对瑶姬和司马氏中人敌意很深,每天只不过呆呆地看着一只削断的金指套。我想那应该是锦绣托人捎给他的念想。
我正感叹中,有人轻轻咳了一下。是非白!我不好意思地收回思绪,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冷,意识到今晚可能过不了太平的一晚上了。
“遵旨!”我只得淡笑着随便抛出一个问题,“请问圣上,阿遽同圣上两个人谁长些?”
“哦!”他轻抚了一下额头,掂起一本奏折看着道:“他算是你小叔。”
哦,果然大宅院里的小叔子都不好惹。
我对他极其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明白了。”
我决定改变这个同阿遽本人一样略有些怪异的话题,看看夜空中一轮月亮,笑道:“其实这个酸梅汤配上有些甘苦的百合糕甚美味,不如臣妾让人取来,与陛下一起赏月如何?”
“不必了,”他快速地打断了我,“朕晚上不爱积食。”
我看着他慢慢地哦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那臣妾也不必了,积食确实不好。”我复又低下头,不再看他,沉浸在计算怎样带动周边经济,又能让君氏赚一把。
过了一会儿,长桌对面忽然传来极其优雅的声音,“富君街复原得也差不多了,那十二个人应该能回去了吧。”
呵呵,果然发现了。我抬起头,越过几摞小山堆的黄本本和账本本,几经曲折,视线达到对面的皇帝天人,嘿嘿傻笑道:“圣上果然英明,妾身的小把戏还是被发现了。”
此时,皇帝手边的“花间”,正散发着淡黄的光,映着天人的面容,只觉如油画一般细腻柔美,却又美得有几分不真实。
登基以来,元德帝一扫太祖晚年的奢靡之风,身体力行,每餐只与我共食四菜一汤,烛火亦减半。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对非白的视力不好,所以便设计了高脚烛台,又在烛火后面加上水银面,用折射来增加光亮,做成了一盏台灯,他给这盏台灯赐名“花间”,然后随身让人带着。
他起身吹熄了那盏“花间”,越过重重的奏折和账本,缓缓来到我的面前。我还是保持微笑趴在桌上,看着他由远而近的天人俊颜,心情变态地大好起来。原因无他,这是近两个月来,头一次同他这么近距离。
丫的,终于让你从高高的皇位上走下来,关心一下你日理万机、摆平你那傲娇兄弟的我——你的老婆了。
从另一角度又暗中感到心惊,如今的我迷恋原非白到这个地步了吗?连他靠近我,我都会觉得快乐。
“木槿,我知道你心地淳厚,总想帮助弱者,确然你当明白,暗宫并不如你想象的这么弱小。”
“你是说这个吧,”我比了一个戴手铐的姿势,意指司马鹤,“那是挺可怕的,的确一点也不弱小。我完全明白你说的意思。的确,长年生活在底下的一族,难免精神压抑,”我想起小叔子大人曾经变态大笑着并追杀我,禁不住那么一哆嗦,“可是,我不想我的干儿子永远生活在下面。”
“干儿子?”
“小彧,是你外甥,我干儿子也是你干儿子啊。”
非白淡笑如初,“不愧是木槿啊,打听得可真清楚啊。”
“陛下仁德。”我迎上非白潋滟的目光,无知无畏道:“明家已经彻底倒台了,轩辕氏也根本没有像样的继承人,暗宫中人因为司马莲的背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四大家族的悲剧太多了,既然那三十二字真言,已然应验了今日原氏入主中宫,陛下就不能结束四大家族的悲剧吗?”
非白的目光很冷,有一种我们初次见面的感觉。我承认我让冰镇波斯猫给狠狠冻了一下,然后我像企鹅一样破冰而出,一抖冰屑,大着胆子道:“臣妾查过内务府账册,原氏每年要为暗宫支付巨额内帑以维系司马氏的生活开支,以及每年暗宫的修缮费用。现在天下太平了,我们姑且不在乎这些巨额支出,”我站起来,迅速展开一卷本册,全是非白重赏的崇元殿之变的功臣,第一个就是司马瑶姬,“陛下请看,元昌年间崇元殿之变,是司马氏的瑶姬夫人暗中相助,陛下才化解了崇元殿之变啊;暗宫中人密度已经过大,也实在不利于管理。”
“够了,暗宫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原非白猛然打断了我,“我从小师从银钟魁和瑶姬夫人,又曾在暗宫中被执行家法三年,你以为我不知道暗宫的生活有多么不易吗?暗宫不可废,绝对不行。”原非白充满帝皇的威压道:“有些祖制如今看来,确然有些不通情理,有伤人伦,然而先人自有先人的道理,莫忘记平宁长公主及仁祖爷长眠于此,他们的身份皆贵重至极,且紫陵宫中更有众多名贵的陪葬器物,需要武功高强的人来守护,而最了解暗宫、武功高强的也当数司马氏,是故司马氏断不可解放。”
我不信紫陵宫里的钱就比你国库里的钱还多,还要这么多人拉家带口来守几辈子?
我气结了一阵,暗中整顿一番,挤出笑脸来,“至少可以让一部分可靠的人同时换班工作,至少能够让他们见一下阳光吧,至少可以让一些有能力的人能沐浴圣上恩泽,为圣上、为百姓谋福祉,咱们可以从这十二个人和他们的家人开始。”
“阿遽不是段月容,我自然会管教,不用你操心了,”原非白重重地哼了一声,“莫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莫要忘了当年非珏的教训。”
这句话深深地触及了我心中的隐痛,而且从属的味道太浓了。
我当下霍然起身,平视着非白,冷然道:“多谢陛下的指教。”
从这天开始,我开始拒绝本来就形同虚设的侍寝,连夜搬到了富君街的新寓所里,小玉自然没事偷着乐,薇薇和姽婳忧心忡忡。
非白没有来接我,我想他是太忙了,正好,我便专心于重建工程。
司马遽再次来的时候,我对他伸开左掌,说道:“想要解放司马家族,看样子还要五十年。”
他瞪着我。
我语重心长道;“革命任重道远啊。”
我对他提出了我的计划:富君街最后的建筑也差不多结束了,这一段时间先不见面,这十二个人先回一半,如果他们愿意,孩子们留在这里,先加入希望小学,至少可以让非白先放下戒心——谁叫新皇上的铁腕同他的宽容一样坚不可摧。
我猛然惊觉。我们这是怎么了?我在同我丈夫的弟弟计划阴谋,也许初衷是好的,可是我同非白之间设了重重的心防。
那年七夕段月容的话映在我心头,我心中一冷。
司马遽专心致志地盯着我,估计当时我的表情挺悲凄的,他看了半天,眼神也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我惊抬头,却听他说道:“他不想同别人分享你的注意力,谁叫你和他好不容易在一起,你不能为了我们牺牲你和非白的感情。”他轻拍我的肩,“也许是我高估了你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又成功地刺激了我,我刚想张口,他却对我微一摆手,“我记得你对先帝说过,你不喜欢钩心斗角的生活,也不擅长此道,果然如此。”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可我还是听到了,“如果是你妹子就好了。”
我不悦道:“对不起,我是做不到像锦绣那样,也不屑那样,我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放司马氏的,你等着。”
他噗地轻笑出声,叹道:“算了吧,心比豆腐还软……在原家你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
我不服气道:“今天我就对你立个誓,我以兰郡君氏族长之名起誓,总有一天要改变司马氏的现状,即使我做不到,我的学生、我的伙计、我的后人一定会做到。”
“哦,那我等下辈子吧。”他从善如流地调侃着我,又悲凉地叹了一口气,“反正这辈子我总是看错女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十二个人的孩子就全都留在希望小学吧,其他的就交给我。”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大金元宝,塞我手里。
平时他都很潇洒的,不带银子,特喜欢看我心痛地看着一桌佳肴就吃几口,然后被迫打包,可见这次是有备而来,可能是想同我庆祝,没想到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他对我僵硬地笑道:“这回算我的,君大老板,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西枫苑里,才发现苑子里早已点起璀璨的宫灯,可惜枕边人却仍不知在何处。我望着月色沉沉,开始对我曾经的负气出走感到后悔,但又对非白没有前来寻我感到伤心。
这两天里,我一直在西枫苑等着非白。按理非白应该对我的去向了如指掌,可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我便让青媚去请非白,青媚第一次面有难色地看着我,“其实早在娘娘回西枫苑时,卑职便告知陛下,可是陛下这几日夜夜通宵达旦地批奏折……”
我明白了,非白故意在躲着我。如果以前是我的错觉,那么这次非白是动真格地要疏远我了,这是为什么?
第二日,我听到青媚来密报,“昨夜皇上在崇南王府中……瑞兰郡主极擅箫,听说为陛下吹了一夜,现下群臣都暗议,陛下有意让瑞兰郡主入宫。”
我当时就觉得一阵天昏地暗的,手脚冰凉,便冷静地让姽婳去通知皇上,今天“申请”同皇上一起用饭,结果青媚兴冲冲地回来说道:“皇上说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