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本善 作者:霊露(晋江vip2013-12-18正文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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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裴清绝口不提离开的事。桑梓还像原先一样该干嘛干嘛,也不搭理他。倒是他没事喜欢乱逛溜达,遇见桑梓摇着扇子搭讪。
妇人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回屋对镜自照,又觉得很嫉妒。正巧这时庄主从城里而回,还带来一位法师和他几名背着包袱的徒弟。
妇人眼睛一亮,“这是?”
庄主心有余悸道:“阿萝不在吧?”
妇人看着自家男人一副窝囊样子,更是不屑,眸子黯淡下去道:“不在,我让她去河边洗衣裳了。”
其实庄子里有井,不过妇人为了折腾桑梓,从不令她打水洗衣,必须到距庄子几里路远的河边洗衣。
庄主这下放心了,挺着胸膛做出请的姿势朝那法师方向道:“这是三清观最有名望的大师。很是擅长驱鬼之术。我特意请他来给阿萝瞧瞧,若她当真是被不详的鬼怪附身,也好让法师说说看,是捉鬼还是直接软禁了人。”
妇人早见这法师等人就知道什么事,这一听男人说,更是心花怒放。饶是桑梓最近干活不卖力,还总是出纰漏,她怕这丫头被鬼上身,不敢怎么地。法师开坛设法,驱了鬼怪,那就再也不用怕了。
桑梓对此懵懂不知,有气无力的在河边敲打衣物。她本就是大家小姐,哪会洗什么衣服,妇人上次吃了哑巴亏,以后每次令她洗的,不过是粗布麻衣,不太容易撕烂的。
不过呢……
呲啦……
桑梓对着阳光看了看那个洞,悻悻的放了回去。罢了,大不了挨顿骂,下回子在妇人的饭菜里多放点盐好了。
“阿萝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裴清醇厚清澈的嗓音响起。
桑梓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套了个铁锅被锤子锤了一样。
抱起竹筐,桑梓绕过他往回走。
裴清的用扇子按住她的筐,大略看了一眼,啧啧道:“洗衣裳为什么不洗完了再回去?”
桑梓俏脸一红,这些衣裳都洗过了。她不欲解释,性子又拧,挣扎着便要走。可奇怪的是,明明见裴清只是轻轻的将扇子搭在上面,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抱不走篮筐。
一着急就上火,一上火,就想骂人。“喂!你不要太过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裴清一愣,继而展颜,“小妮子还蛮有脾气的嘛。我喜欢。”
“……”桑梓承认她脾气不太好,大小姐骄纵惯了,素日里是没人和她较劲,这来了个嬉皮笑脸的登徒子,直惹得她火大。
“嗷呜!”桑梓一口咬死,小脚狠狠踩在他的脚面上。
裴清脸一绿,痛的直呼,“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居然咬我?!”
扇子一松,桑梓抱着篮筐跑的飞快,边跑边道:“我告诉你,少惹姑奶奶不高兴!不然有你好受的,你个登徒子!!”
“哇。”裴清揉揉手背,一圈深深的牙印刻在上面,足以想见那丫头使了多大劲。
“真是不知好人心。本来想说有人开坛设法抓你。现在……”裴清耸耸肩,“算了,反正不关我事。”
桑梓一进庄子,就看见满院贴的符纸。她没见过开坛做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妇人正和法师说着什么,见桑梓回来,立刻嚷嚷道:“翠儿、小喜,赶紧给我抓住她!”
桑梓下意识要跑,翠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小喜见状也上前按住她,虽然两人是同屋,可原本的阿萝性子不好,基本除了那壮硕汉子福顺,没人同她交好,看她倒霉,这些人心里很是舒爽。
桑梓扭动了两下身子,索性带着倨傲的神情走上前去,道:“大娘有事尽管吩咐,这是做何解?”
未等妇人说话,那法师道了声佛号,幽幽道:“孤魂野鬼,还不快回你原来的地方!”
“……”桑梓当即明白了,她们以为她被鬼上身了。
她能解释一下吗?
可又怎么解释,她其实是叶府三小姐?有人信吗?
桑梓只好保持沉默,任凭法师在那里手舞足蹈。
火焰点燃,串的老高。别说桑梓了,就连妇人和丫鬟们都有些害怕。裴清悠悠然的扇着玉扇看的有滋有味。
桑梓瞪他,除了会看热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形!”法师蓦地喝道。吓得桑梓一抖。
这时裴清懒洋洋的抱怨道:“你声音小点,吓我一跳!”
“……”法师一下子尴尬了,差点忘词。他有些不满的看了妇人一眼,“请将闲杂人等请出。”
妇人欢喜裴清归欢喜,不过还是命更重要,她只得好言好语的请裴清回屋歇着。
裴清啪的将白玉扇子一合,笑道:“不要紧,你不必担心怠慢了我,我这人不挑剔。”
“……”
妇人只好很直接的说:“法师做法,不能被打扰。”
裴清惊讶的看着妇人,“原来不能被打扰啊。”
“……”妇人无语的点头。
“那……”裴清拿扇子指了一圈,拖长音调道:“你们为什么不走?”
“……”
妇人递给翠儿和小喜一个眼色,两人忙作辞离去。她遂笑眯眯的看着裴清,意思说,无关人等走了,你也该走了。
裴清很是满意的坐在石凳上,摇了摇扇子,“嗯,继续吧。”
妇人目瞪口呆,敢情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是闲杂人等。
“裴公子……”
妇人刚想开口,却见裴清煞有介事的呀了声,又指指天空几朵浮云,道:“法师,您若再不作法,这大好的吉时可不等人呐!”
他的样子太过正经,一点也看不出是装模作样,法师将信将疑道:“你也会奇门异术?”
裴清笑的眼睛都看不见,“我还会掐指算命的。”
洗车的沈尘光忽感自己眼皮一跳。
法师一听这话笑了,“无稽之谈。”他自己这些就是骗人的,什么算命更是不可靠。
裴清笃定的微笑,水吟吟的眸子温柔似水,“我算出后日这庄子会有贵人来。”
正文 第4章 设神坛
后日的确有贵人。
老夫人觉得自己好容易找到公主孙媳妇儿嫡亲的女儿,怎么着都得到祖坟来看看。
一则全了孩子拜祭母亲的礼,二则,也是最重要的。演给皇家人看看,叶府是如何尊敬先帝最疼爱的公主殿下。
不过在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子,不好大张旗鼓的来上香,便拖了宫里人,在皇帝和太后的耳根嚼了几句话,令他们知道叶府的行动罢了。
所以,裴清掐指一算不打紧,法师不信。妇人倒信了几分,真当他有通天的本事,一时间,连法师都被冷落了。
裴清大摇大摆的走上神坛,法师目瞪口呆的被遗弃在一旁。桑梓无语的看他挥舞桃木剑,口中喃喃自语,其认真和专业程度,久而久之,她也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懂得通灵之术。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说到显灵,裴清还不忘抛个媚眼给桑梓,桑梓顿觉自己刚才的犹疑很傻。
妇人殷勤的忙前忙后,法师实在看不过去,拦住她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只是装样子吗?”谁被呛行心里都难受,法师怄的脸憋紫了。
妇人惊奇的望着法师,“大师,您还没走呢?”
“……”法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有喜感。
这时裴清站在神坛上嚷嚷,“法师,我看您留下来一起用个午饭好了。”
“……”法师脸皮再厚,也比不过裴清。
于是,法师手一指两个徒弟,收拾好东西,飞也似得跑了。怀里揣着庄主给的银子,驱不驱鬼的也无所谓了,反正不是他的错。
裴清望着法师逃也似的背影,幽幽叹息道:“就这薄面皮还出来唬人。”
妇人赔着笑脸登上神坛道:“公子,阿萝这丫头身上的鬼可驱了?我们庄子本就是看坟地的,这……这要是有人被鬼缠上,大家伙可不是都得死。”
裴清赞同的点头,对妇人道:“找人把她绑柱子上,我来做法。”
桑梓眼睛瞪的老大,“你干什么?!”
妇人喝斥道:“你闭嘴!驱鬼也是为了你好!”
裴清晶亮亮的眸子闪了闪,笑道:“要是鬼驱不了,那就烧死算了。”他的话语轻飘飘的,仿佛烧死的不是个人,而是蝼蚁一般。
桑梓瞠目结舌。妇人颇觉为难,“裴公子,这、这好歹是条命不是。奴才的命再不值钱,也是爹生娘养的。”
“唔。”裴清恍然道:“嗯,没错,是爹生娘养的。怎么我好像在哪儿听到有人要直接害命呢?”
妇人目光闪烁,脸色微变。桑梓立刻明白了,真正要她命的不是裴清,而是管庄子的妇人!
桑梓很想大大的扇她耳光,她当小姐的时候,都没动手打过下人,可如今真的很想打人。上元灯节那晚,阿萝漠然的表情,虽然模糊了,可她依稀还记得,没想到大难不死,居然还有人要害她!
骨子的傲气令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妇人面前,指尖微微颤抖,终究没举起来。
妇人倒是看穿了她的意图,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想打我,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她不是小姐,只是个丫鬟,受制于人。确实没那个斤两给管庄子的妇人一耳光。
桑梓有些茫茫然,小姐和丫鬟,这天壤之别的身份,束缚了她的手脚,她甚至不知此时自己的手该放在什么地方。要是当初,她可以不管不顾的扇下一耳光,可如今……
裴清目光一凝,“今晚我将送此鬼回到坟墓中,不许有人跟着!”
妇人悻悻然甩袖离去,桑梓身上那所谓的鬼怪,她也不想再管了。
裴清走下神坛,来到怔愣发呆的桑梓身边,正想说什么。庄主急冲冲的闯了进来,望望四周,呆滞道:“法师呢?”
裴清道:“回家了。”
庄主惊道:“驱鬼结束了?”
裴清很老实的回答道:“没有。”
庄主凌乱道:“那他怎么走了?”
裴清轻咳两下道,“他家中失火。”
庄主兀自没反应过来,接着问:“我才从法师家那边而来,没见有着火的迹象啊?”
裴清想起法师那干瘪的模样,幽幽然道:“可能是虚火,你看不见的。”
庄主:“……”
桑梓提着灯笼漫无目的的在坟圈里走,微弱的烛火映衬着,她的脸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今日经法师一事,原先庄子里的人不过是看不惯她,不喜欢她。现在对她更是敬而远之了。大汉福顺早在昨日就被庄主派往别的庄子取东西,不在。
桑梓默默无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根本没人愿意听她的只言片语。小时候养父会给她出主意,到了叶府,一切事情皆是老太太安排,无须她操任何的心。
终于,她成了孤家寡人,没人再会给她依靠了。
靠在母亲的墓前,桑梓闭上眼,静静的听着夜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半个多月的训练,她已经不太害怕夜晚巡坟,反倒有些喜欢在寂静的夜里,偎在母亲墓旁悄声说话。
只是今晚多了个不相干的人,很是煞风景。
桑梓摸摸微肿的脑袋,拖着声音道:“喂,你到底打算砸我几次?”
“可算是理我了。”裴清高兴的扔了手中足有鹅蛋那么大的石头。
桑梓无语的想,她只是怕被砸死。
“你跟着我一晚上,想说什么?”
裴清笑嘻嘻道:“驱鬼啊。”
桑梓扭头不看他,若真是驱鬼哪有引起被附身人的注意的。这个人一直是那样神神秘秘,她不想去招惹,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调侃。
裴清一个纵身,跃到她身边蹲下与她平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忍让和淡漠其实是一样的?”
桑梓看着他在月光下晶晶亮的眸子,说不出的滋味。“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装疯卖傻就不要嘴毒?”
裴清一打玉扇,笑道:“你看得不准,我是爱管闲事,不是装疯卖傻。”
桑梓托腮发呆,两人默然无语。
突然,裴清指了指墓碑,道:“你和这位公主有什么关系?”
桑梓神色微变,“我一个小小丫鬟,哪里能和高贵的公主有关系?”
裴清一副你瞒不住我的表情,笃定道:“那你为何夜夜特意在此处停留说话?”
桑梓当即恼了,“你跟踪我?”
裴清无辜道:“姑娘误会。我只是恰好在这里溜达。”
“……”恰好溜达,也亏了你说的出口。桑梓瞪他一眼,不想解释,又坐下发呆。
“哎,我发现你很木讷。”裴清合上扇子,摞袍挨着她坐下。桑梓眉头一皱,往另一边挪了一大截。
裴清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从眉宇看,你是个有骨气的人。”
桑梓不理。
他歪头看她,笑道:“我还会看相的。”
桑梓继续不说话。
裴清掰着手指头,道:“我会医术、会设坛作法、掐指算命、还会看相……很厉害吧!”他笑的像个大孩子,在等待的夸奖。
桑梓瞥他一眼,“不学无术。”
“……”裴清伤心的垂头,这些可是他引以为傲的,居然被冠上这么四个字。
“可以换个词么?”
“朽木不可雕也。”
裴清叹气,“这是词么?”
桑梓道:“我觉得这句俗语能很好的形容你。”
裴清道:“到底是谁嘴毒?你可看出来了?”
桑梓哼了声,“你若不来招惹我,我不会没事跑去骂你。”
裴清又笑了,“这么一来,是不是觉得心情好了些呢?”
桑梓的心一动,她确实在斗嘴的过程中,没觉得那么堵心了。裴清还是那样笑着,笑的温柔和煦,即使在这一片阴森的坟圈中,他也好像是唯一的那抹月光。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道:“你说会有贵人来?”
裴清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哎呀,你可终于想起来问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