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本善 作者:霊露(晋江vip2013-12-18正文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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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性命无忧,不代表日子好过。
太妃不但将她扣静怡院,而且令其像丫鬟一样伺候她。什么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做。桑梓是王府媳妇,这些惩罚很合规矩,媳妇侍奉婆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错处。
懿亲王每日求见,太妃均以身子不适推了去。摆明了就是不见,就是不放桑梓。
桑憬虽是对桑梓恨之入骨,而太妃既已做出处罚,她便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眼瞧着就要到年下了,宫里赏赐中指明一份给桑梓。太妃命人受了,传令公公赔笑道:“怎得不见侧妃?”
太妃笑道:“哀家代她收下,不可么?”
传令公公哪儿敢说个不字,“太妃言重了,言重了。”
太妃正眼也没瞧那公公,“代哀家谢过皇上,说改日哀家入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娘娘可整日念叨太妃您呢。”传令公公巴结之色显,躬身作了个揖。
太妃点了点头,“赏!”身边丫鬟掏出一锭银子按那公公手心,摸索着捏出一物迅速塞进拢袖中。
“奴才这便告辞。”那公公拱手。
“来人,送公公。”太妃脸色好了许多,和蔼说。
那公公不敢怠慢,忙打千跑了。桑梓就藏身帷幔后,默默瞧着。
斗转星移,几个月后春日,桑梓终于随太妃一并入宫。过年时宫中宴饮,遍邀皇亲国戚,太妃以桑梓身子抱恙为由没让她出府。但她细作却将所有信息传递出去。
尤其是那日公公递给太妃起事字条。太后等人心中有数,只未到时候,隐忍不发。
“许久未来给太后请安,是妹妹过失。”太妃笑优雅,又让桑梓坐。“这孩子自入府很得王爷喜爱,为人又乖巧懂事。哀家也喜欢她。”
此时太后正披着羽缎靠软枕上,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就是面色蜡黄了些。
一起见了礼。桑梓又单独行了大礼,“外孙女自嫁进王府,身子便有些不适。一直未抽出空来探望外祖母,是淑仪错。”
太后让青云置了个漆凳给桑梓,拉太妃坐她对面暖炕上,微笑道:“这不怨你。是哀家这个老太婆身子骨不中用了。”
太妃笑道:“太后这话说。谁没个病啊痛啊。一会子就好了,不碍。”
病中人就需要他人宽慰。这些话说下去,太后眉色舒展,很是欣慰模样。“你呀,总是将话说进哀家心坎儿里。就这也不多进宫陪哀家说话。这安泰宫里头,不是宫女就是太监,哪个是可心儿?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大气都不敢喘。”
太妃捂嘴笑,“定是太后又耍小孩子脾气。宫婢们见状只会觉得惊恐,又哪里懂得太后心思。”
太后轻打了她一下,“你呀,就是这张巧嘴,先帝才爱极了你。”
太妃嗤嗤笑,脸上有些许红晕,“都一把年纪人了,那些过往年华,只好做梦想想罢了。”
太后笑道:“瞧你那细皮嫩肉,哪里就老了?要说老,还是哀家老了,眼角这皱纹可是越来越深了。”
太妃笑道:“太后莫要瞎说,妹妹却瞧着这气色是越发好了。今日带了亲制酸枣糕,待会子叫青云伺候太后用用。”
太后执太妃手,笑道:“你就是贴心,知道哀家喜食酸。”
太妃笑道:“曾经同宫中,妹妹还与太后同床共寝呢,可还记得?”
“这哪里是能忘。”太后笑说。
桑梓见她们俩人一来一往说热闹,完全插不上话。一时间不免尴尬,她就像个外人一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瞧瞧,哀家净顾着和你说话,冷落了哀家淑仪。”太后望着桑梓,淑仪两个字咬十分清楚。
太妃笑着拉桑梓手,“罢哟罢哟,哀家去瞧内侄女,你且陪太后说说话。”
此话一出,桑梓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后宫也有太妃势力。太后似乎看破桑梓心,似笑非笑道:“近日里淑贵妃很得皇儿心,到底是侍奉日久,是贴心。”
太妃内侄女居然是淑贵妃?桑梓是从不知道这等秘闻。
“再是得宠,终究要有个皇嗣才行,这才不枉皇上偏疼一场。”太妃眸光闪烁,投以意味深长目光。
“哎。”太后忧愁蹙眉。“皇帝已过了而立之年,却无一子,实是让哀家忧心。前些个,皇后、福妃前后有喜,哀家欢喜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竟都小产了。”
太妃眼圈儿顿时红了,“皇后那胎可是嫡子,着实可惜了。妹妹听闻哭一场,又是吃斋念佛,求皇上有子嗣。”
太后满目感激,“若人人都似妹妹这般良善,哀家皇孙怎会保不住?说起来,皇后小月时,多亏了淑贵妃协理后宫,才不致出乱子。”
“这话谬赞妹妹内侄女了,她本就是皇上妃嫔,协理后宫是她分内之事。”言下之意,就是说,原先太后不待见她内侄女,直到皇后小月才给了协理后宫权利,本身就是错误。
太后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太妃话中之意。不过此时她必须装傻充愣,笑道:“妹妹说是。是哀家糊涂了。”这糊涂一方面是说刚才话多余,另一方面是说之前没有让淑贵妃协理后宫是糊涂,以安抚太妃。
太妃很高兴,笑道:“妹妹不打扰太后同淑仪说话了,这便作辞。”
太后甚是不舍,“瞧过淑贵妃再回来,咱们姐妹好好一起吃顿饭。”
“那是。妹妹可想念宫里鳕鱼盅,这么金贵东西,外头可是瞧都瞧不见。”
太后笑道:“馋嘴个性多时才改哟。”
太妃没答言,笑着去了。
太后笑容隐去,关切道:“淑仪,叫你受委屈了。”
正文 第76章 谋略
“外祖母;淑仪惶恐。”桑梓眼眶含泪;竟跪下了。
太后心疼执起她手,“哀家何尝不知你委屈。懿亲王是你庶出叔叔,叫你下嫁完全是违了伦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你叫哀家怎么见故去皇后,你生母。”
“说起来;王爷也好生奇怪。他不动我,不碰我。连我准备好久托辞也没能说出口。”桑梓将疑惑至久心思说出。
太后微微一笑;似乎思索什么。半晌,她幽幽道:“你且不必知道这么多,懿亲王心思哀家很清楚。你放心,若哀家不能保证你贞洁,不会将你嫁于他。”
难道……桑梓想起了什么继而又推翻了自己想法。如果懿亲王真不举,那叶桑憬孩子是从何而来?
太后见她发愣,轻咳一声唤回她神智。“你莫要想太多,如今已是春日了,秋日就是太妃起兵之时。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日不多了……桑梓懂得,遂福福身子,“太后要多保重。”
太后笑了笑,丹蔻指甲泛着橘色,“那是自然。哀家这个身体病,好也。淑仪不必担心。倒是你……”
她拖了话尾音,桑梓不免集中精神倾听。太后这种举动就是暗示她有所图谋。
“是时候将叶家大小姐赶出往王府了。”太后淡淡说,似乎闲聊琐事。
桑梓很意外,叶桑憬呆府中或是被逐出府,与他们大计没什么妨碍。加之她是正经王妃,休妻赶回娘家,或许平常百姓人家没什么。但王府中,休了嫡妻实为不易,就算犯了七出之过,一般也不会休妻。顶多申斥两句,受些责罚。
太后突然提到叶桑憬,又将此事交由她来做,使桑梓倍感压力。
“为何要……”也就只有桑梓有这个胆量问太后缘故。宫中,皇帝和太后话就是圣旨,只有去遵从,不许问原因。
“如果哀家说只是不喜欢这个人,你会不会觉得哀家太过孩子气?”太后笑眯眯同桑梓说笑。
桑梓当然不会傻相信太后仅仅因为个人好恶去做这样危险而困难事。不过太后也摆明了她不打算说缘故,桑梓也不必再问什么了。
太妃尚未归来,太后显出倦意,桑梓便作辞说好容易入宫,去逛逛御花园。
太后自是无不应诺,又指了身边得力宫女蓝儿跟着。
御花园景致当真是好。已是春日,百花齐放。桑梓站门口,此时御花园笼罩一片淡淡云雾中,好似仙境一般。蓝儿解释道:“御花园中心是一处很大荷塘,水汽很重。这里偏阴凉,奇是,连夏天也是雾气朦胧,冬天便了不得了。经过此处,略微瞅个两眼,竟会生出敬畏之心,好像真有仙人此。”
“果真奇特。”桑梓道。“可能是斜阳夕照,这雾气有些橘色。”
蓝儿笑道:“奴婢从未这个时辰来此,今儿借侧妃个光,看见如此美景。”
桑梓一边一个扶着蓝儿和水墨,脚踩鹅卵石铺就石子路上,有些硌脚,“这里为何不用青砖?脚硌疼。”
蓝儿道:“这条路本是青砖铺。据说太后娘娘小时听家里老人说,踩石子可以起到保健作用,对身体好。所以命工匠把这路给改了。这不才修整好。”
原是这样。桑梓又紧走了好几步,脚底疼还是疼点,不过习惯之后已经好多了。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一片,很多都是灌木,上面开着星星点点小野花,各种各样,多姿多彩。
“怎么没有大朵花卉?”
蓝儿道:“太后娘娘不喜欢大朵花,说是那些个浓妆艳抹,轻浮。不若这些小花,点缀翠绿灌木中,很是可爱。”
这倒奇了,桑梓自知并不了解太后,她打破传统,不喜浓妆艳抹之物,或许就是这份特别,才会使得先帝宠爱吧。她转头对水墨道:“明儿个遣人给太后娘娘送些‘环合香’,也许她会喜欢。”难得知道太后喜欢什么,收拾些东西讨得外祖母好也是必须。
水墨应诺。蓝儿赞道:“侧妃待太后真是有孝心。”
桑梓看了她一眼,“淑仪得太后恩典,才有如今地位,岂能不知报恩?这等香料不值什么,权当一份心意。”蓝儿名义上是来侍奉她逛御花园,实则也是太后试探。不管桑梓如今是不是懿亲王侧妃,到底不是太后跟前养大孩子。太后一向谨慎,待桑梓也是半信半疑。
蓝儿又软语说了些话,之后一段路,她只跟着,小心回答桑梓对御花园询问,别一概不多说。桑梓很享受这种清静状态。
不知不觉走到荷塘边,塘内碧青碧青荷叶漂浮水面上,此刻还不是荷花怒放时候。内务府为瞧着好看,铺假叶子。河面干干净净,连一丝浮萍也没有。水墨取出帕子铺荷塘边石头,搀桑梓坐下。
蓝儿插不上手,笑道:“春日里寒气还是有,侧妃勿要久坐了。”话毕,讨好看着她。
毕竟是太后人,桑梓对她也很是客气,淡笑道:“蓝儿姑姑有心了。”
蓝儿似乎对桑梓青眼有加很是欢喜,忙道:“奴婢这便去安泰宫拿些点心予侧妃。”
想来太妃瞧了淑贵妃已经安泰宫了,桑梓便道:“不必了。扰了太后清静,便是淑仪罪过了。”
“侧妃过虑了。太后娘娘早说过阖宫上下之物,只要侧妃喜欢,皆可拿来随意取用,何况区区点心?奴婢即刻便回!”蓝儿这样坚持,应该是太后授意。
桑梓遂应允了,望着她背影,狐疑道:“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若惊扰了太后和太妃说话,便是我这个侧妃不规矩了!”
“一点点心,不值什么。公主莫要太多心了,小心伤神。”水墨为她揉捏肩颈。
和水墨说话,桑梓终究不能情意,到底不是梨花,这份信任不是谁人都能给予。
难得静谧,如梦幻般景色只有水墨侧。她一向是个锯了嘴葫芦,连呼吸都是清清静静,生怕打扰桑梓。摇目望去,荷塘对面是一座凉亭,亭子建造颇为考究,与荷塘之间有些距离。想来许是太后娘娘素日赏花游玩歇息地方。很是雅致。桑梓不禁有点心痒,想上去看一看,若是高处向下望,不知是何样貌。
“咦?”桑梓心内嘀咕,那亭子里似乎有一个人坐那里,背着阳光,又隐深处,隐隐绰绰,看着不甚分明。恍惚间,像是仙人一般。
桑梓有点害怕,拉着水墨指着那个方向道:“水墨你瞧,可瞧着有什么人没有?”
水墨猛地唬了一跳,神情严肃眺望半晌,方道:“奴婢瞅着是有个人坐那里,有些远,也看不太清。”
会是谁呢?宫中鬼神之说向来凶猛,即便太后、皇上和皇后极力明令禁止说这些,这些话也是时常耳边飘着。晓是桑梓平日待人良善,再说不怕什么因果报应,此情此景,心里还是没底。
她站起身,像是安慰自己般小声道:“会不会是哪个入宫宫女迷了路?”
水墨是宫里老人了,此时倒是显得很镇静,安慰她道:“这御花园是专供皇上、太后、皇后及各位娘娘赏玩花园,闲杂人等如何进?”
“对!”桑梓暗自定了神,“扶我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个如此大胆,竟敢乱闯御花园!”
水墨应诺,搭手便陪桑梓往亭子那边走。远看着虽然有点距离,实际上远很,又建山上,上山道路就是一条窄窄羊肠小道,走起来格外费劲。
好容易来到亭子口,那个人背对坐着,此时太阳几乎只剩小小轮廓,不离得近一点,还是看不清,只见一头浓墨般长发瀑布状披身上。桑梓不敢擅入,亭外道:“敢问尊驾是何人?”
对方没有反应。桑梓又说了一遍,这时,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
原是苏昱珩!
许久未见他,但见一向儒雅翩翩苏公子很是憔悴。桑梓想起梨花,哀哀一叹,后悔自己同其搭讪。
“苏某见过侧妃。”苏昱珩礼数周全,一丝不漏。
桑梓微微一笑,也行了一礼,“如今该称呼苏将军了。这娶了公主成了驸马,又夺了父亲兵权,苏公子当真是个厉害。”
苏昱珩岂非听不出桑梓话中满满奚落之意,只是此时他有重要事要说,便不大意。
“水墨,你退下。”他淡淡说。
桑梓递了个眼神,水墨躬身退下。
苏昱珩上前一步,似乎想执了桑梓手,桑梓下意识想躲,却见他握拳没有继续。
“说罢,何事?”
苏昱珩正色道:“教你如何赶王妃叶桑憬出府。”
正文 第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