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田居札记 作者:鱼丸和粗面(晋江榜推vip2014-06-30正文完结)-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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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皱眉望着她身上的衣裳:“姑姑,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一头羊跑到了旁边的黑沼泽,我去追过来,跌一跤就弄成这幅模样。二丫,你现在叫宜悠了吧。”
宜悠点点头:“姑姑是想问英姐儿怎么样?”
沈福爱眼睛亮了:“确实是,这边传不过去信,我已经大半年没见到她。”
“她很好,二叔公没有孙女,就拿她当亲孙女看。大伯是族长,做主也分给了她地,她那块地跟二叔公家连成一片。当然她年纪小,自然不可能下地种田,都是几位叔伯帮她照顾着。
过年的时候我还见到过她,长高了不少。许是身条抽高,她看起来有些瘦。”
“瘦了好,像我这么胖,整天稍微干点活就动弹不得。她没事,这就好,就好。”
沈福爱不住的重复着“就好”,宜悠看她的神色,没有了先前的浮躁。其实临被押送至越京前,沈福爱就已经悔悟,在宁古塔大半年的日子,她整个人清心寡欲,脾气也恢复了平和。
“姑姑进来坐会,我也好跟你说说英姐儿旁的事。”
沈福爱扯扯自己的衣裳:“你们那屋里有火,黑沼泽的黑水遇到火就着,这东西不吉利,我得赶紧去换下来。”
宜悠再次看一眼她那衣裳:“黑沼泽?”
“恩,就是咱们宁古塔边上的一片沼泽,那里一团团黑色的东西,黏黏腻腻的,踩进去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往下陷,拔都拔不主来。就是因为有这个,北夷人才不敢打过来。”
“原来是这样,英姐儿很想你。等她大了,咱们云州有商队来的时候,我让她一道跟过来看看你。”
沈福爱眼泪直接流下来:“不用想着我,你让她在云林村好好活着,将来找个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生几个孩子,安安稳稳的,我在这边就再也不担心。”
擦把眼泪,她揪住自己的衣裳:“我先走了,这边我挺熟,你要想烧水,或者有啥想吃的,找人来叫我,我给你们做。”
宜悠点头应下,目送着她回去。待她走后,巧姐便好奇起来:“黑沼泽,是书中说过的黑沼泽,晚上有蓝色的鬼火,我一直想去看。”
怎么巧姐总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念头,宜悠摇头:“这么冷,你晚上还想出去?”
“当然,咱们一道去吧,我特别想去看看。如今天还没黑,举着火把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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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
廖其廷的声音自后面响起,穆然上前一步扶着她。宜悠抬头:“是巧姐想去黑沼泽。”
“黑沼泽?去那边做什么?”
“我这一路来见识了不少地方,还从没见过黑沼泽,咱们就去看看吧。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鬼火,也不知道鬼长什么样子。”
“鬼你都想见?”
巧姐拍下廖其廷的肩膀:“怎么就不能见了。”
“见了小心晚上它来吃了你。”
“我才不怕,活人还会怕死鬼,有本事它过来抓住我啊。”
虽然嘴上犟,但巧姐露出两个小酒窝,整个人斗志昂扬。这幅模样逗乐了廖其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得,我陪你去一趟,半个时辰足够来回了。穆兄,我先告辞。”
两人转过身去,宜悠拉拉穆然的袖子:“穆大哥,咱们也去看看。”
“好。”
巧姐戳戳廖其廷的肩膀:“看人家答应的多痛快,我求你个事你就推三阻四。”
“人家跟咱们俩能一样?你现在嫁给我,我也什么都答应你。”
“说什么那!”
巧姐利落的翻身上马,宜悠也被穆然抱在马上。廖其廷有些眼热,最终欲望战胜理智,他翻身上了巧姐的马。
“干什么,你下去,那边有多余的马。”
“这边天太凉,两人挤在一块也暖和些。别吵,打扰我骑马。”
宜悠依偎在穆然怀里,小声问道:“他们以前也都这样?”
穆然摇头:“我哪儿知道,不过廖兄的性子却是一直如此。”
一路说笑着也不觉得太冷,没过多久四人就到了黑沼泽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泥沼中,隐隐约约有几搓幽蓝的光。巧姐上前,用手点了点最近的黑色土。
“跟水一样,不对,比水稠,跟油差不多。既然能点着,为什么不拉回去当柴火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宜悠也蹲下去,心里想出个大胆的猜测:“穆大哥,北夷人都是住毡房吧?”
“差不多,有些人也住不起毡房。”
“要是在毡房上抹上这个,那不就能点着了?你跟我说廖将军出征时曾经用过火攻,这会咱们没有油,可以用这个代替。”
巧姐忙点头:“对啊对啊,宜悠你真聪明。”
穆然和廖其廷有些发愣,对视一眼却也发现彼此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最终他们点点头。
☆、第107章
宜悠只是那么一想;具体做起来实际是个复杂的过程。
首先是宁古塔的民心;在这极北之地;提起黑沼泽众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黄昏后,黎明前黑沼泽的鬼火;更是所有人惧怕的存在。传说中那鬼火;是千年来历朝历代押往宁古塔的冤魂凝聚而成。
“冤魂能有这么美?”
巧姐痴迷的望着面前的蓝光;日落西山;蓝光在黑夜中散发出不输于蓝宝石的迷人色彩。
“不过是火苗,咱们寻常烧火时,外面的火是黄红交接,火焰最内心就是这种蓝色。你看面前蓝色的边上隐隐有点金色;应该就是火苗。”
火焰没着多久,没入一团雪中消失不见。
“宜悠看那边那一簇;闪动起来还真像有个人在跳舞。我听娘说,大越立朝后,当年讨好北夷人的将领皆被发往宁古塔,这里面就有天下第一美女。如今看着,还真是有点像。”
廖其廷凑上去,宜悠却无端哆嗦下。望着那簇闪耀的“鬼火”,想着宁古塔那些累累白骨下的传说,她突然觉得天也开始冷起来。
“咱们先回去吧,营地那边找不到人,应该会担心。”
“恩,时候也不早,这边晚上能冻死人,还是回毡房里取暖。”
穆然牵过马,巧姐笑嘻嘻的走过来:“你们怕了是不是?咱们带点这东西回去,看看能不能烧一把北夷人。”
说罢她利索的解开自己荷包,自马上拿下短刀,翘了几块黝黑的土进去。宜悠也有样学样,她身上不止是荷包,还有个装药丸子的袋子。药丸子如今用差不多,袋子也空下来,正好装这粘糊糊的东西。
望着那些小药瓶,穆然眼神一黯:“我来吧。”
宜悠站在边上,看他扒开雪水,捡着最粘稠的地方掏进去。黑沼泽的油碰着铲子,而后就再也掉不下来。
“回去烧一烧铲子,应该就能弄干净。”
穆然压根就没把这当一回事,随意的将铲子别在马上,他单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环紧小媳妇,双腿变换姿势驾驭着马匹,往营地方向驶去。
一座座的毡房近在眼前,穆然停下马:“今个也不早,咱们明日再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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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房内寂静无声,巧姐跟着廖其廷走了。宜悠还有些担心,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可穆然两句话却让她安心:“廖兄虽有时顽皮了些,但却是正人君子。他毡房大,中间隔一道帘子,两人也能相安无事。
宜悠将双足泡在小木桶中,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在家时不觉得泡脚好,如今却比吃了山珍海味还要舒坦。”
穆然搬个杌子坐在她跟前,去掉鞋袜,一双大脚也伸在桶里,脚趾头摩挲着她那白嫩的小脚。
“粗了。”
“什么?”
“宝贝儿脚底板比以前要粗,这段日子想来你吃了不少苦吧?”
宜悠沉默,斟酌着语言:“不过是泡不上,有明远跟着、碧桃也在边上伺候,我日子跟在家里是差不多。”
“药是谁开的?”
“你说那些药丸子?是常叔,他的医术可好了,云州最好的郎中都对他甘拜下风。我记得你似乎也懂点医术,你听听他这方子。”
当即宜悠将陌生的一味味药材背出来,穆然边听边点头。
“人参性子有些热,他加了些凉性的刚好中和,其它的我也不太明白。不过看你如今的模样,常叔的方子想必十分好。”
“那是自然,这都不是些事。比起我,你怕是受了更多苦?”
穆然摇头:“那倒没有,如今大越国富力强,军粮给的充足,我一路有马骑着,吃得也饱。最后这几天虽然不在军中,但我有两匹马的补给,一刻都没有饿着。”
宜悠这才放心,双脚自木桶中抬出来,压在他的脚上:“你倒是跟我说说,这通敌叛国究竟是何事?”
穆然将当日过往一一道明,去掉了北夷人残暴血腥之处:“廖兄曾言,拒马被北夷人得到,定是大越军中出了细作。我们猜不出是谁,不过定是在左翼军中。”
宜悠是知道拒马的,越京城外和云州城外都摆着,尖锐的木刺上血迹都已经发黑。虽然寻常不用,但它们却与两座城池一同见证当初大越开国时的艰辛。这种东西北夷人向来没有,怎么如今会出现在左贤王的部落中。
“军中是谁引的路?”
“自然是斥候,做决定的却是左将军。不过王家,没有背弃大越的理由。”
宜悠陷入了沉思中,的确王家多年来的根基都在大越,且这一代王家位极人臣者不少,整个家族在大越也算数一数二。在越京那两天,她听小丫鬟说过,王贵妃在宫中,逼得出身不显的皇后节节败退。
“或许王家并不想背弃大越?”
“宝贝儿你的意思是?”
“夫君你可还记得薛家?在云县他们也算数一数二的富商,可因为族中子弟甚多,还是要想方设法的赚取银钱。大越的文臣不比武将,当年开国时,武将一路南征北讨,收获的金银珠宝可自留一份,是以他们并不缺银钱。可文臣却不同,他们没有开国时攒下的丰厚家底,但却多数好那排场。外面看着一派花团锦簇,内里指不定怎么败絮一团。”
穆然沉默:“王家却是在边塞有贸易,过年时咱们得滩羊皮,便是被王家一手掌握。”
“这就对了,夫君你想想先知州大人的状况,他可是想方设法敛财,连云县这边一个薛家的孝敬都敢收。朝廷俸禄就那般多,单靠这些如何维持家业。而大越谁都知道,同外族做生意最是合算。”
“王家当真会如此?”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水凉了,我先出来。”
穆然倒了水,又将毡房中的火炉烧得火旺,两人并排躺在矮炕上,身下是宁古塔最常见的毛皮垫子。
彼此呼吸可闻,宜悠抓住穆然的手:“穆大哥,有你在身边真好。”
此时此刻,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忘却了这里是距离云州千里之外的宁古塔。北风时不时的从毡房门中透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打个旋呼啸而过,吹起的帘子露出边塞格外高远的夜空。
宜悠心却安定下来,被穆然抱在怀里,她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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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边睡着,巧姐却来了精神。她将袋子中的黑泥全都放出来,沾在柴火上,然后就着炉子点着。
火焰发出烧焦的味道,熄灭后剩下的便是一点泥土。
“怪不得不能烧,这东西烧多了,保管会把炉子直接填成个泥疙瘩。”
廖其廷站在一旁,望着她看什么都好奇的眼神,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他不喜欢越京那些三从四德的名门淑女,也不喜欢公然带着面首招摇而过的女家主。
他就喜欢巧姐这般古灵精怪的姑娘,她不循规蹈矩,可也不做那些令世人不齿之事。在她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一丝孩童的天真。
“这泥也不是不能去。”
“能去?”
“我见过那些酿酒的,放在锅中煮一会,等着冒完热气,剩下的酒更香醇。”
说完他出去,不久后进来,左右手中各提着一只小锅。毡房内有两只炉子,刚好各自放上。
两人也不嫌弃味道大,直接就着炭火开始忙活起来。放进去一点,炭火烧太高了,黑泥火苗蹿出老高,险些烧了毡房。而另外一边火不旺,黑泥纹丝不动,只散发出一丝丝臭气。
“这法子不行。”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月亮都消失不见,两人终于无奈的蹲到地上:“不行,太困了,先去睡。”
隔着一道帘子,巧姐睡之前还在想着黑泥的事。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厨娘在精炼油,把其中最后的渣滓去掉。没等天亮,腾一下她坐起来,跑到帘子另一边,拍打着廖其廷的脸。
“快起来,我想到法子了。”
廖其廷翻个身,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还太早,先睡一会。”
巧姐猝不及防下被他整个抱在怀中,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红了脸,半晌她没反应过来。直到揶揄的笑声传过来,她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涮了。
“混蛋,快起来,宁古塔这边有没有人会榨油。”
“大越开国这么些年的犯过事的,有一半关在这。要是想找,干什么的都能找得到。”
“这么多废话,你快点去找!”
巧姐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没办法她习惯了裸|睡,这会虽然与廖其廷同居一毡房,但让她穿着衣裳睡还是很难受。所以昨晚她想了又想,还是穿着舒适的棉布中衣入睡。
“我先伺候你宽衣,咱们再去掉卷宗。”
巧姐强行维持住镇定,整了整衣冠,三两下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胡乱插上簪子,刚准备出去就听到穆然的声音。
“你们可是醒了,我做了早饭,咱们一道用。”
巧姐肚子咕噜叫一声,同时穆然棉袍上残留的香味,让她的味蕾迅速复苏:“已经醒了,咱们快些吃早饭。”
刚接近帐子,穆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后掀开帘子,他就发现满地的青黑色。瞅瞅外面马匹,昨晚带回来的一袋子黑泥果然没了。
“你们都……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