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红 作者:烟秾(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10正文完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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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却说这茶水里分明有梅花香味!”陈老板恍然大悟,朝郑香盈翘起了大拇指:“郑小姐奇思妙想,竟然能想出这么风雅的点子来!”
郑香盈见着李会长与陈老板两人很是满意的模样,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归真园以后马上要变成摇钱树了。
过了两日李会长将诗会人数报送了过来,郑香盈让方妈妈比对着参加人数拟定了一张菜谱,又让田庄上下帮着方妈妈一道准备好了材料。到了二十那日,归真园迎来了游宴的客人,约莫有五六十人,大部分都是一些文人士子,还有一些便是如陈老板这种好风雅之人。郑香盈瞧着不少人穿得并不富贵,心中免不了暗自揣测,这荥阳诗会为何会让陈老板也融合进来,恐怕是看中了他的银子。
郑香盈对于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儿做不来,她喜欢赏花不假,可她却没有想过要和一大群酸溜溜的文人坐到一处赏花。她见着大部分人都带了书童,书童手里都抱着文房四宝,看起来是准备要好好比试一番,这赛诗的活动定然是少不了。
虽然随便背一首诗出来都能让人惊艳,郑香盈却觉得这事儿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安安静静歇息着呢。虽然李会长也派人过来请她,郑香盈却推说身子不大舒服没有去梅林那边,只打发了方妈妈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打帮手。
瞧着清闲了下来,郑香盈便坐在屋子里头与鲁妈妈说私房话儿,她老早就想找机会与鲁妈妈聊聊关于寿伯的事情,可到了年关事儿多,每日里忙得很,一时没有得空。因为第一批酒卖得很好,鲁妈妈信心大增,现儿正在试着做梅花酒,索性连影子都不见了,害得寿伯每日要往这边院子门口跑几趟,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怅怅然。
“鲁妈妈,你觉得寿伯这人怎么样?”郑香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就见鲁妈妈的脸很快红了起来,不由得噗嗤一笑:“妈妈,你害羞了。”
“姑娘,你就别为我操心了,都半截身子要进土的人了,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些!”鲁妈妈摇了摇头:“我这辈子就不指望了,只想看着姑娘出阁,嫁个好姑爷,生几个儿子女儿,我便接着给姑娘带小少爷,小小姐……”
“怎么便扯到我身上来了!”郑香盈一窘,鲁妈妈学了挪移*,不露痕迹的便将话题转移开来:“妈妈,你才四十多岁人,怎么就说半截身子要进土了?我瞧着寿伯也是个老实人,不如我来做个媒人,你们年前便成亲罢!”
鲁妈妈听了脸臊得通红,可却没有原先那样坚决,郑香盈瞧着事儿有些眉目,心中得意,怎么着也该撮合了这桩亲事才是。“妈妈,你莫要害羞。”郑香盈撒娇搬扯着鲁妈妈的衣袖摇晃:“你是香盈最亲的人了,不瞧着你日子过得舒坦,香盈不放心。”
“姑娘,妈妈只盼着你好,你万事顺心了,妈妈这才觉得舒坦呢。”鲁妈妈站在一旁喃喃说着,一张脸更红了些。可她也没有坚持太久,经过郑香盈与方妈妈等人的游说,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寿伯乐得合不拢嘴,瞅着去送信的方妈妈,连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日才抖这嘴唇问道:“她当真答应了?你没有哄我罢?”
方妈妈瞧他那副傻样,笑得直打跌:“还不快些去准备好成亲穿的衣裳?姑娘都说了,让你们赶着年前成亲,这样便在除夕夜里头可以凑个大团圆呢!”
二十八那日,归真园里挂起了几盏红灯笼,院子里主仆十多人聚在一处喝了喜酒,鲁妈妈与寿伯就算成亲了。香盈给了鲁妈妈三百两银子当压箱钱:“若是我母亲在世,定然也会给你的,妈妈便别再推辞了。”鲁妈妈对她尽心尽意,而且归真园的第一桶金还是靠着鲁妈妈的手艺才捞出来的,这三百两银子可给得不冤枉。
鲁妈妈见郑香盈说得坚决,知道推托无用,眼中闪着泪光将银子收了起来。成亲那晚将郑香盈给她压箱银子的事情和寿伯一说,寿伯连连摇头道:“怎么能让姑娘如此破费?素日里她对咱们实在是好,再拿她的银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咱们先将银子收起来,等着姑娘有急用的时候再拿出去罢。”鲁妈妈想了想,将那章银票放到了荷包里头,藏在了箱子最下边:“反正再怎么着,也不该拿了这银子。”
寿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咧嘴笑道:“你说得对。”眼睛望向鲁妈妈,瞧她今日比往日显得好看了些,不由得看呆了眼睛,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鲁妈妈见他望着自己,也莫名觉得羞涩起来,垂下头去不言不语。
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窗户上边,隔得很远很远。
方妈妈与禄伯带着一群来听洞房壁角的人躲在窗外,听着屋子里边的两人没了动静,互相奇怪的瞥了一眼,心里想着这两人莫非都是寡居久了不成,怎么便不知道走过去些。这时远处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田庄门口那条看门的狗忽然狂叫了起来。
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田庄?方妈妈等人惊诧的直起身来转头往田庄门口那边望了过去,这时“吱呀”一声,新房的门被推开了,寿伯披着衣裳大步朝外边奔了去。
☆、第38章 谁家风雪夜归人
“杨之恒!”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在这寂静的清晨;听着格外响亮些;就连树枝都受了惊吓一般;簌簌的掉下了几团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点在人的头发上,似乎簪了一朵白色绢纱堆出的宫花一般。
梅花林里有轻微的声响;穿着白色的杨之恒在一处略微开阔的地方舞动着手中的宝剑,三尺青锋化成了朵朵梅花一般,寒意森森的绽放在这银色的雪地上。天边初升的日头映着冷冽的宝剑;淡淡的光芒倏忽闪过;在眼前化作了点点星辰,不住的闪烁。
“杨之恒;你停下来!”一个小姑娘飞快的奔进了梅花林子,身后跟着几个丫鬟:“郡主,你小心些,杨公子在练剑,别太到前边去了!”
那小姑娘停住了脚,在一棵梅花树下站定了身子,朝着杨之恒大声叱喝道:“杨之恒,本郡主命你速速停手,你听到没有?”
杨之恒没有搭理她,雪地上依旧有着不住游移的身影,手下的剑花一朵接一朵,看得人眼花缭乱,那梅枝上的雪因着宝剑掠过而不时飞扬起来,如一只只玉色的蝴蝶,纷纷扬扬的展开了翅膀,迎风而起,又顺风而落。
“郡主,杨公子在练剑,你别干扰了他,等着他停下来以后自然会与你说话的。”身边的丫鬟将一件艳红的斗篷给那小姑娘披上,替她将宝石纽子别好,又将帽子给她整理好,停下手来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主子,脸上露出了恭维的笑容来:“郡主穿着这斗篷,就跟那画里的人一样俊俏了。”
那小姑娘轻轻的哼了一声,她是豫王最小也是最受宠的的女儿,刚刚生下来便由皇上赐了郡主封号,大名玥湄。因着受宠,所以性子有些娇纵,豫王府里没有几个人没有受过她的闲气,唯独对于这杨之恒,她却不知为何格外的不同些,即便他冷冰冰的不想搭理她,可她依旧追着过来找他玩耍。
杨之恒是豫王手下得力干将焦大的徒弟,六年前由他带着进了豫王府,因着他与豫王第二个儿子许兆宁年龄差不多大小,又聪明伶俐,豫王便命他给许兆宁做伴读,留在了豫王府。可自从他进豫王府的那一日开始,玥湄郡主便缠上了他,一直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小的时候小嘴甜甜喊他“之恒哥哥”,年岁渐长,玥湄郡主对他的称呼便变成了“杨之恒”。
“杨之恒,你每次都这样不搭理我!”耐着性子直到杨之恒停下手歇气儿,玥湄公主这才撅着小嘴奔上前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郡主乃千金之躯,之恒只是一个小小伴读,哪里敢不搭理郡主。”杨之恒取出一块绒布出来,轻轻的将宝剑上的雪水擦净,他全身贯注的盯着那三尺青锋,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气得玥湄郡主直跺脚:“你分明就是不想搭理我!”
身边几个丫鬟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些对话日日要听几遍,可这玥湄郡主却是乐此不疲,每日里头要来杨公子这边自讨没趣。自家郡主乃是豫王的女儿,身份高贵,何必来寻着杨公子说话。虽然说这杨公子生得英武,可毕竟却只是一个没有根底的伴读,最多到时候就如他师父一样,在豫王手下领个事情做做罢了,也不知道郡主怎么了,偏生要寻着他来吵闹。
豫王妃为着这事儿也说过玥湄郡主几次,可是似乎都没有什么效用,玥湄郡主转过背去又来寻杨之恒,豫王妃瞧着气恼,找到豫王让他将杨之恒遣出府去,可偏偏许兆宁死活不答应,他与杨之恒在一起念书练武已经有六年,感情深厚,自然不肯让他离开:“母亲好好管管玥湄罢,这关之恒什么事儿呢?”银衫少年脸上有焦急神色,急急忙忙向豫王妃行礼作揖:“母亲,你不能将之恒赶走!”
豫王板着脸道:“夫人,你该说的人是玥湄罢?她被你宠得无法无天,这豫王府里谁没有吃过她的苦头?她现儿也有十一了,你可得好好管教她,再过几年眼见着便要出阁,还这般胡作非为可怎么办?那杨之恒是焦大的徒弟,兆宁的伴读,我怎么能因着玥湄的胡搅蛮缠将他赶出府去?”
豫王妃得了个没脸,气哼哼的回了自己院子,第二日一早,玥湄郡主过来请安,见着女儿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豫王妃心中有气,不免说了些重话将她训斥了一番。玥湄郡主一张脸拉得长长,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为什么不让我去找杨之恒玩耍?府中别人都很无趣,只有他还有趣些!”
见着女儿的眼泪珠子,豫王妃的心软了几分,还刚刚想说几句旁的话来安慰她,玥湄郡主顿了顿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只气得豫王妃皱着眉头揉胸口:“这可怎么办才好?瞧着湄儿这模样,真是鬼迷心窍一般!”
旁边的妈妈低声劝道:“王妃,郡主这是年纪还小,天真烂漫,等着过几年沉稳下来,或是宫里指了一门亲事下来,或者王妃替她寻了一门好亲事,这事儿便不了了之,还用得着王妃来操心?”
得了贴身妈妈的劝告,豫王妃这才将一颗心平衡了些,嘴里却依旧低声道:“但愿那个杨之恒自己知道身份,不要有非分之想!”
玥湄郡主被豫王妃说了一顿,心中不爽快,拔足来找杨之恒,没想到杨之恒对她不冷不热,玥湄郡主越发觉得没有意思,瞧着杨之恒白玉般的脸,在豫王妃屋子里头没有掉干净的眼泪珠子又落了下来:“杨之恒,你倒是与我说说话儿!”
“请问郡主想要我说什么话?”杨之恒将宝剑入鞘,抬头朝玥湄郡主笑了笑,他的笑容十分干净明澈,就如这冬日的暖阳般,和煦温暖,而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玥湄郡主呆呆的望着他的笑容,眼泪珠子已经止住:“我……我只是想找你玩儿,你带我飞上树去罢!”玥湄郡主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一棵梅花树:“就到这树上头可好?”
杨之恒无奈的望了玥湄郡主一眼,摇了摇头道:“上回是我师父带郡主上去的,可我还没练成那种功夫呢,若是郡主想要去树上玩耍,那便让丫鬟们搭个梯子,自己爬上去罢。”
玥湄郡主脸上闪过失落的神色,望着杨之恒说不出话来,此时梅林外边走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杨之恒的师父焦大,见了玥湄郡主站在徒弟身边,心中暗自叹气,这府里头这么多人,玥湄郡主偏偏缠上了杨之恒。
走到玥湄郡主面前,焦大朝她抱了下拳:“郡主。”眼睛转向了杨之恒:“之恒,今日二十八了,你也该跟着为师回府过年了。”
杨之恒见师父来给自己解围,大喜过望,朝玥湄郡主点了点头:“郡主,咱们明年再见。”说话这句话儿,急匆匆的跟在焦大身后往梅林外边走,师徒两人步履轻盈,雪地上印下了几排足迹。
“师父,你来得真是时候。”杨之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朝着焦大嘻嘻一笑:“我都快要愁死了。”
焦大望着杨之恒微微一笑:“这有什么好愁的?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还能吃了你?过了年郡主就该算是十二岁的人了,王妃自然会管束她更紧些,等再过两年便要该留心着替她寻门合适的亲事,这里便更没你什么事情了。”
杨之恒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摸了摸脑袋道:“师父,你是在说我想太多?”
焦大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点。”笑着看了杨之恒一眼:“你没有觉得失落罢?”
“失落?”杨之恒哈哈大笑起来:“我才不喜欢她。”说到喜欢,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淡淡的人影,慢慢的清晰了起来,她手里拿着自己折给她的桂花,正在对他莞尔微笑。一种馥郁的芳香似乎在鼻子下边蔓延开来,朦朦胧胧间有了一种温暖甜蜜,整颗心渐渐的软成了一滩春水般,不住在上下荡漾。
“王爷派我去京城,即刻便要动身。”回到自己住的小院,焦大眼睛收敛了开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的望着杨之恒道:“今年你只能独自一人过年了。”
“师父,带我去京城罢!”杨之恒心中好一阵不是滋味,自从遇着师父那年开始,他们两人便相依为命,亲如父子,每个除夕都是在一起度过。今日忽然听着说不能在一起过年,杨之恒不免呆了呆:“我们一道去京城过年。”
焦大摇了摇头:“我去京城可不是游玩的,身负秘令,自然不能带你去,以后等着你年纪大了,能做师父的帮手,那便可以与师父一起进京了。”他走进后院,在马厩那里牵出了自己的坐骑,伸手抚摸了下马鬃,朝杨之恒点了点头:“银子在那箱子里头,自己去拿着花便是,师父这次去京城,少说也要去一个月,你好好照顾自己。”
杨之恒将焦大送出了院子,怅怅然望着一人一马消失在小巷尽头,雪地里留下一串马蹄印记,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一片。回到院子里,拿了焦大留给他的兵法书看了看,终于也捱到了饭时,觉得肚子里头有些饿,摸了一块银子便往外边走,打算去寻个饭庄吃饭。
在大街上兜了一圈,只见大部分铺子都是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