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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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你认识伯纳多梅兹?”他是一个伟大的社会工程师。他在智利于了许多好事。他指出在三代之内利用遗传学工程在人工繁殖过程中消除贪梦的特性!我在弗尔亚的大街上见过他。他带着他的想法去了哥伦比亚,那里的人给他做了脑切除手术,并且把他作为避难者的典型驱逐出边界。他们不喜欢他的狂暴主义思想。因此,他们切掉了他的大半个脑子。现在他在大街上闲逛,傻呆呆地往裤子里撒尿,偷东西吃。”
塔玛拉停下不吃了,转过她那苍白的脸说“也许他是一个梦幻享乐主义者”,我说:“也许他们给他做了脑切除手术造成的。”
“啊,不!”弗兰克说,“那是一个哥伦比亚人,我有一个朋友知道的更确切。”
塔玛拉说:“没有人能肯定什么。”
弗兰克对我眨了眨眼睛。得了得了,玩世不恭够了。这只是早饭时间!看到一个伟大的人变成这个样子是一种耻辱。现在他还不如一只鬣狗和一只鸭子好看。”
塔玛拉说:“我们不谈这个吧。”她默不做声地吃完饭。我们打点一些食品和衣物去果园。后面没有人跟踪我们。我们走了很长时间没看到一顶帐篷。突然,我们找到一串帐篷像个小村子。这些帐篷没有一顶是属于游击队的。他们离东边还远着呢。弗兰克走进一个帐篷,这是仅有的四顶紧挨着的帐篷里的一间。这些帐篷既脏又有霉味。有两顶帐篷上有白色的废物,夜里小鸡在上面过夜。一顶帐篷外面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小男孩坐在洗衣盆里,盆里只有一点点水。这个小孩还没长牙。嘴里有一块碎布他正津津有味地嚼着,嗡嗡的苍蝇在他头上飞来飞去有的爬他的脸上。弗兰克叫着一个帐篷的门,一个年轻的智利女人出来了,她散开的衣服正在给一婴儿喂奶。弗兰克问她,塔玛拉是否可以在那个地方搭个帐篷。这个女人告诉他,一周前一顶住人的帐篷不见了,因此他可以住在那里,通常这些失踪的帐篷——很多避难者没有什么明显的原因,当找到时就被害死了。警察漠不关心。对此也不做任何处理。弗兰克和塔玛拉把帐篷搭得很好看。因此,我又回到费尔亚去工作了。
费尔亚那天很拥挤。我喜欢这样子,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朝鲜的海员,也有印度商人和南美游击队员,都到这个地方。我站在人山人海的大街前,看着他们身着不同的服饰,没完没了地在街上转悠。空气里充满了汗味,尘土味和食品的香味。有人高声喊着进行着易货贸易。我非常喜欢费尔亚的这番景象。所有进城里的人行道都只有一条挤满人的路。如果行人要去街对面的商店,就得跟着行人一起走过去,然后再往回走到要去的商店。所有的人都朝一个方向走,使我很厌烦。如果给他们都套上钩环,我也决不会发现他们有什么不方便。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巴拿马的情景。正是这些无精打采乱转圈的人们吸引了我。我一直在想:我喜欢缺乏秩序的巴拿马。当想起前天晚上弗兰克说的话。我奇怪我不是享受能够转身的简单自由。而是要和人群对着走。也许这就是我能自由的一种方法。
中午,弗兰克来了从街上的铺子里买了一个水壶。他停下来和我说了几句话,他说:“当我告诉她关于伯纳多的事时你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了吗?”“是的她很难受。”我说。
“肯定她是一个避难者,不是吗?”“是的,她看上去很难过。”我说。弗兰克笑着对我说晚上来,买点水果。我答应了他。我把晶体交给了他。让他把晶体卖掉。他说他试试看。我的生意不错:我卖了一个生命延伸的药。一个多月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所以我一直在店里待到天黑,希望有更好的运气。
弗兰克的帐篷是在运河的快车道南面114排。大约在克隆西边3公里处。我摸着黑走到那,提着从费尔亚买来的一篮子水果和矿泉水。香蕉树和温暖的土地闪着足以看得见的光亮。我来到帐篷时,看见一个身材宽大的黑色男人在离弗兰克50米远的地方,微微弯着身子好像在撒尿。我想别吓着他,悄悄地走过去看一看。但当我走近时,看见他弯个身子正在移动弗兰克,原来他正在解一个套在弗兰克脖子上的绳索。他勒死了弗兰克。我叫喊起来。这个人看见我,转过身子向我扑来,我跳起来,闪到一边。他跑了,我摸了摸弗兰克的脉搏,他已经没有脉搏了,我给他做人工呼吸,他咯了一声,血从他的喉头下的一个洞里泪泊地流出来,我把两个手指伸进洞里看有多深。我的手指够到他的脖子后面,触到了他受伤最重的脊椎骨。我慢慢地站起来,要呕吐。然后大声呼救起来。
智利女人从帐篷里出来。塔玛拉也出来了。这个女人看到弗兰克死了又奇怪又害怕。她嘴里不停地嘟噜着,用手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塔玛拉一动不动地眼睛呆呆地看着弗兰克,由于恐惧嘴张得特别大。
我非常气愤,跳起来追赶杀害弗兰克的凶手。我跑了大约五百米就看到他藏在香蕉树后。我一直向他跑去,他从树后跳出来挥舞着一把刀,向我冲来。我拼力照着他的膝盖骨重重地踢了一下。
刀掉了,他跑开了。我捡起刀,紧追不放。他没跑多远——手一直摸着他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走。这时我感到心里轻松些。我呼吸也有节奏了。我想:扑向那个男人,把他从大腿处,一撕两半,那一定很容易。他可能过低地估计了我。以为我老了,软弱无力。但是,我感到我像一头刚刚被发现的老狮子,他还有一颗用来杀人的牙。因为,我喜欢这个时刻。我不慌不急,想让他对我产生恐惧。我想让他知道,他死到临头了,他必须得死。然后,我意识到我就像那个在沙滩上枪决孩子的队长。我把刀扔掉了,跑的速度比他快了两倍。我一直紧追不放。通讯杆里传来声音。我答应着。
“你这个老家伙,跑得还挺快。”我前面那个男人说。我没理他。他跑出了果园。穿过了运河快车道。当他越过倒塌的栅栏,跑到快车道很远处的铁轨时,我追上了他。他问道:“老家伙,假如你抓住了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要挖出你的肝。”我回答道。他穿过老运河的地道,又穿过了新运河。我一直紧迫在后头。他正朝克隆犹太人区跑进去。我们跑过一些商业区,但很快在我们俩之间出现了一个百货商店。我感觉我们好像跑进了一个隧道。我一直盼着能路过一个警察的监视区的小摄影机。但每一次,我看到的监视站,摄影机都被扯掉了。在我和他之间一定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却感到宽慰,但也感到害怕。
“让我们较量、较量吧。找个有点亮的地方,我好看清你。”这个人说。他跑过一些堆满罐头盒的垃圾堆,一只狗正在那找吃的。这只狗嗥叫着追赶他。这个男人跑向一个很宽的胡同,并躲了进去。狗朝那边叫着。我在进这个胡同前犹豫了一会,正当我转向拐角时,一个闪烁着耀眼的亮线的放电管无声地爆炸了。所有的房子都在火光中。出现了一声响,好像是空气的流动声。然后着起火来。反射的火光燃烧着我的睫毛,我得了日炙。
“老家伙,这光线对你够亮了吗?”这个人问道。
我跑进胡同,那条狗被烧黑了,身上冒着烟,死在街上。两边大街上的建筑物的油漆喷出蓝色和绿色的火苗。迫使我往后退。
“啊,你这杂种应该感谢真主。我浪费了我仅有的一颗能量手榴弹。”他接着说,“我想,我日后一定会找到你。”他切断了联系。
他朝我家的方向跑去,我跑向大街。与他跑的路线平行。然后插过去,希望能找到他。但他已经跑了。
我坐在地上哭了。一想到弗兰克的喉咙被割断了,我很气愤,我没有为他报仇雪恨。我开始往回走,天空似乎雾很大。而我感到很累。我一直在想弗兰克死了,我没有杀死我追赶的那个人。我追那仇人时,我跑得很轻松。而现在我感到又冷又累。我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在一条从没来过的大街上。我迷路了。
我来回走着,直到认出了一个地方。我走回家,拿了一把铁锹,回到果园,想把弗兰克埋了。
弗兰克的身体已经变凉了。智利女人已经拆了一个帐篷准备走。当她见到我时,浑身开始发抖。她一边捆扎衣物和烹饪用具,一边用眼角看着我。我挖了一个浅坑,把弗兰克放进去。我检查了一下他的口袋,他们都空了。我看着那个女人,她开始颤抖,并昏倒在地上。
“别杀我!”她尖叫着,手在胸前划动着,“别杀我!”她真是吓坏了,我明白她认为我已经杀死了弗兰克,并逃走了。
“你把他的东西拿到哪里去了?”我冲着她喊叫着。
“可怜可怜我吧!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可怜可怜吧!”她哭着说。我没有靠近她。“让我留下一点钱乘船去波多黎各岛吧!”
我向前迈着步子,举起铁锹,好像要打她。她开始边哭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扔到地上。里面有弗兰克的钱包。我的计算机芯片,还有圣·克里斯托弗大奖章。我把弗兰克的钱包给了她,然后,我转身走了。那么女人带着她的孩子和东西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我把弗兰克埋了,回到家里。
塔玛拉戴着梦监视器坐在我的床上,放下防毒面具,轻轻地咕噜着,像胎儿似的蜷缩着身子,她拿着激光步枪放在两腿之间,她的皮肤闪着白金似的亮光,说明她烧得很厉害。我轻轻地走过去,把枪拿走,卸了枪栓,把它放到墙角。我检查她手臂的伤口,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发炎和肿起。她的发烧不是感染引起的。
我拿起另外一个监视器,把插头插入观察孔。在海滩上风刮得很大,好像要把我举起来,要把我带走。在暗处,天空晴朗,红红的月亮正在升起,把大海照得金光灿烂。在血红的沙滩上,成千上万个像幽灵似的蟹在小路上急急奔走,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我向被海水浸湿的地方走去。
在岸上躺着一具人的骷髅,它的骨头被剔得太干净了,只有几个幽灵似的蟹在肋骨架里爬着。
“我不想见你。”骷髅说。
“你想见谁?”我问。
“不是你。”
我边往沙滩下看,边说,“弗兰克死了,这太糟糕了。他是个好人。”
骷髅咕噜着。一个幽灵般的女人,披着一件红色浴衣,在我上面的空中站了一会,她把三朵玫瑰花撒到空中,很快她就消失了。我望着天空,那儿没有一颗星星。
骷髅说,“我不待在这儿寻找了,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勒死的,他的喉咙被刺穿了。”
“那一定是爱勒斯,他喜欢那样杀人。他总是同时用两种方法杀死别人。”海浪在我的脚下拍打着,水很混浊,但却不凉,颜色很红。
“我几乎就抓住了爱勒斯了,我几乎就杀死他了。”
“爱勒斯不错,你可不能杀死他。”
“我几乎就杀死了他了。”我说。
他放了你,使你相信你能。骷髅说。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安吉洛,我要死了,我和你说过,如果你踢开我,我就得死,你确实踢开了我,不对吗?”
“是的。”我说,“也许还有更多的办法。”
“怎么回事?”
“当我给你手术时,我们做了视网膜扫描。检查了你们的政府文件。”
“他们一定已经等待着某种东西。这就足以杀死我了。”
“还有,”我承认到,“我们在肯定你是个脑移植者之前,我给你用了AB刺激药品。你是一个脑移植者吗?”
“是的。”
“那么,你现在很危险。”
“我死了,”骷髅纠正说。它的骨头瘦了。像干细的树枝一样开始噼啪地响。我设法想说某些安慰的话,却做不到。这骷髅看我苦恼,就笑着说,“离开我吧,我不怕死。”
“每一个人都怕死,”我说。冷风抽打着沙子,往我身上刮。在水面上,海中怪兽在移动。这个怪物长得又黑又大,形状不固定。眼睛长在晃来晃去的肉梗上。一朵带刺的玫瑰滑落到海浪中。怪兽沉回到水里。我感到塔玛拉给了一种推力使海怪兽待在那里。塔玛拉控制着她的梦,但这只是受虐待的人不认真的做法。也是绝望的人的做法。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尝试过死亡。他们下意识的害怕。他们的肌肉结构没有拆散。身体里的液体慢慢地停住了。”
“那么你还没有吧?”我问道。
“不,”骷髅说。“我试过一次,又一次。”说了这些话之后,红发女人的肉体又出现了。蟹开始吃她了。她没有害怕。
“弗兰克为什么死了呢?”我问道。
她停了一会,慢慢地松了一口气。“我猜想,我欠你的!”她说,“我丈夫,爱米尔·杰弗勒上将,想把我的脑子装进晶体智囊里,而把我的身体放到静态平衡器中。”
“为什么呢?”
“我在情报机构工作,我不谨慎。”她又停顿了,加重了她的语气。“我和其他官员的妻子在一个舞会上,他们正谈论有关一个已被杀死的政治家,在他们谈话中,我设想他们都知道是我们干的。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在联合队里,这种不谨慎就要被处死。但我丈夫宣判我在晶体里活着。在那里活着不是活着。”
我的记忆空白了。上将刺耳的声音说,“我是一个人。”好像在肯定他是人类。在水面上,那头死公牛的腿在拍打着,鼻子往外冒水。然后被一个浪冲走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你的身体放进静态平衡器中?”
一阵凉风吹过,岸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我不知道,”她说。也许他想到:当他离开情报机构时,他将拥有它。我一听到他的计划,我没有待在那等待查明真相。我知道我惟一逃跑的机会就是抛弃我原来的身体。所以我在黑市上买了一个身体,我拆卸我的脑袋。我想我有了那晶体,就拿在我手里,看着它。我知道我没在智囊软件中。我把德国牧羊人的头放到我原来的身体上,装在笼子里,送给我丈夫。我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