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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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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种有毒的爬行动物。贝多瑞恩掌权之前,它们在各种难以形容、骇人听闻的仪式上杀害了无数的朝拜者。” 
  “是吗?”男孩又插话说,“具体情形是什么样的?” 
  “一个种族的人认为骇人听闻的东西对另一个种族而言只不过显得无聊而已,”我说,“地球人就觉得那很无聊。”其实不是这样的,不过我实在不愿在描述那些仪式时看到男孩窃笑的表情。 
  “可惜啊,”女人说,可是她明显地松了口气,“你好像对你们种族的历史了如指掌。” 
  我真想骗她说这些故事都是我随口编的,又怕她会信以为真。 
  “你从哪儿学到这么多东西?”她接着问。 
  “要想拿到导游证,” 我回答说,“心大星人必须学习14年,而且要会流利地讲至少四种外语,地球语是其中之一。” 
  “不就是份资格证书嘛,” 男人不屑地说,“我在牙科院校读书时,一年就考过了,但没要那证书。”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你花钱雇我当导游。 
  “你怎么没去大学任教,真令人惊讶,”他接着说,“我曾在大学工作过。”这是真的,只是我有一家老小要养——而导游的小费,哪怕游客给的不多,也比老师的薪水要高不少。 
  一个拉蒲——心大星儿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们中间。这孩子还很小,穿得破破烂烂的,满脸脏兮兮的,网状的鱼鳞般的皮肤上长着流脓的疮,金色的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他用心大星语向游人哀求乞讨。要是没有回应,他便摊开双手,做一个全宇宙的人都能理解的姿势,好像在说:“你很有钱,我又穷又饿,给我点钱吧!” 
  “他是你的孩子?”男人皱着眉头问,女人则快速地连着拍了几张照。 
  “不是,不是我的小孩。” 
  “那他在这做什么?” 
  “他住在街上。”我说。我一方面对拉蒲深表同情,另一方面又得忍受解释他的处境所带来的羞辱。 
  “他必须出来讨些钱,否则他和他的母亲今晚就得挨饿。”我看着拉蒲,难过地想:时代不同了,所有的一切也变了,曾几何时,我们种族的人在我们的世界里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在四十三代王朝的任何一个朝代,没有人会挨饿。来自地球的男孩看了一眼拉蒲。不知他是否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幸运。他的脸毫无表情;也许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触。后来,他挖了挖鼻孔,转身继续看电脑。男人盯着拉蒲看了一会儿,甩给他一个两元的硬币。拉蒲接住硬币,鞠了一躬,说了句祝福的话便跑开了。我们看他把硬币高高地举过头,开心地欢呼着。不多久,我们就被二十多个街头流浪儿团团围住,个个都脏兮兮的,都饿得发慌。 
  “够了,够了!”男人火了,“艾门仕,赶紧让他们滚回家去!” 
  “他们就住这。”我低声解释道。 
  “在这?”男人气汹汹地说。他跺了下脚,把身边的拉蒲吓了一跳。“就在这吗?那好,就让他们待在这,不要跟着我们。” 
  我用心大星语跟拉蒲们说,这些游客不会给他们钱的。 
  “那我们就去抢,去他们住的丑陋的粉色宾馆抢。” 
  “随你们,”我说,“要是被抓了,日子就不好过了。” 
  年纪最大的拉蒲笑着说:“要是被抓了,我们就会被关起来,进监狱他们就得负责我们吃喝,而且我们也不必遭受风吹雨打——远比待在这要强得多。” 
  我耸了耸肩,无言以对。对这些拉蒲们来说,唯一的渴求就是吃饱穿暖。他们跑开了,笑着唱着,好像人类的小孩跑去玩什么游戏似的。 
  “该死的外星人!”男人咕哝着说。 
  “你说错了。”我说。 
  “哦?” 
  “语义的错误,” 我温和地指出,“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你们才是外星人。” 
  “好了,他们需要从我们这些外星人身上学一点行为举止的礼仪!”他大声怒吼。 
  我们沿着一条长长的斜坡走到大墓室,正打算进去时,女人止住了脚步。“你们三个在入口处站好,我给你们拍张照。”她说,对我笑了笑,“只是想让朋友知道我们来过这,碰到过真正的心大星人。” 
  男人走过来,站在我旁边。男孩不情愿地站到我的另一边。“把手搭在艾门仕身上。”女人说。 
  男孩后退一步,一脸鄙视厌恶的表情。 
  “我摆一下姿势吧,我不想碰它。” 
  “听你妈妈的话!”男人厉声说。 
  “不!”男孩说,怒气冲冲走下斜坡,“你想抱他,你去啊!” 
  “听我说,孩子!”男人说。可是男孩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拐到一座庙的后面去了。 
  第三十代王朝的缔造者查洛克规定帝王的身体是圣体,神圣不可侵犯,只有他的御医和嫔妃在他的许可下才可碰触。 
  查路巴是他最得力的辅佐大臣。在查路巴的辅佐下,这个星球五分之四的面积都成了王朝的疆土,前一朝代所遗留下来的高度通货膨胀也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一天晚上,朝中举办国宴,查路巴向查洛克引见来自远方的多马国的使节,不小心碰到了查洛克。 
  第二天早上,查洛克遗憾地下了一道令,命刽子手将查路巴斩首示众。尽管建朝初期出现了这么一段不愉快的插曲,第三十代王朝仍然延续了1062年。 
  女人显得很尴尬,向我赔不是。不过我发现她也尽量不碰我。男人去找男孩,过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回来了——这下子好了,省得女人一直唠叨。 
  男人把男孩推到我这边来,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向我道了个歉。男人朝他跨了一步,他怕了,只好勉强伸出手来,我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我们俩对此都感到很不舒服——接着我们走进了大墓室。里面还有另外两组游客在观赏,但是相距几百米远,听不清他们的导游在说什么。 
  “屋顶有多高?”女人一边问,一边把照相机对准顶上精美的雕刻。 
  “38米高。”我回答,“大墓室长203米,宽67米,贝多瑞恩五世就安葬在地下巨大的墓穴中。”我顿了一下,想起了昔日的辉煌,每次带领游客到这里参观时都会这样。 
  “开追悼会的那天,也就是墓室竣工当日,上百万个心大星人在墓室外排起了长队,向贝多瑞恩五世的遗体做最后告别。”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愚蠢,” 女人说,“为什么你们所有的建筑物都这么庞大?” 
  “炫耀呗!”男人说,对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 
  “造物主巨大无比,”我解释说,“因此我们的人民认为纪念馆建得越大越好,那样他在里面就会比较舒服。” 
  “你觉得你们的上帝找不到小屋子,没法适应小屋子吗?”男人讥笑。 
  “他是全宇宙的上帝,” 我说,“他当然能找到小的庙宇,可为什么我们非得逼他住进去呢?” 
  “贝多瑞恩有妻子吗?”女人开始问起细节来了。 
  “有五个妻子,” 我答道,“紧挨着的就是贝多瑞恩王后们的墓室。” 
  “一夫多妻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而且贝多瑞恩比第五任王后还早过世。” 
  “他死的时候一定是个老头子了。”女人说。 
  “也不是,”我说,“我们种族的人认为那些取得瞩目成就的人的个人生活都注定要遭受苦难,贝多瑞恩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男孩被他父亲拉回来后就一直没说话,我转过头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他只是瞪着我,一言不发。 
  “这地方是什么时候建造的?”男人问。 
  “贝多瑞恩五世死于6302年前,他过世后,人们用了17年的时间修建成这座墓室。” 
  “6302年,”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好长的一段时间。” 
  “我们是个古老的民族,” 我骄傲地说,“曾经有一位人类学家说,你们地球人的祖先还未进化到有知觉能力,我们的第三代王朝就已经开始了。”
  “也许我们的祖先在树上生活过很长的时间,”男人反驳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你瞧瞧,我们一从树上下来,很快就超过你们了。” 
  “这是你的个人之见。”我含糊其辞。 
  “事实上,其他种族的人都比你们强,” 他固执地说,“看看历史上心大星多少次被征服过?” 
  “我不太清楚。”我撒了个谎,因为这是让我感到耻辱的问题。 
  心大星人得知人类共和国试图兼并他们的国土后,就把军队召集到赞杜城,然后奔赴战场。30万强兵,他们是这个星球上年轻战士的精英部队,众人视线的焦点。他们网状的鱼鳞般的皮肤在晨曦中闪闪发光,他们时刻准备着保卫自己的家园。 
  人类共和国派出一艘飞船,从高空中投下一枚炸弹。顷刻间,心大星部队全被炸死,赞杜城灰飞烟灭,科斯托卡大图书馆也被炸毁。 
  过去的几千年中,心大星被人类征服过四次,被堪佛吐温国征服过两次,还被洛丁四区、爱马偌、拉马以及塞特帝国各征服过一次。据说干裂的土地汲取心大星人的鲜血后就不再干裂了。 
  离开墓室后,我们碰到一个个头矮小、瘦骨嶙峋的拉蒲。他坐在石头上,金色的大眼睛望着我们,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来自地球的男孩熟视无睹,继续向下一个庙宇走去,但男人和女人却停下脚步。 
  “好可爱的小东西啊!” 女人激动地叫了起来,“他看上去好像很饿的样子。” 她伸手从肩袋里掏出一块早餐剩下的甜点。 “这个,” 她高举着甜点说,“想吃吗?” 
  拉蒲却一动也不动。怎么会这样?因为他看上去显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可能他消化不了吧!”男人说,随后掏出一个硬币,走到拉蒲跟前,张开手,“小朋友,给你。” 
  拉蒲只是呆呆地沉思 ,并没有去接硬币。我突然激动地想:宁愿饿死也不受嗟来之食,虽然贫穷但不接施舍之财,你就是我们祈盼了几千年的那个人吗? 那个即将恢复我们光辉的历史,开创第四十四代王朝的人吗? 
  然而仔细看过后,我激动的心情马上消退了。拉蒲并不是鄙视他们的食物和钱财,他金色的眼睛一片混浊,街头流浪的生活令他身体极度虚弱,眼睛都瞎了,当然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貌似的傲慢并非来自内心的自尊,而是因为不明白他们的施舍。 
  “让我来吧。” 我小心地从女人手里拿过甜点,丝毫没有碰到她的手指头。 
  我走上前去,将甜点放在拉蒲的手中。他嗅了嗅,一口就吞了下去,然后把手摊开,祈求更多的施舍。 
  “真让人伤心。”女人说。 
  “唉,和我们在贝瑞马斯五世的墓室边看到的一样糟,”男人回应道,“还记得他们身上可怕的皮肤病吗?” 
  女人想了一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你当时那样做,对极了。”她耸了耸肩。我发现,尽管小拉蒲还站在我们面前,伸着手讨钱,她却早已漠然置之了。 
  我带着他们进入王子苑参观,这座花园见证了一段充满阴谋和代价的血泪史。 
  男人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一堆光秃秃的雕像底座问:“这是怎么回事?” 
  “历史的见证,” 我解释说,“或者说是贪婪的见证,有时候二者根本就是一回事。”他好像不太明白,我就接着说:“凡是可以搬回他们所在星球的东西,征服者们都搬回去了。一切可以掠夺的东西都被一抢而空。” 
  “那这些无头雕像呢?是你们故意毁成这样,让征服者觉得毫无价值吗?” 
  “不是,”我回答说,“谁要是这么干,肯定会被众人捆起来用鞭子抽。”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男孩厌烦地说,“几尊外星人的雕像而已。” 
  “事实上,毁掉这些雕像的人类却成了心大星三代的统治者。”我告诉他们。 
  “你说什么?”男人问。 
  “路易斯·琪贝克司令率领人类的部队第二次征服心大星时,毁坏了3000多尊雕像,其中很多尊是我们崇拜的神灵。因为她和她的手下都是你们人类某一宗教的虔诚信徒,她觉得这些是异教崇拜的神,必须毁掉。” 
  “这样啊,”男人耸了耸肩说,“不过她让你们摆脱了罗蒂尼特人的统治,你们只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而已。” 
  “也许吧,”我说,“但问题是,我们却为后来的每一位‘拯救者’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他瞪着我,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便岔开话题说带他们去参观大暴君的宫殿。 
  “你们种族不是很容易驯服的吗?” 女人脱口而出,自觉不怎么恰当,便又说,“我是说,很文明,而且不盛气凌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暴君呢?” 
  事实上我们的种族在遭受无尽的外族入侵之前,是非常好斗、敢作敢为的。但我知道这样回答会让他们很不开心,也会影响到我的小费,于是我撒了个谎。(我对外星人撒谎变得越来越容易,对此我很惭愧,实际上有时候我也惊讶于自己竟能够这么自如地撒谎。) 
  “每个种族的基因偶尔都会有些突变,”我说,看得出她对此并不怀疑,“套你的话说,我们心大星人很容易驯服,所以这个基因突变的人可以毫不费力地夺取权力。”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不是学了14年的历史吗?” 她责问道,我知道她以为我在撒谎,可是每次我真的撒谎时她反而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我们的语言有许多方言,在过去的3.6万年间,这些方言逐步演化、发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说,“我们已经破解了一些,但尚有很多至今仍是未解之谜。实际上,这段时间,一帮考古学家正在努力破解这个暴君的真实姓名。” 
  “既然这是一种已经死亡的语言,他们怎么能破解?” 
  “你们种族曾经有一种人造工具叫做罗塞塔宝石,能够协助翻译古老的语言。我们也有类似的东西——叫保斯佩瑞卷轴,是从大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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