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怎么回事?”
贝格尔用头指指观察屏。第二驾驶员往旁边闪了闪。观察屏上,在死寂的繁星当中闪亮着能表明方位的呼救信号。
“是哪条船?”
“什么‘王—艾克’号。没听说过这条船。”
“这没什么,现在飞船太多了。不过,您应当知道它是哪条航线的……”
“它不是班船。”
“看来您说得对,”波雷诺夫仔细看了看荧屏,“它是条探测船。这是怎么回事?它把信号灯灭了!”
荧屏上只剩下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出事后,他们想节约能源。”
“用无线电联系了吗?”“这里是沉寂区域。半小时前进入的。”
“糟糕!哪有这样节约能源的,这样连出事的性质也搞不清楚!”
“他们已开始向我们靠拢。”
“真的吗?”
“当然。他们说详细情况见面再谈。”
“需要我帮帮忙吧?我当过医生。”
“没有通报伤亡情况。瞧,信号灯又开始闪亮了,说他们马上开始放救生艇。”
明亮的光点开始在荧屏上移动。
“救生艇启航了。”第二驾驶员说。
救生艇喷出的橙黄色火焰所形成的光点愈来愈大,愈来愈近。
只有经验丰富的人才能感到飞船被轻微地撞击了一下。
“停靠的技术非常出色。”贝格尔夸奖道。“很想看看是些什么样的客人。”
“至少将耽误我们30小时。”第二驾驶员咕哝道。
“不要紧,能抢回来。”贝格尔说。“想喝点啤酒吧,宇宙心理学家?”
波雷诺夫点点头。贝格尔便开了一罐啤酒。
可是,还没来得及喝,舱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了。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一道明亮的手电光照得舱里的人连眼也睁不开。
“这是干什么?”贝格尔把罐头捂在胸前,眯缝着眼睛大叫道。
“安静点!”一个人影冷冷地说。“举起手来!”
波雷诺夫看见,对面与自己的胸部齐平的地方,闪亮着一支激光枪的锥形枪口。罐头从贝格尔的手里掉到了地上,啤酒沫喷了一地。第二驾驶员想扑过去。激光枪抖动了一下,从枪喷口出一道淡紫色光束。第二驾驶员顿时瘫坐到地上。
“举起手来!”人影命令道。“别犯傻!”
波雷诺夫和贝格尔屈服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贝格尔咕咕哝哝地问。
“别作声!转过脸!到通道里去!”
“受伤的人呢?”波雷诺夫指指第二驾驶员。
枪口把他顶到了门外。
吓得浑身发抖的旅客和飞船乘务员很快便在通道里沿墙壁站成一排。波雷诺夫觉得自己仿佛在作梦,梦见希特勒的党卫军从已翻过去的历史篇页里爬出来了。
一个充当看守的匪徒端着激光枪一动不动地站在舱门口。不一会儿,看守突然往旁边一闪,让进来一个脑袋大得出奇的匪徒。大脑袋匪徒把站成一排的俘虏扫视一遍,得意地笑了笑,便开始搜俘虏的腰包,不管是钱包还是证件,掏出来看也不看就往提包里装。匪徒手里的提包渐渐鼓胀起来。
波雷诺夫恨得直咬牙。看守靠在门框上,把激光枪夹在两腿中间。看来他对眼前这些吓呆了的俘虏比对绵羊还放心。应当对准大脑袋的下巴狠命地打上一拳(这时他正好已走到贝格尔的身边),两边的人则朝看守扑过去——他肯定来不及把激光枪举起来。这样就能夺过两支枪,解决掉两个匪徒。船上一共有多少匪徒?救生艇只能乘五个人,最多六个人……
胡思乱想!制服匪徒这样容易?只需有决心,只需互相信任、配合默契就行?不,不可能。在这条船上不可能。这些匪徒了解人们的心理,否则他们不会这样满不在乎。
“我抗……议……!”一个女人突然叫嚷起来。
人们一惊。
“我是议员夫人!是美利坚合众国议员的夫人!你们竟敢……啊!”
议员夫人浑身在哆嗦,帽子上插的极乐鸟羽毛不停地颤抖。大脑袋匪徒冷冷地盯了她一眼,随手给了她一耳光。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打得很熟练。议员夫人大张着嘴,脑袋往左一歪,又往右一歪。大脑袋匪徒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把浓密的烟雾往她脸上喷去。议员夫人啜泣着,却不敢伸手去抹泪水。
“天哪,这像什么话,干吗折磨……”波雷诺夫听见有人低声说。他悄悄扭过头,看见一双透着稚气的蓝眼睛。
蓝眼睛姑娘咬着嘴唇。这时大脑袋匪徒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看见这个姑娘后,匪徒那张冷漠的面孔变得有点生气了。他伸出那双肮脏的大手先摸摸姑娘的肩膀,随即顺着肩膀往下摸,并喷着鼻息。
“住手,混蛋!”波雷诺夫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脑袋匪徒往旁边一闪,举起了激光枪。波雷诺夫没等枪响,抢先在他的下巴狠揍了一拳,匪徒像个大麻袋似的撞在墙上,倒下了。看守立即开始用激光枪朝俘虏们的头顶上扫射。大家像听见口令似的,一齐趴下了。只有波雷诺夫和蓝眼睛姑娘没有趴下。姑娘死死抱住波雷诺夫,想用身体掩护他。这就限制了波雷诺夫的行动,使他无法扑过去夺下大脑袋的枪。看守却及时地把枪口对准了波雷诺夫。波雷诺夫好不容易才把姑娘推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叫道:“不许开枪!”
看守慌乱地放下了激光枪。旋梯口的平台上出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居斯曼。
二、道德问题
大脑袋匪徒像只半死的螃蟹似的趴在波雷诺夫的脚边。他晃着脑袋,啐着带血的唾沫,企图伸手去拿掉在一边的激光枪。
居斯曼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低声说:“爬起来,笨蛋!”
大脑袋匪徒却嚎叫起来。
“我叫你爬起来!”居斯曼突然大吼一声,连波雷诺夫也惊得一哆嗦。
大脑袋不作声了。他竭力想站起来,但两只膝盖却总往外撇。
俘虏们全都满怀希望地望着居斯曼。居斯曼发现了这种目光,便冷冷地一笑,并轻蔑地命令道:“转过身去,面冲墙壁!”
又立即对波雷诺夫说:“不包括您,亲爱的。我还没有为刚才输的那盘棋报仇雪恨呢,不是吗?”
一个爱好和平的神甫转瞬间竟成了海盗头子,而且那样心安理得,这比枪声和暴力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用下命令的语气口么喝了一声。两个穿着灰色连衫裤的匪徒跑了进来。一个搀起大脑袋,另一个根据居斯曼的低声吩咐,带走了波雷诺夫。
……身后的门被咔把一声锁上后,波雷诺夫一时间是还没有心思去考虑眼前的处境。后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带进的这间舱室竟如此豪华。精致的孔雀石雕花小桌,柔软的地毯,两张席梦思床。台灯的光线柔和。屋里散发着香水味和雪茄味。盥洗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浴缸。波雷诺夫坐下来,竭力想弄清这一切的含义,弄清为什么要把他关到这间豪华的舱室里来。却找不到答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肩膀去撞门。这是在干吗?他明明知道飞船舱室的门锁是极其牢靠的。
“别犯傻了!”他对自己说。
烟灰缸里有一支没有抽完的雪茄,烟蒂上残留着女人的口红印。虚掩着的床头柜里露着闪闪发光的酒瓶。一小时前,住在这儿的人简直不是在旅行,而是在享受。“可把我带到这里面来干吗?是另有图谋,还是为了取笑我?”
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电视机的开关。简直想不到,电视机还能收到节目。立体电视的荧屏深处正海浪滚滚,浪花簇拥着一个骑着海豚的小男孩。
波雷诺夫就像看一个外星生物似的看着小男孩,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用脚后跟敲打海豚的脊背,身后映着一道浪花形成的彩虹。一时间,孩子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舱室。
这与眼下的处境太不协调了,波雷诺夫赶紧关掉电视。笑声中断了。
“镇静,要镇静!”他对自己说。任何噩梦都有它的逻辑性,应当好好分析一下。既然电视能收到节目,就是说,飞船已离开了沉寂区域……离开?别太天真了!当初根本就没有进入什么“沉寂区域”,而显然是匪徒们捣的鬼,使飞船无法同地球取得联系。
可这是为了什么呢?太空行劫?简直不可思议。
可以感觉到飞船在加速。这不难理解:海盗们想远离航线。可是上哪儿去呢?
波雷诺夫走进盥洗间。没想到镜子里出现的竟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陌生面孔。他一动不动地在镜子前站了一分钟,然后便用手捧起水擦了擦额头和太阳穴,又梳了梳头,整了整领带。这些日常生活的活动使他镇静下来。
他开始考虑是否能指望来自地球的救援。眼下地球上还没有任何人知道飞船出了事。不错,地面跟踪站已收不到“安提诺乌斯”号的无线电讯号。但这是常有的事。值班员们会在那儿抽香烟,讲笑话,等着讯号的重新出现。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是便向太空发出探询电波。也得不到回答。这时候才会在地球上引起恐慌。
不,这时候还不会。飞船公司将迟迟地不宣布这一消息,希望这是一场虚惊。要知道,这关系到公司的声望和收入!人们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安提诺乌斯”神秘失踪的事。直到那时才会往推测的出事地点派调查船。但已经晚了。再说,人们想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场空中行劫。“海盗”在太空里?嘿嘿,别逗乐了……”
这也正是匪徒们所期望的。
不,不能指望来自地球的救援。
这时,波雷诺夫突然听到舱门的锁孔里有钥匙响。他赶紧关上水龙头,并再次往镜子里瞟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不错,还可以。
还没等居斯曼跨进门槛,波雷诺夫就尖刻地大声问:“您是羡慕弗林特的声望吧?”
居斯曼被这宏亮的声音惊得皱了皱眉。他随手紧紧地关上了舱门。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我为您又恢复了幽默感而感到高兴。”居斯曼终于打破沉默,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床沿上。
“我不过是想起了,海盗都是死在船桁上的。”
“不是所有的海盗,亲爱的波雷诺夫,不是所有的。”居斯曼摇摇头。”有的海盗当上了总督。”
“可现在不是17世纪了。”
“不错,现在的规模也不一样了。可是人的本质并没有变。而您好像并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心,是吗?”
“您是想给我一次求生的机会吗?别妄想了,我不会接受的。”
居斯曼叹了口气。
“何必逞强呢?我知道,您并不怕死。可是您得同意,死在曾被您打掉下巴颏的大脑袋朋友手里,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小心,别发火!”波雷诺夫暗暗告诫自己。
“居斯曼,您忘了,只要我愿意,我是能出奇制胜,摆脱您的魔爪的。”
居斯曼眯缝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咱们都是讲究实际的人。让我们来订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合同吧。”
“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不是气量狭小的人。问吧。”
“第一,你们将怎样处理那些旅客?第二,你们的目的何在?第三,我们现在正往哪儿飞?”
居斯曼掏出一支雪茄,不慌不忙地点上,一下子喷出五个烟圈儿,又喷出一缕烟从烟圈儿当中穿过。流行影片中的英雄,如此而已!
“我很吃惊,”他说,“吃惊的是高尚的情感竟如此妨碍人们好好地生活。您好好考虑一下吧。要记住历史的教训。”
“这不是回答。”
“回答会让您失望的。我们是什么人?这您已经说了:是海盗。第二,我们干吗要这样作?从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就能得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怎样处理那些旅客?一切取决于他们是否明智,您根据自己的经验便能证实这一点。我们往哪儿飞?往小行星带飞。”
“干吗往那儿?”
“别让我对您的分析能力感到失望。您不是心理学家吗?”
波雷诺夫暗自骂了一声。
“好吧,那你们要我干什么?”
他说罢像主人那样站了起来,以此向居斯曼表示:他不愿意留客了。
“您太骄傲了,波雷诺夫,太骄傲!”居斯曼苦恼地叹息道。“您竟如此确信真理在您那一边。”
“这只狐狸究竟想干什么?”波雷诺夫困惑不解地想。“这场劝喻式的谈话目的何在?”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心里的问题,居斯曼接着说:“咱们还会有时间进行哲学上的争论,当然,如果您能接受我的建议的话。不久前我们失去了一个医生。而您曾经当过多年医生。明白了吧?”
“原来是这样……您建议我和你们一起干那种肮脏的勾当?”
“人毕竟是人,而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您说什么,勾当?我不在乎这种侮辱性的言词。如果咱们能达成协议的话,我想我会让您相信,咱们的买卖最终是会有好结果的。”
波雷诺夫感到一阵恶心。
“不行!”
“您再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咱们别急。就算我现在没有听见您这一回答。您再想一想。”
居斯曼站起来,向波雷诺夫点头告别:“祝您想得愉快!”
居斯曼走后,波雷诺夫比见到他之前更加不安了。
但这次他很快就镇静下来。旁观者可能以为他正聚精会神地在摆弄手里的指甲刀,其实这只是波雷诺夫集中思想的一种方式。
海盗……
他把指甲刀弄得咔嚓一声响。
海盗就海盗吧。愚蠢,不可思议,却是事实。他们需要他。就是说,有保住性命的机会,到时候也就有可能同他们进行斗争。
波雷诺夫满意地点点头。这一结论的合理性是无庸置疑的。
可是,给匪徒治病?看着他们干那些肮脏勾当而保持沉默?这可受不了……如果需要呢?一道简单的逻辑推理题:第一种方案——仍然说“不行!”多么简单、豪迈、骄傲……同时也毫无益处。
第二种方案——说“行!”不带感情色彩。“行”,是为了战斗。如果失败了呢?那结局是可悲的。可这会给谁带来损失呢?不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