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八辑)-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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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人也跟在伯格后面向他们三人涌过来。
“别动!”约翰·斯通开腔了,他那低沉的嗓子使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他慢慢地跨下马来,站在地上。在他下马之前,他先在马镫子上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一提腿翻身下马,他的动作和神气真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气概,所以那帮人又停步不前了。斯通接着就对这帮人说:
“我是星际政府的生态学家,奉命到这个星球上来调查有没有危险地糟踏自然资源的现象。因此,我在某些方面得到政府的授权。其中之一就是可以传唤别人到官方的听证会上作证,说明情况。”
斯通说着就把左手的手腕举到嘴边,他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他就对着那东西说道:
“哈克·伊利昂斯,我责令你一旦收到传票,你必须以证人身份出席听证会;特威格,我责令你一旦收到传票,你也必须以证人身份出席听证会。你们出席听证会的一切费用由公家负责。出席听证会是你们当前的首要义务,任何地方法律,地方当局或个人都不许以其他义务或借口来限制你们出席听证会。”
约翰把他的手腕从嘴边移开,并轻轻地放在他旁边的马脖子上。那匹马站在他身旁温驯得像一只大狗,他轻轻地拍拍它。
“你们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扰这些证人,知道吗?”他又对那帮人说。
“嗬,好吧,知道了。”那个身材结实、穿白色风衣的女人说。
“知道了?你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叫知道了?”伯格勃然大怒,“他没有带家伙,这个叫什么生态学家的只有一个人,难道我们就让这小子来阻止我们吗?”
伯格向约翰一步步走来,约翰稳如磐石地站在那里。伯格越靠近约翰,就越显得矮小。等到他离约翰还不到几步的时候,很明显地可以看到,他的头顶还不到约翰的肩膀。他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站在一个成人面前一样。伯格停下来回头一看,那帮人里谁也没有跟着他。
当伯格回头瞧的时候,那个穿白风衣的女人突然嘲笑起来。
“你呀,伯格,真是有勇无谋。”她洋洋自得地说。
她说着走上前来,用肘把伯格推向一边,然后就站在他前面,双眼恶狠狠地瞪着约翰。
“生态学家先生,你吓不倒我,”她说道,“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可多着呢,你吓不倒我,你那个星际政府也吓不倒我,什么也吓不倒我!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马上把哈克抓起来绞死,并把这小姑娘带回去好好养大吗?告诉你吧,这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哈克并不是惟一跟首都有关系的人。两个钟头以前我们就在手提电话中听到了消息,说你正在到这里来。”
约翰点点头。
“我并不觉得意外,”他说道,“不过,这也无济于事。”
“无济于事?”她说话的口气很傲慢而且还带着几分得意劲儿,“我们要搞哈克和这个姑娘的目的,无非是想知道那个植物老鬼的下落罢了。哈克找你帮忙,我们就找仪器设备来帮忙,把那个老鬼头找出来。两天以前我们就把这种设备装在飞机上,开始在这个地区勘测这老鬼的根部系统。我们估计它可能藏在这个地区的什么地方,因为它是在这儿把这个姑娘拉扯大的……”
“完全没有那么回事!”特威格以最大的嗓门喊道,“到处都有爷爷的踪迹,整个大陆,整个世界都有。”
可是那个女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即使听到了可能也不会注意她。
“昨天我们已经发现它了。生态学家先生,你爱保护哈克和这姑娘,你就保护吧。可是你怎么阻止得了我们在自己的地上挖掘,并把我们找到的东西烧掉呢?”
“胡乱摧毁有智能的生命……”约翰刚开口,那个女人就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生命?你还没有找到它,你怎么知道它是有智能的呢?而且即使你找到了它,你能干什么呢,发传票把一些根传唤来吗?”
她说着大笑起来。
“好呀!”伯格转过身来冲着她。她仍然笑个不停。伯格说:“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你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她向伯格探过身来,好像要对他的黑胡子啐一口似的。“告诉你?相信你?你配吗?”
“我有同样的权利……”伯格提出了抗议。
可是她不等伯格说完话,就绕过他走到她的同伙那儿去了。
“得啦,我们走吧,”她对他们说,“等听证会结束以后我们再来收拾他们俩。不管他们跑到哪儿,我们总会找得到的。”
那帮人像突然惊醒过来的牲畜一样动起来了。她领着他们向前绕过水潭,在特威格、哈克和约翰·斯通三人一马面前走过去。她离特威格只有一臂之距,所以她一面走一面伸出手来在特威格的右肩上拍了一下,应该是说在她肩膀的树皮衣服上拍了一下。特威格被她拍得往后退缩了一下,但露西·阿罗迪特只是对她咧嘴笑笑,并在她面前走过去了。她带着那帮人走进了树林,顺着约翰·斯通和特威格刚才来的那条路走了。伯格也跟着他们走了。几分钟之后,他们的声音就消失在远处。
“是这样的吗?”哈克在一片寂静中问约翰,“确有这样的设备能找到植物爷爷的盘根错节根系吗?”
约翰皱皱眉头,眯起了那一双蔚蓝的眼睛。
“有,”约翰回答说,“这是一种新式的热跟踪设备,它能觉察出非常细微的差别,只要植物根部的液体一流动,它就能测量到最微小的热量变化。我想在你们这个星球上谁也不会知道这种东西,更不用说……”他突然住口不说了。然后又换个话题说:“我真不相信有人竟会把这种东西送到这儿来,而我却没有听说。不过在商业地区,总是有人会冒险投机的。”
“把他们抓起来!”特威格轻声地说,“宣布他们用这种东西是非法的!”
约翰摇了摇头。
“我现在还没有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你爷爷是有知觉的生物,”他说道,“没有这种证据,我是没有合法的权力来保护他的。”
‘你不相信我们?”哈克的瘦脸在胡子茬底下显得更瘦了。
“不,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是相信你们的,”约翰说道,“甚至在人类开始离开地球之前,已经发现了这样一个现像,即:要是有人想把一种植物砍掉或烧掉,它就会在微电流计上显示出反应来。很久以来,人们就认为植物具有智能反应,并能作出智能反应。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产生植物与人类进行智能交流的现像是合乎逻辑的,你们说的那个植物爷爷就像这种情况。不过我还得亲自跟它接触,了解一下,或者取得某种证明它存在的确凿证据。”
“不过,照刚才那个叫露西·阿罗迪特的女人说,再过一两天,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好接触了。”哈克接着说道。
“是呀,”约翰应了一声就回过头来问特威格:“你知道植物爷爷在哪儿吗?”
“到处都有他。”特威格说。
“特威格,你应知道斯通的心意。”哈克转回头来又对约翰说:“斯通,她知道他的下落。”
特威格对满脸是胡子茬茬的哈克瞪了一眼。
“你应该告诉我,”约翰·斯通说,“我越早碰到植物爷爷,就能越早保护他。”
“不!”特威格轻轻地说。
“宝贝,你可要懂事呀!”哈克说,“你不是已经听见露西·阿罗迪特说了吗,他们会找到爷爷的。假使他们知道,你为什么还不让约翰·斯通知道呢?乖,对他说吧。”
“我不相信!她是在撒谎,她根本不知道!”特威格说。
“如果她知道,你这不是太冒险了吗!”约翰说,“如果在我碰到植物爷爷之前,他们就挖掘到他并把他毁了,你这不是失去你最想挽救的东西了吗?”
“植物爷爷的儿孙们即使会说话,也绝对不会讲出他的下落来。”特威格低声说,“所以我不会讲出他的下落来的。”
“不讲也行,那你就把我带到他那儿去吧。”约翰说。
特威格摇了摇头。
“特威格,听着,”哈克插进嘴来,特威格对他望望。“特威格,你得听斯通的话呀。”她又摇摇头。
“那你就问问爷爷本人吧,让他作主。”哈克说。
她第三次摇摇头,然后就走到一棵树旁边,伸开两臂抱住了树干。她倒并不是光想让树枝帮她跟植物爷爷谈话,还想把她的脸藏在树于背后,不让哈克和约翰两人看见。
“爷爷!”她在心中说,“爷爷,你听到我在说话吗?这叫我怎么办呢?”
没有回话。
“爷爷!”她的心灵在呼唤。
仍然没有回答。特威格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她觉得她一点也接触不到植物爷爷了,他不是被害就是沉睡去了。于是她竭力地把自己的灵感延伸出去,最后终于感到他还在,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她在呼唤。
“爷爷!”
可是,毫无用处。这种情况就像一个人站在远远的高山顶上,她用耳语般的嗓子向他呼喊一样。植物爷爷已经陷于沉思之中,她叫不应他。她竭力抑制住向她心头袭来的阵阵恐惧和悲痛。过去,爷爷总是跟她息息相通,只是最近这几年自从垦荒人大片大片烧荒以来,他才开始独自沉思,并谈到他要去长眠了。
特威格慢慢地放开树干,并回过身来面对哈克和约翰两人。
“他就是不答理。”她说。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那就由你拿主意了,是不是呀?”还是哈克先开腔,他的口气很温和。
她点点头,心里乱极了。不过,她最后还是想出了一个主意。
“我不带你到爷爷那儿去,”她举目向斯通脸上望来,“我想自己去,去看看情况怎么样,那些垦荒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不行,我不能等,”约翰说,“我到这儿来想亲自看看那些被烧过荒的地区。现在有时间,我应当去看看。如果我在采取措施保护你爷爷之前,把这个案子提交到法院去,我就得尽量收集证据。”
“我陪你去看。”哈克对约翰说。
“不,”约翰说,“你应一直向南走,到你第一个碰到的集镇或村庄去向当局报告,说你是我传呼的证人。这样,就可以把你受到法律保护的事列入公开记录。你能避开刚才走的那帮人吗?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住你呀。”
哈克哼了一声,表示对那帮人既憎恶,又蔑视。
“那好!”约翰说,“我得把事情搞得有把握些。那你就到最近的居民点去吧,喔,这居民点叫什么名字?”
“法尔维尔,”哈克说,“在西南方向十几里的地方。”
“法尔维尔,好。等我看过几个被烧荒的地区后,我到这个地方去找你。我有张地图,上面标有被烧地区的位置。”约翰回头对特威格说:“特威格,你就去看看植物爷爷吧,看看他有没有被人发现的迹像。然后你就尽快来找我,你看能做得到吗?”
“当然罗,”特威格傲慢地说,“无论你走到哪儿,我的植物兄弟和姊妹一定可以告诉我你的下落。”
不过,她转身要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她对哈克不放心地看看,一阵阵的担心好像是什么动物的锐利牙齿在啃她似的。
“喂,你可千万别喝酒呀,”她对哈克说,“假如你喝醉了,他们就会想法子要你好看的。”
“我答应,一滴酒也不喝。”哈克说。
她仍然有点犹豫。不过她知道,她越是在这里久留下去,就越是不想走。所以她狠狠心就扭头走了。一会儿后,她就消失在树林中间,看不见他们两人了。
特威格疾走如飞。以往,她只要一跑就高兴得什么东西都忘了,可是现在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满腹心事,那些使她担心的情况像一群看不见的恶魔一样紧紧地跟随着她。她的心灵在不时地唤呼着植物爷爷,可是他没有回答。只要有可能,她就停下来跟植物爷爷的根子根孙接触。
森林每天在成长和变化。当特威格需要在林间快走时,她从来没有计算过她到底走得有多快。她毕竟是个人类呀!在地球死亡之前,人类就开始向空间进发了。那时人类还在地球上举行马拉松赛跑。特威格走路的最快速度就和当时马拉松赛跑的冠军差不多,要快也快不了多少。不过,差别就在于特威格必要时,可以整天按这种速度或接近于这种速度不停地跑下去。现在,她就是在这样跑,也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反正,她飞快飞快地在赶路,林中大大小小的树木和树丛纷纷向两边退缩,为她让出一条走廊来,让她飞奔。她的两条腿在晌午的阳光下倏忽摆动,几乎没有在地上投下影子。
当特威格到达目的地的边缘地区时,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不久,她就来到了目的地,植物爷爷的盘根错节的根系就在这个地区下面15至40公尺的深处,上面是一片森林。从边缘地区到这里,一路上的植物兄弟姊妹都向她显示,没有一个垦荒人的足迹曾经踏上过这里的原始森林。不过,在她没有来同它们接触之前,它们都未能事先跟她通声气。特威格一到之后,就伸开双臂抱住一棵高高的树姊,让那些思想滞缓的树叶回忆这一周来逐日逐夜的所见所闻。
可是,除了飒飒的风声之外,这些树叶想不起来还听到过什么别的声音。没有人在它们旁边经过,甚至远远的地方也没有;附近也没有传来过什么机械的声音。除了太阳、月亮和星星每日每夜定时在它们头顶上来来去去外,只有云彩飘过,有时间或夹杂着一场阵雨。
露西·阿罗迪特一定是撒谎,这些垦荒人要么根本没有他们所说的那种设备,要么就是没用这种设备在这里找过植物爷爷。特威格宽慰地舒一口气,就倒身扑在地上,在小草兄弟之间张开双臂拥抱着她的天地。
爷爷安安全全,仍然像以前那样安安全全。特威格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一阵子宽慰。这样,睡意就突然向她袭来了。事实上,她已经足足跑了几个小时,真是又急又累,现在这一松弛,使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