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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科幻之路 (第四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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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斯大文一样,年轻人犹豫起来。他的表情好像是怕她,或是怕别的什么,“我们的人,”他说,“认为把名字告诉陌生人是不好的。”
  “如果你认为我是个巫婆,你就不该求助于我。我不懂魔术,我说过这些我都不懂。我不可能学会这个地球上所有民族的习俗,所以我保持着我的习俗。我的习俗是用名字称呼与我一起工作的人。”
  “这不是迷信,”他说,“并不像你可能想的那样。我们并不害怕中巫术。”
  蛇女等待着,看着他,试图在暗淡的光线下看出他的表情。
  “我们的家庭知道我们的名字,另外我们和我们将要结婚的人交换名字。”
  蛇女思考着,觉得这种风俗对她真是很不合适了,“再没有别人知道吗?一直是这样的吗?”
  “嗯……作为朋友,他可能会知道一个人的名字。”
  “啊,”蛇女说,“我明白了。我还是一个陌生人,也许还是个敌人。”
  “我的朋友可以知道我的名字,”年轻人又说了一遍,“我不想冒犯你,不过你误会了。一个相识的人并不能算作朋友。我们是非常看重友谊的。”
  “在这块土地上,人们应该能够迅速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称为‘朋友’。”
  “我们很少交朋友。友谊是一种道义。”
  “听上去像是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考虑着这样的可能性,“也许我们所害怕的是对友谊的背叛。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有人背叛过你吗?”
  他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她已经超越了礼貌的界限,“不,”他说,声音像他的脸一样严峻,“我没有朋友。我没有一个我称作朋友的人。”
  他的回答使蛇女很吃惊,“那是非常糟的,”她说完就默不作声了。她希望理解将这些人们彼此隔膜如此久的深重压力,以及她自己为环境所迫的孤独与他们自愿选择的孤独,“就叫我蛇女吧,”她最后说,“如果你不感到这个词的发音有困难的话。叫我的名字不会让你作出任何承诺。”
  年轻人似乎正想说什么;也许他再次认为自己冒犯了她,也许他认为应该进一步为他的部落的风俗辩护。可是雾蛇开始在他们的手中翻动起来。他们不得不压住她以防止她的伤害。‘这条眼镜蛇很长,虽然并不很粗大,然而她很有力。她挣扎的力量比蛇女以前遇到过的任何蛇都要厉害。她在蛇女的手中来回地翻腾,几乎将蛇女掀翻在地上。她试图张开她的蛇冠,但蛇女把她卡得太紧了。她张开嘴发出咝咝声,不过口边并没有毒液掉出来。
  她把自己的尾巴缠在年轻男子的腰上。他把她拉来转去,让自己解脱她的缠绕。
  “她可不是一台铰肉机,”她说,“她不会伤害你。让她——”
  已经太晚了。雾蛇突然地松开了,年轻人一下失去了平衡。雾蛇抽打着摔在沙地上。年轻人试图抓住她,只有蛇女一个人与她角着力,但她又盘绕在蛇女身上。她试图从蛇女手中挣脱,蛇女把双手压入沙地中。雾蛇高高抬起在她的头顶,张开嘴,愤怒地发出咝咝声。年轻人冲上来,死死掐在她蛇冠下的部位。雾蛇抽打着他,但蛇女还是从后面拉住了她。他们合力将雾蛇掰开,重新制服住她。蛇女挣扎着站起来,而雾蛇忽然僵直地躺在两人之间,一动不动了。他们两个都大汗淋漓,年轻人的褐色皮肤的脸变得苍白无血,甚至蛇女也在发抖。
  “我们可以休息一阵子,”蛇女说。她看了一眼他,注意到他脸上有一条被雾蛇尾巴抽打的黑色条纹。她上前摸了摸。“只是块乌青,没有什么,”她说,“不会结疤的。”
  “如果说被蛇的尾巴打了是最痛的话,你今晚是既对付了蛇嘴又对付了蛇尾,而我没有起什么作用。”
  “今晚我需要有个人让我保持清醒,不管他是否能帮我对付雾蛇。”与眼镜蛇的战斗刺激了她的肾上腺素,但现在作用开始消退了,她又觉得衰竭和饥饿,而且更强烈了。
  “蛇女……”
  “嗯?”
  他笑了,但很短促,有些难为情,“我在试着发音。”
  “你的晋发得相当不错了。”
  “你穿越沙漠花了很长时间吧?”
  “不是很长,而是太长。整整六天。”
  “你靠什么生活呢?”
  “有水。我们在晚上行走,除了昨天。昨天我找不到阴凉处。”
  “你带着所有的食物?”
  她耸耸肩膀,“带了一些。”明显不希望他再提到食物的事。
  “沙漠的那一边是什么?”
  “更多的沙子,树丛,还有一些水源。几个居民点,有一些商人,还有我长大和学会手艺的小站。再远一些,有一座山,山里有一个城市。”
  “有一天我真想看看城市的样子。”
  “这个沙漠是完全可以穿过去的。”
  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刚离开家乡不久的蛇女可以理解他在想什么。
  雾蛇开始了下一次的发作,比蛇女估计的还要快得多。根据发作的厉害程度,她推测了一下斯大文的病情进展,希望早晨早点来临。如果她救不活他,她会很难过,然后试图忘了它。如果不是蛇女和年轻人紧紧抓住它,眼镜蛇会把自己一直摔打到死。她突然间又一动不动了,紧闭着嘴,让分叉的舌尖悬挂着。
  她停住了呼吸。
  “抓住她,”蛇女说,“抓住她的头。快,抓住,如果她跑的话就追上去!她现在不会袭击你,她只能偶尔抽打你一下。”
  他只犹豫了片刻,就抓住了雾蛇的后脑袋。蛇女从帐篷群的边缘处几乎滑动着跑进厚厚的沙地里,那里生长着荆棘丛。她拨开干燥多刺的枝叉,后者撕破了她满是疤痕的手。她不经意地注意到有许多长着角的蝰蛇盘踞在干燥的植物丛下。这些蛇是如此丑恶,仿佛已经变了形。它们朝她发出咝咝声,而她不理睬它们。她找到一个小的空树干,就把它带了回来。她的被荆棘刺破的双手流着血。
  她跪在雾蛇的蛇头边,强迫掰开眼镜蛇的嘴将管子深深地插入她的喉咙,一直通到雾蛇舌根的气管处。她俯下身体,把管子含在嘴里,轻轻地向雾蛇的肺部呼气。
  她注意到年轻人的手按照她吩咐的抓着眼镜蛇;他的呼吸从起初剧烈的喘气,然后变得不规则的呼吸。她所靠的地方的沙子刮着她的肘部。帐篷里弥漫着从蛇口里流出的粘液所发出的令人恶心的气味。她感到晕眩,感到精疲力竭,这以前她靠着需要和意志驱散着它们。
  蛇女断断续续地呼气,停顿片刻,然后再呼气,直到雾蛇也能顺着节律不靠帮助呼吸着。
  蛇女盘腿坐下,“我想她会好起来的”她说。“我希望她会。”她用手背理了一下前额。这一来引起了剧痛,她痉挛地把手放下。疼痛沿着她的骨头到达她的手臂、肩膀、胸膛,包围了她的心脏。她终于控制不了平衡,摔倒了。她试图站住,但太慢了;她克服着恶心和眩晕,而且几乎成功了,直到地球重力在疼痛中似乎消失了,而她迷失在黑暗中,完全没有了方位感。
  她感觉到这是刚才刮着她的脸和手掌的沙地,但这里现在很柔软,“蛇女,我可以松开了吗?”她起初想这个问题一定是问别人的,但同时明白这里没有别人来回答,更没有人会以她的名字回答。她摸摸放在她身上的手,它们很柔软;她想做出反应,但她太疲倦了。她需要更多的睡眠,于是她把它们推开了。但那双手护着她的头,把水袋放在她的嘴边将水倒人她的喉咙。她咳嗽着,呛着,然后把水吐出来。
  她用一只手支撑起来。当她定神下来时,她意识到自已在发抖。她的感觉是和第一次被蛇咬的感觉一样,那时她的免疫能力还没有充分形成。年轻人跪在她的旁边,手里拿着水壶。在他身后的雾蛇盘卷在黑暗中。蛇女忘记了阵阵的疼痛,“雾蛇!”年轻人惊恐地回头,退缩着。雾蛇站立起来,把头抬到和蛇女的视线一般高的地方。她张开蛇冠注视着,愤怒地摆动着,摆出袭击的姿态。在黑暗中她形成了一条上下翻动的白线。蛇女强迫自己站起来,她的动作如此笨拙,仿佛那身体不是她的。她几乎再次摔倒,但还是站住了,“你现在不能出去觅食,”她说,“你还有事情要做。”她伸出右手,举着诱蛇用的棍子来吸引雾蛇,以防备她的袭击。她的手由于疼痛而变得很沉重。蛇女害怕的不是被咬,而是失去雾蛇毒囊中的毒液,“过来,”她说,“到这里来,平息一下你的怒气。”她注意到血从她的手指间流下来,而她对斯大文的担心更加重了,“你刚才咬我了吗,畜生?”不过疼痛不说明什么:毒液只会使她麻木,而新的血清会刺痛……
  “她没有咬,”年轻人从她背后低声说。
  雾蛇扑上来。长期的训练使蛇女立即将右手挪开,左手则紧握住雾蛇扭转的头部。眼镜蛇挣扎了一会,终于退让了。
  “狡猾的畜生,”蛇女说,“真可耻。”
  她转身让雾蛇爬上她的手臂和肩膀,后者盘在那里像一个不可见的披肩的轮廓,而她的尾巴收缩着像一部齿轮的外缘。
  “她没有咬我吗?”
  “没有。”年轻男子说。他的不自然的声音仍然带着畏惧。“你刚才差点要死过去了。你痛得把身体卷了起来,你的肿大的手臂是紫色的。在你回来的时候——”他指着她的手,“一定是被蝰蛇咬了。”
  蛇女想起了盘在植物枝叉下面的蝰蛇,同时摸摸手上的血。她把血迹搽去,在被荆棘划破的伤疤上有一对被蛇咬过的小孔。周围有些肿大,“伤口需要清洁一下,”她说,“是我不好,掉到了那里去。”伤口的疼痛一阵阵地沿着她的手臂传上来,但不再有灼热感了。她站着看着年轻人,看看周围和起了变化的环境,同时她的眼睛试图适应下山的月亮和晨曦中的昏暗光线,“你很勇敢,把雾蛇抓得牢牢的,”她对年轻人说,“谢谢你。”
  他垂下眼睛,几乎形成对她鞠躬的姿态。他起身走近她。蛇女把手轻轻地放在雾蛇的脖子上,免得她受惊。
  “如果你叫我阿勒维的话,”年轻男子说,“我会感到很光荣。”
  “我很高兴这样叫你。”
  当雾蛇慢慢爬入她的隔室时,蛇女跪下来托着盘绕的白色圆环。过一会儿,当雾蛇的情况稳定后,他们将去斯大文那里。
  雾蛇的滑动的白色蛇尾也从视线里消失了。蛇女关上箱子正要站起来,但站不起来。她还没有完全消除新的血清的作用。伤口附近的皮肉很红而且发软,但不再有血渗出来。她颓丧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头脑里慢慢地思考着需要做的事。这一次是为她自己。
  “请让我帮助你。”
  他扶着她的肩头帮她站稳,“对不起,”她说,“我太需要休息了……”
  “让我把你的手洗一洗,”阿勒维说,“然后你可以睡觉。告诉我什么时候叫醒你——”
  “不,我还不能睡觉。”她清醒了一下混乱的神志,振作起来,撩起散落在额头上的卷发,“我现在很好。你还有水吗?”
  阿勒维撩起他的外袍。在外袍里面,他系了一根皮腰带,上面挂着好些皮囊和扁壶。与他脸上被太阳晒黑的棕色皮肤相比,他身体皮肤的颜色要浅一些。他拿出他的水壶后,将外袍重新披在他精干的肌体上,然后去拉蛇女的手。
  “不,阿勒维。如果毒液进入你身体,哪怕是小小的破皮,你会被感染的。”
  她坐下,倒了一些温水在手上。粉红色的水掉到沙地上立即消失了,连一块潮湿的点都看不见。伤口又流了一点血,但现在只是有点痛罢了。毒液几乎被抑制住了。
  “我不明白,”阿勒维说,“你是怎样能够不受伤害的。我的妹妹被一条蝰蛇咬了。”他想尽量说得平淡些,却无法做到,“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救她——甚至连减轻她的痛楚都做不到。”
  蛇女把水壶还给他,从她腰袋里的小瓶中取了一些软膏擦在正在愈合的伤口上,“这是我们的一种配方,”她说,“我们要对付许多种类的蛇,所以我们必须对尽可能多的蛇具有免疫力。”她耸耸肩头,“这个过程是乏味而痛苦的。”她攥紧了拳头;药膏结了膜,她也稳定多了。她走近阿勒维,又摸了摸他被擦伤的面颊。“这里……”她在上面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这会帮助它愈合。”
  “如果你不可以睡觉,”阿勒维说,“你不能至少休息一下吗?”
  “好吧,”她说,“休息一会吧。”
  蛇女坐在阿勒维身边,靠在他身上,他们看着太阳将云层变成金黄色和琥珀色。与另一个人类的身体接触足以给蛇女带来快感,尽管她仍感到不满足。在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方,她也许会做得更多,但不是在这里,在现在。
  当太阳光环的下边升上了地平线时,蛇女起身将雾蛇诱出了箱子。她爬得很慢,很虚弱,然后伏在蛇女的肩头上。蛇女拿起行囊,她和阿勒维一起返回到帐篷群所在的地方。
  斯大文的父母亲就在他们帐篷的门口等待和守候着她。他们不作声地站得很靠近,有一种防卫的表情。蛇女当时以为他们决定要把她赶走了。于是,以一种难以启口的悔恨和惧怕,她问斯大文是不是死了。他们摇摇头,让她进入了帐篷。
  斯大文还像她离开时那样躺着,还在熟睡着。大人们跟在她身后,眼睛盯着她,这使她感受到一种害怕的气氛。这种隐隐约约的危险使得雾蛇也紧张得吐出了舌头。
  “我知道你们希望留下来,”蛇女说,“我知道你们愿意帮忙,如果你们能够帮上忙的话。可是这里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请回到外面去吧。”
  他们互相看了看,接着看看阿勒维。有一阵子她以为他们会拒绝。蛇女希望获得安静和睡眠,“来吧,叔侄们,”阿勒维说。“我们在她的手中。”他掀开帐篷盖让大家出去。蛇女对他投以感激的一瞥,而他似乎也微笑了一下。她转过身面对着斯大文,跪在他的身边,“斯大文——”她摸摸他的额头。额头滚烫。她注意到她的手不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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