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幻想传·天空之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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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告诉我吧，求你啦！”铳梦也想跳下常青藤，可是那藤条是有生命的，它把铳梦缠住了。
“就不告诉你！”春子回头顽皮地一笑，然后就消失了，消失在春天里。
“可以吗？”铳梦失望而惆怅地轻声说。
这个春天之后的日子里，铳梦都要来花园等春子，他还特地给自己编了一个和春子同样的橄榄枝做的花环，但是春子姑娘再没出现。也许她每个春天只来这里一天？铳梦自此有了他认为最伟大的梦想，就是留住春天。
这个春天之后的春天，铳梦又看到了春子，她长大了一岁，人也更漂亮了，那天她穿了蝉翼一样的白纱裙，像只蝴蝶扑在花丛里。春子还记得铳梦，这让铳梦高兴了很久，他们又在一起采花，然后在常青藤上休息，铳梦给春子讲酒楼的故事，春子给铳梦讲花的故事，时间滴答地走个不停，春天也在慢慢流逝。铳梦不得不再次跟春子分别，临走前，春子问他想好怎么留住春天了吗，铳梦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真是很笨，竟然想不到好办法留住春天。
春子真的只在春天才出现，而且只有一天会来到满月城的花园，没有人知道那会是哪一天，铳梦只好天天去等。但是人难免要生病，难免会有别的事情，铳梦在一个春天里总会有几天不能去花园，而恰恰就在那几天里错过了和春子相见。
在铳梦记忆中的第十二、第十三、第十五、第十六、第十七个春天，铳梦都没有见到春子。而这年该是第十八个春天了。
二十一岁的铳梦在这个满月节的晚上辞别了父亲和宾朋，出了满月楼便直奔城北的花园，那里有他多年的梦想。铳梦已经连续五年没有见到春子了，这个春天，他发誓一定要见到她，他天天往花园跑，甚至连夜晚也不放过。
夜晚的花园一样美丽，漆黑的夜色掩盖不住花园里缤纷的色彩，那春天的气息四处洋溢，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铳梦都是那样熟悉，哪里的花刚刚凋谢，哪里的草刚刚探头，哪里的泥土刚刚翻出，哪里的枝条刚刚抽芽。铳梦坐在常青藤上，满月的光辉照到他的头顶。忽然，他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风迎面而来，那不是春风，是物体快速移动而产生的风。
“谁？”铳梦高叫一声，划破夜晚的沉寂。
“哈哈哈哈！”一阵诡异的笑声从茂密的树顶传来。一个黑衣人从树上飘落下来，一双脚将花圃里的几枝迎春花踩折。
“你是黑衣人，还是采花大盗？”铳梦问面前这个神秘的人物。
那人脸上蒙了黑布，只把一双狠毒的眼睛露出来，那左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都不是，我就是著名的江洋大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江洋大盗也开始赏花了？”
“你不知道我这个江洋大盗不但偷财宝还偷人偷心吗？”
铳梦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怕眼前这个江洋大盗会偷走他的春子姑娘。“你……你要偷谁？”铳梦的嘴唇都有些发颤。
“你别紧张，我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实在是受人所托。我已经盯了你好几晚了，都有点累了。闲话少说，你有兵器就快亮兵器吧！”江洋大盗说完，就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张乌黑油腻的渔网。
“你要偷的人难道就是我？”
“哈哈，废话！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难道我会偷这些花花草草？偷的就是你这个大活人！”
“那好。我没有兵器，你动手吧！”铳梦得知江洋大盗要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春子，心里反倒一阵踏实。
铳梦没有学过任何功夫，他又怎么能是久经沙场的江洋大盗的对手呢？只一招，铳梦就被渔网包了起来，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铳梦感觉自己被丢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他能听到江洋大盗在跟别人说话：“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放心，以后这里的满月女儿红随便你喝！”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江洋大盗告辞离开。女人慢慢走到铳梦的身前，她注视了他很久，然后才把他的头轻轻从渔网里解脱出来。铳梦看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满月楼的酒娘小翠。
“怎么会是你，你把我绑来做什么？”铳梦边说边使劲挣扎，可是身子还是被渔网紧紧缠住，根本动弹不得。
小翠端着一杯殷红如血的酒递到铳梦的嘴边，那酒还泛着珍珠般的泡沫，酒中倒映着小翠的玉容，她的娇艳不愧为酒中仙女。可是铳梦紧闭了嘴唇，目光冷冷的。
“怎么，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翠故作微愠状，两道柳眉竖了起来。
“先放了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少东家不是？让我爹知道就不好了，你快放了我，我绝不会对别人说起此事。”铳梦苦口婆心地劝诫小翠。
“我既然已经做了，就是把命豁出去了！难道你看不上我吗？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我娘的酒酿得再好，也还是不如我，连那江洋大盗都要臣服于我的酒杯之下，为什么你对我不理不睬呢？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答案！”
铳梦终于明白，小翠这样做是出于对自己的报复。“如果是我怠慢了你，那我向你道歉！”铳梦很诚恳地说。
“不，我不需要什么道歉！我只要你……爱……我！”小翠直勾勾盯着铳梦的眼睛。
铳梦的眼睛向上翻，避开小翠的目光，他仿佛看到了花园里各色的花朵，看到了春子头上的花环。
“你……你在想别的女人！”小翠的目光很毒辣，一个男人在想他心爱的女人时的眼神是充满了绵绵柔情的，那种柔情让小翠妒火中烧。
小翠涨红了脸，就像掉进了酒缸。“我的脾气可不好！”小翠把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杯子的碎片和酒的碎片四溅。
“不可能的，我不会爱你的。”铳梦的话斩钉截铁。
小翠的手哆嗦着，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她的朱唇上滴落。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我对你的爱可是比海水还深……”小翠哭了，她扑在铳梦被渔网紧裹的身子上，用粉嫩的双拳狠狠击打铳梦。
“没有……用的，这地空……界所有的……山加起来就可以填平海水……”铳梦被打得说话断断续续。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小翠拿出了一把锋利锃亮的酒刀，抵在铳梦的喉咙上。
“我信，也许只有死亡才可以让我留住春天……”铳梦一说话，喉结便滚在了刀刃上，浓郁鲜亮的血跟着喷了出来。小翠的脸被溅上了血迹，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女巫而不再是美丽的酒娘了。酒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铳梦哼了一声，两声，三声……最后是酒刀清脆的落地声，然后就只剩下血液的喷涌和流动之声。
春，
春天，
春风吹，
春子到来。
春草芽芽绿，
春意盎然花开。
春回大地冰化水，
春潮涌动女貌郎才。
春蚕丝尽守桑叶送丧，
春情难续春难留只为爱。
这是铳梦记忆中的第十八个春天，也是他记忆中最后一个春天，这最后的春天他似乎在做一个永远也醒不了的梦，梦见自己和春子在花园里采着鲜花，他们的头上身上都沾满了花瓣，那个花篮终于装满了鲜花……他们欢快地笑，欢快地唱歌，欢快地和蝴蝶蜜蜂起舞……春子问，你留住春天了吗？……铳梦死死抓住春子的手，我留住了，我留住了！
谁想到美梦转瞬化为虚无，铳梦的春天还是走了。没过多久，铳梦被因爱生恨的酒娘小翠浑身上下地砍了无数刀，血几乎流尽，骨肉分离。他被丢弃在荒郊野岭，恰巧被在那里召唤灵兽的麒麟发现。麒麟探了他的鼻息，尚有一口气，他成心要难为一下自己的老朋友丹阳大夫，于是就把铳梦交给丹阳。丹阳大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病人，可以说，这人已经死了九成九。丹阳大夫医术高明，越是遇到棘手的病人越是兴奋，他先是把铳梦泡在药池里，那里面尽是人参、首乌化作的药水，勉强保住铳梦的最后一口气。丹阳看着铳梦的接近尸体的身体发呆，因为血肉模糊，已经不可能再连接到一处。忽然，丹阳瞥到桌上放的一本闲书，这是《机械志》，来自遥远国度关于机械方面的书。丹阳灵机一动，既然身体已经不成形，何不自己造个身体？于是他找来满月城最好的铁匠，用金属打造出一副躯体，然后用他那双回天妙手把铳梦的头移花接木般接到这副金属躯体上。
铳梦再生以后还是第一次回到满月楼，难怪掌柜的会如此惊讶了。
“小翠在哪里？”铳梦又喊了起来。
掌柜的当然知道小翠，就说：“今天是酒娘大喜的日子，她正在顶层和老爷们客人们喝酒呢！”
“正要找她算账！”铳梦说完就冲进了酒楼。
满月楼的顶楼此时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张张大红的双喜字贴得到处都是，满月楼的老东家亲自主持婚礼，正在给新人敬酒呢。这时候铳梦闯了进来，把酒席上正喝酒吃菜的众人都惊住了，刹那间喧哗声化为乌有，安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
“儿啊，你回来了？”老东家拿着酒杯的手明显在颤抖，那杯中的酒便被泼出了大半。
铳梦叫了声“爹”，然后继续在众人脸上搜寻，最后将目光停在一个头上遮了红盖头的女人身上。
“小翠，你没想到我能来吃你这杯喜酒吧？”铳梦的话里不仅有愤怒还有苦涩，这几年他简直不成人形，心里想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找春子，一件就是报仇。现在仇人就在面前，铳梦恨得牙痒，金属的关节也一阵铿锵。
新娘子并没有摘下盖头，她很平静地说：“你居然没有死，你能来喝我的喜酒我很高兴，要不是你的无情，我应该是要嫁给你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新郎官脸色已经非常难看，那是个文弱的书生，长得倒有几分像重生前的铳梦。那新郎一指铳梦，说：“你来捣什么乱？今天可是本大爷的好日子，你虽然是满月楼老东家的儿子，但我可是满月城城主的儿子！”
“什么城主的儿子！我不会杀你，我今天只要和小翠有个了断！”刚才在楼下铳梦还有些急躁，毕竟是隔了几年又在熟人面前现身，心情有些不平静才发生了冲突，现在他看到了小翠，大仇马上就可以得报，自然也就冷静下来。
“你要怎样，她已经是我老婆了！”那新郎还以为铳梦是和他抢新娘呢。
“你是想杀我吗？”小翠走到铳梦身前，忽然把头上的盖头掀了去，还是那张能令男人如醉如痴的脸蛋，她一张嘴一股酒气就喷了出来。
铳梦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就在这瞬间，小翠从腰间拔出了酒刀，猛地砍在铳梦的肩膀上，却当啷一声被弹开了。
“哈哈，如今我已经是钢筋铁骨了！”铳梦如电的眼睛逼向小翠。
“哼，哼，哼！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小翠说着，突然从最近的一个窗户蹿了出去，周围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个新郎更是只知道张大了嘴巴。铳梦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抓住小翠纤细的手腕，但是晚了一步，小翠的身子已经坠落下去，正好落在江洋的马车旁边，把马惊得嘶鸣不止。那溅出的鲜血也染红了马蹄。
小翠死得太快，甚至不是死于他的手，这让铳梦觉得很失落，他神情呆滞地坐下来，顺手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婚礼的突变让那些客人都惶惶不安，尤其是新娘死了，于是大家纷纷向老东家和新郎告辞，没一会儿的工夫整个顶层就只剩下了老东家、铳梦和新郎三个人。
不过很快这里又多了很多人，那就是云彩一干人。除了艾芳菲守着姬莲在一层其余都上到这层，他们正奇怪怎么那些客人呼啦啦都往下跑，于是逆着人流来到这里。
新郎看到这么多人上来，还以为是铳梦的帮手，于是说了句“走着瞧”就匆匆下了楼。由于匆忙加心怯，他在楼梯上绊倒了，一路滚了下去，倒也比小翠的直接坠楼慢不了多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消失了五年？”老东家拉住儿子的手，热泪在他那张老脸上纵横。
“爹啊，都是那酒娘小翠害我，孩儿遭了她的毒手，如果不是丹阳大夫替我再造身体，我就见不着您老人家了！……”铳梦这才把五年来的苦水一吐干净。
云彩等人在一旁也听了个真切，等铳梦把话说完，云天剑忽然说：“你叫铳梦吧？你的事情我们在一边都听了个清楚，你现在得罪了城主也就是得罪了大恶魔，你空有这一身钢筋铁骨也未必能化险为夷，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天空之城吧。”
“天空之城，就是拥有许多秘密的城池吗？”铳梦也听说过天空之城，既然在满月城无法找到留住春天的办法，也许去了天空之城会有办法呢？
“对，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吗？”云天剑问。
“好吧！”铳梦觉得这里的事情也算了结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找到春子，如何留住春天。
“怎么，你又要离开我啦？”老东家拉住儿子的手不放。五年多了，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今天虽然在他的酒楼上发生了这场变故，但他还是很高兴。他连儿子的手还没有焐热呢，怎么舍得让他走呢？
“放心，爹，等我去天空之城找到了一个答案，我还会回来的，好好帮我看着那个花园！”铳梦和老东家拥抱在一起，他的身体不再是肉身了，坚硬而冷酷。
云彩等人在一层会合了姬莲和艾芳菲便一同离开了满月楼。楼外，江洋已经整顿好马车，而那小翠的尸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云天剑又对铳梦说：“我们这里有个病人，你先带我们去找丹阳大夫好吗？”
“好，跟我来吧！”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