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主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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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 大家议定了进攻方案。决定只派4个人去:鲁道夫·戈特利布、克兰茨再加上两名干练的警探。这两个人充作后备。
“人越少越好。”克兰茨说道。
上午9时, 小分队准备完毕,全都带上了巴拉贝伦式自动速射手枪,接受了详尽指示。
“祝你们成功!”警察局长又一次说道。
小分队顺利混进银行,由鲁道夫带路上了二楼,直奔办公室而去。他们一路上撞见几个杂役,便低声命令他们站在原地不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个警探守住办公室的入口,另一个站到了室内通施蒂纳房间的门边。
鲁道夫陪着克兰茨悄悄推开了施蒂纳那间神秘房间的门,飞快地往里瞥了一眼。这个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小衣柜和和一个梳妆台。一道相当厚实的橡木板把房间一隔两开,施蒂纳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镜子刮脸。
这匆匆一瞥前后不过几秒钟,可还没等施蒂纳听见门响回过头来,它的两条狗就冲鲁道夫扑了上去,他猝然间连手枪都拔不出来了。
这时,屁股朝着门口坐着的施蒂纳从镜子里看见了鲁道夫,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两个箭步便冲到板壁跟前,把上面的门一推钻了进去。
鲁道夫和克兰茨跟两条狗展开了一场肉搏——行前上面有令,除对施蒂纳外,一律不得开枪,以免过早引起混乱。他们赤手空拳打退了两条狗,冲到板壁前,擂了起来。
“开门,施蒂纳!”戈特利布叫道,“开门,您心虚什么?”
房门突然朝里打开,拼命推门的鲁道夫打了个趔趄。
“当心点儿,别摔倒啦!”施蒂纳不动声色地说道,“躺下别动,法尔克!你也别动,比齐!”
两条狗乖乖地卧在地上,嘴巴搁在伸出来的前爪上,可四只眼睛依然死死盯住两个来客。
“我听您吩咐呐,鲁道夫·戈特利布先生!”施蒂纳说完又坐到了梳妆台前。
而鲁道夫·戈特利布竟把手枪也放到了这个梳妆台的小桌上,接着拿起小刷子,开始给施蒂纳的两颊和脖子刷涂肥皂沫。
最后,鲁道夫拿起剃刀给他刮脸。
施蒂纳把头往后一仰,而鲁道夫开始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喉咙处刮了起来。
“剃刀有点儿钝啦,戈特利布……把它磨磨吧!”
鲁道夫把剃刀在皮条上蹭了几下,继续刮下去。
克兰茨站在旁边,像个放哨的警卫。
“谢谢您啦,戈特利布。您刮得好极啦。您很有天才,我奉劝您不要把它埋没了。开个理发馆吧。您呢?”施蒂纳转脸问克兰茨。
“我叫克兰茨!约翰·克兰茨!愿意为您效劳!”克兰茨突然之间就活跃起来,把手里的手枪一扔,抓过一把衣服刷子,给施蒂纳刷起衣服来。
“谢谢两位,这是给你们的赏钱!”说完,施蒂纳递给他们几个蹦子儿。
他俩谄媚地鞠了一躬,朝门口走去。
出了大楼之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各自扬长而去。
那两个警探也没了踪影。
克兰茨跑到了监狱,要求把他关进单人牢房。典狱长叫他少开玩笑,不料克兰茨气得脸红脖子粗,跺着双脚大喊大叫起来:
“我有部长亲自给我的逮捕令,我想抓谁就抓谁,用不着你们说三道四!一个公务人员的话您竟敢不信!”
典狱长耸了耸肩,下令先把克兰茨带走关起来。然后挂电话查询,答复说没有任何人下令逮捕克兰茨,恰恰相反,委员会里的人正眼巴巴地盼着见他呢。但,克兰茨断然拒绝出狱。
“如果你们敢强行让我出去,我就开枪!”他恶狠狠地叫道,“我是克兰茨亲自关进来的,只有克兰茨一个人才能放我出去!”
典狱长把手一摆。
“不是犯了神经病,就是喝多了撒酒疯!”
因为克兰茨总是枪不离身,硬要拽他出来非常危险。
“去他妈的,就让他在里面蹲着吧!”
可克兰茨就是蹲在牢房里也闲不住,他透过门上的锁孔监视走廊里的看守。
“你他妈的是怎么当看守的?”他朝着看守又叫唤起来,“能总傻戳在走廊的一头吗?不懂自己的职责呀?你给我过来,检查一下门锁,别叫我逃了。”
显然,克兰茨对于检查官所说的那种规律来说是个例外:克兰茨绝无潜逃的意图。
出师不利的人中间只有鲁道夫·戈特利布一个人回到委员会!可从他嘴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家伙变得魂不守舍,总哭丧着脸。
委员们心急火燎地向他提了一大堆问题,可他回答一直让人百思而不得其解。
“刮完脸啦!”
“谁刮脸啦?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我给施蒂纳把脸刮完啦。”
委员们大惑不解,面面相觑。
“也许他说的这是黑话吧,罪犯们说黑话是不是把杀人叫刮脸?”部长悄悄问警察局长。
“我好象没听说过有这么说的。”局长回答道。
“干脆您就直说吧,施蒂纳是死是活?”
鲁道夫目光混浊地扫了大家一眼,然后苦笑着说道:
“比我们还欢实呢!脸蛋儿刮得溜溜光!得他妈的开个理发馆!”
第十九章 《特丽尔比》
“路德维希,你总算来了!”埃尔莎伸开双臂,说着总是一成不变的老词儿迎接施蒂纳。“你简直就把我给忘啦!”
他们伫立在冬园里,就像久别重逢似的互相打量着。事实上他们也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在这段时光里两人都有了些变化。
施蒂纳的脸变得更瘦削,眼窝深深地塌了下去,目光游移不定,心情喜怒无常。
埃尔莎也瘦了不少,颧骨突了出来,鹅蛋脸快变成长条脸了。她的目光呆滞,眼睛上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动作也没精打采,像个机器人。
她内心里的变化更大。由于长期反常的精神生活的影响,她的个性渐渐消失,思路经常中断,心思往往会突然之间就从一个念头跳到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念头。她的情绪也是这样不稳定。她这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日益变得像一台自动机器。即使她和施蒂纳在一起时,这种特点也能反映出来。他们的谈话不是说到半截就突然中断,就是突然之间变得异常亢奋……
施蒂纳让埃尔莎坐在自己身旁,然后把腮帮子贴到她的面颊上。她用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另半边脸。
“光溜溜的吧?这是鲁道夫·戈特利布给我刮的!”
“戈特利布?”埃尔莎惊愕地问道。
“对,是戈特利布,他打算开个理发馆,就先给朋友们刮刮,好练练手艺。”
施蒂纳做作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路德维希,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用不着明白是怎么回事。忘掉这个戈特利布吧。”
两人都不再吭声,沉默了片刻。
“你变得简直都快让人认不出来啦,路德维希,你太劳累了……”
“没什么!”
“你干吗要干那么多的活儿?是不是你又遇上了什么麻烦?”
施蒂纳站起身来,开始神神经经地来回溜达。
“麻烦?恰恰相反!什么都顺顺当当。可我累了……就是……都快累死啦!”他小声说道,接着半合上了眼睛。“真想忘掉一切呀……可你对我那么冷冰冰,埃尔莎!”
他又睁开眼睛,叉起双手,两眼死死地盯住了埃尔莎的眼睛。
埃尔莎在这种目光的逼视下突然脸色发白,微微张开了嘴巴,喘开了粗气。接着她就如醉如痴地呻吟一声,喘息着扑到施蒂纳身上,搂住他的脑袋,在他的眼睛、额头和脸颊上吻了个遍地开花。最后竟然把他的嘴唇给咬出血来。
施蒂纳却意外地把她推到了一边去。
“够啦!回原地去!安静点!”
埃尔莎乖乖地在沙发上坐下。她的那股子激情顷刻间烟消云散,来去都像大风,现在她只剩下了倦意。
“这不是我要的,不是……真他妈的!”施蒂纳嘀嘀咕咕地在棕榈树间蹿来蹿去。
“你最近在干什么呢,埃尔莎?”他心情平复之后问道。
“我在想你……”她无精打采地答道。
施蒂纳点了点头,样子就像个证实了自己的诊断无误的医生。
“还干了些什么呢?”
“看书呗。我在藏书馆里找了本旧小说《特丽尔比》,又看了一遍。你看过吗?……斯文加利用催眠术控制了特丽尔比,把她变成自己手中的玩物。我真可怜特丽尔比。我想,一个人丧失了自己的意志之后,别人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叫她爱谁就爱谁,这有多可怕呀!”
施蒂纳皱起了眉头。
“我还想,我们俩自由相爱,这有多好哇,我们可真幸福!”
“你幸福?”
“是的,我幸福,”埃尔莎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无精打采,“斯文加利真可怕,他真厉害!……”
施蒂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随便笑笑。我想起来个笑话……斯文加利嘛,不过是一只小狗崽子而已,”他又用凝视的目光盯住了她,说:“忘掉斯文加利!好,你看什么来着?”
“我什么都没看。”
“我觉得你刚才好象提过一本什么小说?”
“我什么小说也没看。”
“弹琴消遣来着?”
“我早就不弹了。”
“走吧,给我弹点什么。我好久没听音乐了……”
他们走进大厅。
埃尔莎坐到钢琴前,弹起格里格的《春》。她一边弹,一边小声说道:“这支曲子使我想起了芒通。静悄悄的黄昏……海上升起一轮明月……晚香玉的芬芳香气……最初的那几天,我们是多么幸福啊!”
“难道现在你不幸福?”
“不,可是……我能见到你的时间太少了。你变得动不动就发脾气,总是那么劳累。于是我就想,我们要财产干吗?幸福难道需要很多钱吗?应该到那儿去,到蔚蓝的大海边,住在百花丛中,尽情地享受阳光和爱情。”
施蒂纳突然又刺耳地发出一阵狂笑。
“开个菜园,养上一群羊。我来当牧童,你就是美丽的牧羊女,像书里写的保罗和维吉妮那样……还有一头心爱的小白羊,脖子上用天蓝色的绸带挂着银铃。头上戴着在小河边摘来的野花编成的花环。好一曲田园牧歌!……你是在想入非非呀,埃尔莎!田园牧歌!……让路德维希·施蒂纳去当好心的牧人去放羊!哈哈哈!……当然,你也许是对的,埃尔莎。同四条腿的畜牲打交道是比对付两条腿的要省事得多。可你得忘掉芒通,埃尔莎!必须忘掉一切,往前走,一直向上,再向上,到那雄鹰飞翔的高空,再向上……要直上云霄,窃取天上的圣火或者……堕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停下来!别再弹这甜腻腻的牧歌啦。弹点儿叫人振奋的曲子。来一首肖邦的火热的《波洛涅兹舞曲》,弹李斯特的,使劲弹,把琴键弹裂,把琴弦弹断!”
言听计从的埃尔莎来了个超常发挥,气势空前地弹起了拉赫玛尼诺夫的《波利希内尔》。施蒂纳狂躁不安的灵魂似乎同它融为一体。
他大踏步地在大厅里来回乱转,神经兮兮地绞着手指头。
“对!……就要这样!……要毁灭!要破坏!……我就要这样!……世界上唯我独尊,世界就是我一个人的私产!……现在好啦……够啦,埃尔莎……你歇歇吧!……”
埃尔莎精疲力竭地软软垂下双手,气喘吁吁。这种超出常态的紧张几乎使她晕过去。
施蒂纳挽着她的胳膊走进冬园,让她坐下来。
“在这儿歇会儿吧。你额头上全湿啦……”
他掏出手帕替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理理耷拉下来的几绺头发。
“埃玛来信说什么了?你很久没收到过她的来信了吗?”
埃尔莎稍稍精神了一些。
“对啦,我忘跟你说了,我昨天还收到她一封长信呢。”
“她的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不过大夫说她还得在南方待上两个月。孩子也挺好。”
“就这么点儿事还用得着写一封长信?”
“她写了好多她丈夫的事,她跟我诉苦,说绍尔的脾气变坏了。整天沉着个脸,动不动就发火。已经不那么关心她了。埃玛担心他对她的爱冷下来啦……”
施蒂纳非常认真地听完埃尔莎跟他讲的情况,颇为不安。看来他关心绍尔对埃玛的感情要比关心埃玛对绍尔的感情更甚。
施蒂纳沉吟着皱起了眉头,喃喃地自语道:“这不可能啊!……难道我的计算有误?是距离太远……可这个失误……不会!这不可能!……得验证一下……”
他霍地站起身来,连招呼也没跟埃尔莎打一声,就自顾匆匆出了花园扬长而去。
“路德维希,你这是去哪儿呀?路德维希!路德维希!……”
大厅里远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了。
埃尔莎垂下头,若有所思地望着金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它们在绿色玻璃缸内无声无息地游着,摆着柔软的尾鳍,不断地张开嘴巴。水面上泛起许多小小的水泡,像一串串亮晶晶的水银珠儿。
“我又孤零零的一个人啦!……”
第二十章 失魂落魄地带
检察官亲自到监狱去探望“自我”监禁的克兰茨,想弄清突袭施蒂纳失利的详情。
“听我说,克兰茨,”检察官鬼鬼祟祟地问道,“您一直是个模范公务员。请您告诉我,你们在施蒂纳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您要把自己关进单身牢房?”
克兰茨直挺挺地站着,双手紧贴裤缝,但丝毫不为对方的开导所动。
“是罪犯就该坐牢,至于犯了什么罪,我不能讲。我有权利保持沉默。你们可以审判!”
“可不知道您的罪行,那怎么审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