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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星空暗流 作者:阿西莫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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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起眉头:“我确定我是用分析局专用的波长,将它传给当地办事处。你们认为次以太电讯能被窃听吗?”  “次以太”这个名词那么轻松就脱口而出,他甚至也没被自己吓到。
  他或许是在等待答案,但他的眼睛视而不见:“总之,当我在萨克着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等我。”
  他又顿了一顿,这回时间很长,显然是在沉思。船长完全没有打断他,他自己似乎也在沉思。
  莎米雅急着问:“谁在等你?谁?”
  愚可说:“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不是办事处来的,是个萨克人。我记得跟他谈过,他知道这个危机,他提到过,我确定他提到过。我们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我记得那张桌子,他坐在我对面,那画面就像太空一样澄澈。我们谈了好一阵子,我似乎不急于提供详情,我确定这一点,因为我必须先对办事处的人说。然后他……”
  “怎么样?”莎米雅催促。
  “他做了一件什么事。他……不,再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
  他尖叫几声,接着是一片静寂。最后,竟是船长的手腕通话器发出的单调嗡嗡声,打破了这一片静寂。
  他说:“什么事?”
  回答的声音又尖又细,而且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来自萨克致船长的电讯,要求船长亲自接收。”
  “好,我现在就去次以太通讯室。”
  他转向莎米雅:“大小姐,我能否提醒您,无论如何,现在已是晚餐时间。”
  他料想这女孩会推说她毫无胃口,然后催促他离去,叫他别再打扰她。于是,他又以更圆滑的方式说:“现在也是喂这两个家伙吃饭的时候,他们也许已经又饿又累了。”
  莎米雅没有理由反对:“我一定要再来见他们,船长。”
  船长默默一鞠躬。这或许代表默从,也或许不是。
  莎米雅·发孚情绪亢奋。她对弗罗伦纳所做的研究,满足了知性自我的某种雄心壮志。但是这个“某地球人受心灵改造的神秘事件”  (这几个字在她心中加上了引号),却挑逗着更原始、更贪婪的那个自我,唤起了她心中纯粹动物性的好奇。
  这是个疑案!
  吸引她的共有三大疑点,其中不包括(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最合理的推论——此人的故事是否并非实情,而只是妄想或蓄意的谎言。若怀疑这不是个真实事件,它的神秘性将会遭到破坏,莎米雅不能允许这种结果出现。
  因此,那三个疑点如下:  (一)威胁弗罗伦纳,或说威胁整个银河的危机是什么?  (二)改造那个地球人的是谁?(三)那人为何要使用心灵改造器?
  她决心抽丝剥茧,直到自己彻底满意为止。没有人会谦虚到不相信自己是个称职的业余侦探,况且莎米雅绝不是个谦虚的人。
  她以不失礼的最快速度吃完晚餐,随即匆匆跑到那间禁闭室。
  她对守卫说:“把门打开!”
  那名船员依然站得笔直,以毫无表情但充满敬意的眼神望着前方:“启禀大小姐,这门不能打开。”
  莎米雅气呼呼地呵斥道:“你竟敢这么说?如果你不立刻把门打开,我就去告诉船长。”
  “报告大小姐,门不能打开,这是船长下达的严格命令。”
  她又狂奔到上层甲板,闯进船长的舱房,像是一阵压缩的小龙卷风。
  “船长!”
  “大小姐?”
  “你是不是下令,不准我见那个地球人和那个本地女子?”
  “我相信,我们曾经达成协议,大小姐,只有当我在场的时候,您才能够见他们。”
  “晚餐之前,没错。可是你看不出他们不会害人吗?”
  “我看出他们似乎不会害人。”
  莎米雅强忍住心中怒气:“这样的话,我命令你现在就跟我来。”
  “我无法从命,人小姐,情况有所改变。”
  “怎样改变?”
  “他们必须由萨克有关当局来问话,在此之前,他们不该接触任何人。”
  莎米雅垮着下巴,但几乎立刻收回了这个不端庄的表情:  “你该不会把他们送交弗罗伦纳事务部吧?”
  “这个,”船长敷衍她,“那当然是初步的打算。这两人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村镇;事实上不只如此,而是未经许可就离开他们的行星。此外,他们还利用萨克航具偷渡。”
  “他们不是故意的。”
  “是吗?”
  “在面谈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他们所有的罪状。”
  “但是直到那次面谈,我才听到这个所谓的地球人说些什么。”
  “所谓的?你自己说地球这颗行星的确存在。”
  “我是说它可能存在。可是,大小姐,我能否斗胆请问,您究竟希望看到我们如何处置这两个人?”
  “我认为应该详加调查那个地球人的故事。他提到弗罗伦纳有危险,还提到萨克有人企图对有关当局隐瞒事实。我认为这件案子甚至应该交给家父处理。事实上,在适当的时候,我要带他去见我父亲。”
  “实在高明啊!”
  “你在讽刺我吗,船长?”
  船长马上涨红了脸:“请您原谅,大小姐,我是在说我们的囚犯。能否准许我稍作说明?”
  “我不知道你的‘稍作说明’是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回答,“但是我想你可以开始。”
  “谢谢您。首先,大小姐,我希望您不会小看弗罗伦纳的动乱。”
  “什么动乱?”
  “您不可能忘记图书馆的案子吧?”
  “你是说巡警被杀?把这件事扯进来,你也太离谱了,船长!”
  “今天早上又有另一名巡警被杀,大小姐,此外还有一个本地人。本地人杀害巡警并不寻常,这回有人连犯两案,却仍然逍遥法外。他是独自作案吗?这是偶发事件吗?或者全部属于一个谨慎策划的阴谋?”
  “显然你相信后者。”
  “是的,没错。那个当地凶手有两个共犯,他们的形容颇像我们抓到的这两个偷渡者。”
  “你从没告诉过我!”  
  “我不希望惊吓到您,大小姐。然而,您该记得,我一再告诉您他们可能是危险人物。”
  “很好,这一切您又推出什么结论?”
  “弗罗伦纳发生的几桩凶杀案,会不会只是个障眼法,目的是为了分散巡警队的注意力,好让这两个人偷偷登上我们的太空船?”
  “听来多么愚蠢。”
  “是吗?这两人为什么要逃离弗罗伦纳?我们还没问他们。让我们假定他们是要躲避巡警的追捕,因为那肯定是最合理的假设。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逃到萨克?还刚好上了来接大小姐的这艘太空船?而且那小子声称自己是个太空分析员。”
  莎米雅皱起眉头:“那又怎样?”
  “一年前,据报有个太空分析员失踪,不过消息始终没有对外公布。因为我的太空船曾参与那次近太空搜寻任务,所以我知道此事。弗罗伦纳上的混乱不论是谁主使的,那人无疑利用了这一点。光是从他们知道有个太空分析员失踪,就能看出他们的组织多么严密、效率多么不可思议。”
  “有可能这个地球人和那个失踪的太空分析员毫无关系。”
  “没有真正的关系,大小姐,这点绝无疑问。但若认为毫无关系,就等于承认有太多的巧合。我们遇到的是个冒牌货,所以他才声称自己受过心灵改造。”
  “哦?”
  “我们从哪点证明他不是太空分析员?第一,除了放射性这个明显的事实,他对地球这颗行星没有更深的认识。第二,他不会驾驶太空船,他对太空分析一无所知。第三,他坚持自己受过心灵改造,企图以此掩饰一切。您看出来了吗,大小姐?”
  莎米雅无法直接回答。  “可是他的目的何在?”她追问。
  “好促使您进行一件事,大小姐,一件您刚才提到打算要  做的事。”
  “调查这桩疑案?”
  “不,大小姐,是带那个男的去见令尊。”
  “我还是不懂。”
  “有几种可能性。最好的情况,他可能是个企图刺探令尊  的间谍,若不是为弗罗伦纳工作,那么就是为川陀工作。我  猜想川陀的老阿贝尔一定会出面,指认他是个地球人。即使  不为其他理由,也能借着质问这件虚构的心灵改造案,把萨  克好好羞辱一番。最坏的情况,他是行刺令尊的刺客。”
  “船长!”
  “大小姐?”
  “这太荒唐了!”
  “也许吧,大小姐。但若是这样,那么国家安全部同样荒  唐。您该记得就在晚餐前,我被召去接收一封来自萨克的电  讯?”
  “没错。”
  “就是这封。”
  莎米雅接过那个半透明的薄片,上面的红色字迹写着:  “据报两名弗罗伦纳人利用阁下太空船偷渡。立即将他们逮捕。其中之一可能声称是太空分析员而不是弗罗伦纳当地人。阁下对此事勿采取任何行动。阁下要对这两人的安全负绝对责任。将他们扣留直到押送至国安部。绝对机密。绝对紧急。”
  莎米雅目瞪口呆。“国安部,”她说,“国家安全部。”
  “绝对机密。”船长说,“我破例向您透露此事,因为您让我毫无选择余地,大小姐。”
  “他们会把他怎么样?”
  “我不敢确定,”船长说,“可以肯定的是,一名间谍兼刺客的疑犯,无法指望获得良好的待遇。搞不好他会弄假成真,会知道心灵改造器真正长什么样子。”  五大大亨其中四位各自以不同方式凝视着发孚大亨。玻特怒气冲冲,鲁内觉得有趣,巴里感到厌烦,而斯汀则心生畏惧。
  鲁内首先开口:“有人叛变?你想用这句话来吓唬我们吗?那是什么意思?是背叛你?背叛玻特?还是背叛我?叛变的又是谁?如何叛变?看在萨克的分上,发孚,这些会议已经妨碍了我的正常睡眠。”
  “不只是你,”发孚说,“此事的后果可能会妨碍许多人的正常睡眠。我不是指背叛我们之中哪一位,鲁内,我是指背叛萨克。”
  “萨克?”玻特说,“如果没有我们,萨克又是什么?”
  “称之为神话吧,称之为普通萨克人所相信的任何东西。”
  “我实在不懂。”斯汀叹气,“你们这些人好像总是对驳倒对方最感兴趣。真是的!我好希望你们赶紧把这些事情解决。”
  巴里说:“我同意斯汀的话。”斯汀一听,显得很满意。
  “我万分乐意立刻向各位解释。”发孚说,“我想,你们都已经风闻弗罗伦纳最近发生的动乱吧?”
  鲁内回答道:“国安部特遣员提到有几名巡警被杀,你指的是那件事吗?”
  提及此事令玻特更加愤怒:“奉萨克之名,如果我们非得开会不可,那就讨论一下这件事。几个巡警被杀!他们活该被杀!你是要说弗罗伦纳当地人居然可以随随便便走到巡警面前,用棍子把他的头打烂吗?那还不如问,为什么巡警会让手持棍子的当地人接近?为什么不在二十步之外就把那个当地人轰掉?
  “奉萨克之名,我要好好教训巡警团一顿,从团长到新兵都一样,每个蠢材都应该调到太空去。整个巡警团只是一堆肥肉,他们在那里的日子太好过了。我看我们应该每隔五年就让弗罗伦纳戒严一次,把上面那些不安分的捣乱者通通清掉。这样可以让当地人安分,也让我们的人保持机警。”
  “你说完了吗?”发孚问道。
  “是的,暂时说完了,不过我还会再提出来。那里也有我的投资,你该知道。也许没有你的投资大,发孚,但也大到足以让我担心。”
  发孚耸了耸肩,突然转向斯汀:“你究竟有没有听说那些动乱?“
  斯汀吓了一跳:“我听说了。我的意思是,我听到你刚才说……”
  “国安部的公文你都没看?”
  “这个,哎呀!”斯汀突然对自己又尖又长的指甲起了很大的兴趣,那上面全都仔细涂上铜色指甲油,“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我又不知道我有责任要看每一件公文。”他将所有的勇气聚集在两只手里,抬头正视着发孚,“我不知道你已经规定我要看。真的!”
  “我没规定你。”发孚说,“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还有你对详情一无所知,那就让我为你做个摘要好了。其他诸位可能也会发觉很有意思。”
  令人惊讶的是,四十八小时内发生的事几句话就能讲完,而且听来十分无趣。首先,有人突然要查询太空分析参考书。然后,一名半退休的巡警头部受到重击,两小时后死于头颅破裂。接着是一场追捕,但追到一名川陀间渫的巢穴就追不下去了。然后又有一名巡警在清晨被杀,凶手穿走那名巡警的制服,而数小时之后,那名川陀间谍也遭到杀害。
  “如果你们希望知道最新消息,”发孚最后说,“可以在这些琐事目录中再加上以下内容——几小时前,弗罗伦纳的城中公园发现一具尸体,或者该说是一副骸骨。”
  “谁的尸体?”鲁内问道。
  “别着急,拜托。在尸体旁边有一堆灰烬,似乎是一堆烧焦的衣服。所有的金属附件都被仔细取走,可是灰烬分析证明它本是一件巡警制服。”
  “是那位冒牌巡警?”巴里问。
  “不太可能。”发孚说,“谁会杀他?而且还毁尸灭迹?”
  “自杀。”玻特咬牙切齿道,“那个沾满鲜血的混蛋能指望逍遥多久?他这种死法是便宜了他。我真想找出巡警团哪个人该为他的自杀负责,叫这个家伙自我了断。”
  “不太可能。”发孚又说,“如果是那个人自杀,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先杀死自己,再脱掉制服,将它轰成灰烬,取出皮带环和饰扣,然后把它们丢掉。二是他先脱去身上的制服,化为灰烬,取出皮带环和饰扣,裸体走出洞穴——也可能是穿着内衣裤——将它们丢弃,再回到洞里,最后把自己杀掉。”
  “你说尸体在洞穴里?”玻特问。
  “在公园一个造景的洞穴里,没错。”
  “那么他有充分的时间,也有充分的隐秘。”玻特斗志高  昂,他不喜欢轻易放弃一个理论,“他也可能先摘掉皮带环和  饰孝口,然后再……”
  “试过从完好的巡警制服上摘掉饰扣吗?”发孚以讽刺的  口吻问,“假使尸体属于那个自杀身亡的冒牌巡警,你能建议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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