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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寂寞吸血姬-第20部分

小说: 寂寞吸血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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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她。”窗帘后人影一晃,笙闯进来。
  他喝了一声,手上不停,十指如利刃,扑过来齐齐插进我身上。
  突然生出的变故,我哪里会料到,被他一击得中,立时松手放了萨宾娜。
  笙十指如吸盘,紧紧扣在我身上,他并不是要杀我,也不可能成功,只是他恨毒了我,既便是令我多流些血心里也舒服。
  电光一闪的空隙,泽已冲到面前,他一拳击中泽,把他硬生生从我身上拨出去。
  “啊!”萨宾娜狂声尖叫,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她此刻如一只疯兽,猛地从背后跳到泽身上,拼命掐住他喉咙,嘴里又撕又咬,泽身材高大,后背处如被扑了只猫,一时竟拉她不下来。
  我缓过神,走上前,用力将她扯下来,她仍不肯放弃,尖利狂叫双手乱抓,我顺手一记耳光把她打昏过去。
  乘此机会,泽重新站稳,转头询问地看我。
  “你没事吗?”我问,只见他脸颈处被萨宾娜抓伤的地方已慢慢恢复,放了心,转头看笙,他也站定了,怒气冲冲,十指握成拳。
  “朱姬,他保不了你一辈子。”他冷冷地,眼光自我转到泽,又从他身上转回来:“我会有办法让你死,只怕,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随时恭候。”我笑笑,他真会威胁人,其实我也很好奇,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死得那么彻底。
  笙咬牙,从地上把萨宾娜抱起,与我们面对:“咱们走着瞧。”他走了。
  “你看,他多坚定。”我向泽苦笑:“连新伙伴也找好了,仿佛万事俱备,只等我一命呜呼成正果。”
  “别怕,有我在,他伤不到你。”他说,面上凝重。
  他的脸上虽然已光洁如玉,但头发乱了些,是萨宾娜的杰作,我不由伸手过去,抚一下,理齐了。
  “你放心。”他说,按住我的手,轻轻压一下,转身走出房间。
  皮纳尔在门外探头探脑,脸孔吓得雪白,碰到我的目光,忙奔过来,动手去检地上的碎玻璃。
  “小心。”我说。可他还是伤了手,指上一抹红。
  我微笑,用手势阻止他,掏出手绢递过去:“皮纳尔,你是个粗心的孩子。”
  他红了脸,其实从外表看,他比我年纪大。
  房间里灯光明亮,照得他头发深栗红色,眼睛是极浅的蓝,自己用手绢包了指头,抬起头,说:“朱小姐,你要小心,那个萨宾娜非常厉害,有一次我看到她打雪维尔伯爵的猫,几乎是活活打死的。”
  “她打不死我的,她没这个本事。”
  “可你一定要小心。”他关心的,偷偷看我一眼,问:“你今天要喝我的血吗?”
  “不。”我温和地说:“皮纳尔,谢谢你,我不需要。”
  “你要不要喝鲁克的血?”
  “不,我不想喝。”
  他没了辄,可怜巴巴地看我:“主人吩咐我今晚一定不能让你空肚子。”
  “你怕他吗?”我问:“泽对你好不好。”
  “很好。”他不住点头:“主人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从不害怕他。”
  哦,真难得,我想,如果笙做了城堡之主,情况一定大大不同,泽惯于笼络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要做个成功的商人。或者说,世人本与我们相同,总有些人被压榨或抽血,自愿或强迫,一切,不过靠手段高超。
  我回了房间休息,第二天晚上才睁开眼,便感到饥饿,出了密室,皮纳尔早已候在一边,他殷勤地将手腕伸过来:“小姐,今晚我们有很特别的客人。”
  我埋头吸了半饱,看他渐渐支撑不住,于是停下动作,起身,叫人来换了件衣裳。
  “小姐,主人在大客厅。”皮纳尔微弱地说,面上煞白,有气无力。
  “好,你快回去休息。”我走出房间,大厅里,泽正与一个女子说话。
  仍离得老远,我已听到女子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贴着人的骨肉爬过来。
  “你知道那修道士对我说什么?童身之后,至圣玫瑰之后,孩子,你犯了十诫中‘不可杀人’的一诫,他居然同我说这样的话,于是我略动了动手指头,便让他直接去参见他的圣主。”她边说边笑,笑时也是迷人的磁性,我情不自禁走过去,看她一身奇异紧身的服装,黑色丝绒,手上戴了明美华丽的钻饰。
  泽一直听她说话,微微皱了眉,见我过来,才展颜一笑:“妮达,让我介绍给你一个新朋友。”
  于是她转身来看我,白腻之极的一张脸,浓眉大眼,柔唇腥红芬芳。
  她的头发是金黄色,灯光下秀丽如云,灿烂到耀眼的一种艳,仿若她身体动一动,美丽也会在原地停留。
  “这就是你的东方女孩?笙就是要杀她?”她笑着,打量我,支着脸瞟一眼泽:“你喜欢黑头发黑眼眼的伙伴,这点老也改不掉。”
  我才喝了血,脸色微红,更显出她的沉沉的白,她笑起来是一个动作,嘴角弯弯,其实并没有多少笑意。
  “你放心,我会和艾兰尔处理此事,我们会去警告笙,让他不可胡来。”
  此时我已明白过来,妮达是我们的同类,在法国,我们果然不孤单。
  “朱姬,这是妮达。”泽说:“她的伙伴是艾兰达,今晚只有她来拜访我们。”
  “你好。”我说。
  “我不好。”她哈哈笑:“我犯了十诫,愿主饶恕我。”
  “什么?”我一下子没有听懂。
  “妮达!”泽皱眉,责怪她。
  “你有没有去过威尼斯?”她过来搭我的肩:“亲爱的,泽把你关得太牢,你应该到处走走,来看看我们的地方,那里房子潮湿,空气里有腐烂中的松木味。”
  “朱姬不会去的。”泽说:“她不喜欢过于湿润的地方。”
  我看他一眼,很明显,是他不喜欢我到处走动。
  妮达非常特别,不仅仅是她的奇装异服与怪谈,她喜欢在房间中四肢爬行,在地毯上,甚至墙壁上,如一只身躯柔软的猫、猎豹或壁虎,黑夜里眼睛泛出光。
  仆人们都害怕她,自她来了后,大家不约而同天黑时只呆在自己房间。
  “不要伤了我的下人。”我听到泽警告她:“妮达,到了我的地方便要遵守我的规矩。”
  “OK。”她流媚地笑,而一转脸之后,复又面无表情,她的无情在于真正的冷艳,整张脸石灰一样白。
  “你可否快乐?”偶尔,我问她。
  “哦,宝贝。”她看我一眼:“入世后我们不谈论尘世,难道这点道理泽都没有教过你?”
  原来如此,笙不是个好教师,而泽对我宽容多多,因此我竟从不明白本族的规矩。
  “我喜欢旅行,伦敦、曼谷、布拉格到巴塞隆那,可惜所有的地方都一样,人也一样,还有修道士也一样。”她腥红的嘴唇抹了胭脂,我猜想没有化妆的时候她一定青白如死尸模样。
  而且她不喜欢多话,整夜流连在城里,酒吧餐馆舞会城堡众多场合之后,她说:“笙已经离开本城,我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也许他已带着那女子远走别处。”泽思索着,道:“他会去哪里?”
  “这与我无关,事情已经办完,我也要走了。”
  临走前,她来吻我面颊,又去吻泽,说:“亲爱的,好好管教你的宝贝,她还不太懂规矩。”
  “这点也与你无关。”泽淡淡地,让她碰个软钉子。
  “OK。”她无所谓,笑笑:“有空时请来威尼斯,艾兰尔最近迷上中国文化,他很需要你的意见。”
  这是一个微雨的晚上,我们与妮达挥手作别,转过头去时,她浑身俱是漆黑,直接与夜色浑为一体。我突然良心发现,对泽说:“谢谢你,泽,一直以来你待我太好。”
  “那不算什么。”他微笑:“朱姬,我们本可以更快乐,如果你愿意放下那些多余的忧虑,我们可以是本城最美满的一对。”
  咦?真的可以吗?假装的快乐?名不副实的情人?
  可是生命这么遥遥无期,姑且让我沉沦下去,试一试,或许也有些快乐。
  我们果然成了本城最貌美幸福的爱人,且慷慨体贴,拥有最好的城堡、最忠实的仆人与最得体的招待,我们的舞会永远最光彩夺目,每一支舞曲后我与泽紧紧拥吻,对视如胶似漆,众人的眼神因此含着赞美与嫉妒,其间,我想,或许也有不自知的幸福。
  但还是慢慢地生了厌,日复一日的生活并不适应于漫长到无绝期的生命。
  某日,我在舞会中看人激昂陈词,一个据说来自波希米亚的小伙子,年轻、强健、冲动、丑陋,他站在椅子上愤愤说:“什么是自由?诸位,不是免于政治压力后便可获得自由,从肉体到精神,一切占有、窥视、强制性行为之后,在法国,连国王都不曾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所有的人哈哈大笑,掌声稀里哗拉响了一室,而我却怀疑是否有人真正听懂了他的话。
  于是我单独约他到小客厅喝茶,以一种主人欣赏的角度,恭维他,差最美的女仆娜塔立在他身旁边。
  他兴奋得脸也发红,捏着来自中国的精致骨瓷茶具,啜一口,说:“谢谢你。”
  “你珍视自由,因此你绝不会为政府做事?”我问他:“年轻人,你平时依靠什么维生?”
  “我写作,用文字表达我的渴望与激情。”他欠欠身:“如果生命中没有文字与纸笔,将会多么空洞黯淡。在我书写时,一无所惧,甚么都可以,我的生命因此而光采荣耀。”
  书写与作家?听上去不错,我微笑,示意娜塔倒茶,作家坦然受之,动作已比刚才舒展许多。
  “除去写作时间呢?你还做什么?”
  “我参加游行、演讲,有许多东西可以表达,感动与热情,一切都可以与大众分享。”
  “那么对于谎言你有什么看法?”我说,舔了舔唇,有一丝等待滋味。
  “那是一种罪行,也是自由最庸俗最淫亵的敌人。”他激动无比,立起来,不小心打翻茶具,马上又表情惶惶:“哦,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我挥挥手,一切答案已经得到,破碎的不止是茶具,连他本人也变得无意义。
  “先生,我很忙,恕不奉陪了。”站起来,笑一笑,娜塔捡起骨瓷碎片。
  “呃。”他呆在原地,不知道到底哪一句话说错,我究竟为什么突然失了兴趣。
  事后,我同泽说,全是骗子,自欺欺人的家伙,他书写、游行、演讲,根本只是在发泄情绪,或者说,他要满足自己的才华虚荣,你看,他甚至还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自由是什么。
  “你想得太多了。”泽宠溺地,温柔责怪我:“对于人类,要求不应太高。”
  “我开始以为他是个懂得自由的人,可还是令我失望,打破了一套瓷器便显出惶惑惊慌,如果给他一栋古堡、一群佣人,我打赌他一定会享受其中,绝口不再谈论占有压迫或强制,彼时自由会自动演变成精神上的东西,这种夸夸其谈虚有其言的人,他的文字本身就是一种谎言。”
  “可爱的朱姬。”泽轻轻笑:“此刻你的模样也像足了他,神情认真振振有词,艾兰尔专注于研究人类语言,他想要写一部关于语言史,依我看,你倒可以成为一个哲学家,坐在我的丝绒沙发上发表意见。”
  唉,他在取笑我的虚妄挑剔,也许我本人也如那个作家,时刻说着一切华而不实空洞无物的东西。
  “算了。”我白他一眼:“生命本来是场磨难,追求自由更是看来高贵却愚蠢无比的念头,我只是一个傻女人,泽,你不必理会我。”
  “哈哈哈。”他大笑,过来吻我,如果我们是人类,此刻也许可拥抱抚摸以及更深入的交合,看着他苔绿温和的眼睛,我叹一口气。
  “不要忧郁,朱姬,不要叹气。”他把手指穿入我长发,认真的:“也许我该带你出去走走,只住在一个地方的确对你太不公平。”
  第 22 章
  他果真带我去旅行,皮纳尔与鲁克提着厚重皮箱,坐马车、火车、轮船,一路游过去,所谓旅行,其实并不适合吸血鬼,我们只是在寻访同类,他们分散在各个城市里,宿在高楼、深宅甚至豪华饭店中,日入夜出,城市的晚上灯光像五彩璎珞珠,照着面色疲惫的人群与吸血鬼,我开始体会到妮达所说的话。
  所有的地方都一样,因为所有的人都一样,依稀的,我的印象中只留下伦敦的浓雾,意大利大尊雕像,西班牙人声一片,威尼斯水城橹浆摇动咿吶,各色深黑浅黑深灰浅灰流动的光影。
  于威尼斯重又见到妮达,距分别时已经过大半年,她与艾兰尔住在圣马克广场附近,地处闹市中的一栋高楼,艾兰尔沉稳冷峻,在本地颇有学者隐士的盛名。
  “这就是泽的伙伴,朱姬。”妮达向他介绍,于是他过来与我握手,完全是人类的礼貌方式,动作含蓄儒雅,近看他有三十左右的年纪,有一头半长的卷发,是红色的,平时用根黑色丝带系在脑后,配麻布白衬衫与黑长裤,清秀且古意。
  纵然非常地有礼,文质彬彬,但还是令人心生畏惧,在艾兰尔面前,所有人俱是俯身贴耳,其中似有无形威力笼罩。
  “既然来了,你们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吧。”艾兰尔说:“泽,我有许多问题要同你讨论。”
  我们带了皮纳尔与鲁克住进他们的楼房,他们只得一个仆人,万分忠心的模样,只是已经老弱,办不了什么事情。
  晚上,泽关照我:“在艾兰尔面前千万要恭敬,他是族中最老练的人物,向来执掌规矩与处罚。”
  然而他的担心多此一举,艾兰尔并不想与我见面,他整夜坐在书房里,专叫了泽去高谈阔论。
  我自己单独出去散步,在街心的喷池边,我看到年轻的恋人拥吻,身影投在喷水池里,有人过去喝水,影子便立刻碎成千片万片。
  这大约便是所谓的异域风情,我与他们擦身而过,往回走,穿过石板街衢,来到圣马克广场,此刻,我突然想,异地与异乡本是相对相生的影子,或许,我应该回去中国。变身之地,才是我的家乡。
  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了萨宾娜。
  她穿得华丽,大朵大红郁金香的丝绒花连衣裙,颈上腕上戴了钻石链子。她的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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