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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未来水世界 [美] 马斯·阿罗·祁利斯-第16部分

小说: 未来水世界 [美] 马斯·阿罗·祁利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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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动刀杀害她……但同样不能确定他不会这么做。
  她听见自己这么对他说:“大家……大家都认为那是去干燥陆地的地图。”
  他脚下一个踉跄,把刀放下了。“干燥陆地,干燥陆地只是个神话罢了。”
  他怎能这样说?
  “不是的!”她尖叫起来,“你自己也说过:你知道它在哪儿。你说要带我们去的。”
  “记得吗?我是个骗子。”
  说完。他跪倒在地,弯刀“锵”的一声掉在了甲板上,他面部朝下,倒下了身子,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痛苦多少稍减了些。伤口只觉得麻麻的在震颤。他的肩膀缠上了绷带,而他的人是靠着主桅坐着的。那女人跪在他身边。端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来吞了一口。
  “你何不杀了我?”他问:“你有这机会的。”
  “我要你活着,”她说:”我不会驾船。”
  “你学得倒是很快,”他点了点头,说:“但你是个傻瓜,竟会相信一些你从来不曾见过的事物。”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笑容纯真如赤子:“不过,我真的见过了。”
  “我还碰触过了,”她一只手伸向天空,像要抓住飘过的风;随后捏成了一个颤巍巍的拳头。“我曾用这只手抓过了那儿的土,还尝过了它的味道。它的土质比你带到绿洲去卖的那些泥土要肥沃得多,色泽也深得多。”
  他坐直了身子,大感兴趣。“在哪里?”
  若隐若现的笑意浮现在她的脸庞,她准备把她的秘密说出来。
  “在那个篮子里。”她说。
  “篮子?”
  “在我们发现艾诺拉的篮子里。”
  可怜的女人……她竟把她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了。
  “世上没有什么干燥陆地。”他轻轻地、几乎是温柔地说。
  “但是……”
  他又逐字强调:“它……并……不……存……在。”
  她一直摇头,不想听到他的说法。“你怎能确定?”
  他朝大海的方向呶呶嘴,说:“因为我经过的海水比大多数人幻想中的地方要远得多……但我从没见过。”
  她仍拼命摇头,流露出抱住希望,至死不肯放弃的神情,说:“但是……船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她的语气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游移着。“你的……这些东西。是水世界的人从没看过的……像是你头发上的贝壳……镜子……要不是来自干燥陆地,那么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所以你想要看看干燥陆地?”他大笑着,笑声中毫无一丝幽默的意味。“你真的要看吗?”
  她的眼神几乎要疯狂了。“当然!你认为——”
  “那么我就让你看!”
  船尾部分,有一套半浮出水面的钟形铁丝笼的打捞装置。水手走到水里,把一些铅锤接在上面,并替它加上一个大型的有如水母般的薄膜装置。以一根管子接在一个瓦斯罐上。
  她曾经帮助他组装过这套装备,当时她心里还很纳闷,同时又感到惊讶——他怎能从甲板下面像变魔术似的拿出这么多的工具或武器来?
  这时,她想起他在绿洲时所说过的话来:他从环礁到环礁之同,航行了十五个月!他到现在还活着!
  她帮着他把铁丝做的笼子搬到海水里,孩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三桅船已回复为拖船的形式了。水手又回到后方甲板的下面,带了一把管子出来。
  “这些是什么?”她问。
  “火炬。”
  她听不懂。直到他把它们一个个点燃了。投入水中。她心想:这有什么用?海水自然会把火焰熄灭的。
  现在他下水去了,潜水装备已经完成了。他朝上面对着她大叫:“进去!”
  用她的大眼睛目睹这一切的艾诺拉,用哀求的口吻对海伦说:“我也要去。”
  海伦朝下面对他大声说:“带着孩子可以吗’”
  “里面的空气只够一个人用。”他回答她:“现在立刻下水!”
  她很快地看了孩子一眼,很抱歉的样子。然后,满怀期待的她,几乎是全身颤栗着,“啪”一下的落入水中。水手就跟在她旁边,载浮载沉。
  海水很冷,却令人精神一振。
  “进入铁笼中!”水手说。
  她也潜到下方,再往上升。到了铁笼里面,找到了空气浮囊的开口。他在外面做什么呢?空气浮囊开始把她包住了,里面还有可供呼暇的空气。
  她看见他就在外面,不需要空气,除了耳后的鳃瓣以外.并不要任何呼吸装置。他在水中游的时候.神情颇为优游自得。他问了她一声:“准备好了吗?”
  她点点头,向他比了个姆指朝上的手势。

  现在整个的潜水设备在铅锤的帮助下。没入了海底。在海面下不断地下沉……下沉……
  水手一手紧扣着铁丝的格子。随着潜水设备展开了下行的旅程。在透明囊里面的海伦,看见海星和各种海洋生物在她的视野之内任意活动,有的像在滑行,有的像在爬行。它们缤纷的色彩使得水世界蓝色、棕色和灰色色系的单调色泽相形见绌。置身于空气囊中的她,怪异的外观。也活像是它们之中的一员吧?
  她下沉到了一个阳光也不能够穿透的深度,只见一些玫瑰色的球体发出了亮光,照亮了海底的世界。等到她再降下了一些。便发现那些球体就是方才水手丢入海中的火炬。它们仍在慢慢下降,犹如粉红色的灯笼,伴随着他们的左右。
  他们仍在下降,直到潜水装置超越了火炬,他们进入了一道朦朦胧胧的光线中。这和干燥陆地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地方此水世界更潮湿的了!
  这时,铁丝笼颠动了一下,停止了下降。她看看脚下,觉得自己是落在一个又黑又硬的东西上面。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连水手也看不见——他不知道在哪儿溜掉了。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了,她觉得自已被空气囊困住了,压力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空气愈来愈稀薄,她的视线也愈来愈模糊。
  她试图稳住自己,不要恐慌。她在浮囊的塑胶膜上画出一个干净清晰的圈子。向外眺望。他——那个水手——就在外面。
  一时之间,她颇为恐慌。但他说出“等一会儿”这字眼的口形,使她安心了,镇睁下来。
  不久之后,那些火炬也跟了过来。人工气息浓厚的玫瑰色光线,投射在一座瞭望台似的屋顶上,犹如破晓时分的景色,看得她目瞪口呆。
  这是一座数世纪之前的古城,象征着一个文化的里程碑,如今已被海水吞蚀了,和海洋中的生命汇合在一起。
  被空气囊包围住的海伦。正处于所谓“摩天大厦”的屋顶上,只不过这些大厦不再高耸擎天,而是成了海洋中一根根形如手指的方形巨石。下面远处,繁荣的都市景观看得她眼花缭乱了。
  就在这时候。水手把她的潜水铁笼拖离了屋顶。
  他们缓缓下沉,经过了无数的窗口……经过了所谓的永恒。这些建筑物可真令人叹为观止!绿洲的风车塔楼已经算是很高大了,然而和这儿的大楼相比。像是玩具一样。
  铁笼沉在城市的底部——也就是“街道”的层次——在火炬的照耀下,突显了最不可思议的景观:一座被标示为“国家第一银行”的大楼前,海草在水中招展;海鳗在一辆叫做“市公车”的车辆的车窗里游进游出的——杂志把这种车辆称呼为“汽车”或“机动车”——它的外壳已经生锈了。在一家从前必是商店的橱窗里,有个像是雕像的女人,她的身子赤裸但光滑,戴了一条玻璃石的亮晶晶项链;最后,到处都看得见铅制的长盒子,在水波里摇晃着……是棺材吗?
  在这悲凄有如神话般的水世界,水手进来了。他从海底挖起了一些烂泥,放在合在一起的双掌中,展示给她看。
  ……这就是他的泥土。
  然后,泥土和着海水流走了。洋流渐渐带走了泥土。形成数股棕色的水迹,渐渐消散在海水中。水手的双手也变得干干净净了。
  海伦的心胸中,有些东西死去了。

  艾诺拉一直在船尾甲板上,注视着测探仪。在水手没入海水之前,曾经很郑重地告诫她:“不可碰触任何东西。”
  她真的什么也没动。
  她只是望着测辣仪的指针标示着海伦下潜的深度:二十……三十……四十……好深了……七十……八十……九十……
  她不知道人类能够下潜到多深的地方。但那个水手,事实上不是人类——她只希望海伦没有事。水手把她带到那么深的水里,她可能会生病了,甚至死了,或碰上什么其他不好的事。
  最后。仪表指着一百一十尺的深度。指针在这个刻度上停留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问。
  就在艾诺拉开始担心的时候,指针开始倒转了:一百……九十……八十……
  她轻叹一声,如释重负地微笑了。她的朋友们都要回来了。她探头朝水里看,心想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看见铁笼。她没有注意他们潜入水底的时间到底经过了多久。因为她太专注于看那个测深仪的指示了。
  现在,她看见水底下有些什么,蓝蓝的,模模糊糊的……不是那个铁笼,而是别的东西。活的……是海豚吗?
  不……
  是鲨鱼!
  她向后倒退。害怕了一下子,然后她叹了一口气,觉得相当轻松了。她很高兴自己是在船上。那些可怕的动物不能把她怎么样。

  水手协助女人上了船尾,两人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打捞的铁笼在水面飘荡,泄了气的浮囊在水里也成为一张飘浮的透明膜。
  ”我……我不知道,”她全身抖个不停。“这一向……下面的城市都还在。”
  “没有人知道.”他说:“除了我以外。现在,还有你。”
  这时他又看见火烟族的船队冲着他们的船而来了。他没看见孩子,甲板上也没有火烟族。但他们周围都是锈迹斑驳的机动船。
  她也看见他们了,把他的手臂抓得很紧。
  “你能设法使我们逃脱吗?”她低声问他。
  甲板下面传出一个响亮又颇具威严的声音,代他回答:“想要逃脱,我认为有两个机会。”
  一个火烟族——倒不是一个随便的火烟族,而是领袖阶级的独眼秃头——穿着破破烂烂的战斗装,露出狂人才有的那种笑容,从舱房里走出来。
  “那就是无路可逃,”火烟族的领袖。笑容极尽可怖。“无法可逃。”




第二十章

  火烟族领袖的身后,就是舱房的出入口。从里面又钻出了另外两个火烟族,一个是来自环礁的金发酷哥,同时也是火烟族的奸细。
  日耳曼人。
  水手的鱼枪,没有收拾好,就放在甲板上。他们一个笑得不怀好意,眼光一直没离开水手和女人,显然没看见那如今无人管的武器。
  水手向鱼枪冲了过去。
  但一只青筋暴露、强有力的手立刻把鱼枪抢在手上。水手跟着跪落甲板,抬起头来,只见日耳曼人多棱多角的脸孔上,现出了嘲弄的微笑。
  他用鱼枪的尖端轻轻抵住水手的下颔,逼得他头部后仰。
  “泥土人,当初你该请我喝杯水的。”日耳曼人说。
  他一把将水手揪起来,推到后面女人的身旁。
  包围着他们的船只上,火烟族纷纷在甲板上露面了。他们注视着他们的领袖在三桅船上耀武扬威地踱过来又踱过去,一张张毛茸茸而愚蠢的脸孔上,流露着无限景仰。
  火烟族的领袖——在体型上无足夸人之处,却有着慑人的威势——点燃了一根烟棒。他的光头被阳光烤红了。他走到靠近水手和海伦的地方,不胜傲慢之状。
  “我们先做一般性的自我介绍,”他说,“我是祭司。”
  这是一个水手再熟悉不过的称呼。在水世界,这是一个响叮当的名字,也是大多数人感到害怕的。
  水手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他不愿让这狂暴的恶棍感觉太自满。
  ”也许你从前看过我,”祭司说,“只是一时想不起我的脸孔。”
  于是他除下眼罩,露出左眼那儿可怕的黑洞。他把脸孔凑到水手面前,像一个痴呆症患者般的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我从前不是这副德性的。”
  水手仍然面无表情。
  祭司退了回来,重新戴好眼罩。“我猜她就在这附近。”
  水手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些海盗显然是冲着孩子来的。女人在发抖。不管他怎么认为,总之,海伦绝不是个怯懦的女人,她是为了孩子在害怕。他只希望她不要用跟光在甲板各处瞄来瞄去的,免得泄露了孩子可能藏身的地点。
  就像那时拉门下的小舱房,是艾诺拉经常独自待在里面的地方。
  水手几乎可以想见她置身其中的情景:她一定蜷缩在黑暗之中,手里抓着她的蜡笔盒子。甲板上每个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都像打雷似的传到她耳里,她的魂魄快吓没了。
  “我们可以把全船翻过来找到她。”祭司说。
  火烟族领袖伸出两只手掌。水手懂得那是一种仪式,他对这种手势太熟悉了。
  一种致命的祭仪:日耳曼人和火烟族的卫士,两人手里各握了一把手枪。
  祭司站在水手和女人的中间,笑得连两颊都快要裂开丁。他举起两臂,于是一把手枪的枪口抵住了水手的额头,另一把手枪则抵住了海伦的额头。
  “不过。我还是宁可有人告诉我,”祭司满不在乎地说:“我痛恨去摧毁这么一艘不同凡响的船只。鱼人……你想必在它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吧?”
  水手什么话也不说。铁制的圆形枪口,冷冷地抵着他,压力感觉愈来愈大了。
  “这就是我们进行游戏的方式.”祭司很满意地说:“现在,谁先告诉我孩子在哪里的人,可以活下去。想逃跑的……当然,这场游戏里,谁也逃不了。”
  不管有没有一把手枪抵着她的脑袋,女人转过头去,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瞪着水手;他也回敬以同样的眼神。他们彼此再也不互相信任了。
  “就我本身来说,”祭司用诱惑的语气低声对海伦说:“我宁可在这儿和你玩一玩。”
  海伦吓得花容失色。水手忍不住微笑着。祭司却毫无笑意。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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