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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部分

镜-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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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那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过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霍展白低眼,瞥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痕,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当他千里迢迢赶赴这个约会时,她又在哪里?
    霜红轻轻开口:“小姐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
    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忽然感到了生命里真正的宁静和充盈——就在那个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是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触及。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霜红压着声音,细声道:“小姐还说,如果她还没回来,这酒就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她回来,再——”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
    他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啦碎裂。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小姐还在这里……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小姐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那一瞬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
    然后,他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杯子里的酒。
    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蓦地,他心里一惊:背后有人!
    谁?有谁在后面?
    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
    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他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师谷的新任教王,手不离剑——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的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任何的杀气,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然后,拿起,对着他略微一颔首,仰头便一饮而尽。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从他苍白的脖子上流入衣领。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王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是一个控制西域的魔教新教王,而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
    他将墨魂剑扔到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面前酒杯,扬起头来——“来!”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
    于是,就这样静默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言语,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的阁主和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坛酒一分分地饮尽。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
    酒醉的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
    醉眼蒙眬的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约——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的。”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此刻,她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的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绝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他们喝得非常尽兴,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
    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在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道,“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呵……”瞳握着酒杯,醉醺醺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
    他忽然斜了一眼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霍展白一惊沉默,露出了苦笑。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主居然和魔教的新教王在药师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犹如生死之交!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么?”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虽然是在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五年,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么?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撑起了身子,立刻有一双手扶住他,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问道:“霍七公子醒了?”
    霍展白皱了皱眉,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瞳少爷天没亮就走了。”霜红笑了一下,“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饮——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圣火令?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霜红抿唇一笑:“瞳拿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起头,艰难地去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霜红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你不会想翻悔吧?”霜红蹙眉。
    “翻悔?”霍展白苦笑。
    瞳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教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霜红迟疑了一下:“谷主说五位剑客的拇指经脉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
    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已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
    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霜红终于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师谷好了——”
    “谷主说,她会像小姐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的性命。”
第十八章 余光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
    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那一战七剑里折损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
    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到药师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喝上几杯,然后离去。
    陪伴他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还有一个神秘的人。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经常深宵不熄。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与她有关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下着雪。
    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里醒来那一刹那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地得到梦想的一切,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他的生命。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师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跋】
    跋涉千里来向你道别
    在最初和最后的雪夜
    冰冷寂静的荒原上并肩走过的我们
    所有的话语都冻结在唇边
    一起抬头仰望你可曾看见:
    七夜的雪花盛放了又枯萎
    宛如短暂的相聚和永久的离别
    请原谅于此刻转身离去的我——
    为那荒芜的岁月
    为我的最终无法坚持
    为生命中最深的爱恋却终究抵不过时间。
……(本卷结束) ……
碧城
第一章 碧城十二曲阑干
    清晨,淡淡的雾霭笼罩着深山,山风吹来木叶清冷的香气。幽僻的山中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小小道观,仿佛碧城山中点缀着的一粒小小露珠。红漆已剥落了大半的山门上,娟秀的字体写着“白云宫”三个字。
    碧纱窗下,一个素衣束发的女子对着窗外的山色沉吟了许久。蘸满了墨的紫毫轻触着雪白的纸,洇开了大朵墨色的花。而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怔怔地出神,半个时辰下来,雪白的小笺上才堪堪写了几行: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临窗的女子年方韶龄,明眸皓齿,然而却穿着道家的长袍,一袭素衣一尘不染,漆黑的长发绾于玉冠内。她素手执笔,举止恬静从容,有旷然的林下之风。她对着暮山秋景出了一会儿神,方才想要把这首《春雨》继续写下去,却听到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
    执笔的素衣女子叹了口气,随便扯过一本《玉皇心印妙经》盖住案上的《玉豀生诗集》,将写了两句的信笺收入怀中。刚搁下了紫毫,转过头来,便看见了几个惶惶不安的师妹站在门外。
    “唉……这么急,有什么事情么?”女子皱了眉头问。
    “华、华璎师姐,不好了……掌门师姐和六师妹她们今日下山碰上了风神会的人,结果六师妹沉不住气和他们动起手来,然后就被他们掳走了。”说话的是脾气甚急的三师妹华云。
    “又是风神会的人?”华璎又皱了皱眉头。这些天来,天天听说风神会的人要来对白云宫不利,宫里上下个个如临大敌。然而,半途跟着师父出家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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