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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陛下挺住 作者:刻耳(晋江2013-12-29完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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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看看陛下的礼服不?”我问礼官。
  他笑着躬身道:“娘娘,陛下待会儿穿着礼服就来了。”
  宫中礼官一走,我面对着眼前的一堆东西有点茫然无措。云台一个人负责的话,肯定忙不过来。
  有个人悄无声息地闪了过来,“娘娘,更衣吧。”
  “……子虚,你是宫女,走路出声也没人会在意的。”我摁着胸口大喘气。
  子虚并不答话,俯下身把桌上的饰物一一收拾妥当,云台从后面端过来一盆水,笑盈盈地要给我净面。
  从里到外把翟衣与束腰都拾掇好,子虚半跪在地上替我系绶带,环佩金钩都在垂绶两边带上,我又被摁着开始梳妆。这次不同往日的宫宴和祭礼,我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云台敷了厚厚一层脂粉,眉毛也用青黛给重新描过。点唇脂的时候她执意要给点成一种圆圆的“露珠”,我抵死不从,觉得那种形状显得挺怪异,云台拗不过我,只好叹了口气重化。
  坐在凳子上,我茫然盯着铜镜,手脚闲着不免昏昏欲睡。然而,当那顶凤冠被子虚扣在我脑袋上的时候,我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重,好重,时隔多年再戴上这玩意儿,依旧是让人泪目的重!
  外面有宫人在叫“陛下”,我下意识转脖子去看,结果差点扭到。
  司空朔满面春风地跨入正殿,我更觉不公平了。
  这厮凭什么可以穿戴得那么轻松?尤其是头上!凭什么他只戴个看起来简单好多的旒冕就算完事了?衣服也是,连迤地的部分都省略掉了。
  云台却很感动地附在我耳边道:“陛下对娘娘真是疼爱,自己的着装用度俭省,却在您的礼服上颇花心思。”
  疼爱?……只有蛋疼,没有爱!
  司空朔负手在殿中晃晃悠悠踱步,看了我几眼,漫不经心吩咐道,“稍微打扮打扮行了吧,能见光就可以走了。”
  云台望着未完成的作品泪流满面。
  我小心地扶着头顶凤冠的边缘,生怕我脖子再一扭给摔下来。
  广元殿是登基大典举行的地方。他本来应该先行去皇祠,结果还回到这里来。我本以为他是要拿什么东西,搞了半天就是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站着,等到我起身后,他便如来时那般满面春风地又走了出去。
  该不会只是来等我的?
  其实是来看笑话还差不多……
  我满腹心思都在头顶重压下变得滞钝起来,晕晕乎乎地跟着人走,只盼这一堆仪式赶快结束。
  广元殿前。
  司空朔沉着气等这五个月,顺利等来他的皇位。实际上他早就即位了,但只有过了这登基大典,才算是真正昭告天下。从此面对某些朝臣,他便可以放开手脚恣意对付。
  实权在手,他那些兴许一早就策划好的手段,何愁没有施展的机会。
  我望着不过几步之遥的司空朔,这家伙从明天开始,就会试爪了吧?
  想着再次做皇帝的此人,片刻后我也意识到,我作为惠国侯府不会叛国的证据之一,对他而言存在的意义也仅限于此了。我除了拥有上一世的记忆,除了帮他应付不耐烦的女人,浑浑噩噩地做个充数的队友,似乎也没什么帮助啊?
  如果有一天,司空朔除掉了所有对他不利的人,完成了复仇……我依旧是皇后,他依旧是皇上,然后呢?
  除了共同死过一回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保持密切的理由。他不需要我亲近他,我也不需要他给我承诺。
  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我不是个执着的人,于是很快回避了去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氏门著忠烈,相养贞和,昔承上命,嘉配东宫。今侧妃无人,念恪守宫规,性平晓善,而朕稽之往代,佥以崇嫡尚统,典谟有载,理应追述先志,岂替旧命。则授之玺绶,钦之中宫,掌金册凤印,即日为皇后……”
  礼部尚书嗓门洪亮,诏书念得字正腔圆。
  好在诏书里没有成排的骈文来赞扬皇后的贤良淑德柔顺美好——虽然这也从另一个层面展示司空朔有多么懒得夸奖我,哪怕是形式上的——但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这小腊月天的,我站了一小会儿身上就已经开始出汗。
  我眯着眼睛看精神抖擞的礼部尚书,纳闷了,他念东西念了差不多要半个时辰吧?一点儿不累么。
  折腾来折腾去,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捧着早就饿了的肚子,我压根不及注意司空朔便往来处赶。
  进门第一件事是摘凤冠。走到梳妆台边抬手,想着自己取下来却根本做不到。明明子虚戴上去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她不过是像放东西似的给堆到头发上,事后一摸才发觉它被各种各样的簪子夹锁给死死固定住了。我即便对着镜子,也不晓得该从哪里下手。
  子虚似乎不在殿里,我招呼了一声,把云台叫了过来。
  云台处理得很生涩,先把前面的夹子给取了下来,然后硕大的凤冠顿时歪了一半,一绺垂珠滑下被我吃进了嘴里。
  我默默地把珠子吐了出来。
  云台哭丧着脸手忙脚乱想把凤冠扶正,我伸出一只手把滑下的部分扶了扶,“你先把后面的簪子取下来吧。”
  那些繁重的头饰一点一点摘下,竟然花了半个时辰。
  至于衣服,把佩饰给取下来,解了革带,我想也没换衣服的必要了,就很是轻松地往躺椅上一靠。今天殿中好像格外清净,我等了半天没见着司空朔回来,便问一个小太监。
  结果小太监的回话很是出人意料:“陛下已经搬到阳极宫去了。”
  我坐在空空荡荡的东宫正殿里,呆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
  这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窝里去么……这么些天来跟我一起挤在这地方,还真是委屈他了。
  我走到门外四下里张望,果然东宫的管事太监和宫女都没了影踪,都跟着主子走了吧。不免自责地捶捶脑袋,怎么这么迟钝呢,看殿中无人时就该反应过来的。
  嘉礼一过,我就该迁入昳云殿的,怎么还跟往常似的一完事就往东宫跑。
  云台有些茫然地凑过来,“娘娘,咱们什么时候搬?刚刚林总管传话说太后娘娘半月前就迁到承和殿,现在昳云殿已经派人在外面候着了。”
  “现在就搬。”没道理还呆在东宫。
  “哦,那我叫昳云殿的姑姑和大管事来。”云台点点头便跑出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觉得无比疲累,但还是撑坐起身子来,走到书案边上把这段时间用过的字帖收拾起来。
  外面已经有人在往里走。原本在后苑打理花草的彩符被告知要搬走,也跑过来帮忙。我一时间想起账务的事,就转身从惯用的抽屉中取出最近记过的账,本来想要不要给太后送去的,但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自己身边备用。
  我决定要练字的原因之一是希望以后能自己记账。虽说有专门的管事负责这些,我只需按时地翻阅查明一些收支,但和司空朔分头住以后,因着宫中人事的变动,记账的人难保出问题,自己记账则方便很多。
  书案上零散的字帖被我收起夹在账本里,临走的时候有一张写过字的纸不慎落到了地上,我赶紧折返身子将它捡起。
  捡起的瞬间,我瞥见上面除了自己留下来的墨字,还被朱笔划上了批注。
  朱红色的字迹饱满流畅,笔力强盛而透着股洒脱劲儿——“过于板直,柔润不足死气沉沉,朕的书摘都能被你临摹成这鬼样,不活了。”
  我咧了咧嘴,把这张纸一同夹进账簿,发了会儿呆便往外走。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落在了这里,转过头回想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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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在东宫正殿住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此时再迁宫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人手足够,该送到的都送到了,我甚至压根不用忙活任何事。当晚沐浴完毕,我让宫女只掌了四五盏灯,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思考接下来日子的过法。
  我觉得司空朔是不会来找我了,即便他不在身边,我也不能真的无所事事下去。
  更何况一切还没结束呢不是吗?我答应过自己要把和那起陷害有关的事件弄个一清二楚,那么必然不会就此把它弃之脑后。
  第二天我一反常态醒得很早,被云台帮忙梳洗过后,连饭都没吃就跑到外面去了。
  我朝阳极宫的方向走,还未抵达门口就撞上了正带人巡视的侍卫长。于是我向他打听了一件事:“闵大人,卢皓什么时候被处决的?”
  秋审过后,天牢中犯人都会被处决。自然不会有人替他申辩,也不会让他有翻供的机会,卢皓是必死无疑了。
  侍卫长居然摇了下头,我顿时震惊:“什么,他还没死?”
  “不……”侍卫长更加剧烈地摇头,“下官是说,他在处决之前就死了。”
  “自杀?”
  “嗯,先服毒,然后咬舌自尽。我们验尸的时候在他的后牙槽发现了一颗破裂的珠囊,里面应该就是自尽用的毒药。”
  咬舌自尽,还真被我给猜对了……不对,怎么被司空朔抓到的人都爱咬舌自尽。
  见侍卫长即将告退,我突然下意识般伸手拦住了他,魔怔了似的开口问了一句:“陛下最近外出过么?”
  他知道我指的“外出”不是离开阳极宫,而是直接到宫外去。“下官未见过陛下微服出行。”
  “那他……有召见过宫外的人吗?”
  侍卫长露出很纠结的表情:“户部尚书杜大人和兵部两个侍郎天天都在面圣,还有丞相大人,大理寺的徐大人周大人……”
  “除了前朝的大臣们。”我打断他。
  “应该没有过——前天似乎传唤过一个捕头还是什么人,恕下官记不太清了。”
  我立刻想到了项玺。接着就听得侍卫长很遗憾地表示自己所知的也就这些,我点点头,放他离去。
  真奇怪,司空朔又是一副将正事完全忘掉了的样子——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兴头一上来便摩拳擦掌地高效率行事,一旦冷却了,又会立刻让看起来无关现状的工作搁浅,然后再执行计划时得等他心血来潮……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奈,自己就跟剃头担子一头热似的。算了,既然决定脱离他也要有事可做,他现在在想什么,处事如何,又与我何干。
  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感觉自己也把计划考虑得差不多了,便急匆匆回到昳云殿,然后取纸研墨,开始写一封信。
  在几行字中我对收信的那人说明了注意事项,并让那人帮我留心一些东西。写完了信,我很是郑重地将其折叠封好,打算待会儿再跑一趟,找子虚帮我送。
  我决定在午后那段时间出门。司空朔有午休的习惯,正好可以不让他发现。而且以皇后的名义,我只需要叫人传个话,连他的面都不用见。
  为什么有点抗拒见到那家伙呢……
  我怀揣着某种迷惘,走到桌案边上开始用早膳。
  整个上午都窝在内殿练字和吃东西,好在没有什么人刻意来打扰。等临摹完最后一篇《齐物论》,我抬头向外看看,日头差不多已到中天,换了身衣裳,只带着云台和彩符就出门了。
  怀里那封信被揣得很小心,连这两个侍女都未察觉。
  为了搞明白司空朔是不是真的在午休,我再一次拦住侍卫长问,得以确定。临走时侍卫长很感动地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很挂念司空朔,才刚刚分居就关心起他的日常生活,对此我微微一笑并不解释……咳,毕竟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其实是来找子虚的。
  默默地在殿外绕了两圈,如果子虚就在宫中的话应该能注意到我。但是跟在我后面的云台有些按捺不住,问道:
  “娘娘,您想探望陛下进去就是,在这宫外走来走去作甚?”
  我咧了咧嘴,“随便走走而已,没事。”
  云台显然不相信:“您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奴婢就先替您去通报。”
  我赶紧摆摆手,“不用,真不用,我真的就是随便走走。”
  功夫倒是没有白费的,我正准备绕第三圈的时候有个打扮朴素的宫女径自走了出来,我思索一阵,便让两个侍女在原地等候,孤身迎了上去。
  子虚还是面不惊色不动的样子,快步走到我跟前行了个礼,沉声探询:“娘娘若是要探望,属下这就进去跟陛下通报。”
  我咳了一下,跟她丢个眼色:“子虚……找个僻静处说话吧。”
  侧殿门口的位置,我刚巧能看见两个侍女还站在原地等候,而她们似乎看不见我,周围的宫人也都离了一定距离,这才慢慢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件。
  我面色凝重道:“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子虚默然。
  我厚着脸皮,也顾不上那么多,凑得近了些,“子虚,能不能拜托你帮我送封信。”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娘娘客气,属下当然能效劳。”
  我又咳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这个,要帮我送出宫外,不过最好别告诉陛下……”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虑,思考了很久才问:“娘娘,您为何要瞒着?”
  子虚再怎么说也是听司空朔差遣的暗侍,我背着她主子命她办事本就有所不妥,而且还不让司空朔知道,她完全有理由直接拒绝。但是顾及到我的感受,只问了这么一句,其实我能想象到,她心里也挺为难的。
  我感觉自己在强人所难,说话的底气也尽数泄去,只能失落地垂下脑袋,“如果实在不行,就不麻烦你了。”
  子虚并没有就此告辞,而是定定伫立着,“娘娘,属下只想知道这信所牵扯到的……”
  我赶忙解释:“你放心,跟陛下没什么关系。”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只是以我的名义进行调查罢了。
  “属下明白了。您把东西交给属下吧,今夜就替您送出去。”她很是果断,而且没再问些别的。我抬起头,因着突然被人这般无条件信任,竟然让我有点未曾预料到的高兴。
  我郑重地把信封塞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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