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笑 作者:天下归元(潇湘vip2012-11-24完结,女强、宠文、专情、搞笑)-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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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纳兰述戴着面巾,骑着他花里胡哨的腾云豹,一阵风般地自君珂车前奔过,并不接近,却在经过车窗时,突然手一扬,一束花抛进车窗,扬声笑道:“鲜花赠我的美人,今天的金蕊玉兰!香不香?”
君珂一伸手接了花,撩开车帘,笑意盈盈,大声回话:“香!”
纳兰述哈哈一笑,随即快马越过车身,又踏踏地回到了他的队伍,隐约队伍里一阵哄笑,戚真思拔起路边一根狗尾巴草,双手举着递给纳兰述,“香草赠美男,今天的狗尾巴草!毛不毛!”
“小希。”纳兰述大声吩咐,“下次向小戚求婚,记得送一束狗尾巴!”
晏希默默地将精钢爪绕在腕上,从戚真思面前驰过,擦身而过时偏头看看拿着狗尾巴草奸笑的戚真思,说:“好看。”
戚真思砰一下栽倒在马上……
后面的大笑声传来,纳兰君让脸色越发难看,怒哼一声就想命人将车窗帘订上,谁知一转头,正看见君珂含笑,低首嗅花。
洁白的玉兰花朵皎洁,花瓣宽厚如玉版,金丝蕊心根根分明,如黄金铸成,日光下光芒流转,香气袭人,而那少女沉醉低伏的脸,比花盘还小上一分,肌肤比牛奶般的花瓣还细腻光润,白得也如玉兰一般,从他的角度,只看得见微微扬起的细而秀的眉,精致,泛着淡淡的黛色,和密密低垂的长睫,睫毛明明那么浓密,却令人觉得纤弱,怕那金黄的金丝蕊心,触破了这份静谧的美好。
说什么人比花娇,都是写在书上的浓词艳句,真正直面,才惊觉有种美不刺眼不喧闹,却如香气瞬间入鼻,直达人心最深,久久迤逦不去。
纳兰君让瞬间忘记了自己原本打算做什么,他握着帘的手指,不由自主轻轻放下去,怕惊着了这一刻少女和花朵的美妙和谐。
跟在后面的纳兰述,早已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一直的嬉笑收去,换了冷冷一哼。
小子,贼心不死!小心我打你满地找牙!
纳兰郡王妒火中烧,已经忘记了他比人家还小一岁……
中午在路边一座茶棚休息,纳兰君让为了防止某人的骚扰,早早令探路的人包下茶棚,谁知道到了地点刚一进去,赫然发现,茶棚里有一半已经坐满了人。
“怎么回事?”他冷冷问负责包茶棚的护卫,“不是叫你包下整座茶棚的吗?”
“回主子……”那护卫咽了咽苦涩的唾沫,无可奈何地看了看那群笑嘻嘻端坐看着他的人们,低声道,“属下确实包下了整座茶棚,但这群人在属下包了整座茶棚之后,立即砍树搭棚子,薅草盖顶子,靠着这茶棚又搭了个棚子,然后重金买了老板一半的桌椅……”
纳兰君让:“……”
纳兰述和他的名动天下的个性护卫们,占据那一半桌子,沏了满桌茶水,看也不看脸色铁青的纳兰君让一眼,笑眯眯和君珂打招呼,“嘿!美人,来喝茶吗?我这里有眉山初雪、深萼红、西府银芽,你要喝哪一种?”
“有没有铁面黑心茶?”君珂笑吟吟瞟纳兰君让,“我听说这种茶硬得像石头,黑心像焦炭,一闻长痔疮,再闻生狼疮,常饮早归西,常喝烂肚肠。我很好奇,想尝尝。”
“那个啊……”纳兰述微笑,一指纳兰君让,“那不就是?”
“放肆!”
“杀人啦!”
纳兰君让的护卫刚刚暴起拔刀,尧羽卫们立刻鬼喊鬼叫,一群人唰地跳上桌子拉棚顶,抽出砍刀砍板凳,砰砰乓乓一阵胡砍,茅草乱飞木条四落,茶壶倾倒茶水横流,遍地狼藉,戚真思还跳上断了三条腿的桌子踩了踩,大叫:“贵人扰民啦——”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茶棚主人带着一家老小颠颠地奔出来,在一堆狼藉里给纳兰君让磕头,“您高抬贵手,别砸了小人吃饭家伙……”
纳兰君让的护卫们抽刀霍霍,僵在半空,那横眉竖目的举刀姿势,看起来确实像杀家劫舍的强盗。尧羽卫们则早在老板冲出来那一刻收好武器,懒洋洋站到一边,抠鼻孔的抠鼻孔,玩脚丫的玩脚丫。
可怜在纳兰君让麾下一本正经中规中矩惯了的护卫们,实在跟不上风中凌乱狡狯诡异的尧羽卫的思路……
而混乱中,纳兰述早已溜到君珂身侧,塞了一样东西过来,触手温热,君珂一看,是一壶极品“西府银芽”,刚泡的,散发着清逸的香气,纳兰述怕她被烫着,茶壶外面用棉包包了三层。
君珂心中一暖,抱着茶壶对纳兰述一笑。
她笑容纯挚,流光掠影,也似一朵金丝玉兰花开放在陋室里,纳兰述遥遥看着她,神情温暖。
一角的纳兰君让,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孤凉。
他孤凉了近二十年,万众围拥里不曾察觉寂寞,然而今日乱糟糟的茶棚里,他突然明白“茕茕孑立”的真意。
深深吸一口气,纳兰君让恢复了常日冷漠的脸色,一扬手扔出一锭金子,冷声道:“没有人要你们的命,损失这金子也够了。自己重新置办桌椅去。”说完转身就走。
纳兰述遥望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此刻才有了几分正经神情,传闻里这人刚刻严正,他之前总觉得几分不似,如今却觉得果然如此,不轻易动怒,又有忍功,不涉险地,不胡乱试探,不纠缠细枝末节,不做无妄之争。明明桌椅是别人砸坏,他也不屑申辩计较,这是有胸怀和气魄的大人物气量,对得起关于他的传言。
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小小教训和试探即可,既然对方不愿计较,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他再纠缠,也失了他身为郡王的风度,你纳兰君让是人物,我不是?
走出棚外,纳兰述遥望纳兰君让和君珂各自上马乘车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越过对方的车马,落在更远的地平线那里,浩浩城池,巍峨城门,在夕阳的金光下,沉默而固执地矗立。
天下第三大城、燕朝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无数暗流潜涌之地、天下能人景仰向往,并前赴后继寄望能在那里一朝得遇风云而化龙的圣地,燕京,在望。
第六十一章 一晚两次狼
“占据世上百分之五的特权阶层,享用了百分之八十的劳动人民的百分之五十的贡献。”君珂坐在马车里,看见纳兰君让的属下出示令牌,守门官诚惶诚恐地将纳兰君让迎进去,而更多的百姓则在城门口排队等候,被不住驱赶着让到一边,撇嘴悠长地来了这么一句。
纳兰君让腰杆笔直端坐马上,坚决不对她看,更坚决不让自己的眼神因为这句话有所触动——这一路上听见的她的怪话实在太多了,看见燕京城门的时候她说“燕京居,大不易。”看见路边乞丐她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护卫和她混熟了问她这句子好是她自己做的吗,她说:“杜甫。”纳兰君让心想这位杜甫先生是谁?听起来像是忧国忧民山野奇人,朝廷求才若渴,不妨延请出山,但自己又拉不下脸皮来问她,只好暗示护卫去问,问了半天,她掀掀眼皮看你,说:“杜甫很忙。”
纳兰君让从此发誓,不管这人嘴里冒出什么怪话,从此坚决当没听见。
身后有一阵骚动,纳兰君让转头一看,那队混账又出现了,他冷冷看了看,竖起手掌,示意先不要前进,带着车马等在一边。
燕京城禁森严,非路引不可进入,且每年路引有定数,由燕京驿路司专门盖章发放,一个地方发放的路引有限,对方那么一大堆人,人人都有路引?纳兰君让可不相信。
受了一路气,他现在愿意展示风度,在城门前恭送他们打道回府。
站在城门前还有个原因,燕京城门虽紧,但总也有些塞银子就给人进门的贪心士兵,他如今在这里,还有谁敢?
纳兰君让笔直端坐于城门阴影里,于四面围护里,等纳兰述一行城门吃瘪。
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
纳兰述那一队人老老实实排队,人人手持一张路引,过一次城门,对纳兰君让微笑挥手一次,“嘿!”
被连嘿了十几次之后,纳兰君让的脸色青了。
最后过城门的是幺鸡,动物是不需要路引的,幺鸡同志却没有自己是动物的自觉,它老老实实排在队伍里,也叼着张被蹄膀染得油汁麻花的路引。
路引随风招展,幺鸡顾盼生姿,满城牛马齐抖索,遍地留下黄金屎。
查验路引的守门士兵,从自己垮下的马身上爬下来,接过幺鸡嘴里的路引时,脸也青了。
当幺鸡自认为百媚横生地向他一笑,笑出满嘴森亮还沾着肉丝的獠牙时,那倒霉蛋骨碌一声,晕倒了……
戚真思等在城门边,等幺鸡过了,和它一起悠哉悠哉进城,别人是走自己的路,她则故意和幺鸡走在纳兰君让那一侧,戚真思手里拿着个削得方方的萝卜,一边走,一边啃,从纳兰君让面前经过。
满腹纳闷,正奇怪着他们哪来那么多路引的纳兰君让,无意中一瞥。
萝卜上,居然刻着字!
萝卜上,居然刻着和燕京路引条上一模一样的字!
萝卜上,居然刻着和燕京驿路司专用于发放燕京路引的官用文字!
“燕京城入,停留期,三十年。燕京驿路司印。”
纳兰君让眼前一黑。
萝卜刻章!
那十几张路引,盖的全是萝卜章!
萝卜章线条清晰,字样如一,别说城门官看不出来,就是他,要不是亲眼看见戚真思啃萝卜,也绝对看不出路引的花招。
更可恨的是,燕京路引,最长不过一年,到期要到燕京府续签——这群混账,一刻就是三十年!
戚真思笑嘻嘻啃着萝卜,这一口“燕京城入”,下一口,“驿路司印。”
纳兰君让身边的护卫也看得清楚,勃然变色,正要呼唤城门官将这几个胆大包天假冒路引进燕京的家伙拿下,纳兰君让手一横挡住。
喊什么喊?人家敢在你面前亮出来,就敢立即消灭罪证。
不会吃掉吗?
果然,这边刚一张口,那边戚真思便咔嚓咔嚓加快了速度,三口两口将萝卜吞下肚,拍拍肚子,打个通气的嗝,笑眯眯道:“呃,好爽。”
……
君珂趴在车窗口也笑眯眯地看着——大爷啊,一个路引算啥啊,尧羽牛人多呢,振翅部那个小陆,自从咱说过一次萝卜章后,别说路引,就是圣旨玉玺,也能给你刻出来呀!
她心情大好地看着纳兰君让再也不等候了,也不试图掩饰行踪,冷然挥手直奔太孙府。
皇太孙的府邸其实并不叫太孙府,只不过燕京百姓喜欢这么称呼,在燕京官方的称呼里,这里是崇仁宫,早年是前朝皇帝行宫,因地处偏僻,一直没有赐出去,纳兰君让十五岁出宫开府,自己选了这里,随即做了一番改造,将宫后一个半干涸的苇塘挖通蓄水,辟塘成河,和京中镜水河连接,以作万一有人闯宫的逃生避难之路,而四面民居迁出,高踞地势,偌大的冷清的崇仁宫,在连绵的围墙后俯瞰半座燕京,空旷,寂寞,而安全。
纳兰君让并不爱燕京中心不夜城的繁华,也不爱居住在危机四伏的人群中心,和华筵灯火的辉煌相比,他更喜欢静默孤灯于高处,一切尽在眼底。
君珂坐在马车上,眼看行路越来越偏僻,四面景色越来越荒凉,一颗心拔凉拔凉地——不会猜错了吧?不会这家伙不是高官王族是山里野人吧?不会真要掳她去当压寨夫人吧,那她使性子赌气的岂不得不偿失?
不过回头一看,那群无耻地依旧大摇大摆跟着,人声狗叫,嬉笑不绝,顿时心安,只觉得在这冷清异世,终于不再只有自己一人,终于有人愿意不离不弃地陪伴,这感觉,真好。
她唇边掠起的微笑,像一朵小小的星花,亮在昏暗的暮色里,纳兰君让一眼瞥见,勒缰的手指紧了紧。
随即他大力转头,快马向前奔驰——前方,宫门迤逦而开,一线灯火如玉珠自长天垂落,迎接主人的归来。
眼看着下人们簇拥着纳兰君让去了,君珂下了马车,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慢吞吞往宫里走,过照壁,花廊、前殿、花园、后殿……越走越荒凉,越走越隐秘,直到进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黑沉沉的小院子,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躬身送上一个册子,请示:“殿下,请问今夜宿于何处?”
流氓!君珂肚子里大骂——看你一本正经的,居然就搞起了后宫!绿头牌厚厚一本!
纳兰君让哪里知道她的龌龊心思,随手在册子上一指,管家立即道:“甲三房,奴才这就下去准备。”
是不是还要准备凤鸾春恩车?君珂越发不齿,随即听到纳兰君让想起什么吩咐道:“上半夜甲三房,下半夜丙一房。”
“是!”
啊!还要半夜换人!一夜N次狼!太淫荡了!太无耻了!太卑鄙了!
君珂忍无可忍,掉头就走——她无力改变这贵族奢靡的生活现实,但她可以选择不要看见!
“你往哪里去!”纳兰君让一转头发现这丫头居然不见了,再一看她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居然已经到了门口了,眉毛挑了挑,怒气一闪而过变成无奈——这丫头火气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君珂听而不闻,抓住一个侍卫就道:“给我安排房间,离这里越远越好。”
“你想得美。”纳兰君让冷然站在阴影里,远远吩咐,“你就住在院内偏房,随时准备伺候我,上半夜甲三房,下半夜丙一房。”
啊!无耻!
一夜两次狼还要逼我看他临幸小主!
君珂一转头,双手一扯,锁链哗啦啦一响扯得笔直,精光四射,她的牙齿亮着,也是精光四射的笑意,“听过明朝某皇帝没?”
“啊?”
“一个荒淫无度的帝王,在某个夜里,被一群将他恨之入骨的宫女,趁他睡着了,按住他,用撕下的帐幔的勒住他的脖子,慢慢地,慢慢地……”君珂交错着自己的锁链,做了个勒脖子的姿势,慢慢地,慢慢地,绕了个圈,然后猛然扯直,“嚓!”
纳兰君让刹那间脖子一凉……
“我的锁链比帐幔更给力哦。”君珂阴恻恻地笑,“勒起来也更爽哦,你真的要我留下来吗?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纳兰君让凝视她半晌,淡淡道:“我不是给人吓大的。”
他眼神里有种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