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 作者:黑色柳丁-第4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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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倒看得旁边的陈子龙有些不耐烦了。却见他当即便向阎尔梅笑骂道:“尔梅。瞧你,又在拿而农戏耍了。谁还不知道你老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外头那些个员外不就是你给带来的吗?”
“子龙,你这话可说得见外咯。老夫今日特地带了自家珍藏的雨前龙井来讲你喝。你倒好胳膊肘儿一个劲地往外弯。”阎尔梅哈哈一笑道:“那些员外哪儿是老夫带来的。他们可都是仰慕诸位东林先生的文采来的。”
“好了,尔梅也别在哪儿拐弯抹角打哈哈了。咱们的党魁可是很忙的哦。别到时候没时间说正事,让外头的那些员外白花冤枉钱。”陈子龙一言点穿道。
“子龙啊。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没口德了。”在开完最后一句笑话后,阎尔梅当即把手中的纸扇一合向王夫之正色道:“而农,其实老夫今日前来确实是受人所托。而农你身处上国会应该也听说了内阁这次打算提高特产税的消息吧。”
而听阎尔梅提到了关税的事,王夫之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心想此人果非泛泛之辈。昨天内阁才提出了提案,他今天就已经拿出来向自己游说了。不过王夫之表面上还是一脸镇定的笑道:“晚生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为特产税的事啊。其实朝廷这次对特产税的改动也并不算大。只是对其中的几个项目进行了调整。大家实在不必如此紧张啊。”
“而农,话可不能这么说。特产税的项目说穿了也就烟、酒、盐、茶、瓷等几个大项。现在内阁点名要提高烟、酒、盐三项的税额。这可不是在小打小闹啊。须知这三项中的任何一项提高百分之一的税额,发间每年可就得为此多缴纳上百万元的税赋啊。而宁夏一省一年的赋税收入不过十万而已。更何况现在内阁竟然要求将烟税提高一成。”阎尔梅用扇柄磕了磕茶几道。
“这事晚生也听人提起过。不过这烟、酒、盐终究都是暴利行业。说其是一本万利一点都不为过。更何况吸烟饮酒有害健康,朝廷对其抽重税也是为了百姓的身体着想。”王夫之想了一下解释道。
然而这样的辩解怎么可能让阎尔梅就此放弃,却见他当即鼻子一哼道:“难道抽了重税大家就不吸烟不喝酒了吗。朝廷以这样的理由调整特产税可难以服众啊。”
“尔梅,话虽如此,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想必你也看过报纸了,现在不少人对烟、酒、盐有着颇多微词。朝廷怎么也得做出个表态来吧。”陈子龙跟着辩解道。
耳听陈子龙与王夫之的口径是如此的一致。阎尔梅又转了个口气道:“其实烟、酒、盐三业也并不是不了解朝廷的难处。朝廷现在正是用兵之际,缺钱花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朝廷之前不是已经委托香江银行为朝廷发行国债集资了吗。烟、酒、盐三业地行会也有心借此机会一表其报国之心,他们打算一次性购进三千万国债。而且分文不取朝廷的利息。朝廷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至于烟酒的危害嘛。这也好办,让烟酒商在包装上印上‘烟酒有害健康’的字样不就行了吗。看了这字的人还喝酒抽烟那可就怪不了别人了。”
眼见烟、酒、盐三行一出手就三千万,无论是王夫之还是陈子龙都不得不在心中感叹,这些行业真是名副其实的暴利行当。也心知肚明烟酒商为了游说国会与内阁是绝对不会吝惜用金钱铺路的。事实上,凡是利益集团和个人都希望法律对自己有利,因此他们在法律制定过程中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力施展自己的影响,以求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因为当他们的权利受到挑战时再想找朝廷补救,往往为时已晚。为此他们便选择了聘请阎尔梅之类的说客先行介入。来预防“冤屈”发生,而不是等受到“冤屈”后进行“事后”游说。
正如此刻阎尔梅提及的特产税就是一个最鲜活的例子。朝廷通过一项法案往往要经过许多道程序。同样的朝廷要废除一条法案也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对中华朝来说法律条文的订立是一桩极其神圣的事。必须要经过深思熟虑才能订立或废除。在这种宁缺毋滥的精神指示下,中华朝的律条一经订立往往就绝难废除。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国会这次通过了特产税的更新法案,那烟、酒、盐三行在之后的数年甚至数十年间都得按这一次订立的标准纳税。至于什么时候能更改那就是谁都预计不了的事了。因此两相比较之下花上个千万元阻止该项法案通过,怎么都要比事后补救抗议来得核算得多。
王夫之与陈子龙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因此在这件事的处理问题上,他俩多少还是有些犹豫。却听陈子龙跟着便开口说道:“先生此话当真有理。只不过我东林党向来势微。此事有关乎国家社稷。还是容我等再考虑一下吧。”
“那没问题。其实老夫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绝对没有为难两们的意思。”阎尔梅大大方方的说道。
“不过,如果多数议员觉得此举有违常理的话,我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王夫之跟着补充道。
有了他的这句话,阎尔梅马上便心领神会地点了占头道:“那是当然。东林党向来以关注民生为己任。老夫也相信贵党不会做出有违民心的事来。那此事就拜托而农老弟你了。”
“那里的话。阎先生你这么做也是在帮助我们议员了解民生啊。”眼见阎尔梅给自己套起了近乎,王夫之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却见他朝着对方微微拱手道:“其实在下也有一件事情想要阎先生你这个京师第一大说客来帮忙呢。”
“而农贤弟,你可就别再取笑老夫我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老夫要是能帮上点忙的一定尽力而为。”阎尔梅爽快的答应道。
有了阎尔梅这番保证,王夫之随即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份折子递给他道:“先生请看这个。”
《命运的抉择》第二部 二百二十七节 王夫之厢房出草案 黄宗羲深宫进诤言
“而农,你想将这份草案递交国会?”在看完王夫之递交的草案后,阎尔梅皱起了眉头问道。
“这是有关规范民间政治捐助及正常资金的草案。其中包括对民间捐助的限制、政党收支的申报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王夫之跟着解释道。
然而阎尔梅在听完解释后却不置可否地将折子往桌子上一丢反问道:“而农啊,你可知到时候审议这份草案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都是受益于现存规则的人。”王夫之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你既然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又为何做出如此不智之举?”阎尔梅以严肃的口吻责问道。
“因为在下认为以今的情况下该对民间政治捐助做出一定规范的时候了。如果一味地放任某些现象继续发展下去,朝廷的纲纪早晚会因此而败坏。”王夫之理直气壮的说道。
“灭顶之灾?而农,你该不会也信了那顾炎武的鬼话吧。那个狂儒满口雌黄。动不动就在那里危言耸听,蛊惑乡民,摆出一副世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可依老夫看来,他对政治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就拿他这次在报纸上写的汾水银行那事来说吧。文章确实是写得义正辞严,可观点却是十足的狗屁不通。说什么官商勾结,说什么买卖议席。姑且不论那汾水银行的财力本就雄厚,完全够资格参与竞争。就算像他说的那样财团商会出资资助政党竞选议席那又怎样。朝廷的宪诰明文规定我中华国民有表达个人的政治意愿。那些个财团商会不过是在用捐款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政治意愿而已。”阎尔梅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道:“听说而农你与他关系不错。依老夫看作为一个党魁,你还是应该同这样的人保持点距离好。莫要因交友不慎而耽误了自己的前程。陈大人你说是吗?”
眼见阎尔梅示意自己劝说王夫之,陈子龙不由地迟疑了一下。其实对于顾炎武捅出汾水银行一事,他多少还是持点肯定态度的。毕竟就东林党看来,在汾水银行的事件上复兴党确实有以倭国利益拉拢西北财主们的意思。但顾炎武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把这事上升到政党与财阀间的政治捐助上来。这样一来无疑是在宣布身处政坛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屎。而阎尔梅等说客在顾炎武的笔下更是成了委琐卑鄙的皮条客。这也就无怪乎此刻的阎尔梅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了。不过对于王夫之的这份草案,陈子龙倒是早就知晓了。却见他跟着便为王夫之解释道:“尔梅,你也别太激动了。而农,他这么做并非是受了顾炎武地鼓动。据老夫所知而农还曾经试图阻止顾炎武在报纸上发表有关汾水银行的文章。结果两人还闹得不欢而散呢。”
“哦?还有这事?”阎尔梅狐疑道:“既然如此。那而农你为何还要起草这样一份草案?!”
“阎先生。在下确实与顾炎武就汾水银行一事生生过争论。不过在民间政治捐助的问题上,在下与顾兄的想法还是颇为一致的。事实上现实中的政治捐赠与贿赂也确实存在不容易划分的问题。”王夫之颇为忧虑的说道:“须各寻常百姓对朝廷的政务活动本就不怎么了解。而现实中也确实有那么一些人在利用钱权交易祸害百姓。当然在下相信政坛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严于律己的。只不过任何行业总会有害群之马存在。这些小人的卑劣举动直接影响了整个政坛的形象。致使百姓对我政坛产生了不信任感。正所谓一犬啸日,百犬啸天。就像这次汾水银行的事,就算其背后真的没有任何猫腻。现在给报纸这么一报道,又有几个人真心相信这件事是清白的呢?如果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几次,届时百姓会怎么想?女皇陛下又会怎么想?”
给王夫之这么一反问,阎尔梅不由地也为之语塞起来。此时却听一旁的陈子龙又跟着说道:“最啊,虽说陛下一直以来都不避讳我等结党。但万事都得有个度。虽说这次的事发生在复兴党身上,说句小人的话,我等本该袖手旁观,落井下石才是,不过正所谓圣威难测,现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揣测得了陛下的圣意。”
“咳,话虽如此。可而农、子龙你们又何必先出这个头呢。难道他们复兴党里头就没人明白这个理吗?就算现在每个人都了解此间的利害关系,可又有几个人是希望改变现状的呢。”阎尔梅叹了口气道。
“阎先生,您的意思在下明白。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下并不想以东林一党的名义来向国会提交此草案。而是希望能就此事联合政坛商界的一同发出倡议立法规范政坛秩序。如此重任想来只有先生您这样的政坛元老领头才能成事。因此在下今日才想拜托先生帮这个忙。”王夫之一个抱拳恭敬地说道。
“而农啊,看来原来你早就惦记上老夫了咯。”面对王夫之的恭维阎尔梅抚摸着山羊胡须低头想了一想道:“好吧,老夫就先去帮你探探口风。”
“那就有劳先生您了。”王夫之欣然行礼道。他知道阎尔梅这样的人做事向来谨慎。没有太大的把握的事他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事实上,无论是阎尔梅、陈子龙,还是王夫之本人都清楚眼前这份草案所存在的风险。正如阎尔梅所言这涉及政坛所有人的利益。任何人在得到其他多数人认可之前都无法动摇既定的潜规则。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阎尔梅之类的说客叱咤南京。不过对一个君主制国家来说有一个人却是可以超越政府、凌驾于法律。那就是拥有无上权利的皇帝。凡是做臣子的都知道如果能得到皇帝的首肯与支持,那啥事都会变得好办起来。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是发布一部法令了,就是给整个中华政坛来个大换血也并不是件不可能的事。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几个臣子能得到君主的完全信任一展抱负,其中又有几人能最终成功能名留千古。而对中华朝来说黄宗羲无疑就是那么一个令人羡慕的政治宠儿。
由于去年贤亲王杨绍清的遇刺身亡让帝国民间的对外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让原本可能因赤字、好战、官商勾结等不利因素影响名声的复兴党也随之从民间赚了一票同情分。因此虽然离国会正式召开尚还有些时间,但复兴党胜出蝉联的态势却已然成了定局。于是内阁首相一职的竞争也提前被纳入了复兴党内部推选。依照帝国宪诰已经连任两届首相之职的陈邦彦将于弘武十一年五月离开其坐镇了十年的内阁,转而进驻与内阁仅一墙之隔的文渊阁出任上国会议长。虽然儒林对复兴党的这一安排早就有了耳闻,也曾不止一次在报纸上讥讽此举是在将上国会当退休官僚养老院。但绝大多数的国会议员还是十分欢迎陈邦彦出任议长的。毕竟论资历、论声誉,而今的中华朝中确实难有人与陈邦彦竞争此职。至于首相一职对复兴党来说这个人选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论。那就便是现任内务尚书黄宗羲。
对于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能在不惑之年出任一国宰相都堪称几世修来的服气。而尚不满知天命之年的黄宗羲偏偏就成了这样一个幸运儿。然而在外界的儒生以羡慕而又嫉妒的目光打量这位即将就任的年轻首相之明,黄宗羲本人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即将接手的是怎样一桩艰辛的差事。
千百年来“君与相”之间的关系无疑是一种最微妙的关系。特别是那些所谓的明君与良相的组合。双方总是存在着既敬重又憎恨,既依赖又忌惮的感觉。一句“天意难测”让多少胸怀抱负的名相功败垂成。虽说当朝的弘武女皇一直以来都十分尊重内阁尊重国会。与陈邦彦一起被世人称颂为当世的明君与良相。但身处内阁黄宗羲却十分清楚女皇在外界看来虽很少对内阁进行直接干涉,但陈邦彦的每一项决策几乎都在得到女皇的默许之后才开始实施的。甚至可以不无夸张的说在过去的十年间,陈邦彦一直以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