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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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皇钦娴南胍茫
这一路,她被骗了一路,天真多过烦扰,只因被保护得太好。
皇城的喧嚣似乎与相王府没有沾上半点关系,府内依旧是往日寂静闲适的景象。李旦穿着月白色的常服,手中一杯清茶,目光缱绻:“卿回来了。”
晨吟不由得站住了脚步:这样的柔情分明是只对着苒苒一人而已,这么一大群人冲进去岂不是要打破了眼前的柔情蜜意?
苒苒见了不免好笑,伸手牵扯她的裙角:“还不快进去?想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妖后尚在人世?”
晨吟吐了吐舌,这才跟了进去。尚未站稳脚跟,相王殿下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皇后娘娘眼下可有打算?”
方才来的报道,假皇后颜淑趁乱逃入飞骑营,早已被当场诛杀。此时他再叫她皇后,不免多了几分戏谑。
苒苒笑了笑,拉着犹自颤抖的晨吟在一旁坐下:“不如由相王殿下先说说自己的打算。”
李旦轻轻勾起唇角,声音淡淡的,却也藏了几分笑意:“本王府内,自是孺人做主。”
不简单,真是不简单。晨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苒苒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复杂,大冰山只是冰冰冷冷的,不太容易接触,也让人猜不透。而这位相王,分明是一只没有尾巴的白狐狸,句句暗藏机锋,机敏处不让李贤,七窍玲珑的心思根本无从揣测。
如果要带苒苒走,这只白狐狸还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呢。
加上从李显那里拿到的夜明珠,裴行俭的香炉上所缺的五颗珠子已然补齐。只差算准天时地利,便可成行。
入了夜,李隆基便派人去了崇福寺,悄悄将李贤接到了府里。
贤太子的名字对于任何经历过高宗朝的人来说都不陌生,然而亲眼见过他的人却并不多。
如今眼见得这位传闻中的人物不禁未曾如官报中自尽而终,反而以崇福寺方丈的身份出现在眼前,闲散如叶静能,也不禁瞪圆了素来狡黠的眼。
换下僧袍的李贤眉眼淡然,早已年过不惑,不复当年的丰神俊朗,却多了几分因岁月和经历而沉淀下的安寂静然。眉目间渺然清幽,竟像是能看穿一切的清透。
“七哥。”李旦迎上前来,月白色的衣袍沾染着淡淡的月华。
李贤点了点头,眉目含笑,伸手牵住迎上前来却又止步不语的晨吟,附耳低语:“尘归尘,土归土,你我即便是做了尘土也终归要一同归去方是干净。”
晨吟本心中惴惴难安,听了这话,先是似懂非懂,转回神来才扬了扬嘴角,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平定了下来。
“六二爻,震上坤下,豫则不得。”李旦对着桌前的算筹蹙眉道。
叶静能叹了口气:“六二爻本是吉卦,只是介于石,不终日,只怕必要在一日内成事方可。”
“不错,三爻为弱,只入不出,恐有变数。”李旦点了点头,指了指算筹:“卦一以象三,那大衍之数最近的闰月闰日恰好便是明日。”
叶静能听了,转而回头去看晨吟,口中笑道:“小娘子一路辛苦,不如由叶某相陪如何?”
“你要同我们一起走?”晨吟双眼圆睁,感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收紧。。
“怎么?你忍心一个人逃走,看着我这个前朝妖后的走狗被新君旧臣们一路喊打喊杀?”俊美的眉头微微皱着,纤如洛水岸边的垂柳,令人不忍心推拒。
晨吟转回头看了看李贤,一脸的无可奈何。李贤盯着她看:“心软了?”
她扁了扁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李贤笑叹:“施主有理。”
她转而指了指墨函和杨钧:“那他们两个又怎么办?”
李贤神态自若:“后当入涅槃,如烟尽灯灭,何妨合掌为一心,渡诸人亦自渡?”
叶静能听了,神色大变:“我要的是随行,不是要随着你做和尚!”
晨吟不觉大笑,回视李贤:“他可渡人,亦可自渡,只是舍不得我罢了。你们若要被渡,自然要做和尚化缘去。”
杨钧挑了挑眉:“要我做和尚去,还不如被那些人追杀一辈子!”他和墨函因受颜淑胁迫害了李显,说来也是罪臣,若真留下,只怕即便李旦肯看在苒苒的面子上饶过二人,却也逃不过李唐余下宗室朝臣的追剿。
晨吟本也忧心二人处境,听得此言,却笑道:“小栗子,只你一人做和尚就好了,墨函的气场不符,还是做保镖的好。”
杨钧愤愤不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却被墨函按住,轻描淡写地回道:“既是如此,不如同行。”
如此一来,众人也都做好了打算,虽不要当和尚,却必要逃过眼下的劫难才是正经。
李旦推算准了时辰,说是午夜时分便可成行,最晚不可超过次日午时。众人各自去做准备,约定子时再聚。
李贤兄弟久别,如今临行,自然是与李旦一道往书房叙旧。晨吟则留下来,随着苒苒到了隔壁的院落,指望着能做最后努力,说服她跟自己一起走。
才进了门,苒苒就从香樟木箱里取了一个包裹给她,口中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善女红,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闲着,便画好了图样,命人照着做了这个给你。虽不是我亲手做的,到底也算是我的心思。”
她打开来看,却是一件换棱变色的织花锦裙,其上错综其数,隐隐点缀着星河日月,华美异常。另配了一条素银轻纱披帛,如梦似幻,竟比起她当初贵为皇后时的华服也不遑多让。
“苒苒,我——”
“都说衣锦还乡,你虽不能当真穿着这锦衣回去,走前穿一会儿也是好的,图个吉利。”
“还乡当衣锦……还乡当衣锦……”晨吟将这句子在口中念了两遍,想到自己进门时的打算,才要开口劝苒苒,却听得耳边一声叹息:“小晨,我知道你要劝我什么。但你可清楚我上次是怎么穿越回来的?”
苒苒上次回来,她还是失忆状态,并没有问过其中的因由,后来隔得日子久了也就没有计较过那许多。如今苒苒问起,晨吟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为什么当初人人都以为苒苒死了,而她却又活了过来?她到底是当真死了,还是隐姓埋名了一段时间才回来?如果她果真死过一次,那么又是怎么穿越回来的?
看着一脸迷茫的晨吟,苒苒笑了笑,拉着她坐下才开口道:“谢瑶环的确死过,回来的人是谢苒苒。她穿越回去过,看到后世的记载,又舍不得这里的人,所以回来了。但是你要记得,如果你回去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晨吟几乎是脱口而出,心里蓦地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因为,如果要回来,就要舍弃那边的一切。”苒苒轻轻叹息道:“我跳了楼,二十三层的高楼,亲耳听过自己骨头一寸寸碎裂的响声。”那个世上的她只怕早已灰飞烟灭,哪里还有本体可以回去?
“苒苒——”
“傻丫头,别哭,你看你,孩子都那样大了,还要抹眼泪。”劝慰的声音柔柔的,一如多年前朝夕相伴的情境。
“可是——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苒苒叹了口气:“小晨,这些年来,你可看出我有什么变化?”
晨吟茫然地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或许,等你回去,依然会看到现在的我。”
晨吟听得更加迷惑才要细问,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去看,却是同样换了一身锦衣的李贤。她不由笑了起来,转头问苒苒:“这也是你的主意?”
李贤笑道:“是八弟说看她给你准备了新衣服,便也替我备下了,说是这样才算登对。”
晨吟吐了吐舌头:“谁要同和尚登对?”
李贤笑着看她,眉目间依旧丰神俊朗,只是多了时间的沉淀,更加的沉静安宁。晨吟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免又加了一句:“好吧,是英俊的和尚。”
此时的李贤早已不复年轻,她看着那他眉宇间岁月的痕迹,眼中依旧写满了慕色,缓缓伸手去抚,却忽顿住了手,不可置信地回转身去看苒苒,一字一顿地说:“苒苒,你一点没变!”
一点没变,她终于明白了苒苒先前问话的意思,哪里有改变?当初一起穿越而来,两个人同是婴孩,然后一点点长大,慢慢变成相互的模样。然而苒苒最后一次穿越回来,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苒苒如果是大学的模样,现在也该有三十六岁了。只是,眼前的人没有增一分,没有少半点,竟仍同大学时一模一样!
“不错,这次回来,我就发现自己跟以往不同。不受生老病死的左右,只怕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苒苒——”晨吟的心狠狠一揪,抱着苒苒大哭起来。
“傻丫头,别这样,一会儿还——”苒苒替她擦了擦眼泪,蹙眉道,说了一半话却哽在唇间再说不出口,只盯着门外。
晨吟察觉到异样,便揉着眼睛转过头去,却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立在门前,眉间凝着高山空雪,清透的双眼直望向她身后的苒苒。
“相王殿下。”她惴惴地唤了一声。
李旦这才收回视线,对她点了点头,和声道:“快到子时了。”
李贤本僵立在屋子的另一侧,此时也缓过神来:“既是如此,便一起过去吧。”
穿过方才谈话的外堂,便到了内室,李旦不知动了什么机关,最里面的书架自动旋转开来,露出一个略有些窄小的门。众人随着李旦走进门去,马秦客看了看那门,也低下头跟着走了进去。
密室的四角点了一圈无色无烟的冷蜡,不甚明亮,却也足矣看清地面上整齐排列的水晶石。正中的香案上放着那只小小的香炉,四壁早已按照五行之术安置好了各色珠子,唯有最下面的那颗夜明珠仍静静躺在香案的一角。
叶静能见了,四下细细打量了一圈,口中笑道:“移星换月阵?相王殿下好大的手笔。”
李旦淡淡笑道:“纵有移星换月,终非万全之策,到时也只能以引魂香为辅。至于能不能成行,还要看天意。”
几个人按照阵型各自站稳位置,苒苒见得一切布置妥当,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抱了抱晨吟就向门外走去,经过李贤身边时道了一句“珍重”。
“苒苒——”晨吟在身后唤。
她听了,回头笑道:“傻丫头,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也许依旧有见面的那一日。”
两个人在门外等了许久,李旦见她眉间抑郁,却不便劝解,便转而问:“卿可听过一句话?”
她抬头看他,清目间隐隐有云雾浮动。
“诀于朝,会于夕。”
朝夕无尽,人生有尽,故分离聚散不过尔尔。
李旦看了看窗外的星辰,沉眉道:“是时候了。”
密室内忽传来一阵碰撞声,不多时便归于寂静,二人对视一眼,疾步走去。才推开石门,不觉愣住,娇俏如晨吟,沉默如墨函,别扭如杨钧,狡黠如叶静能皆僵立在原地,没有改变,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分明渗透着不可置信和惶恐。
方才……她蹙眉看向正北处空着的位置。李旦皱了皱眉,沉声道:“七哥呢?”
“苒苒——”晨吟缓过神来,大哭起来,“他忽然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还是没办法把事情交代完 好吧 180章更好。。。。 剩下的部分会有番外的形式交代。。。
☆、翩跹如梦来
安上夜明珠的瞬间,一声巨响,众人只觉眼前白光骤现,再睁开眼,原本立于正北方位的李贤竟不见了。
这位李唐时期最为出色、才华横溢的贤太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未曾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刚才一直握着我的手……那白光来时,不过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苒苒叹了口气,扶着脸色苍白的晨吟在一边坐下:“或许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先去了那边。”
“如果他去错了地方怎么办?如果他不是穿越,而是死了又怎么办?”她的脑子像是打了结,无数可怕的念头不停地冒出来,侵占她的思维。
苒苒叹了口气,抱着她:“不怕,我们终归会有办法的。”
李旦和叶静能绕着密室查看了一圈,都没发现异样,临到香案前,却都停住了脚步,盯着那香炉看。
“可是发现了什么?”杨钧耐不住性子,率先发问。
叶静能皱了皱眉:“夜明珠碎了,只怕是阵法太过庞大,承受不住。只是夜明珠既然碎了,怎么其他几颗小珠子却能安然无恙?难道……”
李旦淡淡地说:“许是这颗夜明珠本就不是香炉上原本缺的那颗。”
早先的猜测里,爽朗明丽的裴丝娜是赵歌,温柔娴婉的柳湘如则是雅媛,而特立独行的萧秉燃是秀秀,坚定执着的裴伷先是杨辰龙。而最后的一颗珠子,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所以便该代表着吕茹。
其他人无从了解几个人的性格和特性,这一切也都是苒苒和晨吟两个人的推测。如今看来,其他几个都是同路人,唯有夜明珠的原主人李令月却的确与她们两个算不得亲近。
只是,如今,还有谁还算得上亲近?那最后一颗珠子又该在谁的手里?
天明的时候,便有群臣候在府门外,恳切志诚,皆言国不可一日无主。李隆基跪于龙辇前,银盔素袍,却分明透着一抹李唐皇室许久不见的英气与锐意。
门外的陈情愈演愈烈,府内的竹影微微晃动。
李旦默立在书房良久,转头看向苒苒:“卿早知有这一日,如何当初不肯一直留在我身边?”
“弃难取易,如何是我?”素淡的身影缓缓移至窗前。
李旦叹了口气,闭目笑道:“不错。”他整了整衣衫,依旧穿着惯常的月白色常服向门外走去,忽又顿住脚步:“不如一同入宫,也好送七弟一程。”
她唇角轻扬:“好。”
月白色的衣袍微微一震,随即眉目舒展,远山在望。
紧闭的府门次第而开,月白色的身影轻轻浅浅地走了出来,如松间明月,如远山青黛,依稀仍是多少年前那位惊才绝艳、不食烟火的谪仙。
李隆基上前一步,领着群臣上前三跪九叩,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