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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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得太子李贤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不知小颜什么意见?”
还未及答话,就见李显急着摇头道:“不好,还是不要用她。”
李贤于是转过头来看我:“当然了,这还要看小颜自己的意思。”
什么事?我一时间满头雾水。
“不行!”李显愈发急了,明朗的脸上满是怒意。
鉴于李显同我一贯的对立态度,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悠闲地欣赏李显几欲抓狂的表情,耳边却听得李贤满意地说:“好,那么明天就由小颜陪赤西王子游历长安城吧。”
什么?我转过头,正看到那双异色的眸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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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韦府,已是夜深。我偷偷从角门溜入院内,正要进自己的栖梧轩,却忽然眼前大亮,无数火把耀得刺眼。
明亮的灯火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下立在阁前,满脸的洋洋得意,却是我在这府中最不想见到的绮纹。
绮纹是侧室姜氏的女儿,不过比我小上几个月,算来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依着封建家族争风吃醋的历来习俗,我那英俊多才的父亲韦玄贞自然也是众姬妾争抢的目标,可怜温顺贤淑的母亲空占了正房的位子,却也不过是落了下风。倒是这绮纹的母亲姜氏出尽了风头,惯会看人眼色,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暗地里却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竟使得母亲门前冷落。
站在绮纹身边的是四弟韦洞,虽然年幼,与我却也不亲近。这也难怪,四个弟弟也并非母亲所出,再加上我心里清楚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走动就更少了。上面只有一个兄长韦温,是一个早亡的侍婢所出,自幼被母亲抚养长大,对我还算好些。
绮纹的性格素来骄奢任性,倒是把唐代女子的自由奔放演绎得入木三分。记忆中韦家是有一个女子嫁给了李显的,那历史上连姓名都没留下的女子独断专行、行事乖戾,却几乎成了史上的第二个武则天。现在看来,也多半是眼前的绮纹了。只是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任性骄纵的少女,未曾经历宫中的争斗沉浮,年轻气盛的脸上也不过是被人一眼就可看穿的简单意气。
我曾在偶遇时拉了李显的衣袖,悄悄指着绮纹对他说他以后一定会娶她。那家伙一脸不屑地瞥了当时还是一团孩子气的绮纹,继而浑身打了个冷战,想是记起了家里的嫉妒成性的赵妃姐姐。
眼前的火把越聚越多,火把下的人笑得更加得意。平日里绮纹便喜欢换着花样地找我麻烦,看来今次也决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挺直了腰板,仰起头,也不理会于她,径直向栖梧轩走去。
“是谁这样大胆,竟敢夜闯韦府?来人,还不给我把她抓起来!” 绮纹忽厉声叫道。
两旁早有家仆手持火把将我围了起来,我心里不由暗怒:这些下人却也太仗势欺人了,竟连我这个大小姐也没有放在眼里。随即寒声道:“让开!”
多少对于我的身份还有些顾忌,挡着路的那些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让开条路让我通过。
我径直走到绮纹面前,却听她阴阳怪气道:“呦,我还当是谁呢。怎么大姐姐不在自己的栖梧阁里待着,大半夜了还出来乱跑?怪不得这长安城里最近总传什么龙啊凤啊的,姐姐莫不是也是要凑这个热闹吧?”一张原本还算得上清秀的脸上满是恶毒的神色。
长安城里的传说我也是略有耳闻的,说是将有明凤绕龙,乃是天降祥瑞之兆。却不知被哪些别有用心的人安在了我的头上,说是我接近皇子是为了争夺后位,再加上关于我出生和抓周时的事情,更是传得神乎其神,也难怪平日风光的绮纹会专程跑来找我的麻烦。
天可怜见,我是真的没想过要主动接近皇子的。无论是太子李贤还是七皇子李显都不是我想要去招惹的,怎么就没人知道我的痛苦。再说,以后的后位是史书上早就写好了的,也着实用不着我去操心。
冷眼扫过面前的一张张幸灾乐祸脸,我平静地说:“妹妹说笑了,这龙啊凤啊的怎么是可以随便乱说的,事关社稷,还是慎重些好。”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绮纹强自镇定:“不管你今夜有什么事,府里的规矩大家是知道的,三更半夜地才回府里,你当祖宗定下来的家法都是虚设的吗?”
一时间,早有机灵的小厮取了两寸宽的云木朱板,竟是要将我立时上刑。
我不由得冷笑:“这府里的规矩我比你清楚得多,在这家里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个惯会弄权的娘也是不够资格对我动刑的。要想找我的麻烦,还是省着点力气明日向爹爹说明吧。”
我冷冷地穿过人群,走到屋门口,再回身看着仍举着灯火的众人,嘴角渗出一丝笑容来:“你们要想今晚替我守夜也是可以的,反正最近长安城里也不太平,常有些别有居心的人要拖人下水,想来你们也是怕我出事,好心得很。各位若是有意帮忙守夜,舒颜也是感激不尽。只可惜今日忙了一天,有些倦了,想早些回屋歇着了。”
一番话说完,回到屋内,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再无人影。侍女小蕊急急迎上来,不无担忧地说:“小姐,依我看,这二小姐是一门心思要对付你的,你可要留心啊。”
我点头应了,却不免暗笑绮纹的沉不住气:这样莽撞骄纵的女子如何才可蜕变成后世杀伐专断的韦皇后?
次日清晨,才梳洗完毕就听得门外一阵嘈杂,随即绮纹趾高气扬地闯了进来:“我同爹说了昨晚的事,他要你现在去见他。”说着一个转身,摇摇摆摆地去了,身后的艳红的裙尾得意地摇摆作态,活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呵,所料不差。
“小姐……”小蕊担心地看着我,一双青葱般的手不自觉地扭在一起。
我淡淡地笑了笑,安抚她:“放心,你还不清楚你家小姐吗?”
对着云镜精心妆点好容色,才转至正房,盈盈下拜:“女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小颜啊,你昨夜是去了哪里?可把我和你绮纹妹妹担心坏了,这女孩子家还是稳重些好,不要学外面那些人整日里没规没矩的。”还未等父亲开口,身边的侧室姜氏就先抢了话头,明里担心,暗里指责,端的一副贤良淑德的家中主母样子。
反倒是闻讯而来的母亲,张了口想替我说话又不善言辞的模样像足了受气的妾室,唯唯诺诺,不敢声张。
我冷眼观瞧,随即低眉顺目地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劳烦姜姨关心了,舒颜昨日新学了曲子,去找季衡师父指点一二,一时迷醉音韵,不想过了时间,实在惶恐。”
看昨夜的架势,决不是那么简单,肯定是早有计划,说不准会有人一直跟踪我,早就知道我去了哪里,不如索性自己先说出来去处,也好应对。
果不出所料,接着急性子的绮纹就抢进门来,大声地斥责我:“什么请教词曲,我看分明是给人家当台柱子去了!”看那杏眼圆睁的架势,倒让我替我那准妹夫李显担心起来,难道那家伙是天生注定了要娶母老虎的吗?
“住口!”端坐在上方的父亲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茶碗翻落在地:“不肖女,你竟然做出这等辱及门风的事来!”
旁边的姜氏仍旧在一边跟着溜缝:“是啊,舒颜这孩子原本出生时行为就和别家的孩子不同,后来又成天跟着先太子到处乱跑,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能如此行事?”再回身,又挽着父亲,故作娇柔地说:“老爷,我看是该好好管管她了,她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考虑下终身大事了。”
我心里不禁暗怒,嘴角却扯着轻笑:这个家里现在除了我,早已是没人敢违背她的命令。只要把我嫁出门去,温顺的母亲迟早会被挤下来。这番话表面上理直气壮,暗地里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得很。
随即直起身,平静地盯着父亲:“父亲可知舒颜昨晚是同谁在一起?”
早已怒极的父亲大喝:“还敢争辩!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
冷视他,才张开口要接,却听得一道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那么不知这个谁‘字’里是否也包括贤?”
霎时间,整个屋子跪倒了一片,李贤长身玉立地立在门前,淡金坠玉的长袍通体发光,一张俊颜仍旧挂着素来不变的完美笑容。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哪里,是李贤有事要求舒颜小姐,还请韦大人行个方便。”不愧是素来长袖善舞的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刻仍是从容谈笑。
四下皆静,却听父亲迟疑道:“小女昨夜犯了家规,当禁足数日,殿下……”
“昨日是贤和英王请小颜到季月坊一叙的,不想引起了大人误会。”
“可是这舒颜毕竟是女儿家,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终是不成体统……”父亲仍旧迟疑。
“如若不弃,贤愿改日来府向韦小姐提亲。”依旧是和颜悦色,一句话却令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现如今,萧淑妃和其它妃嫔生的皇子早已被远远贬离长安,有可能争夺储君位子的只有武后的几个儿子。除去故太子李弘,只剩下太子李贤,七皇子李显和八皇子李旦。八皇子李旦为人低调,素来淡泊,据说是体弱多病,很少在人前露面,同党派之争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朝中的党派现今分为两股,一派支持天资聪颖、颇有政绩的太子李贤,与武后争权,另一派则是为保武后权不外落而转为支持生性淳厚、不善权谋的七皇子李显。长安城里谁不知道,自李弘死后,原本支持李弘的父亲不敢再逆武后之意,转而支持七皇子李显以保身家权势。
现在这个情势下,人人都认定了我会嫁入七皇子府,可谁知李贤竟会当面表示有求亲的意向。这一举动,实是耐人寻味。
我不禁暗笑:这位太子殿下演戏的手段还真是一流。随即伸出手,略作娇羞状地被李贤拉起,明显感到身后一双嫉妒的眼睛恨得冒火。
从呼吸凝重的中庭逃得出身,李贤松开我的手,回过身,替我细细整理起领间不平的细褶。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淡定地看向他。
他扫过后面那些尚且再跪送的人,贴在我耳边,低声道:“适才权宜行事,小颜不会怪我吧?”随即柔和地笑,转身走向门外,如来时潇洒,片叶不沾身。
我叹了口气,出得门来,就见赤西大踏步抢了过来:“汉家女,怎么这么晚才出来,不是说好了要陪我逛长安城的吗?”一脸的眉飞色舞,理直气壮。
未及说话,却听李贤悠然道:“赤西王子,李贤今日还有别的事情,就让小颜陪你吧。”说着便翩然离去。
看着那修长俊逸的背影,心里不禁叹息,这样的男子何尝不是人中的翘楚,引人仰慕。只可惜,他的人,系的是江山社稷,终究不是为了简单的情爱而来。戏文里讲的多是什么爱江山不爱美人,看得多了也不过是动听的传说而已。而我,谢苒苒,自问又如何比得上那如画江山的一角?
再回身,看了看眼前年纪不大却近乎狂妄的赤西,不情不愿地说:“想游长安城就跟着我走吧。”说着就转身向最是繁华热闹的坊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一点点展开 人物一点点丰富。。。
这些天要进行考试了 但愿有时间可以继续更新~
☆、霜天落(苒苒述)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诗经◎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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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长安城刚刚从一宿酣梦中醒来,带着特有的慵懒倦怠,欣欣然张开眼来,端着半碗杜康酒笑看世人。
转过才刚张开灯笼的各家酒肆,远处的人声渐渐响起。不少经营玉器古玩的店铺更是早早挂出了招牌,拉拢起顾客上门。
赤西远道而来,自然不曾见过中原的各种奇珍异宝。少年心性,最是好奇,一连逛了几家店都不肯罢休,大有要将整座长安城踏遍的架势,看得我不由得暗自后悔:要不是为了跟李显掷气,现在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街头第一间的荣宝斋也是有名的老店,许是时间尚早,此间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一个玄衣男子站在古玩架前不知端详着什么。
空荡的店面倒是适合人慢慢挑选东西,眼见一块尚未雕琢过的翠玉块翠绿莹润,很是可人,拿了在手,还不及仔细观察,却被身边的赤西一把抢了过去,嘴里嘟囔道:“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倒是挺好玩的。”
看了那一脸好奇的异族王子,我眼珠微转:“这个啊,是我们中原的宝物,叫做三生石。据说只要将它亲手送与喜欢的女子,就会同她有三生三世的缘分。”
“真的吗?”被骗了的傻孩子犹自迷惑,一双漂亮的异色眸子直盯着那块子料,若有所思。
“那是当然,我们中原讲究的就是三世轮回,有缘人不止一生相守,还要来世,再一世都可以相知相守,缘分不散。”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位赤西王子究竟会有什么遭遇,我却可以肯定的是那位让他千里迢迢前来求亲的太平公主是的的确确没有嫁去过吐蕃。
再转身从一列列珠宝架前移过,一支紫色的玉簪静躺在秘色的锦盒中,温润滑顺,晶莹剔透,有着引人移不开眼的静谧神秘。我依依不舍地抚过那支簪子,叹了口气:方才出门得急切,身上带的银两估计连这簪子的零头也买不回来。
早已熟识的掌柜周敬箴跟在我身后笑道:“韦小姐可是喜欢这簪子?不如先拿回去,等明早再派人结帐就好。都是老主顾了,咱老周怎么会让大小姐您不满意呢?”
心里明白他这样说看的并不是我父亲的面子,虽说“城南韦氏,去天五尺”,单单一个名门望族还是不致令他如此巴结的。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今日还有事忙,舒颜还是过两日再来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