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 作者:雨久花(起点vip2012-12-20完结,重生、种田)-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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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旦立场分明,搅进了储位之争这趟浑水,即便她想收手关了柏叶坊,柏叶坊的那些人还能全身而退吗?
前世懵懂无知,她以为父亲就是个贪官,今世明白父亲是死于党争,死于英王之手,这一世,她是注定要与英王为敌的,注定要搅进那趟浑水的,到那时,直面英王滔天的权势,柏叶坊的命运又将如何?
会好过黎家吗?
摇摇头,除非她再一次认贼作父,归顺英王。
“小姐…”见她眉头紧锁,以为她是因黎君纳妾的事儿不快,墨雪担忧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穆婉秋目光落在墨雨带回的几只紫苏鸡上,“…怎么留了这么多?”早尝过鲜了,她和墨雪可吃不了这些。
“…怕黎公子突然去了没的吃,是李师傅特意留的。”还在修整的时候,黎君就经常去一品天下看视,并提了许多建议,亲自看着马师傅修整改造,也因此,一品天下上下都知道黎君和自己的东家关系非同一般。
墨雨说着,偷偷觑着穆婉秋的神色。
“黎大哥?”穆婉秋一怔神,“他怎么…”想问他怎么没去,随即想起今儿是他纳妾的好日子,语气顿了下,转而说道,“不早了,雨儿累了一天,也早点歇着吧。”
“小姐…”墨雨想说什么,又被穆婉秋打断,“对了,雨儿记得明儿一早去人市看看,买几个粗使丫鬟回来。”活计越来越多,墨雨又去了一品天下,家里墨雪一个人忙不开,她是该添些人手了。
看了半天,见穆婉秋神色无异,墨雨就点头应了一声,“那小姐和妹妹也早些休息吧。”转身走了出去。
让墨雪搬了个矮几,穆婉秋坐在月色下,轻轻拨弄着琴弦。
明知她不会嫁给他,明知他的婚姻和她无关,可每每想起他竟纳了姚谨为妾,穆婉秋心里还是生出些许寥落。
骤然间,也让她想起前一世姚谨的命运。
第一百九十四章别离
前一世,姚谨也是和黎家联了姻。
不过,那时黎君已不在人世,她嫁的是他异母的弟弟,黎家庶出的三公子——黎鹤。
而且,是做了嫡妻。
这也是前世黎大老爷为笼络人心,挽回黎家的颓势,向姚家做的最大让步。
可惜,随着黎君的辞世,谷琴的背叛,柳风得到魏氏调香术后的崛起,黎家还是无可挽回地走向衰落。
就在联姻不久,得知黎家失去皇商资格,大势已去,姚谨第一个便提出了分家,拉着黎鹤带了黎家大量的钱财秘方宣布脱离黎氏一族,投靠了柳家并拜在柳凤的裙下,这俨然成了压倒黎家的最后一根稻草,黎家从此分崩离析…
这一世,她竟嫁了他
只是,不知这一世,对黎家命运的沉浮,她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对于他,又是福?还是祸?
想起姚谨的狡诈阴毒和她那为达目的不顾一切的手段,穆婉秋心头泛起一股深深的忧虑,想着心事,纤指钩抹间,一泓清冽的溪泉自山涧奔涌而出,潺潺铮铮的,宁谧如天籁,带出沉睡在深山中旷古的寂寞,流过春花秋月,流过红尘往事,仿佛弹指间便经历了几世几劫和数不尽的离殇,幽咽的琴音也渐渐地变的沧桑、凄迷。
直令人萧然,泪下。
一阵悠扬的萧声在身后响起,琴声戛然而止,穆婉秋蓦然回首。
白衣黑发,他背对着她站着,一袭单薄的长衫在夜风里微微飘拂,仿佛天上飘落的嫡仙,又似温淡春夜中一抹月光,低婉的箫声自他身前幽幽传出,萦绕在夜色迷离的花园中,如梦如雾。
正是黎君
“黎大哥?”眨眨眼,穆婉秋有些不确信地叫了一声。
箫声渐顿,黎君缓缓转过身。
想是受了她琴声感染,他脸色异样的凝重。
“真的是你…”穆婉秋欣喜地站起来,“你…”你今天不是洞房花烛吗?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怎么来了?”
“…阿秋琴声如此低落,是不开心?”黎君来到瑶琴前,在矮凳上坐下,伸手拨弄着琴弦。
自平城一别,他还是第二次听她抚琴,一次比一次不同,都令他惊喜;只是,琴声虽好,却太过离殇,令自持定力过人的他,心头都不自觉泛起阵阵低迷,最后不得不用萧声打断她。
否则,他怕是也要长泪沾衣了。
到底什么样的磨难,令她谱出这么沧桑的琴音,他听得出,这无双的琴声全来自她的心,无一丝奢华做作。
招手让墨雪上了茶,穆婉秋亲自斟了两杯,在黎君身边坐下,“…黎大哥早来了?”好奇地看着他,都说*宵一刻值千金,新婚之夜,他怎么不守着美人?
竟连喜服都没穿,依然是那一袭纤尘不染如雪的白衣。
“我刚来一会儿…”端茶喝了一口,黎君一手随性地拨弄着琴弦,转头看着穆婉秋,“阿秋琴艺跟谁学的?”
“谷阳大师…”穆婉秋脱口说道。
前一世,为了把她打造成他所想要的模样,春香楼妈妈可是煞费了苦心,专门花重金聘请谷阳大师教她弹琴,想起这些,一丝剧痛划过心头,她神色一黯,一低眉,正瞧见黎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逐想起这一世,她还从没见过谷阳大师,又忙改口道,“也算是跟他学的吧,小时候得了他的一本琴谱,就一直照着练…”
说着话,瞧见黎君只用右手随意地抹、挑、勾、拨,偶尔发出一声单调的音符,让她甚是心痒,就俯过身去,也伸出右手,却按向左边,猱、绰、注、撞,随着他钩抹挑拨的动作,一一地替他取音。
琴音立即就幽咽起来。
身子一震,黎君看了她一眼,随即手一用力,琴音复又激昂起来,怔了片刻,穆婉秋跟着一笑,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片刻,就跟上了他的音调,渐渐地,两人神情都变得极为专注,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琴音开始有些青涩、断续。
渐渐的,一曲醉月吟竟也行云流水般顺畅起来。
一曲终了,四处一片沉寂。
转过头,黎君静静地注视着穆婉秋,穆婉秋也抬头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都不可置信,没经过预演,没经过彩练,他们竟也合奏出虽不完美却自然流畅的曲子。
“…都说琴能知心,我们竟是心意相通的呢。”心里想着,黎君目光中更多了一丝柔和,眼底现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专注,恍然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
只剩下她和他在月色下默默相视。
姣白的月光,玉润的朱唇,一双空灵的大眼竟也少有地蒙上一层氤氲,黎君心碰地跳了一下,咽喉发干,他嘶哑地叫了一声,“阿秋…”伸手想将她拥入怀中。
“啊…”回过神,穆婉秋啊的一声,闪身躲开他伸过的手,“黎大哥喝茶…”她惊魂未定地说道,慌乱地拿起茶壶给杯里续水,碰得杯口叮当直响,穆婉秋索性放下茶壶,抬头看着黎君,“…不早了,她一定等急了,黎大哥回去吧。”
一瞬间,语气变的甚为清冷。
姚谨之于黎家,应该是一棵亡命的藤,重生而来先知的她心里有一百个声音提醒她,“…留住他,不要让他回去,不要让他和姚谨产生瓜葛。”可嘴里却冷冷地道出了逐客的话。
话一出口,她也怔住了。
火热的激情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第一次被她这样冰冷地拒绝,黎君心里一阵空落,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好半天,才收了回来,“阿秋…”他又低叫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痕迹。
穆婉秋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听自己清冷着声音说道,“…黎大哥回吧,良辰美景,别辜负了美人。”扶着矮几,她缓缓地站起身。
她这话是怪我娶了姚谨吗?
坐在没动,黎君静静地看着穆婉秋,嘴唇翕动,他想解释娶姚谨的事儿,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娶都娶了,还解释什么?
“阿秋也早些休息吧…”久久,黎君黯然地站起身来。
点点头,穆婉秋没言语。
纵身要跃上屋脊,黎君又停下来,“阿秋…”他回头叫。
扭头看着他,穆婉秋没言语。
“我明儿一早要去趟北方,大约一月左右,你…”他声音顿了下,“要好好保重…”父母对她成见颇深,谷琴恨她欲死,黎记正是用谷琴的时候,他真怕他这个时候离开,父亲迫于谷琴的压力会对她采取什么非常手段。
“黎大哥要去…”
明玉公主就要大婚了,黎家正吃紧,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
张嘴想问他要去哪里,话到嘴边,穆婉秋随即想起,他要去北方,一定是去乌厥山,想亲自查实苌敏的事儿
不知为什么,想起苌敏手下的八千死士,穆婉秋心莫名的一揪,一股生离死别的阴影瞬间笼罩在心头,张了张嘴,她想阻止他去。
话到嘴边,生生地改了口,“…黎大哥保重。”关心的语气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黎君心头一暖。
暗蝶来报,不仅苌敏,阮钰也在追查宋祥的下落,而且今日一早就匆匆动身去了北方,想是得了宋祥藏身之处的可靠消息。
从让暗蝶收集回关于马宁府的情报和种种迹象来看,穆婉秋那日的话都是真的,他必须马上追过去。
否则,一旦马宁府事件的关键证人宋祥被截杀,上至太子,下至黎家和曾家都将万劫不复。
对上阮钰、苌敏及其手下的八千死士,他此去也是一路凶险,想她一定也猜到他要去干什么,猜到了他此去九死一生,所以语气中才多了一丝担忧吧,心里想着,隔着朦胧的月色,黎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明明脸色苍白,明明怕的要命,可她还是只说了一声珍重,没有像寻常女人那样胡搅蛮缠,没有拖他都后腿,更不让他对她有一丝担忧。
这个女人,真是他一生的知己啊
渐渐地,黎君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
之前就请了假,自黎君走后,穆婉秋就一直没去黎记,至于一品天下,有墨雨和李三操心就行,她只负责调治各种食用香料让墨雨拿起试用,穆婉秋索性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学习研究调香上。
一开始是为了能活下去,这以后,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一行,却是不想在俗事上耽误了。
正值花开季节,又学会了提炼酒精,穆婉秋便开始按魏氏调香术记载,练习用酒精和油提练花香浓缩了制成浸膏,这些之前她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只一年多的功夫,曾经那些看着像天书的东西,她竟也能开始试验着运用了,每每想起这些,穆婉秋心中便有一股别样的自豪。
手握魏氏调香术,她终有一天会超过那高高在上的神一样的谷琴,并,替代她
“…小姐又做新香膏了?”从外面进来,看到案上又多了两瓶粉红色的香膏,墨雪随手就拿起来,“…这次怎么样?”打开盖放在鼻下,随即就一捂鼻子,“又是一股油脂味”强忍着一股想吐的欲望,又拿起另一瓶,“还是一股酒气”
这香膏看着颜色鲜亮,可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呛熏,墨雪竟闻不到一丝香气,她使劲皱皱眉:
这哪是香膏,分明是酒膏嘛
第一百九十五章 浸膏
“…奴婢听说调治香膏都是把配好的香料碾成面,蜜炼藏,小姐是不是用错了法子?”听到穆婉秋幽幽的一声叹息,墨雪声音一顿,忙又改口道,“,,,,…是不是…小姐的酒用多了?”
熬了几天几夜,这已经是她家小姐做的第二十七瓶“酒膏”了,不是油脂味就是酒味,总之,要多刺鼻有多刺鼻,她实在不愿意打击对调香执迷到几近疯狂的穆婉秋。
摇摇头,穆婉秋叹息一声,没言语。
墨雪嘴里的香膏和她想做的浸膏完全是两回事。
墨雪说的香膏是把炮制好的香料按方子配了研磨和合后,蜜炼调成膏状,装入瓷罐密封窖藏,用时也用火熏,和香丸共同归为“熏香”一类。
她要做的浸膏却不同,按魏氏的说法,这种浸膏是一种更精纯的香水,魏氏还给它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固体香水”,有些像她之前提炼的香精,可以用来调配其他香液,也可以直接涂抹在肌肤上,魏氏说,这种香比熏在衣服上的香更朴实自然,芬芳的味道仿佛从身体发出,不像熏香那样夸张地扩散到周围。
试想想,果真能提炼出来,那种感觉,该是多么美妙?
只是,这所有的步骤都对,她怎么就是调不出魏氏说的那种奇妙-的固体香水?
她到底错在了哪儿?
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制作香膏的过程:
先把花瓣装满玻璃瓶,注入豆油浸泡后在阳光下晾晒十二个时辰,然后滤出花瓣扔掉,再添新鲜的花瓣,再晒,再过滤,再加花瓣,再…最后浓缩了做成浸膏。
用酒精也一样,“提取的香液分馏浓缩后得浸膏…”这是魏氏调香术里的原话,没错的,她就是这么做的。
怎么竟和魏氏描述的那股令人欢悦,清新自然的香气截然相反竟是满满的一股刺鼻的油脂味和酒气呢?
想拿书再印证一遍,是不是她记错了。
伸手在案上摩挲了半天,才想起那本魏氏调香术早已被她烧毁了。
难道是她记错了?
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她使劲摇摇头,“…绝不会错的!”她清晰地记着这段话是在魏氏调香术第一百二十八页,书页左下角还被她不小心染了墨汁,当时心疼的要命就找来朱砂小心翼翼地把它变成了一朵小梅花…
当时读着那段话,她就很好奇什么是“酒精”,那时因为没有银子,那复杂的蒸馏锅她连想都不敢想,没有酒精,她曾经试着偷林嫂的灯油提炼过,当时就是一股腥臭浓烈油脂味,像发霉变质的猪肉。
那时没钱买不起玻璃瓶,她用的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厚重粗笨的陶瓷罐,当时她就把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了陶瓷罐和没有酒精上也没往心里去,就那么放弃了…
重新捡起来试验,往事历历在目,没错,她绝不会错的!
又挑了一小块玫瑰花浸膏用手轻轻地碾开,放在鼻下。
强忍着胸口泛起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