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歌未央 作者:安敦恬澈(晋江2014-07-08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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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他相信冷心恬会明白。
在长安城外的这个村子里,最多的便是老人和妇孺,村中少了些壮年男子的阳刚之气,但是他每次来,还是能看到少年们在成长。
冷心恬自从腿伤以后,很少出门,方才又与霍去病见面,一路上低着头也不多言。
“这里的亭长是我的旧识,他们在这儿生活的很好,你大可放心。”卫青在一旁道。
冷心恬这才抬头,看看周遭的环境:“他们?大将军认识这村里的人。”
“不认识,只不过有时候来看看。”
冷心恬愈发地觉得奇怪,卫青好像事事缠身,此时此刻却来到这个小村子,又让她放什么心?
身前一方狭窄的小院儿,屋前有树,夏日想必是郁郁葱葱,可得一片阴凉,院中的少年见卫青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农具,过来行礼。
卫青对着他道:“家中可都安好?”
少年点了点头,又看向冷心恬,像是在问候她。
冷心恬待少年进屋以后,轻轻拽了拽卫青的袖口。
卫青略略移步到冷心恬身后,道:“这是薛途的家。”
冷心恬心中一紧,看着卫青,每逢节日,不论有酒与否,她都会向北而祭,那千千万万中的一个,但那个曾经时时刻刻维护他的薛途,从不曾提起他还有个家。冷心恬责怪自己愚笨,难道汉军的将士们皆是为了建功封爵才拼死杀敌?他们更多的只不过是为了身后的至亲至爱能够活得更加安稳。
少年再次出来,笑着请他们进屋,屋中的老人倚在榻旁,见了卫青起身便要行礼。卫青扶住老人,示意她坐下。
冷心恬在迈进小屋看到老人的一刹那,已是流下泪来,薛途,如果不是去挡那两箭,他还会重新踏进这个院门,又怎么会只留下弟弟和娘亲。
老人见冷心恬还未说话就哭了起来,有些不解地看向卫青。
卫青道:“她姓冷。”
老人想了想,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伸了手请冷心恬过去。
冷心恬单膝跪地,给老人行礼。
老人握住冷心恬的手,道:“冷姑娘,你过的好吗?”
冷心恬哭的抬不起头,老人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抹去自己眼眶中的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青担心冷心恬再不站起来,对腿上的伤恢复不利,就来扶她,少年与了冷心恬一杯水,对卫青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的。”他虽然年少,可话语行动之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卫青拿出帕子,替冷心恬拭去脸上的泪,老人家执意起身将二人送到院门口,看着卫青帮冷心恬系了系披风的带子,又扶她上了马车,她笑着对身旁的少年道:“你哥哥,也开心呢。”
冷心恬上了马车,靠在马车一隅,干冷的空气钻入车中,躲也躲不开。
“死生有命,谁的命也怨不得谁。”卫青道。
冷心恬许是哭得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之中,她又重新回到汉匈的战场上,又是残阳,又是血腥的草地,匈奴的骑兵,横刀纵马而来,汉军却是节节败退,冷心恬抓着冷如尧跑,眼看弯刀就要落下,砍向她和冷如尧拉着的手,不知是谁挡下了这刀,冷心恬回头看去,他也不是在挡刀,是在自卫,而自己和冷如尧没有到感觉一点儿刀风,原来她们只是看客罢了。那人的身影越看越熟悉,冷心恬和冷如尧放下心来,不用再跑了,转到那人前面一看,竟是薛途,他招架不住匈奴人的进攻,终是把他团团围住,弯刀锋利,他倒在血泊之中。
卫青见冷心恬睡的不安稳,碰到她的手又这般冰冷,就握住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冷心恬看着周围的景物变换,眼前换做是伊稚斜抱着那日珊的儿子,她自己举着弓箭,伊稚斜在笑她没有杀气,她放下了弓箭,伊稚斜守信地把珊儿姐姐的儿子放了回来,策马而去,有箭飞来,一行人卧在地上,冷心恬焦急地寻找薛途,喊着他的名字,但事实是根本就没有薛途,刚才站在她身边的人里也没有他。
卫青让冷心恬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道:“都过去了。” 卫青拍着冷心恬的背,看她渐渐平静下来,安稳地呼吸声传来,卫青轻道,声音小的连他自己也快要听不见:“此生年华,换太平天下,青不富春秋,唯…”
旗帜飞扬,然后画面定格,她站在高处,前面是三座土丘,只有帝王陵墓才是这般,多年前她喝得有些醉了的那个夜晚,那个梦里的王侯墓碑。
冷心恬惊醒,觉得后背的衣服湿凉,手倒是暖暖的,发现自己离卫青这般近,泪水都沾湿了他的衣襟,尴尬万分,她想继续装睡,不要醒就不用面对大将军,又过了半天,脖子酸了,冷心恬动了动,正思考着怎么办,头发蹭过卫青的肩,卫青早就知道她已经醒了,依然呆着不动。
马车终于停了,卫青也不叫她,抱了她出车,心下想着看冷心恬还能坚持到何时。卫府的家仆,见此情此景,都吓了一跳,忙是让开路。
冷心恬微微睁开一只眼,偷偷看看什么情况,卫青仿佛在笑,冷心恬不敢多看,身体接触到床榻的那一刹那,她就滚进最里面去。
听到门关上了,冷心恬松了一口气,一个翻身起来,刚才冷汗热汗出了那么多,这会儿也是渴了。
冷心恬正准备下床,忽见卫青坐在厅中喝茶,惊道:“大将军?”
卫青放下杯子道:“今晚,我就在这儿,你放心睡吧。”
在这儿?自从卫青迎亲以来,新夫人就受了伤,大将军得了空便来探望,不得不说极其宠爱这位新夫人,但洞房之日,新婚之喜,一直未得,家仆们看到方才的情景,知趣儿地关上了门。
冷心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好意思起来,又翻回床里,可是明明知道那么个大活人坐在那里,她怎么能安然入睡。
又过了半饷,冷心恬终是奈不住,坐起来道:“大将军,您睡吧。我不困。”
卫青道:“许是方才睡了,这会儿倒也精神。”
冷心恬想既然都睡不着,那也只好聊天了,她拿了床被子递给卫青,后坐回床上,下巴抵在膝盖上,靠着棉被蜷起腿,和卫青说起以前的事情。
卫青讲到那个时候,他还是平阳长公主的骑奴,一心只知道服侍好公主,管好马匹和出行的车队,直到那日皇上来到长公主府中,他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一去多年,再说起来竟如梦境一般。
“那,大将军您第一次看见我和小尧,什么感觉?”
卫青抿了口茶,道:“呵,大漠草原上,哪儿来的两个女子,不会骑马,还敢乱跑。”
“第一印象可不太好啊。”冷心恬感叹道。
“不过,那时卫青还只是个不知名的小将军,你为何执意要来寻我的军队?”卫青可是一问问到点儿上。
“这个,我之前在长安城里见过您,然后就觉得……”
“我相信。”卫青笑道,就算知道她说的是假话,结果是她找到了他的军队,这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冷心恬忽然想到李广将军的事情,便道:“大将军,李广将军此次出征,您会不会……”冷心恬不知道该怎么问,“您一定要好好跟他相处,他人老了,脾气也坏。”
“你怎知我脾气不坏?”卫青戏谑道。
“目前不坏,要不卫府的家仆那么尽忠职守,兵士又都誓死追随您。可不知道,老了的时候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
“老了的时候,你来查查便是。”
卫青和冷心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卫青轻轻踱进内室,看到冷心恬已经安然入睡,他见杯中茶已凉透,不禁想到——如果能到那时,怕只是如果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北上寻于单
霍去病一去五日,一个消息让他时时记挂,得了空便赶往冷如尧的小铺来寻冷心恬,他还未张口,冷如尧就急着送客道:“这两日贞儿染了风寒,小恬拿了药,便回家照顾她去了。”
霍去病转身要走,突然又折回来道:“心恬她,有没有找你说些什么?她可好?”
冷如尧这才看了他一眼,道:“哼,挺好,也不好。”
霍去病习惯了冷如尧的态度,说了句告辞,忙往卫家赶来。
冷心恬不让贞儿乱动,只让她与自己同睡,这会儿端了药,一口一口地喂她。
霍去病跑进冷心恬的屋子,一把把她从塌边拉起,上下打量,急道:“心恬,你没事?”
冷心恬不知他为何这般,来不及放下药碗,就被霍去病抱住。塌上的贞儿与霍去病对视了几秒,忙用被子盖在眼前,背过身去。
“我没事啊。”冷心恬只得这么答他的话。
“你……舅舅那天,我听得他宿在……你这里……”霍去病又把冷心恬推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这一抱一推,冷心恬明白了霍去病的来意,便打趣道:“对啊,就前些天。”
“你……”霍去病抓住她的手臂,连他自己都惊讶为何突然用了这么大的劲儿,药碗都摔在地上。
他脸色不好,甩开冷心恬,背身而立。
“出征的日子又近了,将军可都……”
“这些事情,用不得你挂心。”霍去病说完,就想向外走,刚迈了一步,冷心恬跑了两步,想要从他身后抱住他,忽地又想起贞儿还在屋里,又忙着抽手。
霍去病稍稍侧身,见冷心恬这般,故意往前走了两步。
“只不过是喝个茶聊个天而已。”冷心恬嘴里嘟囔,又跟了两步。
霍去病听了句,心中舒畅了几分,其实他也清楚舅舅对冷心恬这般爱护,怎会做些什么她不愿意的事情,只是没听得冷心恬自己亲口说,他总是不自在的;他不转身,只退到冷心恬身前,拉起她的手,让她靠着他的背。
“这次,我定要打的漂亮,叫匈奴人再也别想觊觎长安。那时候,所有舅舅能帮你做的事情,我一样也能帮你做。”
他的话语中透着坚韧和决心,冷心恬又怎会不知,漠北决战之后,霍去病在朝中自会是与卫青平起平坐,而霍家的声势甚至一度超过卫家。
“说得好像,我有那么多事情要麻烦你们去做。”
“心恬,你是答应我,会回来了?就算是我做了什么……”
“我答应,只要你从漠北回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冷心恬从不曾想,她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有第三个人在屋里听着,不过她的确不想再等了,她现在就想要告诉霍去病,她的决定,以前的事都不算,因为她害怕,一转身就又是四季更替,时光流转,再不可回了。
霍去病领着冷心恬出了屋来,心下高兴,却还装着镇静道:“我可没输给谁过,不知这回算是谁让步了?”
冷心恬想方才分明是她追上去的,认输的当然是她,“我要像这长安城内的女子一般,天天盼君归,这回你可满意了?”
“此言差矣,你跟她们当然不一样,她们只是等着自己的夫君回来,我也等着你回来,这也算是扯平了。”
“如果是这样,我当真是满意了。”
“这回,天地为证,容不得你再抵赖。”霍去病看月色朗朗,笑道。
冷心恬似乎很久没看见他这般笑了,她已经决定,待卫青、霍去病此次带兵出征后,她便会随着冷如尧去寻于单;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他回来,她也会回到长安,就算接下来的日子,是他一生之中的坎坷,只要霍去病还愿她回来,她就会兑现她的诺言。
那日过后,贞儿更加老老实实地养病,话却越来越少。霍去病只要得空,便来看冷心恬,也奇怪卫青都是请最好的大夫来诊治,为何她的腿就是不见恢复。冷心恬每次只得糊弄他说,是自己身子本来就不好,但是呼延绀的话却越来越清晰,想都不要想,结婚生子……
呼延绀一行人只交代说,单于需要玉佩回去祭天,廷尉关押了他们数日,得了赎金,出狱的日子也有了指望。
有汉六十年以来,汉匈之间最大的一次战役,步步逼近,从白登之围,到驻守城池,从以守为主、时而反击,到一举收复河南地,汉军的骑兵日益精进,他们已不再是昔日的汉军,此时此日,穿越大漠也绝非不可为之事。
呼延绀进了冷如尧的药铺,整日唉声叹气。冷心恬、冷如尧只以为他想回现代,又不得她二人的帮助,才如此。除了去药铺帮忙,冷心恬却是在卫家做起了女红,她想做一面军旗与霍去病,贞儿就是最好的老师,两人一日几个时辰不动,贞儿有时吃了些东西便觉得难受,冷心恬只得自己继续赶工。
霍去病军中有事,又因母亲卫少儿一病不起,更难得见上冷心恬一面。
冬日尽,春来时,漠北决战如期而至。
冷心恬在冷如尧的药铺为霍去病准备了践行酒,也破天荒的亲自摆弄了几道菜。
呼延绀瞧着桌上几盘没有卖相的菜,嘟囔道:“冷心恬,你个侯爷家的夫人,就吃点这些东西,连个肉星儿也没有?”
冷如尧想说点什么,就把话咽了回去,冷心恬见她如此,觉得稍稍有些奇怪,平常这个时候,小尧都会站出来帮她说话,“有的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冷心恬只得自己帮自己开脱,猜想冷如尧也许是不想与霍去病同桌。
将近傍晚,霍去病骑马赶到药铺,瞧见桌上的菜,而院中有只有冷如尧,问道:“这是,谁做的?”
冷如尧摆着酒杯,道:“当然是……”
“我去去就来。”霍去病说着,就转身出去吩咐随从去另买些吃食来。
冷心恬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就端着盘菜走出来,见了霍去病道:“小霍,你去哪儿啊?”
霍去病已经向随从打了手势,转过身来道:“都来了,还能去哪儿?”
筵席开始,四人坐定,冷如尧与霍去病相对,冷心恬与呼延绀相对,冷如尧给每人都斟了一杯酒,冷心恬也不敢说什么愿霍去病一举消灭匈奴之类的话,她拿起酒杯,轻轻与霍去病的碰了一碰,就要饮尽。
霍去病拦下她道:“既然要喝,不如一同举杯共饮。”他举起酒杯,与肩同高,看向冷如尧和呼延绀,等着他们来与他碰杯。
碰杯的一瞬,霍去病手中的酒杯漾起些许水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