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阳关三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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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于碧青双手连摇道:“这样最好.夜间赶路,最富有诗情画意,我以前也常常夜间赶路,就这么决定,咱们该上路了!”
不待丁弃武答话,身形陡然一长,迳向店外驰去。
丁弃武只好相偕而行,落入了街心之中。
此刻夜色巳深,街上已经没有一个行人,然而,于碧青身形甫落,四条黑影已经由四面围了上来。
丁弃武看得清楚,那是四名青衣老妇,正是于碧青的四名仆人,他不禁把眉头皱了起来。
只见为首的青在老妇凑上来叫道:“小姐。”
于碧青笑笑道:“你们久等了。”
那青衣老妇忙道:“这没有关系,就等上一辈子,老身等也不会抱怨,不过,小姐……”
于碧青皱眉道:“你又要罗嗦什么?”
青衣老妇道:“小姐出来的日子不少了,如果让老爷知道了,老身等担待不起……”
另一名青衣老妇接口道:“是啊,如今小姐也玩够了,该回家去了!”
于碧青道:“我暂时还不会回家,不过,你们倒是可以先回去了!……”
为首的青衣老妇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回去,那小姐你自己呢?”
于碧青道:“我已经有了伴儿,不需要你们再陪着了!”
说着伸手向丁弃武指了一指。
四名老妇本就对丁弃武不停的在瞧看,及闻于碧青之言,更是一齐涌了过来,围着丁弃武端样不已。
丁弃武被看得十分不好意思,但又无话可说,转向于碧青看着,但见她嘻嘻而笑,一副调皮之相。
为首的老妇看了一回,啧啧的赞道:“小姐真是好眼光,普天之下,只怕很难找得出第二个来,但不知他的武功如何?……”
只听另一名老妇叫道:“哎呀,我认出来了,这不是在洛阳白家遇上的那人么.他武功可高着呢,连我们小姐……”
为首的老妇哦了一声道:“对,对,就是他,这可真是有缘,不打不相识,我们小姐又能碰上他,就是注定的缘份-----”
丁弃武叫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和你们小姐……”
为首的老妇拦住他道:“年轻人都是这样,脸皮嫩,偏偏我们这四个老婆子又是喜欢说长道短的,好吧,我们不说了……”
又转向于碧青道:“既然小姐有了这样好的伴儿,老身等也就放心了!”
于碧青道:“既然放心,你们就快些回家去吧!”
青衣老妇连连点着头道:“好,好,我们走……”
微徽一顿,又道:“但如果老也和夫人问起来,该说小姐什么时候回家呢?”
于碧青道:“很快,也许就是最近几天!”
青衣老妇笑眯眯的道:“那好,老爷夫人如果看到了这位公子,一定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又盯注着丁弃武道:“你可要好好对待我小姐,我们小妞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 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丁弃武尴尬的道:“你们一定误会了,这……”
青衣老妇笑道:“老身等都是这麽大岁数的人了,什么事没有见过,你们的事情瞒不了我,我一眼就看出来……”
丁弃武实在无法与这四名老妇斗嘴,素性闭口不语。
于碧青叱道:“你们尽管这样罗嗦不休,连我都嫌烦了,你们快些走吧!”
青衣老妇连忙点头道:“是,小姐,我们就走,可是……他的大名是……”
于碧青毫不踌躇的道:“他叫丁弃武。”
青衣老妇喃喃的道:“丁弃武……丁……弃……武”
接着嘻嘻一笑道:“小姐保重,老身等要先回去向老爷和夫人报喜讯去了!”
不待答话,立刻同时转身驰去,不一时就走得没了影儿.
丁弃武双眉深锁,瞧着于碧青道:“这算是怎么回事?”
于碧青平平淡淡的道:“把她们打发走就算丁,要不然她们一定缠着不肯走,岂不是多麻烦?”
丁弃武皱眉道:“但她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向令尊令堂说明,那样一来,岂不是与你的名誉有损?”
于碧青笑笑道: “别把事情看得如此严重,到时候随便扯上两句谎就是了!” .
丁弃武哼道:“原来姑娘是扯谎的老手。”
于碧青咬牙道:“你别老取笑我,如果你不愿意合作,你仍然可以独自走。”
丁弃武道:“在下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既然是说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更,但你不该把我的名字也告诉了她们。”ⅵ
于碧青冷笑道:“莫非你见不得人,才不敢说出你的名字来?”
丁弃武哼道:“在下与姑娘只不过是为了这一件事合作,而后如果引起令尊令堂的误会,岂不是……”
于碧青格格笑道:“我明白了,我曾经说过我爹爹是个厉害的人物,大约是把你给吓住了!”
丁弃武苦笑道:“在下有生以来,还不知道有一个怕字。“
于碧青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顾虑?”
丁弃武道:“在下是男人,吃不了什么亏,但姑娘是个女孩子,如果传扬开去,会与名声有关!”
于碧青哼道:“做人只要心正,就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反正我不会在乎就是了。”
丁弃武微吁一声道:“好吧,既然姑娘如此豁达,在下
也就不必斤斤计较了!”
于碧青眸光一转,道:“我们走吧。”
丁弃武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去。
此刻夜色正深,街上一片静寂,除了阵阵的风声之外,远遥遥传来的,只是似隐似现的更鼓之声,把夜色点缀得更加寂寞凄冷。
于碧青向丁弃武身边靠了一下,道:“很凉。”
丁弃武皱眉道:“夜间是凉一些,姑娘可以加件衣服。”
于碧青摇摇头道:“我出门从来不准备衣服.嫌麻烦!”
丁弃武道:“不论姑娘离家多久,也只是穿这一套衣服?”
于碧青哧的一笑道:“那岂不脏死了,老实说,我每天都要换下一次衣服,但以前有四个老婆子照顾我,到时候她们自会侍侯我,现在她们走了,我就没人管了。”
丁弃武笑笑道:“你年纪够大了,应该学着自己照顾自已。”
于碧青叹口气道:“可惜我就偏偏忘了向她们要替换的衣服!”
丁弃武皱眉道:“我的衣服是有,但你都不能穿,这倒十分使人为难。”
于碧青甜甜的一笑道:“没有关系,你靠我紧一点,就不会太冷了。”
丁弃武心头怦的一震.道:“在下虽与姑娘约定合作,但男女授受不亲,你我还是……”
于碧青柳眉倒坚,厉叱道:“住口……”
她气呼呼的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调戏你么,告诉你,我们于家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我还不至于贱到要勾引你这个野男人!”
丁弃武觉得她实在有些不可理喻,非常后悔跟她结伴同行,他暗暗忖思,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些傻事。但事已至此,不便反悔,索性闭口不语。
于碧青一赌气,远远的离开了他,丁弃武走在路的左面,于碧青则走在右面,倒很像是吵了架的小俩口儿。
第二天黄昏。
开封府的东南大街上,有一片白墙灰瓦的大院,正是平安镖局.此刻天色虽未全黑,但平安镖局的内内外外,却已经点起了辉煌的灯烛。后院的正厅中,已经摆上了晚宴。
上首坐着的是白展堂,一旁坐着白采萍,另外依次是白展堂的四名弟子老大胡白风,老二齐白英,老五路白平,老六何白瑜。
白展堂喜欢喝几杯,故而胡白风特地取出了珍藏的美酒,来招待他的授业恩师。
白展堂面色十分沉重,四位弟子则轮流说说笑笑,希望能逗得白展堂开心,最后,白采萍幽幽的叫道;“爹爹,大师兄他们就怕您心里闷,老拿话来逗您,为什么您还是这样闷闷不乐的?”
白展堂苦笑道;“唉,我真觉得惭愧!”
胡白风忙道:“师父千万别这样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们都是师父培植起来的,应该替您老人家分愁解忧!……”
微微一顿,又道:“师父尽管放心,在这里闲散几天,弟子一定会负责解决了小顺子的事。”
提到小顺子,白采萍的香肩首先震了一震,面色也立刻为之黯淡下来。
白展堂叹口气道:“你解决不了,丁弃武的武功已经到了超凡人圣之境,他果然已经得了天山瞽叟的真传……”
胡白风面色微红,低下头去道:“但华山路老前辈与路世兄不久必然可到,冀北的三师弟四师弟,与在洞庭的老七老八老九三位师弟也会陆续到来,那丁弃武就算有三头六臂,大约他也不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白展堂长叹道;“白家剑驰誉江湖,为师不论在江湖上还是在官场上,也都混了大半辈子,想不到现在却要受人庇护……”
胡白风知道不论怎么劝解,白展堂也不会开心,只好转变一个话题道:“师妹大喜的日子快到了,也该开始准备嫁妆了。”
在他本是想藉此开上白采萍一个玩笑,把沉闷的空气调剂一下,岂料这一着似乎有相反的效果,只见白采萍面色苍白的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害羞的意思,更没有高兴的模样。
胡白风暗暗咒骂自己,为什么自己如此拙口笨腮,不论说什么,说得都不对劲,情形似越弄越糟。
白展堂微吁一声道:“这样也好,采萍嫁了,我也可了却一件心事!”
殊料白采萍突然大叫道:“不,我不嫁!”
白采萍的叫声极大,以致白展堂以及胡白风等都为之怔了一怔。
白展堂皱眉道:“采萍.你……怎么了?”
白采萍也已发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道:“我要一辈子跟着爹爹,我不嫁人!”
白展堂一直沉着脸没有笑过,此刻反而笑了,胡白凤等四位弟子也齐陪着大笑不已。
终于,白展堂收住笑声道:“孩子话,这真是孩子话……”
接着满饮了一杯,又道;“女孩子没有不出嫁的,路文杰那孩子我是见过的.品貌皆佳,而且在当世武林中也算得是一位少年豪侠,和你算是十分匹配!”
白采萍认真的道:“爹爹,我说的是真话.我这一辈子绝不嫁人,更不会嫁给路文杰!”
她面色有些苍白,眼睛中流出了泪水。
白展堂又呆住了,因为白采萍说的果然不像假话。
他沉不下脸来道:“婚姻大事,爹爹不会委屈了你,你尽管放心,一定会使你称心满意!”
白采萍仍是摇着头道:“爹爹,我们不提这件事吧!我又没有兄弟姐妹,为什么爹爹不让我陪着您过一辈子。”
白展堂凝重的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尽说傻话……”
微微一顿,又道:“路家的婚事已经订了的,那能中途反悔?”
白采萍叫道:“爹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白展堂哼道:“婚姻之事,例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难道还要你自己选女婿?”
白采萍红着脸道:“我不嫁.根本用不着选!”
事情弄得很僵,胡白风等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情形十分尴尬。
忽然--正在为难之际,只见一名男仆匆匆跑到厅前,
高声叫道:“启禀员外爷,尉迟世家家主尉迟大侠求见!”
白展堂赶忙起身道:“快请!”
胡白风等连忙当先迎了出去,不久,但见尉迟平在胡白风等簇拥下大步进入了客厅之中。
尉迟平十分诚恳的握着白展堂的双手道:“一别数年,白兄丰采如旧,倒是老朽,越发老迈无用了……”
接着是一串哈哈的大笑。
白展堂忙道:“那里,那里,尉迟大侠比以前越发硬朗了……”
他多少有些感激之情,因为此时此地,尉迟平不惮修阻,跑到开封来探视自已,这份友情实在是十分可贵的。
于是.这连忙让坐敬酒,胡白风也连忙说出了尉迟明的近况,因为尉迟明是尉迟平的幼于,而眼下却已保镖去翼北。
一番寒暄,慢慢话入正题。
尉迟平道:“听说有一个丁弃武是天山瞽叟的弟子,近来……”
话锋一顿,瞧着白展堂不语。
白展堂老脸微红道:“说来惭愧,丁弃武的爹爹本是我的一名手下之人,因为强奸寡妇被我处以死刑,如今,他是要来报杀父之仇……”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事后我才发觉他的爹爹是被人诬告,但为时巳晚,只好使入善待他们母子,以赎我误杀他爹爹的歉疚之情,那里想到我那不成材的二弟却瞒着我对他们母子百般凌辱,以至于他的母亲含恨而死,丁弃武……”
长吁一声,住口不语。
尉迟平接口道:“丁弃武想必就是那时投奔了天山瞽叟!”
白展堂道:“这是他的机缘,那时他不满十岁,独自出走,竟凑巧遇上了天山瞽叟,把他收为弟子……”
长吁了一声又道:“而后我发觉了我那二弟的不义之举,也已以律将之处死,但丁弃武对老夫的仇恨却一直未解!”
尉迟平道:“以白兄的为人,必定对事力求公允,丁弃武自恃艺出天山瞽叟,一再无理取闹,老朽也为白兄不平,故而特地赶来,助一臂之力!”
白展堂忙道:“这如何敢当?”
尉迟平笑道:“论你我的交谊,这原是最应该之事,白兄何必与我客气!”
白展堂感激的道:“既是故人如此仗义,小弟如再谦辞,就未免显得过分虚伪了……”
微微一顿,又道:“丁弃武滥杀无辜,去洛阳时曾一举杀死老夫四名护院武师,且将老仆王忠断去双臂,手段凶残,无以复加,故而老夫决定与他再度一拚死活!”
尉迟平慨然道:“如此说来,这是江湖武林中的一大祸害,更应该联手把他除去,方可解除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