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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七种武器之离别钩-第5部分

小说: 七种武器之离别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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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子忽然冷笑。
  “可惜我还是个瞎子,怎么能跟你那双明察秋毫之末的神眼相比?”
  “你要我来,就只因为听不惯我这‘神眼’两个字?”
  “是的。”瞎子很快就承认:“我学剑三十年,会遍天下名剑,只有一件心愿未了,在
我有生之年,定要试试我这个瞎子能不能比得上你这对天下无双的神眼。”
  蓝一尘又叹了口气:“应无物,你的眼中本应无物,想不到你的心里也不能容物,竟容
不下我这‘神眼’二字。”
  “蓝一尘,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叫蓝一尘。”应无物冷冷地说:“因为你心里还有一
点尘埃未定,还有一点傲气,所以你才会来。”
  “是的。”蓝一尘也很快承认:“你要我来,我就来,你能要我去,我就去。”
  “去,到哪里去?”
  “去死。”
  应无物忽然笑了:“不错,剑是无情之物,拔剑必定无情,现在你既然为了,我也来
了,我们两人中总有一个要去的。”
  他已拔剑。
  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在一眨眼间就已从他的竹竿里拔出来,寒光颤动如灵蛇。在晚风中一
直不停地颤动,让人永远看不出他的剑尖指向何方,更看不出他出手要刺向何方,连剑光的
颜色都仿佛在变。
  有时变赤,有时变青。
  蓝大先生一双锐眼中的瞳孔也已收缩。
  “好一柄灵蛇剑,灵如青竹,毒如赤练,七步断魂,生命不见。”
  青竹赤练,都是毒蛇中最毒的。
  “你的蓝山古剑呢?”瞎子问。
  “就在这里。”
  蓝一尘一反手,一柄剑光蓝如蓝天的古拙长剑已在掌中。
  应无物的长剑一直在颤动,他的剑不动。应无物的剑光一直在变,他的剑不变。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说应无物的剑象一条毒中至毒的毒蛇,他的剑就象是一座山。
  应无物忽然也叹了口气。
  “二十年来,我耳中时时听见蓝大先生的蓝山古剑是柄吹毛断发的神兵器,我早就想看
一看。”瞎子叹息:‘只可惜现在我还是看不见。”
  “实在可惜。”蓝一尘冷冷地说:“不但你想看,我也想让你看看。”
  剑一出鞘,一到了他的掌中,他就变了,变得更静、更冷、更定。
  冷如水,定如山。
  夜色又临,一片灰蒙已变为一片黑暗,惊起的宿鸟又归林。应无物忽然问蓝一坐:“现
在天是不是黑了?”
  “是的。”
  “那么我们不姑明晨再战。”
  “为什么?”
  “天黑了,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你有眼也变为无眼,我已不想胜你。”
  “你错了!”蓝一坐声音更冷:“就算在无星无月无灯的黑夜,我也一样看得见,因为
我有的是双神眼。”
  他横剑,剑无声:“你看不到我的剑,又低估了我的眼,你实在不该要我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既然来了,去的就一定是你。”
  剑势将出,还未出,人是没有去。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飞掠奔跑声,一个人大声呼喊:
“你们谁也不能去,哪里都不能去!”这个人的声音真大:“因为我已经来了!”
  听他话的口气,就好象只要他—来什么事都可能解决,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应无物皱了皱眉,冷冷地问:“这个人是谁?”
  “我姓杨,叫杨铮,是这地方的捕头。”
  “你来干什么?”
  “我不许你们在这里仗剑伤人,在我的地面上,谁也不许做这种残暴凶杀的事。”杨铮
说:“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一样。”
  应无物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掌中的蛇剑忽然一抖,寒光颤动间,杨铮前胸的衣襟已经被
割破了十三道裂口,却没有伤及他毫发。
  这一剑虽然出奇得快,力量也把握得分毫不差。
  “刚才你说不管我们是谁都一样?”应无物冷冷地问杨铮:“现在还一样不一样?”
  “还是—样,完全一样。”杨铮道:“你要杀人,除非先多杀了我。”
  应无物的答复只有一个字:“好。”
  这个字说出口,灵蛇般颤动不息的剑光已到了杨铮咽喉。
  他的眼虽盲,剑却不盲。
  他的剑上仿佛也有眼,如果他要刺你喉结上的“天突”,绝不会有半分偏差。
  颤动的寒光间,“杀着”连锦不断,一剑十三杀,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避开这一剑的。
  想不到杨铮居然避开了,避得狠险。
  在这凶极险极的一刹那间,他居然还没有忘记把对方击倒。
  他天生就是这种脾气,—动起子来,不管怎样都要把对方击倒,不管对方是谁都一样。
  他用的又是拼命的法子,居然从颤动的剑光下扑了过去,去抱应无物的腰。
  应无物冷笑:“好。”
  他的蛇剑回旋,将杨铮全身笼罩,在一瞬间就可以连刺杨铮由后脑经后背到踝上的十三
处穴道,每一处都是致命的要害。
  可是杨铮不管。
  他还是照样扑过去,去抱应无物的腰,只要一抱住,就死也不放。
  就算他非死不可,他也要把对方扑倒。
  应无物不能倒下。
  他能死,不能倒,就算他算准这一剑绝对可以将杨铮刺杀,他也不能被扑倒。
  颤动的剑光忽然消失,应无物后退八尺,居然不再出手,只说:“蓝一尘我让给你。”
  “让给我?把什么让给我?”
  “把这个疯子让给你。”应无物道:“让他试试你的剑。”
  “你也有剑,你的剑也可以杀人,为什么要让给我?是不是怕我看出你剑上的变化?是不
是怕我看到你的夺命杀手?”
  应无物居然立刻就承认:“是的。”
  蓝大先生忽然笑了:“剑是凶器,我也杀人。”他说:“可是只有一种人我不
杀。”。,’“哪种人?”
  “不要命的人。”蓝一尘道:“连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何必要他的命?”
  夜渐深,风渐冷。
  应无物静静地站在冷风里,静静地站了很久,颤动的剑光忽然又一闪,蛇剑却已入鞘。
  他又以竹杖敲铜锣,锣声“当”地一响,他的人已消失在黑夜中。
  一阵风吹过,只听见他的声音从风中从远处传来。
  他的人仿佛已经很远,可是他的声音却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只说了六个字,每个字都听得狠清楚:“我会再来找你。”
(二)
  杨铮全身都是汗,风是冷风,他的汗也是冷汗,风吹在他身上,他全身都是冰凉的。
  一个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死定的人,忽然发现自己还活着,心里是什么滋味?
  蓝大先生看着他,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那个瞎子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自已是什么人?”蓝一尘居然问杨铮,却又抢着替杨铮回答:“你是个
运气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还活着,在瞽目神剑应无物剑下还能活着的人并不多。”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杨铮居然也这么样问蓝一尘,而且也抢着替他回答:“你
也是个运气很好的人,因为你也没有死。”
  “你认为是你救了我?”
  “我救的也许是你,也许是他。”杨铮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都不能让你在我这里
杀人,既不能让他杀你,也不能让你杀他。”
  “如果我们杀了你呢?”
  “那么就算我活该倒霉。”
  蓝大先生又笑了,笑容居然很温和,他带着笑问杨铮:“你是哪何派的弟子?”
  “我是杨派的。”
  “杨派?”蓝一尘问:“杨派是哪一派?”
  “就是我自己这一派。”
  “你这一派练的是什么武功?”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也没有什么招式。”杨铮说:“我练功夫只有十个字秘
诀。”
  “哪十个字?”
  “打倒别人,不被别人打倒。”
  “若你遇到一个人,非但打不倒他,而且一定会被他打倒。”蓝一尘问:‘那时候你怎
么办?”
  “那时候我只有用最后两个字了。”
  “哪两个字?”
  “拼命。”
  蓝大先生承认:“这两个字的确有点用的,遇到个真拼命的人,谁都会头痛。如果你有
七八十条命可以拼,你这一派的功夫就真管用了。”
  他叹了口气:“可惜你只有一条命。”
  杨铮也笑了笑。
  “只要有一条命可以拼,我就会一直拼下去。”
  “你想不愿学学不必拼命也可以将强敌击倒的功夫?”
  “有时也会想的。”
  “好。”蓝大先生道:“你拜我为师,我教给你,如果你能练成我的剑法,你以后就用
不着去跟别人拼命了,江湖中也没有什么人敢惹你了。”
  他微笑道:“你实在是个运气很好的人,想拜我为师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我却选上了
你。”
  这是实话。
  要学蓝大先生的剑法确实不是件容易事,这种机缘谁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杨铮却似乎还在考虑。
  蓝大先生忽然挥剑,剑光暴长,一柄长达三尺七寸长剑的剑锋,仿佛忽然间又长了三
尺,剑尖上竟多出了一道蓝色的光芒,伸缩不定,灿烂夺目,竟象是传说中的剑气。
  剑气迫人眉睫,杨铮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几乎连呼吸都已经停顿,只听见“咔嚓”一声
响,七尺外一棵树忽然拦腰而断。
  蓝大先生剑势一发即收:“你只要练成这一着,纵然不能无敌于天下,对手也不多
了。”
  杨铮相信。
  他虽然看不懂这一剑的玄妙,可是一棵大树竟在剑光一吐间就断了,他却是看见的。
  古剑发寒光,蓝先生以指弹剑,剑作龙吟,杨铮忍不住脱口而赞:“好剑。”
  “这是柄好剑。”蓝大先生傲然道:“我仗着这剑纵横江湖二十年,至今还没有对
手。”
  “你以前一定也没有遇到过既不想学你剑也不想要你这把剑的人?”杨铮说。
  “的确没有。”
  “你现在已经遇到一个了。”杨铮说:“我从来都不想当别人的师傅,也不想当别人的
徒弟。”
  说完这句话,他对蓝一尘抱了抱拳,笑了笑,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想再去看蓝一尘脸上的表情,因为他知道那种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三)
  有星,星光闪烁。小溪在星光下看来,就象是条镶满宝石的蓝色天带。
  实际上这条小溪并没有这么美,白天女人们在这里洗衣裳,孩子们在这里大小便,可是
一到晚上,经过这里的人都会觉得小溪美极了,美得几乎可以让人流泪。
  杨铮走过这里的时候,就有个人坐在小溪旁的青石板上流泪。
  她是个结实而健康的女人,一套去年才做的碎花青布衣裳现在已经嫌太紧了,紧紧地绷
在她身上,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蹲下去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生怕把裤子绷破。
  附近的少年看见她穿这身衣裳时,眼珠子都好象要掉下来。她喜欢穿这套衣裳,她喜欢
别人看她。
  她年纪还轻,但是已经不能算是小姑娘了,所以她有心事,所以才会流泪。
  她的眼厉胲是为一个人流的,现在这个人已经站在她面前。
  “莲姑,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她低着头,虽然已经偷偷地用袖子擦干了眼泪,却还是没有抬头,过了很久才轻轻地
说:“昨天晚上你怎么没有回来?”她说:“昨天我们杀了一只鸡,今天早上特地用鸡汤煮
了蛋,还留了个鸡腿给你。”
  杨铮笑了,拉起她的手:“现在我们就回去吃,我吃鸡腿,你喝汤。”
  每次他拉住她的手时,她虽然会脸红心跳,可是从来也没有拒绝过。
  这一次她却把他的手挣开了,低着头说:“不管你有什么事,今天都应该早点回来
的。”
  “为什么?”
  “今天有位客人来找你,已经在你屋里等了你半天了。”
  “有客人来找我?”杨铮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女孩子,好香好香,还穿着件好漂亮的衣裳。”莲姑头垂得更
低:“我让她到你屋里去等,因为她说是你的老朋友,从你还在流鼻涕的时候就已经认识
你。”
  “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吕素文?”
  “好象是的。”
  杨铮什么话都不再问,忽然变得就象是匹被别人用鞭子拍着的快马一样跑走了。莲姑抬
起头看他时,他已经人影不见。
  星光闪烁灿如宝石,莲姑的脸上的眼泪就象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
(四)
  杨铮住的是一房一厅两间屋子,屋子不小,东西不少,却总是收拾得非常干净。
  不是他收拾的,是莲姑帮他收拾的。
  他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厅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碗茶摆在方桌上,早就凉了。
  他的客人已经躺在他的卧房里的床上睡着,一头每天都被精心梳成当时最流行的贵妃髻
的乌黑头发,现在已经打开,散在他的枕头上。
  他的枕头雪白,她的头发漆黑。他的心跳得很乱,她的鼻息沉沉。
  她的睫毛那么长,她的身子那么柔软,她的腿也那么长。
  她清醒时那种被多年风月训练出的成熟妩媚老练,在她睡着时都已看不见了。
  她睡得就象是个孩子。
  杨铮就站在床边,象个孩子般痴痴地看着她,看得痴,想得更痴。
  也不知痴了多久,杨铮突然发现吕素文已经醒了,也在看着他,眼波充满了温柔和怜
惜,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的说:“你累了。”她让出半边床:“你也躺一躺。”
  她只说了几个字,可是几个字里蕴藏的情感,有时已是胜过千言万语。
  杨铮默默地躺下去,躺在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身旁,心里既没有激情,也没有欲念,只觉
得一片安静平和,人世间所有的委曲痛苦烦恼,仿佛都已离他远去。
  她从未来过这里,这次为什么忽然来了?他没有问,她自己却说出来了。
  “我是为了思思来的。”吕素文说:“因为昨天下午,忽然有个让我想不到的人到我那
里去找思思。”
  “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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