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逍遥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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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各自在家团聚疏于防范之际,大举杀向白沙岛本帮总舵。
那一夜,卫荻之母与四大巡主先后战死,我与各位护着年纪尚幼的青萍杀出重围,当时有一黑在蒙面人率众穷迫不舍,朱贤弟背着青萍先逃,由我拦阻黑衣蒙面人,与他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败。那厮在兵刃上未占到上风,竟想与我对掌取胜,一会儿刀砍一会掌击。我怕延误久了脱身不得,便以玄无掌功与他硬拼,结果受了内伤,多亏少林寺明空、明静两位大师闻讯赶来,我才得安然脱险。
听明空大师说,那蒙面人的掌法是少林功夫,而且颇像少林失传近百年的金刚禅掌。我问大师何以知之,大师说元代东瀛曾有一些和尚东渡,到少林古寺学佛法,见少林僧众皆习武心生羡慕,求方丈大师传授武功,以带回东瀛教习僧众强身健体,方丈大师慨然允应,艺成后返回东瀛,世代相传。
后来不知何因,金刚禅掌在少林失传,只有东瀛寺僧得此秘技。
大明自正德年间至今,七十余年来,东瀛的武土、商人、海盗,不断侵扰我沿海,杀人劫货,攻城掠地,无恶不作,其中就有东瀛高僧的不肖弟子。从黑衣蒙面人的武功家数看,明空大师判定他是东瀛武士。.卫海帮总舵迁至龙堙镇后,用了三年时间才探出中秋夜毁我总舵者,除东海一霸的手下外,有倭寇佐佐一郎的人马,因而证实了明空大师的猜测……”.说到这里,卫中柱感到疲乏,住了口,众人对往事记忆犹新,帮主旧事重提,人人心中均感激愤,五年来从不敢忘这血海深仇,那一夜,帮众不降者皆被杀戮,并累及家小,丧命的多达三百余众,真是惨不忍睹。
从此卫海帮元气大伤,只好避其锋芒迁至闽江龙垭渡口安身立命,重新招纳沿江渔民以壮声势,但等羽毛丰满时重返马祖岛,再举抗倭大旗,以护沿海居民。
但这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五年光阴也只能在闽江立足,保护沿江渔民不受渔霸的欺凌而已。
每每想起大仇难报之时,无不椎心泣血,寝食难安,不知何日方能了却夙愿。
稍后,卫中柱续道:“几十年来倭寇海盗扰我沿海百姓不得安生,少林寺方丈屡屡派出技艺高强之武僧到沿海抗倭以救苍生,若干年从未间断,见本帮护民抗盗,来闽武僧便大多在本帮驻足,共抗强敌。
明空大师见荻儿资质尚佳,携返少林得以破例拜方丈法空大师为记名弟子,方丈此举,为的增强本帮实力抗击东瀛海盗,用心可谓良苦。荻儿在少林学艺,逃过五年前一劫。
去年艺成归来,各位巡主向我进言,总巡主—职空缺多年,荻儿归来正好担任此职,但我并末答应,盖因荻儿年轻,不谙江湖事,须等历练一番后再定。而今我身负重伤,需要时日静养练功,就由荻儿代我主持帮务,就任总巡主一职,望各位大力辅佐。”
四大巡主纷纷应承,都说卫荻文武兼备,任此职不负众望。
卫中柱听他们说完又道:“前日与海龙帮结下梁子,又招惹了天灵教一名座主以及勾魂女辛五娘,海悔龙帮早有亡我之心,会乘此兴风作浪,你们务必十分小心,莫再蹈五年前中秋之夜的覆撇。另外前日事颇多蹊跷,本帮叛贼赵良驹投靠东海一霸温武魁,一向不敢离开阎王岛,何以会由海龙帮总巡事副总巡事亲自护送至闽江,不知要到何地。
其次,天灵教座主和辛五娘又为何与他在一起?最后,那东瀛武土与他们勾结有何凶谋?
本帮卧底为何只探出赵良驹—人在船,对其余人竟毫无所闻?照我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务必派人打探清楚。”
魏金龙道:“帮主放心,我已派大水头林浩东跟踪前往,探明辛五娘等人的行踪。”
至此,该说的已说,卫中柱感到十分疲乏,让众人退下,又对卫荻谆谆嘱咐一番,要他多听四大巡主的进言.切勿少年气盛误了大事。
卫荻请爹爹放心,他一定事事谨慎。
卫狄走后,卫中柱静心打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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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稻 香 居
福州府城西二十里地罗田村外,有—座名为“稻香居”的小小庄院,只要一出大门,便面对万顷良田,千层稻浪,清风阵阵,稻花飘香,倒也名副其实。
名满江湖的神龙剑钟震坤、铁芙蓉宁月娥贤伉俪携独生爱女钟莹莹便隐居在这里。
钟震坤乃泉州人士,仗着家传武功行侠江湖,闯下了极响的名头,与太原府天罡门门主之女宁月娥结亲之后,更如虎添翼,名声大噪。
中年之际返归祖籍,坐地经营一家珠宝店铺和一家酒楼,因而家道甚丰。但夫妇俩并未退出江湖,仍与武林人酬酢往来,伸张正义,打抱不平,渐渐成了闽省武林的领袖人物。
有他夫妇坐镇泉州,黑道人物不敢随意张扬,外世飞贼不敢来此作窠。
岁月匆匆,流光似水,转眼间女儿莹莹已是十五妙龄,夫妇俩厌倦了江湖仇杀,也厌倦了从不间断的应酬,这个来讨教功夫,那个来拜师求艺,第三人因事求助,天天如此,不厌其烦。再加上江湖名人的寿诞丧仪,生子婚嫁,去了一家就不能不去第二家第三家,否则就是小瞧了人不给面子,就此结下粱子,反目成仇。
这样的日子虽说风光,却不得安宁。
夫妇俩为此颇为烦恼,遂听老友阴阳扇诸葛鼎之劝,变卖店产家业,只留下一幢房产以便他日回来居住,遂携带珠宝银两,悄悄离开泉州,来到福州府。
几经斟酌,在罗田村外购地建屋,从此求得清静。
稻香居四周砌有围墙,墙内成十字形盖了四幢平房,每幢有屋五间。
第一幢由钟震坤夫妇和钟莹莹居住,还设有一间会客室,一间书房。
左边一幢供厨娘马夫仆役居住,右边一幢待客,中间第二幢给了诸葛先生,让他一人清静。
围墙边则厨房马厩,还有一块空地充练武场,其余空地及房前屋后则栽种了不少花木。
小庄院虽说不上幽雅豪华,但也使人舒适自在,两年来钟震坤一家享尽了天伦之乐,不由庆幸听了诸葛先生之言激流勇退,消除了江湖引来的种种烦恼。
是年钟震坤四十有五,宁月娥年届四十,正是大有作为之际,江湖上对他们的突然隐退有了种种传言,最盛行的说法是他们树敌太多规避强敌,当年之勇消退,坠了名头,不少人为他们叹息。
最初听到这些话时还大为愤慨,日子一长也就不放在心上。
人一旦退出是非场,争胜之心也就淡去,但是夫妇俩对武功都不敢稍懈,诚如江湖传言,他们确是树敌不少,虽说现在无人来寻仇,但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对独生女儿钟莹莹,他们更不放松,自小就督促甚严,这两年由诸葛先生传授武功,使她兼备两家之长。
好在女儿聪颖美丽,勤苦好学,虽然才满十七岁,武功已超过了当年的爹娘,只是没有江湖阅历而已。
只可惜,这样的口子维持不长,这是由一封请柬引起的。
这天一大早,钟莹莹在场中练剑,诸葛鼎、钟震坤夫妇一旁观看。
钟莹莹一趟神龙剑式没练完就收了手,叹口气自言自语说:
“一个人练来练去多没劲,再练也没多大用处的,不如歇着省事。”
说时两眼却瞟着诸葛鼎。
这意思诸葛鼎自然明白,因笑道:
“丫头,你要大伯替你喂招只管明说,又何必王顾左右而言他?”
宁月娥嗔道:“莹莹你少唱隔壁戏,诸葛先生哪能天天陪你练,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钟莹莹满脸惊讶:“咦,我说了请大伯喂招么?爹爹你听见我说啦?”
钟震坤嘿嘿笑道:“没听见。”
诸葛鼎笑道:“你没说你没说,是我自己说的,我心甘情愿与你过招。”
钟莹莹甜甜一笑:“大伯,你真好……,娘,听见了么,大伯自己愿意的。”
不等她娘回答,说干就干,“嗖”一剑就往请葛鼎身上招呼。
诸葛鼎兴致勃勃喝声:“来得好!”立即抽出腰间铁扇还以颜色。
宁月娥气得埋怨钟震坤:
“这丫头对诸葛先生太无礼,说她多次都当耳边风,你这个做爹的也不管,她可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女孩儿家应知书达礼……”
“好!”忽听钟震坤大声喝彩,把宁月娥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夫君两眼盯着女儿,根本就没听她说话,恼得伸手就掐了他一把。
“哎哟!”钟震坤痛得叫出声来,“这又是怎么了?我又没招惹你……”说时仍盯着场中。
“谁让你不听我说话?我说女儿大了……”
“好!好极!”钟震坤赞不绝口,还对她说:
“夫人你瞧,莹莹武功又有了长进,她秀外慧中,竟能将神龙剑招式与阴阳扇招式混合适用,创出新意,小小年纪,卓尔不凡……”
这“小小年纪,卓尔不凡”一句,宁月娥如背书一样和他齐声念了出来。
钟震坤一楞,瞧着宁月娥:“难道我说得不对?你看她刚才使了个……”
宁月娥生气地嚷道:
“够啦够啦,你那些溢美之词我都听腻了,你无非是想把她捧上天罢了!”
钟震坤呵呵笑道:“谁让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呢?夫人你要是当初替我多生几个,我就不会……哎哟……我又哪一点儿说错啦?”
宁月娥狠狠拧了他一把,威吓说:“你再没脸没皮,我就再拧你几把!”
“好,好,不说不说,瞧,莹莹把扇子也使得似模似样呢!”
宁月娥转头看去,莹莹手使一把小折扇,专打诸葛先生身上大穴,不断受到诸葛先生的称赞。真没办法,两个大男人都如此宠这丫头,光我这个做娘的管又有什么用?
这时又听做爹的说:“诸葛兄昨日对我说,莹莹的拈花功已有了火候,这孩子……”
她立即模仿他的口吻粗声粗气地说:
“又聪明,又伶俐,又是神,又是仙,你有完没完?”
钟震坤被她引得笑了,道:“我何曾说过什么神呀仙的,没见过做娘的竟嫉妒起女儿来了!”
宁月娥眼一瞪:“呸!谁妒她了?你们两个男人不怕宠坏了她?”
就在此时,仆役钟福捧着张大红帖子走了过来,对钟震坤道:
“老爷,监府着差人送来了请帖,小的不收,来人说不收不行,这是税监大人的帖子,闽省一方之地无人敢不接,你要为你家老爷惹祸么?听差人这么一说,小的不知深浅,只得接了下来。”
钟震坤接过一看,是请他明日午后进城赴宴的,帖上署名是税监府总教习金刀无敌焦劲松,不禁使他大吃一惊。
此时练武的收了武,都来看这张大红帖。
宁月娥说:“稀罕,怎么有人请我们赴宴?人家并不知道我们隐居于此呀!”看了帖子更为奇怪:“金刀无敌焦老爷子是北五省最著名的白道人物,传言早已封刀归隐,怎会到了闽省税监府当起总教头来了呢?”
钟震坤道:“管他金刀银刀,这税监不是好东西,理他作甚?”说着就要撕帖。
诸葛鼎道:“慢,这份请帖份量可不轻,得谨慎对待,走,到屋里商议。”
四人遂到前排屋客室坐下。
宁月娥命仆妇沏上香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仍笑吟吟对三人说:
“这金刀无敌焦爷怎会知晓我们在稻香村?十年前在太原府,他到天罡门拜望家父,我曾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亏他还记得我们。”
钟震坤道:“税监程瑞彩—到福州府上任,立即大兴土木,建造豪华官邸,招纳江湖黑白两道有名人物,收罗本地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地痞无赖充当鹰犬,并把那些敲诈有术、没心没肺的恶人派到各县府充当税吏,盘剥地方绅士各业商贾及普通百姓。上任一年余,搅得八闽大地人心不安,心怨沸腾,金刀无敌焦老爷子竟然为这狗太监效劳,令人齿冷!”
诸葛鼎道:“程瑞彩是当今皇上的宠吏,在京权势就很大,来到地方更是为所欲为,地方官布政使乃至巡抚都惹他不起。他就敢公开相纳盗贼,—些作案累累的黑道恶徒们纷纷前来投靠,就是福州府地盘上的武林正道人物,也不得不虚与委蛇。今日这请帖落的虽是金刀无敌焦前辈的大号,但请柬上明明白白写着是奉税监人人之命宴请,这去与不去就事关重大了,须得认真斟酌才是。”
钟震坤道:“是么?我刚才只看头看尾,并未注意帖上写的什么,但不管是谁请,反正是不去,看他又奈何我!”
宁月娥这才感到请帖的份量,不由发愁道:
“要是不去,就开罪了税监,只怕今后难以安生,这便如何是好?”
钟莹莹奇道:“咦,娘发什么愁啊,不就是—个狗太监吗?有什么不得了的?他真要敢惹上稻香居,女儿就要他好看!”
月娥斥道:“小孩子家哪知道轻重,你以为官府是好惹的吗?税监手下有大批武林好手,你哪里知道厉害!”
莹莹把小嘴一翘,道:“我就不信他手下那些酒囊饭袋有多厉害……”
月娥道:“够了,闭上嘴吧,不许出声。”
莹莹朝诸葛鼎扮个鬼脸,赌气把背对着她娘,果然不再出声。
诸葛鼎笑道:“初生犊儿不怕虎,有种!”
钟震坤接嘴道:“神龙剑的女儿嘛,岂是怕事之辈?”
两个男人护着莹莹,把月娥气得连说:
“够啦够啦,讲点正经事吧,你们不着急吗?”
钟震坤道:“急什么?闻听传言,狗太监在府中—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福州府地面上的武林人物都被他请遍了,但也有骨头硬不去赴宴的,也没能把人家怎么样!”
诸葛鼎摇摇头,道:“这半年多以来,福州府死了几个武林人物,最有名望的是罗汉门门主陈良驷,他是死在最后的一个。据说,陈老爷子武功不凡,体健如牛,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发丧时,门中弟子皆说是中风死的,有人怀疑未必如此,猜谖测是遭人暗害的,我看这种说法倒有几分可信。要不然,死去的武林人,怎么恰恰都是接了税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