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语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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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空悬挂的那个古老的东西的灵魂是什么?”
“嗨,你以为你能知道造化的奇妙吗?没人知道的。”
“你那个忏悔者的心灵上带了二千年那么古老的罪过。”
“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把录音交给当局了吗?”
“对,但我在交之前复制了一份。这件事儿太荒诞了。我知道这是不合法的,我知道。没人这么干,对吧?”
“他们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他们有时间就会去听听它,比如他妈的在明年。”
两天后,中午左右,一艘星际飞船进入了轨道。当卡斯伯和弗莉卡到收音机里播放这条消息的时候,他们停下了玩“杰克”。她走进房间换上工作服,他直接到了着陆点。
天气比平常热,天空开始变得清晰。卡斯伯不倦地跑到登陆的地方,一只太空舱从轨道下降,还有五十多只其他的,他注视着它着陆,过了一会,它一动不动,然后伸出轮子,滑向着陆地的尽头。当它再次停下时,门开了,大约五十个忏悔者走了出来。
他们几乎个个奇形怪状,大约一打人左右与平常人类完全不同。城里人走上前欢迎他们,忏悔者们也兴高采烈地与他们打招呼。一些人要求立即忏悔,一些想去赌搏,一些想我床伴,但没有说出来。卡斯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对他们微笑,这时他发明了一个奇特的人,她是个年轻女孩,比弗莉卡年轻几岁,这点很不寻常。她很矮,有一头金红色的头发,这让他想到自己的金红色头发。她欢快地四下张望。卡斯伯微笑着走近她。
她注意到他,对他微笑了一下,说,“你好,我是奥瑞恩,你叫什么?”卡斯伯张开嘴指了指自己僵硬的舌头,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她没有厌恶地避开,而是从容自若地接受了他残疾的事实。
“哦……你能带我去公园吗?我想看看真正的泥土上生长的植物。”
他热切地点点头,用左手拉着她的右手。他带着她穿过街道,直到他们到了他最喜欢的一个公园。这公园很小巧,绿意盎然,奥瑞恩在小径上跪下,热切地呼吸着青草的气味。卡斯伯在草坪上手舞足蹈,那女孩一见大惊失色。“不!别那样……哦,没什么,这儿可以这么做。对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这时她脸上显出奇特的笑容。然后,她在草地上躺下,伸展开四肢,看着天顶。卡斯伯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的脸。
“能到外边来真好!虽然这不是一颗真正的行星,但却很象。就象在地球上一样,你还没到过地球,对吧?我也没有。我出生于沃夫·霍德,还没到过其他地方呢,——直到现在,这是我的第一次旅行,明白吗?”
她举起了脖子上的一根颈链,那是金属制的圆柱形项链,一端有一个细小的碟状物,她坐了起来,把那碟状物转向他,然后又停了下来。
“哦,等等,你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你肯定见了成千上万象我这样的初到者。”
卡斯伯摇头表示否定。然后,他把握紧的左手伸开两次,又比了两个指头。
“我是第十二个?”
他又耐心地摇摇头,比了比“十二”又指了指自己。
“哦,你十二岁,”他点点头。“那么,你见过多少初到者呢?”
他举起一只指头指向她。
“真的?好吗,那么,你想看看这东西吗?”他点点头笑,奥瑞恩打开了开关,碟子上显出很小的画面,大部分是黑黑的太空,四周是闪烁的星星。画面上色彩变化了,星星的形状模糊了。忽然黑色被一道黄光代替,如碎片散开。现在画面上是黄色和红色,螺旋形的展开,变得更完整。
“这是外空间,”奥瑞恩说,“你看到它的时候感觉奇怪极了,就象刺穿了你的身体,然后就象你被倒挂着向下落,一直下落,——你想跳起来大笑,有时你感到你已经生活了成千年,老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她不说了,语言已无法表达,她四肢的姿势,她颤抖的微笑,她呼吸的节奏,显示出一个意思:“这是我体验过的最奇妙也是最恐怖的事儿。我再不想感受了,但我又等不及了。”
那碟子上的影像还在变幻,红色和黄色的螺旋紧集成一个极子似的形状,螺旋变粗糙了。图像模糊了,黑色的太空又出现了。
“我们旅行了近一周,但这部分被压缩了。但那没什么意思,千篇一律的。现在的图像正好是我们到达前的景色,要找到你们的太空站好难,它太小,人口又少,看到我们试了三次吗?现在,喏,我们到了。”
碟子上显出一个黑色的蛋状体,以黄红两色为背景。在蛋状体的中间,发着眩目的一点光。离光点有一段距离是一层大气,顶端蓝色,中部绿色,顶下是灰色和褐色。
“这就是你们太空站了。”奥瑞恩说。“它这么小,起初我简直不肯相信。船长说,一百万个太空站才有沃夫·霍德那么大。”
卡斯伯注意到了录像的结尾部分。飞船到了大气周围的轨道,那大气层现在变得更大了,他无法理解可以存在大百万倍的球体,他确信奥瑞恩误解了船长的意思。
录像结尾了。奥瑞恩咧开嘴笑了,说想到一个游戏厅玩玩。卡斯伯有了一个不同的念头,但他说不出来,他只能牵着她的手领着她往前走。
他领她穿过玛尔广场,走过弯曲的街道,直到他们到了弗莉卡的忏悔室。弗莉卡透过窗户看到了他们,示意他们到门边。
“嗨!不,我不想上这儿!”奥瑞恩非常狂乱。卡斯伯拉紧了她的手,“不,我不想去那,我良心上没有任何负罪。”
弗莉卡自己来开了门,“乐意为你服务,小姐。”
“对不起,嬷嬷,但我不需要忏悔。这个小家伙自以为是,他不理解。”
“他是我的兄弟卡斯伯。你是说你已经忏悔过了吗?”
“不,我不需要任何忏悔。当你年轻时,想必你也没有多少罪过。我才十五岁呢,我没有良心上的负罪,我很走运。”
“小姐,”弗莉卡说道,她焦虑地皱了皱眉。“忏悔并不象理发,你不能碰运气,特别是在你的第一次旅程中。”
“但我良心上没有任何负罪!我没有任何症状,我告诉你,我是清白的!”
她双肩的倾斜形态暗示了恐惧和否认。卡斯伯着急了,他焦虑地看着弗莉卡,想告诉她千万不能让奥瑞恩离开。
“我相信你,小姐,但我的兄弟仍然为你焦虑。你为什么不进来让我们扫描一下,来证明你的清白呢?这只用花一分钟,另外,如果你一旦被扫描过了,忏悔就会变得容易多了。只需要一两分钟。”
卡斯伯可以感到奥瑞恩的躇踌。弗莉卡说一旦被扫描了程序就简单了,但她说了谎,当然,那女孩不可能知道。最后她抑止了满心的恐惧,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走了进去。弗莉卡的态度温和友善,那女孩放松了一点。卡斯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来。他有点害怕,但又不想抛下奥瑞思不管。他也压抑了自己的恐惧,决心留下来。
弗莉卡领着奥瑞恩到了那张舒适的床上,她让奥瑞恩躺下来,调整了一下她太阳穴旁的导线和头上的冠状物。这女孩犹豫了,当弗莉卡接上限制线的时候,她大声反对。
“马上就好了,”弗莉卡说。“这是规矩,我不会把你捆紧的,懂吗?只是松松地系上它们,就象这样。来吧,小姐,第一次是有点叫人害怕,但你并没有任何负罪,记得吗?我扫描的时候,你就从它们里边解脱出来了。好了吗?”
奥瑞恩犹豫地点点头,卡斯伯用他完好的手掌拉住她的右手,温和地冲她微笑,弗莉卡看了看他,她的嘴唇闭了一下,她的眼睛告诉他:我不该让你呆在这儿,忏悔是私人的事儿,但我需要你来让她安静。
“现在闭上双眼,别紧张,卡斯伯就站在你旁边。”
奥瑞恩用力闭上双眼,紧咬着下唇。弗莉卡打开了她的仪器,主屏幕显示出一团混乱的线曲线,有着深浅不一的蓝色和绿色。弗莉卡用一种专家的眼光看了看。“看到了吧,一点都不痛,”她说,但现在轮到她暗自焦急了。卡斯伯不懂那些线条的含义,但对他而言,负罪应该显出深色调,就象传奇中地狱之火的黄色和红色一般,——有次他看到了一部描述死后罪人们折难的全息影片,那些景色从此活灵活现地留在他的脑海里了。
“你会很快地结束它,对吧?”
“只花一点点时间,小姐。你感觉呢?”
“好吧,……但……但是我觉得想哭。”
“那没什么,每人都有这种感觉。如果你想哭就哭吧,你会觉得好受一点的。
“但那不是一项罪恶,我没有任何罪恶,在旅程中我觉得很好,”
“我知道。你难道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我告诉过你。”屏幕上显示出奇怪的线条,弯来弯去。它们闪烁着,忽明忽暗,奇怪的色译。弗莉卡拨了几个号码,按了一个按纽。卡斯伯睁大眼睛注视着。
“告诉我,小姐,这样我才能结束这次检查:你有没有做过你感到尴尬的事儿?你自身的任何负罪感?你知道,我不会向任何人重复,所以,任何秘密我都会保守的。”
奥瑞恩开始脸红了。“哦,……只有一次,在从一万到一万二千的过程中我本来应该警觉的,但我……我在最后三百的地方走神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警惕,那只没有什么意思,所以……”
“当然,那只是件小事。并不是一项罪恶,如果你问我,每个人都在干这类事儿。”虽然她的语调温和仍旧,弗莉卡异常警觉地注视着屏幕。她在奥瑞嗯头上打开了一个金属半球,用一支手握住一根限制线的一端。卡斯伯理解了这个手势的意义,就用残疾的右手笨拙地握住了另一端。
奥瑞恩喘了口气,她的双眼张开了,充满了泪水。“发生了什么?”她呼吸得越来越急促。“你对我于了什么?”
“没什么,小姐。”弗莉卡收紧了那条线,卡斯伯想模仿她的动作,但那根线滑出了他的手掌。
“别这样!停下来!”
“恐怕你的良心上真的有一项负罪,小姐,我们就要把它找出来了。”
“不!我什么都没干过!我告诉过你我没有……”奥瑞恩努力地想举起的手臂,但它们被限制线固定了。“把那导线拿走!把它们拿走!”
“别反抗,小姐,别反抗,否则它会弄痛你的。”
“不……”奥瑞恩的话哽咽住了,她的眼神呆滞,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她的腿仅仅被导线轻轻缚住,这时发抖了;她的脚后跟打着床垫。弗莉卡骂了一句,系牢了导线。卡斯伯想退开,但他的手被奥瑞恩抓得紧紧的,他觉得她快把他的指头扭断了。
奥瑞恩开始尖叫着说出一些文字,时断时续,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发出来的咒语。卡斯伯无法理解那些话,使他更为震惊的是,他甚至无法理解她的身体语言。她嚎叫着,仿佛正在被刀割着,她又开始尖叫了,她那条长裤的前端被尿液染湿了。
弗莉卡惊慌地咒骂着,打开了紧急开关召唤医护人员。卡斯伯在绝望中从奥瑞恩的掌中拨出了自己的手掌,退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去了,奥瑞恩的脸孔变成了非人类的面具,对他而言,这张面具无法理解。
这时候他们听到她喊出一连串的话,这些话和她开始时喊的几乎一样毫无意义:“原谅我,哦,原谅我,我杀了我兄弟。在我们的时间消失前我夺走了他的生命,把他的生命注进了我的身体,虽然他倒处找它,但是我还是夺走了它!我杀了他,夺走了他的生命,我妨忌得发狂,我发誓!”
她喊出最后几个字,然后就昏迷过去了,这次卡斯伯尖叫起来了,因为他从她松驰的四肢上看到了两个字:死亡。他把空气从肺部压缩出来,通过他那僵直的舌头,发出一种被扼住的哀嚎,他一次一次地嚎叫着,然后他把那只残疾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眼睛上,蹲在那角落里。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到人们涌进来,急促地交谈着,做出诊断,发出各式各样的命令。“恢复心脏起搏。”“给我氧气瓶。”“血压上升了。”“救护车马上就到。”过了一会,又有一些人进来了,然后,所有人都离开了。
他不想把手从眼睛上移开,但这时候他的手腕被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被拉开了。弗莉卡紧紧地抱住他。
“你表现得很勇敢,卡斯伯。别担心,她会活下来的,救护人员来得很及时。”
卡斯伯虚弱地颤抖着。
“如果你没有把她带到这儿来,那罪恶会杀了她的,”弗莉卡说道,仿佛她听到了他无法说出的话。“那会突然爆发,她就活不了了,你做得很对。”
她为他拭到眼中的泪水,他们一起回家,这时,天空中又布满了乌云。
接下来几天卡斯伯感到很奇怪:他的生命仿佛被重组了,他感到了一种过去他没有拥有的东西。他不再虚度光阴,现在他开始有目标了。清晨,他或者和弗莉卡一起,或者自己一个人到医院里去看奥瑞恩,每次一小时,那女孩毫无知觉,浑身插着各种导管和线,医生们告诉他她会活下来,他们的手掌也告诉了他医生们说的是真话。但他们也说他们发现她的病例很奇怪,很不常见。
奥瑞恩的那艘飞船三天后返回了,它不会为等一个病了的乘客而耽搁,当奥瑞恩醒来时,她可以乘坐其他的船只。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卡斯伯告诉自己,但虽然他相信不会有问题,他仍然感到报歉。
下午他通常和弗莉卡呆在一起,她向主管部门要求一段休息时间,得到了允许。她梳头发的方式显示出她告诉了他们一些很重要的事,卡斯伯猜想那也许同奥瑞恩身上那神奇怪的罪恶有关。
弗莉卡又和他玩牌了,但她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在纸牌上。卡斯伯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等待着什么人,当卡尔最终同渔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