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之恶魔的彩球歌[横沟正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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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家寨子跟‘龟之汤’歌名谁的亲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
“这件事我们已经听说过。仁礼家从中介入,要歌名雄娶文子是吗?”
“是的,结果……”
“听说‘龟之汤’的老板娘因此有些犹豫。”
“警官,您知道‘龟之汤’的老板娘在犹豫什么吗?”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使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惊讶地对望着,敦子的唇边也浮现举世最邪恶的微笑。
“夫人,你是指……”
“是这样的。”
敦子正要说的时候,突然转念一想:
“已经没有酒了,请等一下,我去拿热的来。”
敦子说着便站了起来,她一方面要平抚自己的情绪,另一方面是想确认房间周围的状况。
刚才在隔着大叠房间的四叠半房间拉门后,不断传来水煮沸的声音,那里似乎有温酒的装置。
不久,敦子拿来一个很大的酒瓶,里面大概装了两会(注:一合等于0.18升)左右的酒。
“多喝一点,我们边喝酒边谈。”
“好的,酒当然要喝,可是刚才你说的事情是……”
“金田一先生。”
“是。”
“‘秤屋’现在跟我们有如天壤之别。”
“天壤之别?”
“我是指财产方面。我们已经很贫穷了,而‘秤屋’宛如旭日东升一般,那么好的家世,还低声下声拜托歌名雄娶那么漂亮的文子,‘龟之汤’的老板娘为什么要犹豫不决呢?”
“夫人,或许她觉得应该对你们讲情义吧!”
“警官,现在根本不是讲情义的时代。”
敦子歪了歪嘴,一脸嘲讽地说:
“如果已经下聘倒也还好,可是我们两家先前只是口头上讲好而已。”
“那么夫人认为‘龟之汤’老板娘的犹豫,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是的,如果娶了文子,他家的经济会变得比较好,文子的陪嫁也会很多,可是却会成为全村的笑柄。”
“这话怎么说?”
“那女孩……文于是私生女。”
“私生女?”
矶川警官差点被酒呛到,金田一耕助嘴里正咬着一半的香菇,哑然注视着敦子。
“是的。 你们可以去问问村里其他人,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只是他们都畏惧‘秤屋’的权势,不敢当面说,只在背后谈论。”
“这么说,文子不是嘉平先生的女儿?”
“是的,金田一先生,文子是……”
敦子正要说出之际,大空由佳利的歌声正好传来。
那是一首法国香颁——“枯叶”。
彩色枯叶飘落荒野,飞逝夏日不停留……
第十四章 公开的秘密
花花公子
敦子深吸一口气,听了半晌缓缓飘荡而来的歌声才说:
“那难道是千惠子的歌声?”
她露出一副想争论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
“应该是吧!那种唱法一定是专业歌星。”
“千惠子来了?”
“是的,刚才她跟文子、‘龟之汤’的里子三个人一起来吊唁,还有她妈妈春江也一起来了。”
“啊!”
敦子惊讶地看着金田一耕助他们,静静地听着歌声;顷刻间,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光。
由佳利略带沙哑的声音充满悠力,在守灵之夜献唱,这首歌最适合了。
她用日文唱过之后,又重新用法文唱一遍。待她唱完,原本寂静无声的大厅里乍然响起如雷的掌声。
这时候,教子的肩膀突然激烈地颤抖着。
“真的、真的。”
她从丧服的袖口里拉出白衬衣的袖子,不断地按着眼角。看来,大空由佳利的歌声让敦子非常感动呢!
“我不知道由佳利、文子和里子都来了。”
敦子用鼻塞的声音说。
“‘龟之汤’的老板娘没说她们三个来了吗?”
“是的,我不知道。”
“是歌名雄要求由佳利唱一首歌的。”
敦子一听,突然抓着白衬衣的袖口,激动地吸泣起来。
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不明所以地对望着。
教子这位“女中豪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地哭泣?大空由佳利的歌声这么令她感伤吗?
“她那些好朋友都还健健康康的,只有我家的泰子。……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是越想越难过……”
敦子的情绪转变太过突然,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只能呆呆地看着敦子激烈颤抖的肩膀。
她哭了一阵子,终于擦干眼泪说:
“真是抱歉,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想不开……”
“千万别这么说,碰到这种事当然会难过,不哭反倒奇怪了。对了,夫人。”
“是。”
“你心情这么不好,我们还要你谈这些,实在不应该。不过,关于你刚才提到仁礼家的女儿文子的事情,可以再详细说明一下吗?”
“嗯……”
教子露出犹豫的神色说:
“文子现在人在这里,我说这些话实在报残忍,可是又不能不说。”
“你都快说出来了,如果不说……不是很不好吗?”
“嗯,该从哪里开始讲呢?”
“对了,矶川警官,不如这样吧!”
金田一耕助插嘴道:
“就由矶川警官提出问题,然后夫人针对问题回答如何?”
“好,就照金田一先生说的。”
“那么……金田一先生,你也帮我提问题。”
“好的。”
“夫人,首先我要问的是,文子既然不是嘉平先生的女儿,那么是嘉平先生的妻子有情夫,做出不轨的行为……是这样吗?”
“不,不是这样的。”
敦子慌张地否定道:
“我的意思是,文子不是嘉平先生夫妻俩生的孩子。”
“那么她是谁的孩子?”
“父亲是谁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的母亲是嘉平先生的妹妹——笑枝,也就是上一代仁礼仁平先生最小的女儿。她嫁到鸟取去了,不过,村里的人都知道文子是她生的。”
“原来如此。”
矶川警官看着金田一耕助的脸说:
“大家都不知道文子的父亲是谁吗?”
“关于这件事,有个很奇怪的说法。”
“什么奇怪说法?”
“是这样的。仁平先生有六个小孩,嘉平是老大,笑枝是最小的孩子,老大跟老么相差将近二十岁。 笑技从总社的女校毕业后,就去神户读J学院的专科部,住在嫁到神户的大姊家,可是就在这时候,她不知道跟谁怀了小孩。”
“原来如此。然后呢?”
“然后……”
敦子犹豫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红晕说:
“事情发生的地点是鬼首村和神户,因此我不太清楚笑枝的对象是谁。不过有一次,村长说……”
“村长说什么?”
“他说不晓得男方是不是恩田?”
“恩田?”
矶川警官大声重复着,突然他慌忙向四周张望,压低声音说:
“你说的‘恩田’……是那个杀死‘龟之汤’的源治郎,然后逃走的骗子吗?”
“是的,就是他。”
敦子眼中的泪水已经干了,此刻的她看起来相当坚强。
“抱歉。”
在一阵紧张而凝重的沉默中,金田一耕助故作喉咙有痰似地咳了一声,藉此打破沉寂。
“放庵先生这样讲只是出于猜测?或者他有什么根据?”
“村长在神户也有亲戚。有一回,他在姬路上火车,不料却发现恩田跟笑校也坐在同一班火车上,当时他们俩装做不认识的样子。可是后来,村长有一次在神户又看到这两个人走在一起。
因此,村长说可能是笑枝回家时,在回神户的火车上,刚好和恩田遇到,后来就被恩田骗到手了,因为恩田那么会讲话,要玩弄笑技这样的小女孩,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个恩田应该也跟夫人很熟才对,听说他有段时间曾住在府上。”
“嗯,只是很短的时间。他确实很会讲话,大家都被他骗了!”
“嘉平先生也知道文子的父亲是恩田几三吗?”
“大概吧!”
金田一耕助现在回想起来,他第一次在“龟之汤”的浴场里见到仁礼嘉平时,听仁礼嘉平的口气,似乎希望能够揭开昭和七年那件案子之谜。
仁礼嘉平应该很想知道恩田几三这个男子的真面目,毕竟他养大了那个男人的女儿,当然想知道他的来历!
恩田几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昭和六年的秋天,他忽然在这个村子出现,造成一阵骚动,第二年秋天,他在犯下血腥的凶杀案,就突然消失了。
不仅大家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也没遗留任何证据,只留下别所春江肚子里的千惠子,以及仁礼笑枝肚子里的文子。
金田一耕助又想起总社“井筒”的老板娘——阿系说的话:
“我不认为恩田是会做那种坏事的人,不过他年纪轻不懂事,也许造了许多孽而不自知。”
(这么说,阿系也知道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如同恩田、春江在“井筒”幽会一般,笑技也跟恩田在那里见过面,村长可能就是从这里得知恩田与笑枝的关系吧!
关于这一点,有必要再去问问阿系。)
挖掘秘密
“夫人,这么说……”
矶川警官露出茫然的眼神说:
“大空由佳利跟文子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是的。”
敦子清楚、肯定地回答,脸上一副坚毅、不容置疑的表情。
“那么,当事人和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大概知道吧!所有人都知道文子不是嘉平先生的女儿,而是嘉平先生的侄女,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文子是恩田的女儿,嘉平先生也不想把这种事情告诉她。”
“那他是怎么处理的呢?总要顾及舆论吧!”
“嘉平先生的妻子去年过世,她是从兵库县的城崎嫁过来的,他们藉口说要回娘家待产,然后带笑枝一起去,如此一来,她就得休学了。孩子生下之后,嘉平先生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女儿带回村里,笑技则直接回神户,没多久就嫁到鸟取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管做什么手脚都没用。”
揭发了如此残酷的内幕,敦子依然是一副严肃、僵硬的冷淡表情。
“夫人。”
矶川警官这时候显得有些笨拙,他假咳一声说:
“你说的事情跟这次的凶杀案有关系吗?”
“这……”
敦子双颊突然一阵飞红。没多久,她又恢复沉着说道:
“我并没有说有关系,只是在这件亲事上,嘉平先生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文子有这个‘弱点’才对。”
“原来如此。”
金田一耕助点头说:
“所以你在瀑布潭前面,才会忍不住说了那些话。”
“是的,当时我真是太失态了,事后回想起来都还直冒冷汗呢!不过,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对我女儿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一时忍不住才会质问嘉平先生。”
“关于这个案子,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夫人。”
金田一耕助向敦子询问有关升和漏斗的事情,可是她也只有觉得很奇怪而已,无法提供进一步的线索。
当金田一耕助问到这附近是否有相关的传说时,敦子说她是从外地嫁来的,不知道这些古老的传说,有关这类传说要询问村长或她婆婆。
就这样,话题很自然地转移到多多罗放庵的身上。
敦子也觉得多多罗放庵是个让人不能轻忽大意的人物,教人觉得有点可怕,这一点跟“龟之汤”老板娘里佳的意见一致。
不过,在八月十日卯太郎作法事那天,多多罗放庵顺便带回去的油炸豆腐皮寿司是关键物品这件事情,敦子却是第一次听到。
她惊讶得瞪大眼睛说:
“那些油炸豆腐皮寿司里面含有‘村长杀手’的毒液!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敦子接着站起来说:
“如果真的藏有毒液,那么一定是有人放进去的!村长家附近有许多‘村长杀手’这类的植物。”
敦子陷入一阵沉思,过了一会儿又说: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跟我们无关。就像荣子说的,是我婆婆一个一个用筷子夹起来交给我跟荣子,我们一人用竹皮包了六个。更何况,无论是婆婆、荣子或我,都不可能做出毒杀村长这种卑鄙的事情。呵呵!”
敦子最后加上的这几声笑声,听起来有点不自然,矶川警官与金田一耕助不由得交换一下眼神。
当话题转移到多多罗放庵的身上时,敦子隐约露出一种微妙的抵抗。一谈到多多罗放庵是生是死的问题,以及村长从她家带回去的油炸豆腐皮寿司里有毒的时候,敦子为何忽然变得歇斯底里?
敦子笑到膝盖抖动不止,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
这时候,矶川警官说:
“夫人,再请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是有关那张把泰子找出去的字条,字条上说要告诉她有关你去世的丈夫临终秘密的事。”
“啊!”
从敦子的表情、态度看来,她似乎摆明要守口如瓶。
“泰子为什么会被那种信给骗了呢?她父亲临终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秘密啊!这件事情问本多老医生就知道了。”
“不是的,夫人。”
矶川警官本来想要说话,可是却被金田一耕助从旁边迅速插话阻拦:
“这件事情,我们刚才已经问过老医生了,他也说由良先生的死因没有任何疑问,可是问题就像夫人刚才说的,为什么泰子会被那张字张引诱出去呢?我认为其中大有问题。夫人,你对于这一点有什么想法?”
敦子的眼神还是冷硬如钢铁般,她看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那个年纪的女孩对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