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之恶魔的彩球歌[横沟正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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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景象不管经过几年,都深刻烙印在矶川警官的脑海里。
没想到二十三年后的今天,这副影像竟然再度重现眼前。
矶川警官看着尸体的双脚,压抑着眼中闪烁的光芒。
尸体穿着夹衣(注:一种日七式棉袄),绑着腰带,两脚从夹衣的裙摆里露出来,幸好他没有穿足袋,而且脚底正对镜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中趾比平常人还长了半个关节左右。
矶川警官发出大口吸气的声音。
“矶川,怎么了?”
“老医生。”
矶川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老医生说:
“这具尸体的中趾,你不觉得比一般人长吗?”
“是啊!我有发现到这一点。”
“你有发现?”
“是的,我不仅注意到这一点,而且还问过‘龟之汤’一家人。可是他的父母、兄嫂,还有现在的老板娘都说源治郎两脚的中趾都比普通人长。”
可是,“龟之汤”一家人有可能看到尸体的时候,就注意到脚的中趾比较长,因此不能确定他们说的是真话。
“老医生,是否还有别人可以证明源治郎脚的中趾比别人长呢?有没有这类的证据?”
“我没有去证实,因为我不像你那么多疑,想象力那么发达,对他们的证词很满意。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到,完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就是源治郎的尸体。”
(“龟之汤”一家人一定在说谎,不可能会有那么多人的脚都有这种特征,而且也不可能巧到凶手和被害者的特征是一样的。
那具尸体一定是恩田几三!因此,昭和七年那件案子的凶手一定是“龟之汤”的源治郎,“龟之汤”一家人才会迅速将尸体火葬。)
矶川警官对于自己的明察秋毫感到很骄傲。
就在这时,本多医生回来了,矶川警官看着手表,已经十点了。由于话题改变,矶川警官不禁多喝了点酒。
本多医生不太爱喝酒;老医生则是一有酒伴,要喝多少都行。
“矶川,你今天晚上住这里吧!脚踏车给金田一先生骑走了,现在也没办法回‘龟之汤’,就在这里尽情地喝吧!”
就这样,矶川警官喝到十二点左右,终于烂醉如泥地躺在主屋房间里。
可是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被本多医生叫起来。
“警官、警官,快点起来!又有一个人失踪了!”
“什么?”
矶川警官连忙从床上跳起来。
“是大空由佳利吗?”
“不,不是由佳利,是‘龟之汤’的里子还没有回去。”
第二十一章 “龟之汤”女孩之死
猜测出错?
矶川警官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加上几乎没睡,因此,酒精全都沉淀在全身细胞里,连他自己都清楚的意识到脑细胞因充血而紧绷。
矶川警官悲伤地歪着头,不过对于被害者不是由佳利而是“龟之汤”的里子,感到些许的安慰。但是,即使被害者跟预测的不同,另一方面又让他感到这个案子的可怕。
而最不该的是自己竟然喝得烂醉,这个认知使他感到惭愧不已。当他昨晚坐在脚踏车后座,摇摇晃晃的被带到村子里的派出所,遇到立花警官时,他就感到丢脸得抬不起头来。
矶川警官只是茫然的听着立花警官的审讯。
这里是村子派出所里面一间简陋的六叠大榻榻米房间,龟之汤的歌名雄跟立花警官隔着一张漆包剥落的桌子面对面坐着。乾刑警在另一张桌子上,记录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
现在是昭和三十年八月十六日早上十点多。
里子的尸体是这天早上六点左右被胜平跟五郎发现的,地点是从樱之大师后面往六道过的路上。
樱之大师附近就是仁礼家,仁礼家后面的路渐渐变成上坡,两侧都是一大片的葡萄园,胜平跟五郎这组搜查组发现有一只狗不断在那里挖着土吠叫着。他们俩住葡萄架里一看,看到一个裸体女子倒在里面,正是里子。
里子死因跟之前两名死者不同,泰子跟文子都是勒死的,可是,里子却是被人用钝器用力敲打后脑,她的头盖骨裂了一个大缝。
而且前两桩杀人案,尸体都是遗弃在杀人现场,这次尸体却不是在现场。
里子陈尸地的葡萄架位于六道过,在交叉口有个跟人一样大的地藏菩萨,凶手好象是躲在地藏菩萨后面,从地藏菩萨的台座上面,往背对着地藏菩萨而站的里子头上用力拿钝器敲下去。伤口喷出很多血,红色液体从地藏菩萨的胸口流到腹部。
现在的疑问就是里子为什么会在那么晚的时间还站在那里?
敲击里子的钝器也找到了,凶手在秤屋的空葡萄酒瓶里装上沙子,然后在握柄处包上绷带避免手滑。凶手手拿空瓶,用力一敲打死里子之后,就把空瓶丢进地藏菩萨后面的草丛里面。瓶身有些裂痕,不过,沙子并没有漏出很多来,上面还沾着血迹。
为什么只有这次凶手把里子的尸体藏起来呢?而且把里子身上的衣服都剥光?
一听说发现尸体,矶川陪官马上跑到葡萄园去,一看到尸体的残忍景象,不禁移开视线。
里子全身赤裸,只穿着女村裤,因此,全身的三分之一部布满红痣,那可怕的景象,当里子穿着和服的时候,外人根本无法想象得到。
里子一生都不想给人看到这一身的红痣,为什么凶手要给予里子如此残酷的侮辱?
“是你骑脚踏车载妹妹回到家附近?”
矶川警官混浊的耳中,传来立花警官刺耳的声音。
在进行审讯的房间一隅,矶川警官背靠着墙壁,抱着膝盖,全身感到无力,只觉得某处的神经很不自然地紧绷着。
“是。”
“可是当时你为什么不送妹妹回到家呢?都已经送到附近了,为什么不干脆送到大门?”
“我若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送她到大门了。”
歌名雄用工作服的袖子擦着泪水。
因这个案子而受到最大伤害的应该就是歌名雄,他前天失去了爱人,今天妹妹又被杀了。
今天早上他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茫然得流不出眼泪来,现在面对立花警官的指责,恍然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怠慢,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忽然无法压抑地落下泪来。
“可是当时我妹妹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可以走了。’而且当时我也很急。”
“急什么?”
“您也知道,我们青年团决定去搜山,我们为了要开会讨论搜山的事情,约好昨天晚上九点在派出所集合。”
“这样啊?你跟妹妹离开仁礼家的时候是几点?”
“大概是八点十五分左右。日下部先生,也就是由佳利的经纪人,他来接由佳利,因此由佳利就回去了。里子突然觉得很寂寞,就去跟妈妈说她也要回去。这时候,妈妈便叫我载里子回家。”
“当时你妹妹穿什么服装?”
“当然是穿丧服。”
“你在你家附近把你妹妹放下来,就回派出所了吗?”
“是的,路上又再弯去仁礼家,阿胜……胜平跟五郎都还在那里,于是大家一起去派出所。”
“你确实回到家的时间是几点?”
“十二点多。我妈妈比我早一步回去,她跟我说里子还没回来,我吓了一跳,我想不可能会这样,可是我去问御干,她说里子确实没有回来。于是我又骑脚踏车去派出所,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歌名雄又用工作服的袖子擦拭眼泪,用力地吸着鼻子,然后拿出手帕,擦掉落下的泪水。可是泪水依然不断地落下。
“那你妹妹是假装回家,却又折回六道过?”
“应该是这样。”
“你想她为要回六道过呢?”
“我不知道。我……我……”
这时候歌名雄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我的脑袋已经乱成一团了。”
说着,他又用手帕按着眼睛,发出激动而令人肛肠寸断的呜咽声。
审讯结束,歌名雄出去了,随后进来的是山本刑警。
“警官,这是在现场捡到的,不知道跟这次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是什么?我看看。”
立花警官伸出手说:
“是钥匙跟锁,这个钥匙跟锁孔不合。”
山本刑警手上拿的是一把小小的洋锁跟钥匙。山本刑警怎么开都没用,因为钥匙跟锁孔不合,钥匙比锁孔大多了。
“捡到奇怪的东西啦?借我看一下。”
在一旁的乾刑警拿着钥匙猛开,仍然无法开锁。
“这是锭前屋的钥匙嘛!这把钥匙大多了。”
“锭前屋?”
从刚才就一直练着眼睛,自责自己的怠慢而痛苦不已的矶川警官,突然惊讶的睁开眼睛,回头看着乾刑警手上拿的钥匙跟锁。
“乾刑警,锭前屋怎么了?”
矶川警官的声音不太高,可是,因为带着异常的热切与尖锐感。使三个人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山本捡到的。”
“山本捡到的?”
矶川警官站起来,走到乾刑警身边、从乾刑警手上抢过那把钥匙跟锁说:
“山本,这是哪里捡到的?”
“在六道过的地藏菩萨后面的草丛里,警官,这东西跟这次的案子有关吗?”
立花警官皱着眉头,似乎心情很不好,他说:
“矶川警官,这把钥匙跟西洋锁让你想到什么?”
矶川警官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惊讶的看着西洋锁。
这时候,矶川警官耳中不断响起的是昨天晚上跟金田一耕助分手的时候,金田一耕助所说的话——
“矶川警官,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在想第三只麻雀说的漂亮女孩,会不会就是锭前屋的女孩?”
可是,锭前屋的女孩是由佳利,不是里子。
里子出生的地方有“龟之汤”这个名称,所以他们并没有取屋号。因此,这把钥匙、西洋锁和这个象征不符合。而且凶手让里子赤裸着身体,到底有何用意?
那天晚上六点左右,矶川警官在鬼首村的派出所收到金田一耕助从神户打来的电报——
已看晚报,警戒原先谈的那个女孩,我马上回来。
耕助
守灵之夜
鬼首村目前好象被恶魔附身似的。
八月十日晚上,越过仙人顶而来的老婆婆嘴里念念有词,眼金田一耕助等迎面而来的人打招呼说:
“对不起,我是栗林,我要回到村长那里了,诸多加照顾。”
当她消失在黄昏的江色中,鬼首村就不断发生可怕的杀人案件。
首先是村长——多多罗放庵生死不明;接着泰子、文子和“龟之汤”的里子,按照顺序,连续三晚都被血祭!而且,这些案子似乎跟以前流传在村里的彩球歌有关。
村人们不由得感到恐慌,认为可能是某种不知名的鬼怪在作祟。
今天晚上是八月十六日,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升起送神火,用茄子或小黄瓜仿照交通工具外型制作的模型,与麻秆或莲叶一起杂乱堆放着,烧送神火的人,一烧好就马上述进房子里面,整个村子呈现紧张的气氛。
今晚是里子的守灵仪式,“龟之汤”里面传出宁静的钟声。这里距离村子中心区有一小时的距离,由于村人还有所谓的阶级观念,所以今晚来守灵的客人,跟前两天晚上比起来,“品质”似乎差了很多。
不过由于青地里佳常常在村里各种喜庆丧葬中帮忙,只要发生什么事情,第一个到的一定是她,因此客人意外的多。
其中有仁礼嘉平、由良家的敏郎,他们之所以会来,主要是因为曾经跟歌名雄谈过亲事,而且彼此其是同病相怜,不能若无其事地不加理会。
守灵之夜上的话题,当然集中在一连串的杀人事件上,可是,大家都没有特别的意见,一致认为搜山没有结果,案情也没办法有任何进展。
说着说着,大家对目前失踪的多多罗放庵更加怀疑起来,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怀疑和这个可怕事件最有关联的人,除了多多罗放庵之外,没有其他人选。
“泰子、文子的遭遇和那首彩球歌的情境符合,可是里子呢?是否还流传过什么奇怪的彩球歌呢?”
面对本多医生的怀疑,辰藏说:
“医生,应该有吧!说不定有什么美丽的‘龟之汤’女儿,使她赤裸躺下之类的……”
“老板娘,你是否听说过这类的彩球歌?”
仁礼嘉平口气温和地询问青池里佳。
青池里佳的脸上虽然涂了白粉以掩饰哭泣而红肿的眼睑,可是,她穿着丧服的瘦弱肩膀,让人兴起一股别于权高位重的敦子所没有的哀戚。
“不,我认为彩球歌里没有什么‘龟之汤’的女儿。”
“为什么?敏郎。”
仁礼嘉平很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如钝牛般的男子说出自己的意见,因为敏郎很少在这种场合主动发言。
“叔叔,因为‘龟之汤’做的生意在以前是最低下的,殿下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出身的女孩?”
“啊哈哈!敏郎,你这么讲对老板娘很失礼哟!更何况,歌名雄本来很可能当你的妹夫呢!”
听到仁礼太平温和的责备后,敏郎慌忙否定说:
“啊!不是啦!叔叔,我的意思是说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敏郎一张脸红得像水煮章鱼。
这时候,本多医生的叹息声拯救了他。
“嘉平先生,这种事情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连续三天晚上的守灵,连续三天的丧礼,即使我的生意是靠别人的不幸来赚钱,可是面对这么悲惨的事情,我也受不了。”
“真是给医生带来很多麻烦。”
青池里佳行礼道谢说:
“我们家明天要举行丧礼,我想今晚的守灵仪式进行到十点。”
“啊!好!”
仁礼嘉平立即赞成说:
“我家也才举行过丧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敏郎,你家也是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