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 作者:御井烹香(晋江vip09.12完结,宅斗,朝廷)-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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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含沁也来了兴致,他倾着身仔细地打量了几眼那边的形势,就差没掏出千里眼了,过了一会,才笑道。“是光着呢,也不知她是藏到哪儿去了,居然脏成这样,又能躲到现在才被寻到。别是躲在猪圈、茅厕里吧。”
蕙娘不禁有些微作呕,她瞪了桂含沁一眼,道,“要杀便杀了,这么做什么意思?桂将军,许家兵总是这么野?”
“那倒也不至于吧,升鸾治军还是很严格的。当然,开城大杀三日那是行规,现在都快过三十日了,他怎也不会放纵他们到这个地步。”桂含沁也有点吃惊,“这是什么意思,洗猪似的,拿毛刷刷干净了,难道是要烤了吃?”
他冲自己一个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亲兵便小跑着挤进人群,拉下两个兵士说了几句话,这才又跑着回来,道,“回老爷,那是原总督女儿费丽思。”
毕竟是总督,身份还是有点特别的,原总督自杀殉城了不说,余下家人都被许凤佳关着,短时间内也没性命之忧。桂含沁道,“怎么忽然就把她给拉出来,不送回京里了?”
“今儿京里信到,封统领说不必特别送她上京了。”那亲兵一板一眼地道,“就在当地处理。至于其余家属,给个痛快了事,也不必送上京去,反而麻烦。”
朝廷在吕宋的行动,毕竟算不上光彩,献俘这种事,就没必要安排在行程里了。桂含沁点头道,“那现在又是怎么着?”
“这是卢副统领的示下。”那亲兵小心地看了蕙娘一眼,“说是……”
说话间,费丽思已被冲洗干净,赤。条。条地被捆在树上,除了金发脏污一时清洗不去以外,身上已是再没甚泥土。更多的土著都从自家院子里冒出头来,有的胆大的,也已慢慢地站到了近处,都要看费丽思,又有些不敢看。费丽思双眼紧闭、一语不发,隔得远,也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几个兵士冲土著们大声嚷了几句话,忽地将费丽思手上绳子砍断,把她一推推到了人群里,自己则走出来向蕙娘和桂含沁行礼,道,“这都是原总督府的仆人,受尽了他们的蹂躏,这个大小姐,原本根本不把土著当人,行动就打死人,副统领就让她被这些土著玩玩,也让他们出出气,日后更能为咱们死心效力。”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已响起了费丽思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土著男人兴奋的哄笑声、谈论声。那两个兵士冲着她的方向遥遥地啐了一口,蕙娘忽然认出来了――这不是兵士,只是穿了兵士衣服的燕云卫。“这么死倒是便宜了她!按许将军的意思,先拔了她的舌头,再一寸寸碎剐喂鱼,那才叫解恨呢!”
说实话,蕙娘对费丽思本也缺乏好感,她那几句话实在是太过火了,间接导致了这么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风暴。就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去,她都不好怨别人的,不过此时情形,实在是令人难受,再加上那淡淡的尸臭味,她真有些受不住,竟是掩唇欲呕。桂含沁看了忙道,“快别看了,咱们走吧。这儿确实很臭。”
他虽然也目睹了眼前惨剧,但却依然行若无事,仿佛只刚看过一场杂耍,还有点被逗乐的意思。连蕙娘的亲卫从人都是无动于衷。蕙娘捂着嘴扫了他们一眼,心底忽然冒起了一股淡淡的疲倦:虽说众人都尊称她为公子,但男女之别,哪有这么容易湮灭?她如今是积威深重,若是从前,只怕这一呕,私底下就要被人笑话编排,好容易树立起来的权威,也要付诸东流了。
也因为此,当一行人到原总督府,现将军办公行辕时,虽说墙上高挑长杆,挂了七八个人头,其中不乏老幼,蕙娘也尽量不在面上流露任何情绪,只是瞥了一眼那金发幼童的面孔,强迫自己歪了歪唇,道,“看来死得还算安详。”
桂含沁也正漫不经心地浏览着这些死者,他点头道,“算是有福气的了……从前在何家山的时候,我们去巡逻,被罗春打过草谷的地方,很多人面上的表情要比这绝望多了。那里又干又冷,有时候隔了几个月才发现,这个村都被拔掉了,我们去找活口,哪里找得到,草丛一拨,一个人就躺在里头,脸被吃了半边,余下半边都冻瓷实了,还能看到她死前有多害怕。那孩子比他还小呢,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
蕙娘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自己一身酸水。桂含沁倒吓了一跳,众人都忙上来相扶,又有殷勤的上去忙进去喊随军医官。没一会儿,蕙娘就坐在总督府偏厅内,伸着手给大夫扶脉了。
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有数的,蕙娘心里也在算着自己的小日子呢:说起来是快有两个月了,因奔波不定,又忙得飞天遁地的,丫鬟也是各有各忙,她根本就没算时日……说起来,自从往吕宋开来,因为船行不便,两人都没有怎么那什么,后来从吕宋回去时,更是顾不上这一茬,权仲白也就没喝药了。就是在和许凤佳他们会合的那晚上,第二日就要分别时,才……距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
她正胡思乱想呢,那边年轻的医官面上一红,已是松开了她的脉门,低声道,“公子――不……恭贺少夫**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巧啊……这老三,真是会选时机——孕妇禁忌蕙娘是全犯了
☆、315、回国
虽说这次南下;蕙娘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女子身份;但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被摸出身孕;总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忙叮嘱那医官道;“不要外传了;就说我是中了暑,身子不舒服。”
那大夫年纪还轻,比蕙娘还要不好意思,红着脸只管点头,又道;“这里药材不全;却是没能给您开安胎药了……”
军中用药;肯定是以各种刀枪伤为主的,顶多给随军的花船备点堕胎药;要说安胎药那还真不可能给备上。蕙娘也能理解这点,其实就是军医给开了,她都不敢随便乱吃。一望即知,这医生估计平时也是以军中医务为主,哪里看过几个孕妇。
她这次过来,本来是要和卢天怡等人一道视察一下田地,再为计划查遗补漏一番,顺带着让船只补给清楚,便放船北上。现在她身子不适,卢天怡和乔三爷主动提出,因蕙娘自己也不擅长农事,即使是去了当地,也只是虚应故事,大可由他们自行去查看便是,她也犯不着勉强自己。蕙娘却不愿做了九九还差这一步,因便道,“还是算了吧,反正都在左近,让人抬我过去看看也是好的。”
连许凤佳一道苦劝,都说那里现在还是一片荒田,连种子都没播云云,蕙娘这才罢了,她不愿在原总督府休息,只勉强和许凤佳、桂含沁吃了一顿饭,便要乘夜回船上去。许凤佳还让她从原总督的库藏里带个念想――这也都是不成文的规矩。蕙娘亦是兴致缺缺,只是随手捡了个黄金怀表,算是不辜负许凤佳的美意。
当日回船以后,她便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只是一心在舱房中纳凉养胎,北上过程也是风平浪静。因是顺风航行,不过小半个月当口,便回到了广州港口。到了这时,她又不忙着北上了,见权仲白没在码头接她,便先回了将军府。杨七娘偏也不在,唯有管家上来禀报,说是将军夫人带乖哥去苏州了,权仲白护送封锦回北京了。现在家里只有歪哥和许三柔、许十郎在。
蕙娘回府是下午,两个孩子都在午觉,她也没让人把他们喊起来,只是自己要水洗漱过了,在榻上小憩了片刻,方被跑入屋中的歪哥惊醒,见歪哥不由分说就要往自己怀里撞,忙躲了一下,道,“哎呀,可别这么莽撞。”
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大起来也真快,分别了小半年,如今歪哥虚岁算是八岁,已是比半年前要高了老大一截,看来虎头虎脑的十分精神――到现在,他的面相看着更像是权仲白了,只有眼睛,不论是形状还是神韵,都和蕙娘十分相似,倒把权家的脸给点缀得分外狡黠。见到母亲这么一说,他便住了身子,趴在床边,一双眼滴溜溜地望着蕙娘,道,“娘不喜欢我了!”
说着,便做泫然欲泣状。
蕙娘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把儿子扳在怀里亲了一口,甜甜地道,“是啊,娘更爱乖哥了。说起来,怎么将军夫人去苏州,不带你们俩,就偏偏带了他一个?”
歪哥道,“婶婶是去看机器的,三柔和我都没什么兴致,倒是乖哥挺想去见识一番,就跟着去了。”
蕙娘看了儿子一眼,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苏州那好玩的东西又多,天气又凉快,到了苏州城里住着,岂不是比在广州热着来得强?还有许多人家的园林可以去见识。你现在可比不上你弟弟机灵了。”
歪哥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把头藏在母亲怀里,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我这不是想在广州等您吗……”
就算对他的话有些半信半疑,蕙娘心里,依然泛起一阵暖流,她温柔地拂过了儿子的浏海,正想说些贴心话,歪哥又悄悄抬起头来看她的脸色,一边道,“还有,下回,我想和您一道出海……”
蕙娘满腔的柔情,立刻又化为了想要敲他脑门的冲动,她想到一路的风风雨雨,语气坚定而不容商量地道,“这不成!”
歪哥顿时气馁,垂下肩膀道,“唉!我就和爹说不成的,他却非要我来试试。这不是诚心给我指歪道,阴我吗,哪有这样当爹的!”
蕙娘一听就晓得:想来,权仲白之前回广州时,也和儿子有过一番缠斗,他估计是懒得多费唇舌,就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她不禁气道,“哪有你爹这样的活宝,就拿准了我不会答应似的。我要真答应了,难道他还真敢带你出去?”
歪哥只是嘿嘿地笑,又和蕙娘撒了一会娇,见蕙娘真的不肯松口,方才问道,“娘为什么不让我抱你呀?难道你也和三柔姐似的,一生气就说什么男女八岁不同席,不搭理我。”
现在一般人家也根本都做不到什么八岁不同席,广州这边民风开放,就更不必说了。蕙娘白了儿子一眼,实在想说:看来你被许三柔揉捏得不轻。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因道,“以后再告诉你为什么。”
歪哥转了转眼珠子,试探道,“您别是给我怀了小妹妹吧――”
蕙娘面上一红,没有说话,歪哥倒是立刻就开心起来,欢呼道,“小妹妹!小妹妹!”
“嘘。”蕙娘忙道,“还没满三个月呢,别胡乱声张――连你三柔姐都不要混说。”
又和儿子夹缠了一番,也到了该用晚饭的时辰。许三柔亲自过来喊他们吃晚饭,她也越发出脱得清秀可人,只是身量拔得不如歪哥快,看起来倒像是歪哥的妹妹。蕙娘一手牵了一个孩子,走进饭厅时,许三柔便介绍道,“海船上吃的,海鲜尽有,鲜蔬果和肉菜倒是不多。您远道回来,怕就想一口清淡的,我就特意令他们备了薏米粥,拔湿去火气。”
果然,桌上并未大铺大摆,只有几色家常小菜,多以蔬菜拌炒鲜肉为主,很适合蕙娘疲惫的肠胃,她欣然冲许三柔一笑,道,“三柔今年才多大,已经是操持家务的小能手了。”
“我从小跟在娘身边学,”许三柔面上染了一点红晕,却也没谦虚,而是大大方方地道,“学了好几年,现在娘才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家带弟弟们。等娘回来了若是问起,伯母可要为我说些好话。”
蕙娘笑道,“这是自然啦。”
许十郎年纪还小,心很瓷实,见到蕙娘回来,也没特别热络,缠着问了几句许凤佳,知道父亲好,便又自顾自出去玩耍了。倒是许三柔和歪哥毕竟大了,对吕宋发生的大事,隐隐约约也都有些了解,却又知道得不真切。若是只有许三柔一个,那还好些,偏偏又有个歪哥在,吃完饭,便拉着许三柔在蕙娘跟前一坐,面前摆了些瓜果茶点,要听母亲说那南洋的故事,又问母亲索要手信。
蕙娘回来得着急,哪里还记得这个,因道,“手信?港口停泊的那艘就是啊,那艘蒸汽船不就是喽?”
歪哥瞪大眼,还真信了母亲的话,因急道,“哎呀!我要这个干嘛!您――您这不是欺负人吗?这说是送给我,还不如说是送给乖哥呢!这老三都还不知在哪,心就已经往小的身上偏了!”
许三柔看着蕙娘神色,倒是抿唇笑道,“伯母和你开玩笑呢……南洋那地方有什么好的,爹每次过去,回来也从不给我带手信。”
她如此说了,歪哥方才作罢,蕙娘倒是一边已去把那个黄金怀表取出来,递给歪哥道,“就随手拿了这个,你看看吧――也不能就给你了,除非你弟弟不要,那才是你的。”
又冲许三柔说,“没给你们带――我也是从你爹的战利品里挑了一个回来,就不和你虚客气了。”
许三柔毫不介怀,道,“好,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个表罢了,纯金的还沉,不如镀金的轻便。”
歪哥立刻道,“那我也不要了,便赏给以信吧。”看来,虽然经过小半年,但他依然处处以许三柔马首是瞻。
蕙娘不免发噱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王了?那是你弟弟,可不是你的家臣。”
她得到这个怀表以后,也没有多做把玩,此时一边和儿子说话,一边随手就打开了机簧,随即便是微微一怔――歪哥看她出神,忙抢过去端详,因道,“哎呀,这个姑娘满漂亮的。”
这个怀表,一面是表不说了,盒盖里头是常见的人物肖像,拿水彩和宝石镶嵌了一副少女胸像,不论从画风还是用料来看,都是名贵之物。却也不至于过分稀奇,许三柔察言观色,道,“这个人,难道伯母见过吗?”
若是按特定的人来画,则此物的价值又增高了不少,蕙娘想到费丽思临死前的惨状,不免又是一阵唏嘘,她点头道,“是,见过,原来吕宋总督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