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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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老人停了一会,沉声又道:“老夫且要问问四位,令师要找寻谷三木,究竟为了什
么?”
平江嗯了一声道:“这个家师并未对咱们明言,咱们只是奉命要找寻到老先生打听打
听……”
他话犹未完,忽然左侧一个同伴冷笑了一声道:“我就不信他果真不知谷三木的下落,
既然他一口推托到底,师兄何必和他扯东话西?”
他这语气之间令人极其难耐,六指老人原本不料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场面登时为之一
僵。
那平江也未料到同伴会一言将话说僵,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六指老人冷笑一
声道:“这位朋友既然如此说,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平江默然无语,那个同门只是冷笑不绝。
六指老人顿了顿又道:“四位若是别无他事,今夜总对面谈清,此刻天色已明,客店之
中聚谈不便,四位请回吧。”
他已下了逐客之令,那个禅宗门人却冷笑道:“可没有这么简单。”
六指老人咦了一声道:“依你之意便待如何?”
那人望了平江一眼,冷冷地道:“咱们奉命要探知金刀谷三木的下落行踪,若是毫无结
果,咱们也决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六指老人吁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是认定老夫必然知晓的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不错。”
“老夫再说一次,谷大侠的下落一无所知!”那人冷笑道:“那么咱们便耗上了。”他
这一句说出,气氛立时为之一紧,看来已成非动手不能解决的局势了。六指老人顿了一顿,
也不做声,忽然呼地一声站立起来,向屋中一路行去。
杜天林自进屋以来,一直只见他盘膝而坐,这时他站起起身形,只见他中等身材,步履
之间雄健有力,隐隐有龙行虎步之风。
那四个禅宗弟子一起向外退了数步,但方位先后之间依然布下了防卫之线。
六指老人看也不看四人,只是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俗语说得好,话至嘴边留三分,你
们四人却是咄咄相逼,分明是欺人太甚了。”其余三人默然不语,只有平江冷冷地道:“咱
们不敢。”六指老人走到屋子正中忽然停下身来,对着平江说道:“这样看来,再说也是废
话,你们动手吧。”平江微微一顿道:“咱们占了人势,还是老先生请——”六指老人听他
一口认定乃是要以四人之众对自己一人,心知对方此时已存下决心要在自己身上找到结果。
不知不觉间一股莫名之火直升而上,双目之中闪出寒芒,冷冷一笑说道:“要打咱们打个痛
快,就到屋外去如何?”
那四人对望了一眼,平江说道:“天色已明,客店之间吵闹起来,惊世骇俗甚是不妥,
老先生既有此意,咱们自是从命。”
说着向其余三人打了个眼色,四人身形前前后后,呼呼数声一齐飞至屋外。
六指老人吁了一口气,暗用传音之术对藏在屋梁上的杜天林说道:“老夫先去,你稍后
便来!”
说完不等杜天林回答,呼地一声也自穿窗而去。
杜天林眼见情势已至此境,略一沉吟,也轻轻自梁上跳下,倚窗望去,只见这时天空已
然露出鱼肚白色,十丈之外五条人影一齐向东方郊区掠去,他等了一会,见五人已走了二十
余丈,这才穿窗而出,紧紧跟随在后。
那四人想是急欲动手,行动之间整是快速,不到一盏茶的时分,已到了一座小小的丛
林,杜天林小心翼翼在远处便纵身上了树梢,一路借着树枝叶木隐蔽,找到了一个良好的隐
身之处,距五人所在之处约有十丈远近便不敢再接近了,好在此时天色已逐渐转明,虽是在
树林之中,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六指老人站定身形,望望四人,口中冷笑了一声说道:“四位亮兵刃吧!”
杜天林听了心中吃了一惊,看来这六指老人已动了真火,非得血战一场不可。
那四人略一迟疑,也不再说话,忽然一起在腰间一探,刷的一声,只见四道虹光冲天而
起,每人手中都多了一柄长剑。
杜天林虽与这四个禅宗弟子交手数次,却从未见四人使用兵刃,也不见他们携带兵器,
这时突然每人都亮出了长剑,只见剑身不住上下弹动,原来都是软钢剑刃,平时携带可以围
腰而藏,根本不易为人发觉。
这种软钢长剑使用之时最是辣手,必须有极高的内力造诣,则剑刃可硬可软,兼带长鞭
的招法,这四人一亮出软剑,便是六指老人也是暗暗一惊,看来这四人不但是使剑能手,其
内力造诣也是极其高深的了。
六指老人抬眼四下看了一看,忽然大踏步向前直行而去,就要从四人正中闯过去。
只见平江身形向后一退,左方两人,右方一人忽然移动身形,四只长剑一震,剑光点
点,已然形成合围之势。
六指老人略略一停,依然大步直行,那四人一动也是不动,只是持着长剑静静地等候。
六指老人到离那平江不及五步之时,三人忽然同时动作,只见三道剑光一闪,各从一个
极其古怪的方位递了进来——
六指老人身形斗然一停,只见他猛一矮身,宽大的衣袍在空中有一张伞一般散了开来,
他右手一挥,只见一道乌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他手中已然拿着一根三尺长的钢棍。
左面一人剑尖一沉,忽地剑身一阵异样颤动,周遭空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呲呲之声,那剑
身有如一条灵蛇一般,闪电似的刺向六指老人胁下而来。
这便是内家真力从剑尖逼射而出的特有现象,武林中人练剑,终生浸淫其中,有一旦能
把内力溶于剑式之中,出而伤人,便是已入登峰造机的化境了,看来这禅宗弟子虽是随手发
出这么一剑,却实是武林中练剑之士梦寐以求的境界了。
六指老人向右横跨半步,乌光闪耀之中,闪电一般从右到左一削而过,却在分毫不差之
间同时攻了对方三人的要害之处,一招之间,主客易势。
那平江持剑未动,这时忍不住大吼一声道:“好招!”
六指老人低哼了一声,手中钢棍一摆,只见一片模糊的影子中,飘然又攻了三个敌人每
人三招。
那沉重的钢棍原本应当走硬砸硬架的路数,但在他手中却似轻若无物,长打短挑细腻无
比,看似轻轻飘飘,实则在飘动之间,动辄可发致人死命的绝招,那三个禅宗门下同时倒退
了一步。
就在此刻,居中的平江斗然一撤长剑,斜地一剑飘飘指出,
六指老人斗然只觉右方一股极大压力直袭而来,他心中微微一凛,忖道:“这人内力乃
是四人中最为强劲者,已达剑气入微之境,还得格外小心。”
心念一动,钢棍一翻,已成半守之势。
这时四人都已发出攻势,长剑指出,呲呲之声不绝于耳,均自剑尖之中逼出剑气,这样
一来,每支长剑原来有三尺长短,这时由于剑气伤人无形,施展的威力范围又平白增长了两
尺有余,六指老人登时只觉周身压力大增,心中不由又疑又寒。
六指老人在武林之中享名甚久,但却极少有人知道他所施用的乃是一支臂粗钢棍,这时
他亮出兵刃,却在四人夹攻之下感到吃力,由此可见这四个禅宗门下的功力是何等高强了。
六指老人钢棍翻飞,那平江剑虹又狠又准,在其他三柄长剑疾攻之中忽吞忽吐,隐隐站
于主攻之位。
六指老人何等人物,他略略试探了数招,已经知道今日之局,若想脱身,势必先把当中
这平江解决不可。
他钢棍一翻而起,左闪右臂,忽然棍势倒转,右手一松,呼地改换握棍方位,一把抓住
棍腰,棍身随势斜撞,竟然以棍尾倒击,直射而出。
使棍的到了这般地步,棍尾原是握在手中,犹可发而伤人,也可算得炉火纯青,出神入
化了。
平江只见眼前棍影一花,斗然一缕劲风直射而来,心中不由为之一怔,还弄不明白究竟
是怎么一回事,本能之间侧身一避。
六指老人突然攻出一招,棍尖在万端飘忽之中,蓦地里已指向平江喉间。
当那平江侧身门避之时,六指老人正是要他如此,他猛提一口真气,振臂而发,左右有
两支长剑已同时递到身侧。
他好不容易抓到此机,待要一举先伤一敌,如何肯轻易放过良机。
只见左右两人剑式虽猛,他却是双足钉立地上,看准长剑,同时间手中钢根已然和平江
的剑身搭上,暗吐内力直袭而去,打算一举震落平江手中长剑。
只听“呲”然一声怪嘶,六指老人脸上神色陡然大变,他万万不料对方的内力竟已达浑
元一体的境界,一试之下,已知凭自己一震之力,绝难有击倒对方之可能。
而对方两柄长剑又有如游龙一般飘到,六指老人身经百战,当机立断之下,撤棍便退。
只见乌光一闪,六指老人身形已退后三丈,四道剑光一圈一合,已如影随形跟至,六指
老人在心中飞快打了一转,暗中忖道:“这四人剑法又古怪又精奇,加之内家真力奇强无
比,为今之计,只有先行固守,再不能有贪功抢进之失。”
心念一完,反倒安心起来,打定主意,深深吸了一口真气,贯注在钢棍之上,呼呼左右
劈出,已变为十成守势。
霎时之间,只见棍影乌光,裹得有如铜墙铁壁,棍梢挟着真气呼呼大作,尖锐的破空啸
声,气势惊人之极。
再战十余照面,只觉对方压力愈来愈大,心中开始由忧而惧,略一疏神,战局也由持平
而变为劣势。
蓦然之间“叮”然传来一声轻脆的响声,六指老人身经百战,连看都不须要看一眼,他
已知道这是对方在配合之中的一个疏忽,一定有柄剑在半空互碰了一下。
他知道要想脱出剑阵重整局势,恐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只见他长啸一声,借此吐气,钢棍向前猛然一递,只是这半个势子一变,立刻由十成守
势变为十成进攻,攻守之间互换,一气呵成,美妙之极。
他乘此机会紧接一连攻出六式,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丝空隙之中,身形一飞而起,呼地
掠出战圈。
六指上人掠出剑阵,只觉周身压力一轻,急步向外多掠开一些距离,身形犹未半侧,只
听左方一个禅宗弟子斗然冷笑一声,开口大喝道:“名满天下的六指老人原来是足下滑溜之
辈么?”
六指老人斗然长啸一声,整个身躯有如一只大雁一股在空中整盘旋一周,又落回原地,
右手一伸,左手无声无息之间贴着右手钢棍,夹在棍势之中一吐而出。
他这一式乃是怒极而发,对准方才开口之人,棍势是明,掌劲为暗,却以小天星内家功
力渗在掌心之中,说起来手段不能算是高明,但他实是存了一击伤人之心。
那开口之人不料六指老人回扑之势迅速如此,一闪眼之间,只见眼前棍影一花,劲风压
体而生。
慌乱之间长剑一举,在胸腹亡前布起一重剑影。
只听“叮”,“叮”数响,长剑,钢棍交击,漫天棍影顿时一收。
那禅宗弟子只觉剑上压力一减,刚舒了一口气,突见六指老人面上一冷,低哼一声,左
手掌心向外疾吐,呼地一声,暗知不好,但已来不及闪躲,本能之间运了一口真气于腹前集
结以为对抗,同时整个人身向后仰跌,希望减轻伤害。
这一下变化太快,平江等人眼见同门处于危境,却是再也不及援手。
只听那人一声闷呼,六指老人小天星内家掌力虽未完全击实,仅仅斜擦而过,但那人已
是仰天一口鲜血直喷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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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
第二十九章 天罗遁形
平江以及其余两人均为这突如其来的骤变震惊得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六指老人
一掌得手,身形向后一飘,移开五丈左右,那平江上前扶起同门,一探手脉,只觉他受伤极
是不轻,心中登时升起几分杀意,呼地一声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这是阁下先下的毒手,
可怨不得咱们了。”
六指老人冷冷一笑道:“笑话,老夫已然手下留情,只是对他口不择言略作惩罚,否则
他那里还有命在?”
平江尖声一笑道:“好说好说,你还敢再战么?”
六指老人哼了一声道:“老夫原本还念你们是禅宗门下,老夫昔年与禅宗也有一面之
缘,说来说去尚可扯上故人之后的关系,你们三人既是如此,老夫可再不客气了。”
他伤人在先,口舌之间反倒更加犀利,那三个禅宗门人听在耳中,只觉眼都红了,再不
多说,一齐走上前来,将六指老人围在阵式之中。
杜天林在树林之上目睹一场恶战,心中也自暗暗惊震,局势愈转愈僵,已到非分生死难
休之境,他想起六指老人叫自己万万不可动手之语,难道这六指老人胸有成竹,早作如此打
算,抑或是方才一时气愤填膺,方作如此打法?
心中思念之间,平江长剑一举,又再度发动了攻势。
只见他长剑平平刺出,出剑之势甚为缓慢,遥遥指向六指老人胸前,剑尖距对方尚有五
尺之远,他却一挫手腕,停住剑势。
蓦地左右两人长剑齐出,一齐击在平江长剑剑身之上,三支剑身呼地一弹而开,同时一
变。
六指老人面上神色一惊,只觉眼前斗然幻起漫天剑影,飘忽无比,仿佛有数十支剑自四
面八方集合袭来,压力巨大无比,他一望便知这三人乃是施展一种罕见的剑阵,自己若是一
招之差,非得立刻血溅当场不可。
只见他大吼一声,双目炯炯盯视着剑势,钢棍一横,呼地斜打而出,在空中挥飞不歇,
有如出洞之蛟。
霎时之间,他手中钢棍已向外递出了十余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神妙绝顶的佳作,而且
都是十成内力贯注其上,自棍身逼发而出,那三人虽然是剑气如虹,但在心中也不能不叹为
观止!
只见三人忽然一齐大喝一声,霎时剑上内力汹涌,也自逼出内家真力。
嘶嘶之声斗然大作,细看这三人剑势,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