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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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又奇又惊,好一会那老者才道:“杜小哥儿,你师门何人?”
杜天林微微一怔,面有难色,那老者嗯了一声道:“可是有什么不便相告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老者接口说道:“不瞒小哥儿,方才老夫运功拔你毒血之际,觉察出你体内护脉真气的
阻抗,当时老夫震惊欲绝,只因……唉,只因……”
他一连说了两个“只因”,却始终接不下去,杜天林心中惊诧,忍不住接口相问道:
“只因什么?”
老者双目之中忽然变为黯然神伤之色,他悠然吁了一口气道:“只因老夫好似在你身
上,又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往事,历历如绘现在目前……”
杜天林仍是不甚明了,目中疑惑之色不减,那老者微微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是以方
才老夫问你师承何人。”
杜天林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老人在运功之际,似乎察觉出自己内功路数与
他有何牵连,是以才有这一番问话。
老者见杜天林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又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当时老夫心中巨震,一口真
气几乎运转不灵,好不容易才重新驾驭,越是运功,脑中的影像愈是清晰,小哥儿,你身兼
两门之长,真令老夫百思不得其解。”
杜天林此刻心中思想这老者的来历,他既能瞧出师门的内功心法,想必与师门有旧,但
却从未听过师父向自己提起这样一个人物。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前辈尊姓大名,不知可否见告?”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即便说出,你也不知。”
杜天林见他推辞不答,一时也不好再说,那老人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听那姓贺的
说,你初出江湖不久,看你年纪轻轻,这许多年来想必是苦修武功,足不及世,老夫本想向
你打听打听当今武林之中的情势,只怕你也未必清楚……”
杜天林插口说道:“晚辈行走江湖虽仅半年左右,但遭遇甚奇,前辈要问什么,晚辈若
是知晓说不定可以提供些许消息。”
那老者嗯了一声。援缓问道:“当今武林之中派别分立局面如何?”
杜天林怔了一怔,他不十分明了老者这一句问话的意义,想了一会才道:“在江南一带
有好几拨人马崛起,实力极为雄大,相互之间迄今为止并未冲突,但各自暗存精英,似乎均
有长远企图……”
那老者忽然插口道:“江南—带原来是丐帮的势力……”
杜天林道:“前回晚辈路过中州剑会,丐帮仍然有人出现,但威势似乎已远在那几起新
兴人马之下。”
老者噢了一声道:“世事变幻莫测,想昔年丐帮,威势遍及天下,莫说是江南,便是塞
外南疆,也均有力量分及……”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只可惜现在丐帮诸侠群龙无首……”
老者咦了一声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面色一黯道:“那日晚辈遇着丐帮中一位姓叶的弟子,据他告知,郑老帮主业已
去世。”
老者面上神色骤然一变,似乎不相信杜天林所说为真,呆了好一会,微带紧张地说:
“你……说!那郑少峰帮主去世了?”
杜天林长叹一声道:“那姓叶的既为丐帮弟子,岂会将此事胡乱说出,看来果是如此
了。”
老者似乎吃惊过度的模样,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杜天林心中感慨正多,一时间两人均
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那老者长长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杜天林,缓缓说道:“方才你提及
郑少峰之死时,面上神色黯然不乐,若是老夫没有看错,你与那丐帮关系定然非浅了。”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那却不然。晚辈连郑老帮主之面也未曾见过,丐帮中也毫无熟
人。”
那老者咦了一声,似有几分不信,杜天林略一沉吟,又接着说道:“只是那郑老帮主据
说对晚辈有恩,晚辈仅知如此,其中详细情形却也不清。”
老者面上忽然露出恍然的神色道:“是了,怎么老夫没有想起?”
杜天林面露诧异之色,那老者笑了一笑道:“老夫既已知你姓杜,便应连想及此。”
杜天林心中一震,连忙追问道:“前辈但请详言。”
老者沉默不语,似乎在心中反复考虑不休,只见他面上神色忽阴忽晴,时而沉思,时而
皱眉,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门说道:“有一位姓戴的人你可曾听说过?”
杜天林脱口呼道:“可是那戴庆泉?”
老者沉重地点了点。杜天林想起那一日在中州剑会有一个少林和尚忽然告诉自己有个姓
戴的人要见自己的事。
当时自己立刻随他而去,到了一座荒山中,那和尚曾要自己到一棵合抱枯松之下,等日
正中天时.松影落在石壁之上,发内力拍击石壁便得密门而入。
那和尚才告知自己,便遭绝毒金蛇咬死。自己依言得密门而入,原来是—个石室。
那石空之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而石壁墙上满布着乱七八糟的掌痕,是一篇文字为人
生生用掌力刮去,只剩下一行字写着:
“施主请候,午夜必归”
自己当时曾猜测这一行字为那日与狼骨唐泉对峙的少林方丈所留,依言一直等到天明依
然没有动静,只得不了了之。
这一番经过闪过他的脑际,想起“戴庆泉”三字,心中禁不住一热,不由自主脱口而
出。
杜天林这时只觉脑中纷乱无章,许多思路一齐出现在脑中,却各不相关,霎时间那里整
理得清。
老者这时心中也甚为震动,但口中仍保持平静地道:“你既知那戴庆泉之名,老夫便不
再怀疑你与那郑少峰的牵连。”
杜天林想了一想,觉得这一些头绪,终结如何这老者似乎完全明了,不由兴起一问究竟
之心。
他考虑了片刻,仍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前辈,那郑老帮主与晚辈的牵连,晚
辈只是据家师所说……”
老者接着插口问道:“你师父对你怎么说?”
杜天林想了一想道:“他老人家说,你这一生欠了三桩人情大恩,当时晚辈才十八岁,
记忆之中成长之年便一直在深山之中与师父朝夕相处,会欠人恩情?是以晚辈诧异万分,便
请问师父他老人家。师父便说了郑老帮主之名。晚辈追问细节,他老人家便道此事尚未到让
晚辈知晓的境地,况且他老人家也知之不详。”
老者啊了一声,却接口问道:“还有其余两件恩情如何?”
杜天林嗯了一声说道:“家师也仅提及姓名而已。一位是陆捷恒,还有一位……”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这老者究竟是何身份自己丝毫不知,当年师父曾对自己提
过,这三桩事都有关种种辛秘,内情极为复杂,自己岂可如此大意,一一说给这老者听?
他一念及此,登时住下口来,那老者听见“陆捷恒”的名字,神色又似一动,却不见杜
天林继续说下去。
他略带诧异的望了杜天林一眼,只见杜天林双目之中似乎射出警觉的神色,心中一震,
装作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却忍住不继续问下去。
杜天林见他并不再问,心中暗忖道:“那第三个人之名其实便是戴庆泉。我虽已提过戴
庆泉之名,但他却未必想得到这姓戴的也是三个人之一。”
他心中思想,但随即又转念忖道:“我要是想从这老者口中间出辛秘之事,他若再有何
话问我,我非得一一作答不可,看来他若未问我便不必自行说出。”
他心念一定,便转口又问道:“家师仅是如此一提,那郑老帮主对晚辈究有何恩,前辈
知不知晓?”
他问这句话,原本以为那老者多半是不会说给自己听的。但那老者却点了点头道:“这
个老夫是知道的。”
杜天林未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相答,连忙问道:“可否赐告晚辈?”
老者双目注视着杜天林,好一会才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老夫自己也不知此举是
对是错,不过老夫一见你便有一种有缘的感觉——”
他略略一顿,接着又道:“试想若非有缘,老夫隐逸百花谷中二十有余年,却在今日遇
上你,从你身上发觉昔年种种渊源,老夫以为这是上天有意安排,这些事情也到了说个一清
二楚的时候啦!”
他说得感慨万千,杜天林默默地听着,想到这一番遭遇果然是又惊又巧,自己这一条命
在西疆八玉山庄中被人打下山崖迄今又一次自鬼门关中捡拾回来,他内心也不由慨然默思,
半晌不发一言。
老者顿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杜天林,面上神色严肃无比,一字一字地问
道:“首先老夫要问你一句,你的师父可是姓白?”
杜天林心中飞快地忖思:“他既说出姓白之话,可见已由我内功缘脉得知,我若再是推
而不答反倒不美,他既已猜知我便回答他吧。”
心念一定,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家师姓白。”
老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那么老夫所知道的经过便是你所想知道的事情了。”
他双目渐仰,遥遥注视着天空,闪动出深眺的光芒,似乎他的思维已在这刹那间回到许
多年前……
二十年前,一个月明之夜。
在江南的郊原之中,一个三十开外的汉子孤独地行走着,淡淡的月光洒在他的面孔上,
只见他一脸均是愁容。
他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走着,宽厚的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沿着荒僻的小道一步一步
迈进,一直走到一个小山丘边,他倏忽住下足来,仰天长叹一声,似乎想藉此发抒心中郁
闷。
他独自站立了一会,然后忽地气喘起来,气喘一发,他面上立刻痛苦万分,跄跄踉踉走
了几步,走到一棵大树之—下,盘膝跌坐,努力驾驭真气以求疏通经脉。
他的内伤显然不轻,虽然运气抵御,仍是气促不已,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逐渐平
息下来,只见他额角鬓际尽是汗水,他并不停止运功,继续调转真气,不一会顶心开始冒出
丝丝白烟。
这人的内功造诣已至骇人的地步,他又运了一回功,大约勉强将内伤压抑下来,缓缓站
起身子,忽然听得左方不远处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二弟,这地方你有把握么?”
那汉子心中一怔,轻轻收回即将踏出的足步,心中暗暗忖道:“这等荒郊,又在夜深之
中,这两人不知是何来路,我且留神听听。”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大树之下,这时那个被称为“二弟”的缓缓回答:“老大,那地图上
说明得相当详尽了,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但咱们总得试一试。”
中年汉子只听那两人口音十分生硬,好像不是中原的人物,勉强操中原言语相谈。
他心中暗暗惊疑,猜不出这两人是何路数,还有什么地图、地点之类,也是听不明白。
一阵寂静之后,那中年汉子有些不耐,轻轻移动足步,准备绕过去看个究竟。
他才一移步,那知足下所踏乃是长年所积枯叶残枝,只因方才他内伤骤发,急切间未曾
留意足下,这一移步,枯枝立刻发出“吱”的一声。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慌忙停步,但那边两人好犀利的耳目.呼地一声,一左一右各自迁
回扑至,中年汉子想要闪身已是不及。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左右两人年龄均在四十以上,相貌甚是陌生,左首一人身材短
小,右首一人则是又瘦又长。
两人掠转过来,看见中年汉子一个人站在当地,不由对望了一眼,面上露出又惊又疑的
神色来。
中年汉子心中暗暗忖思道:“我且探他一探再说。”
心中思索,口中缓缓说道:“在下路经此处,原以为荒山野地别无人迹,却不料两位先
在此地,倒是在下打扰了。”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左首—人面色—沉道:“敢问这位朋友尊姓大名?”
中年汉子拱拱手道:“在下白回龙。”
那两人想是并未听过这个姓名,右方那身材细长的沙声说道:“姓白的,你有什么方法
使咱们相信你是路过此地?”
他口气凌人已极,白回龙此时心境原本不好,闻言大怒,冷笑一声道:“这句话阁下说
得甚是无理,白某尚未问你们两人在此作些什么竟然如此神秘,只因……”
他的话犹未说完,那两人面色突变,似乎对白回龙所说之言十分忌讳,那居右一人一步
跨上前去,大吼道:“姓白的,你说什么?”
白回龙冷笑道:“看来两位在这儿干的不会是好事了。”
右首一人怒光四射,厉声道:“你这可是一一”
那左首一人不待他说完,一拍他肩头,冷然道:“二弟,先别多说。”
那细长的汉子立刻住下口来,左首一人望了白回龙一眼见白回龙面带冷笑,站在三丈之
外,肩头一柄长剑斜斜背着时倒看不出深浅来。
那人嗯了一声,忽然对那“二弟”说道:“二弟,以你之见这人可是路过的么?”
那细长的汉子微微一怔道:“这个——怕不如此简单。”
那左方一人嗯了一声道:“那么咱们怎么办?”
右方一人道:“即便果是路过,现下也行疑心,咱们可不能冒险泄漏消息一一”
左方一人又嗯了一声道:“所以愚兄之意是……”
右方一人接口冷冷说道:“不能留下活口,大哥你说是么?”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显而易见地根本没将白回龙放在眼内了,两人汉语原本生硬,这时
却硬充流利,说得一快,登时全是杂声乱调,令人厌烦之至,白回龙便是再好的修养,这时
也是忍耐不住,冷笑一声道:“也不知从何处来的两个蛮人,若要在中原行动,先去学习说
话也还不迟。”
那两人一言不发,忽然之间两道乌乌的光芒绕空而起,在月光下就像两条黑影。
白回龙忽然感觉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突袭而至,不由大吃一惊,他未料到那两人出手如
此快速,而且是两人齐出,霎时间反击已是不及,只得急退一步。
只见两道乌光一奔顶门,一奔下盘,距离自己身体犹在半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