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十字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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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又是五年过去了。」
「师父凭着真经末段所附的至上心诀,虽未能恢复已失去之功力,但已可藉静坐方式,增强不少体力,否则的话,师父又哪能挨到今天?」
「从那时候开始,师父开始传你基本武功,你师兄因为较你年长,各种基础均已完成,师父便开始传他剑法。」
蓝灰少年忍不住低声岔口道:「『绝户剑法』?」
「是的,它是终南绝学,师父曾仗以成名;不过,它原来的名称并不叫『绝户剑法』而叫『降魔绝剑』,师父为了谨慎起见,才改了现在的名称。」
蓝衣少年想了一下,忽然问道:「师兄十五岁就开始学剑,现在已经二十五,怎么才教最後六招?」
「是的,孩子,师父这就要说到了。你师兄开始学剑的那一年,师父的五册十绝真经,正好全部参透,师父初意,本拟待他学完本门剑法之後,立即将五册真经所载之武功先传授给他,可是,继之一想,事情仍有从长考虑的必要。」
蓝衣少年不由得脱口道:「为什么呢?」
「时间愈久,师父对五册真经上的武功,了解得也就愈深;了解愈深,师父也就愈感到这种武功的威力,实在大得可怕。」
「师父初见石洞中『五阳真君』的留书,尚觉得其师『十全仙翁』昔日将一部完整的秘笈一分为二,不免有点慎重过度,同时也甚可惜;及至师父自己悟透之後,这才深深发觉,『十全仙翁』的如此处置完全正确,实在不愧一代奇人,一个人如习得半部真经,已足纵横天下,如果习全了,那还得了?」
「远的不说,目前的十绝魔君,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要是十绝魔君今天同时得去师父这半部,今後武林,岂不生机断绝?」
「本来,『白衣侠文乐天』与师父同门近三十年,其品格之优,向为师父所钦佩,你师兄是他的嫡裔,理应放心得过,师父一面犹豫,一面止不住暗暗惭愧,可是,师父当时这样想:我等於废人,你又小,五册真经业已分无可分,万一出了意外,又拿什么去弥补制衡呢?」
「因此,师父决定,等你长大一点,再说不迟。」
「此後一段时日,师父决定多对他的品行考察,如果他真能克肖其父,师父可能冒险一试,不再固执成见也不一定。」
「那知道,皇天见怜,就靠了这一念,它救了师父,救了你,救了整个武林;说得仁厚些,也救了他自己!」
蓝衣少年愕然一惊,怔怔地道:「这话怎么说?」
「第二年,他十六岁了,除了最後六招,他已将绝户剑法前三十招完全习完,在六招开始传授之前,有一天,师父命他下山买点日用器皿,三天後,他回来了,神色大异,师父暗暗留心之下,立即发觉他下山期间,童身已破。」
「师父一声暗叹,觉得教诲无方,顿然灰心意懒。不过,十六至二十,在男子来说,实也是一段可怕年龄,师父除了自怨外,觉得他也不是错得无可救药,因此师父假装未察,也就容忍了下来。」
「那想到,紧接着,师父又有了可怕的发现。」
「由於师父已开始对他特别留意,因此他回山後的一举一动,均在师父监视之中,第三天,师父忽见他将换下的内衣不但不立郎拿去洗,反而偷偷地在床下藏了起来,师父情知有异,表面上佯作不知,藉口命他砍柴,趁机抽出一看,啊,天,血,原来他竟是强暴了一个处子!」
「怎办呢?师父默默想了三天,一点主意也没有!」
「责罚他吧,师父武力尽失,俗语说得好,人急造反,狗急跳墙,一个处理不善,不能改正他,师父跟你,便将同时被毁。」
「用非常手段吧,他是文师弟的独子。」
「唉,师父那时的难过,比起当年自废一身武功,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师父泪往肚内吞,又忍下了。可是,一个人若是天生劣根,实在太可怕了。之後,他每得下山之命,都止不住欣然色喜,每次回山,神态之间,都显得有点不对,从他神态上,师父看透一切。」
「这一来,师父不但不敢再存授他真经之念,甚至连绝户剑最後六绝招也不敢蓦然传给他了。为了安他的心,师父便授他别派一些平泛的拳掌,同时告诉他,必须习完各派『绝学』之後,方能体验本门剑法最後六招的奥妙。」
「这样一拖再拖,又是好几年。」
「这些年来,你也渐渐长大了,由於你的长大,另一危机,又渐形成。」
「最近一年中,师父发觉,他因为迟迟得不到最後六招剑式的传授,一直在非常的注意着你,此种现象一旦产生,实在可怕之极。」
「於是,师父不得不挖空心思,有意无意地炫露一二下事先布置好的武功,前些日子『双指剪铁』,以及日间的『立掌切树』,便是例子。」
「十几天前,师父夜半醒来,见他仍在草坪上徘徊,且不时朝你卧室打量着,师父一惊,知道事已急於燃眉,乃立郎采取紧急措施,首先,师父先放他下山一次,储备三月食粮,令他有个直觉,三月之内,我们师徒两个,将不致离开,其次,师父立即开始传授绝户六绝招,并表示要支派他前往十绝谷。」
「可是,师父虽然这样做了,大祸仍然几乎发生。」
「孩子,你说他日间脸色难看,还以为他病了,你就没有想想,你这些年来病过没有?一个练武的人,假如连本身健康都不能保持,还谈什么?」
「唉唉唉,孩子,你的命,够大的了。」
「师父出屋,一眼瞧透,差幸师父未雨绸缪,昨天事先有了布置,总算又过了一关,为了安全起见,师父不得不趁他尚存三分惧意时,责令他立即下山,你们下去後,师父耽忧如焚,不叫你送吧,怕功亏一篑,叫你送,又怕他临去反噬一口,唉唉,托天之福,你终於安然回来了——」
蓝衣少年至此,方始如梦初醒,不由得又是恼恨,又是难过。
师兄文士仪,在他心中本是一尊圣洁的偶像,现在破碎了;师父的伤心史,更有如一支刺进去了,却无法再拔出来的利刃,深深的插在心窝裏。
一阵悲苦,清泪潸然,蓦地翻身跪下,毅然颤声说道:「师父,我,岳儿,什么都知道了,岳儿今後应该怎么做,师父,您,您吩咐吧!」
老人缓缓起立,自怀中取出一面在月光下闪着紫色光辉的金牌,高擎手中,脸色一整,肃容沉声道:「终南门下弟子宗岳听令:自现在起,你便是本门第十九代掌门人!」
蓝衣少年欲言又止,终於垂泪磕了个头,低声道:「弟子宗岳,敬谢师父恩典。」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正容又说道:「三项训令将随本门令符同时下达:第一、三月之内,在此习成『五阳掌』後,立即下山寻访『十全老人』,并分别联络其他九派门下,转述愚师当年的所闻所见。第二、尽全力感化你文师兄苦海回头。第三、主领十派,扫平十绝谷,歼灭十绝老魔!」
「是的,师父!」
少年应毕,已是泣不成声。
老人老泪纵横,泪水在脸上浇开了一朵憔悴的笑容。 慕容美著Wavelet 扫描 侠圣 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第 五 章
四川是一个天府之国,气候温和,霜雪稀见,原是长江流域最和暖的区域;但西北一带,接近川康交界,气温却显然较低。
这是阳春十月,邛崃山脉,西风正劲,已在飘着雪花。
大渡河边,一片梅林,疎枝斜横,花开满树。
这天早晨,通往邛崃山的一条古道上,正有两匹骏马,并辔驰来!
马上,是两个背负长剑,年约二十三四的英俊青年。
左边一个,身穿一袭白色长衫,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该是女孩子心目中最英俊的人物。
右边一个,身穿青衫,虽然比不上左边一个那么俊朗,但也五官清秀,神釆奕奕!
这两人一路谈笑,沿着林树,往入山的路上行去。
白衣少年,目光向四外一阵打量,忽然笑道:「十月先开岭上梅,毕兄!此处寒梅盛放,景物清奇,我们何不在此休息一下?」
青衫少年摇头微笑道:「文兄,小弟虽然还是第一次前来,但行前曾听掌门人说过,只要过了这座梅林,前面山麓便有休息之处,我们还是赶到前面再说吧!」
白灰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忧虑,接着又道:「那么十绝谷敢情也不远了?」
青衣少年笑道:「哦!那还远着呢,这里才是前山,十绝谷在邛崃北麓,赶到那里,最早怕也要过了年啦!」
说话之间,两匹马已穿过梅林,来至一片坦坡,坡侧有一所临时搭盖的茅棚,栅中放置了几条粗糙板凳,和茶水之类,想是备人休息之用。
棚前却贴着一张大红纸条,写着:「文凭检验处。」
红纸条边上,放了一张板桌,踞坐着一个神色倨傲的劲装汉子,他看到两人走了过来,冷冷地道:「你们可是报到来的?」
白灰少年微微勒繮,故意让青衣少年走到前面。
青衣少年闻言之後,在马上拱手道:「在下毕少凡,黄山派门下,此次奉命……」
劲装汉子没待他说完,不耐地道:「你先下来,要验过文凭才能进山。」
青衣少年瞧他出口如此蛮横,脸上下禁流过一丝不豫之色,但迅即翻身下马。
白灰少年跟着跳下马背,偷眼一瞧,只见青衣少年从怀中掏出—个黄绫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後,从里面取出一份面上盖着朱色钤记的牒文,双手递过。
劲装漠子装模作样地打开牒文,瞧了一眼,口中晤着随手交还,然後挥了挥手,意思是已检验完毕。
青衣少年依然用黄绫将牒文包好,揣入怀中。
「你呢?还不过来?」
劲装汉子瞪着白衣少年,粗声喝问。
白衣少年心中不期然一阵紧张,赶紧趋前一步,抱拳道:「在下文士仪……」
劲装汉子不耐地道:「文凭呢?」
文士仪陪笑道:「在下并无文凭,只……」
劲装汉子双目凶光暴露,打量着文士仪,狞笑道:「小子,你没打听打听,邛崃山岂是让人乱闯的地方?」
文士仪暗想:十绝谷的人,当真狂傲已极,哼!我若不是有所为而来,就非教训一下你不可!
但他总究心有城府,脸上丝毫神色没露,不慌不忙陪笑说道:「兄台不可误会,在下虽然没有文凭,却有一件信物,请兄台过目。」
说着慢吞吞地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金铃,铃上还系着一条极细的赤金链子。
劲装汉子一见金铃,面色骤变,本来高跷二郎腿,坐着的身子,蓦地站起,诚恐诚惶地双手来接,口中「啊」道:「催魂金铃!」
他目光发直,狰狞面日,一改而为满脸堆笑。
「哦!哦!文相公是三公主特别推荐来的,快……快请!」
文士仪暗暗揑了一把冷汗,他根本不知道金铃的来历,更不知三公主是谁。
但他瞧着对方如此恭敬,知道这三公主一定是十绝谷中极具权威的人。
公主!三公主,那么送自己金铃的准是女的!
他心头暗喜,师傅「十绝谷美女如云」的话,业已应验,而且垂青自己的还是三公主!
他脸上飞起得意的冷峻笑容,接过金铃,向劲装汉子微微点头。
「两位赶了一阵子路,快到棚中休息一下,喝点茶水再走,前面山径,可是不大好走呢!」
那劲装汉子此时居然前倨後恭,十分客气,招呼两人入棚坐下,还亲自倒了两杯茶水奉上,两人也连忙称谢。
文士仪此时,心中直在胡思乱想,恨不得能早些入谷,去会会那个送自己金铃的三公主。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糊里糊涂的一脚跌入了青云之路,但看那劲装汉子那份恭敬情形,自己只要讨得三公主欢心,不难在十绝谷中立成红人。
他踌躇满志,憧憬未来,早已把师傅的嘱咐丢之脑後,一味想着自己这几天来的遭遇。他想起自己在宜昌一家客店之中,和毕少凡相值。
因为双方都身佩长剑,都卓然不群,引起惺惺相惜,极其自然的交换了姓名,也极其自然的成了朋友!
对方自称黄山派门下,奉掌门人令谕,到邛崃山十绝谷应考。因为十月初一,是武林至尊十绝神君在十绝谷创教二十周年。
他要选拔十名武林後起之秀,传以无敌天下的武功。
这是一件轰传武林的大事,年轻的人,谁不想一登龙门,身价百倍?
自己当时曾表示十分慕羡地道:「毕兄黄山名派高弟,此去自可获得神君青睐,小弟虽有景从之心,却苦於推介乏人?」
那知第二天清晨,竟发生了一件奇事,门不开户不启,临床一张桌上,却出现了一只精致细巧的金铃,铃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还有几句纤细字迹:「金铃为记,接引有人,前往邛崃,可偿夙愿。」
这真是怪事,凭自己十五年苦练,自认为内功已有相当火候,那知有人在自己房内做了手脚,自己居然一无所觉!
任他城府极深,此时也不禁大为踌躇,自己虽然奉师傅之命,前往十绝谷……
不!那老不死对自己假心假意,并无半点师徒之情,如今自己既已下山,他还管得着?倒是那如云美女,和称雄天下的武功、有着无比诱力,自己不可不去一开眼界。
於是便和毕少凡结伴上路!
当然他在毕少凡面前,另外编了一套说法,说他虽然没人推介,但另有一件信物,十绝谷也许会破格容纳。
此时,他的话证实了,而且奉命在山口检验文凭的汉子,一反狂傲,殷勤接待,自然显出他文士仪所带的信物,来头极大。
连毕少凡也与有荣焉,对他更是肃然起敬。
两人休息了一会,别过劲装汉子,上马入山。
邛崃山山势峥嵘,百峯连绵,两人入山渐深,山径越陡,不时须缘着千仞危壁,绕山而行。
未牌时分,两匹马转过一重山头,只见前方一处峯抝间,矗立着一座巨大庄院,相距仅仅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