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剑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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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骜面色一寒道:“你就用这个么?”
索媸道:“不错……”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等一等,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说话之间,她由怀中取出一条黑手帕,先将竹棍放置地上,再用手帕蒙着双眼,在脑后系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探,取起地上的竹棍,棍端前伸,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
蒙骜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索媸道:“跟你打架呀!”
蒙骜道:“姑娘为什么要蒙上双目?”
索媸道:“你当真笨得可以,难道你就不知道天残门下打架是不用双眼的么?”
蒙骜勃然大怒,他认为索媸此举,是对他意存轻视,因而一片骇人的杀机骤然迸发。
这位登门寻衅之人,果然非比等闲,他口中一声暴叱,刀光一闪,已像疾雷划空一般劈了出去。
这一刀不仅带有无可比拟的凶霸之气,速度之快,也恍如电光石火。
在场观战的五人,无一不是身具上乘武功,但没有人能瞧出蒙骜那一刀是何时出手,以及如何出手的。如此霸道快捷的刀法,他们真可是大大开了一次眼界。
所谓事不开心,开心则乱,为了索媸的安危,冷瑶光竟然惊呼出声。
他以极度不安的心情,向索媸适才立身之处瞧去,当他瞧到了索媸,又几乎高兴得呼叫起来。
索媸退后了几步,衣袂飘飘,依然在那里迎风挺立,只是她掌中的竹棍短了约莫五寸,除此之外,决无任何损失。
这几乎是一项奇迹,在场观战的五人,都深深的感到适才蒙骜那一刀,可算得武林罕见,纵然走遍天下,只怕也难以找到能够接下他那一招之人。索媸以竹棍敌实力,居然无损,这岂不是一件异数。
蒙骜脸卜的煞光更盛了,他踏着沉稳的步伐,前连跨五步。
“接招。”
刀光再闪,势如风雷进发,这一刀之威,比上一招似乎还要历烈几分。
结果索媸再退五步,她的竹棍又少了一截,依样与第一招丝毫难分。
一声厉吼,蒙骜展出了压箱的本领,这一刀足可使风云变色。
索媸连续几个踉跄,她终于站稳了脚步,只是她掌中的竹棍只剩不足一尺,冷汗涔涔,娇躯也在轻轻颤抖。
显然,索媸纵未受伤,只怕已无再战之能,蒙骜如是再来一刀,这位美丽的姑娘必难幸免。因此,冷瑶光拔出了肩头长剑,晃身一跃,扑到了索媸的身前。
他轻轻扶着索媸的粉臂,柔声道:“怎样了?媸儿。”
索媸悠悠一叹道:“我很好,大哥,只是……唉,我太没有用了……”
索媸没有受伤,冷瑶光的心情定了下来,他身形一转。
睹目叱喝道:“出招吧!姓蒙的。”
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作着慷慨赴义的打算。哪知蒙骜竟然长刀入鞘,淡淡道:“咱们后会有期……”
身形陡地一转,与那红衣女郎黄瑜,双双破空而去。
没有人移动一下身形,他们都被这一意外的转变弄得发起呆来。乍脱劫难之人,心头上是难免有着空白之感的。
忽地……
“唉……”
索媸叹息一声,解下她蒙眼的黑帕,然后甩掉剩下的竹棍,一纵身,迳自扑入冷瑶光的怀抱,螓首向他雄伟的胸膛一贴,呜呜的啜泣起来。
冷瑶光急捧起她粉颊一瞧,只见那张宜嗔宜喜的甜甜脸蛋,竟然苍白的如同白纸,不由大吃一惊道:“媸儿,你受了内伤了?”
索媸哽咽着道:“没有……”
冷瑶光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索媸道:“我就是要哭嘛!大哥,你不要怪我。”
冷瑶光叹口气道:“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怪你的。”
冷瑶光智慧极高。他自然体会到索媸的心情,试想当蒙骜的长刀劈出之时,连旁观者都心神震荡,如临深渊,身当锋芒之人感受,应该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天残派的云集七签杖法神妙无方,以及天残派的感官、听觉俱有过人之能,索媸岂止竹棍被削而已。
哭是最好的发泄,但索媸只哭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她伸手掠了一下紊乱的秀发,向右侧一块大石撇撇嘴道:“唱戏的已经收场了,你还躲在那儿做什么?”
冷瑶光心知索媸的发现决不会错,但与庄门近在咫尺之处,竟然潜伏着敌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正拟出声唱问,那大石之后僧衣飘飘,已经跃出一名年约六旬的年老僧人。
“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功力,老衲总算开了一次眼界。”
这名老僧长相十分奇特,衣着也大异常僧,他的前额突出,像一个没有把的葫芦,脸上的五官都挤在长长的颈部,形象突兀已极。
他的背部有一个极大的驼峰,令人无法瞧到他的脚部。
最令人诧异的,是他行起路来,僧袍鼓风,像一个大桶滚过来一般。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在走路。
对这么一个形象怪异的和尚,冷彦士兄弟的神态,却显出一片敬畏之色,他们双双抱拳一揖道:“大师好,是什么风将你吹来的?”
驼僧哈哈一阵大笑道:“能够吹得动贫僧的风自然小不了,走!咱们先去喝两盅再说吧!”
这位驼僧酒肉不禁,是少林门下的一名叛陡,说他是叛徒,似乎严重了一点。他不过因为喜爱酒、肉,被赶出少林而已,不过他的辈分颇高,是少林寺现代掌门十宏禅师的师叔,一身功力也超凡拔俗,在当代武林之中,堪称是一个顶尖的人物。
冷彦士兄弟恭迎驼僧入庄,但对索媸却感到难以处置,带她入庄嘛,冷夫人八成不会愿意,不带她呢?似乎有负人家解围之德。
驼僧已然看出冷彦士的心意,他面色一整道:“怎么啦?冷施主,是对这位姑娘不欢迎?”
冷彦士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姑娘姓索,敝嫂曾经令她离开本庄的。”
驼僧道:“那可得因时而异,冷家庄名震武林,岂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以怨报德之事!”
冷彦士咳了一声道:“大师言重了,可是其中另有隐情……”
驼僧哼一声道:“贫僧能够知道那隐情么?”
冷彦士道:“大师与先兄折节相交,情逾骨肉,冷家庄何隐情,也不敢不告诉大师……”
驼僧面色一霄道:“贫僧口不择言,施主不要见怪。”
冷彦士道:“大师不过是关心冷家庄罢了,彦士怎能这么不知好歹。”
面对这位古道热肠的当代异人,冷彦士还真的不敢丝毫隐瞒。他长话短说,将冷瑶肖远赴塞外的一切遭遇,向驼僧一一陈述,冷瑶光也藉机向这位先父的方外至友顶礼参拜。
驼僧道:“原来事出有因,自今以后,冷家庄将难有宁日了。”
冷彦士面色一变道:“此话怎讲?”
驼僧微微一笑道:“不要急,老四,咱们先喝两杯再说不迟。”
这位游戏风尘的武林异人,有时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像出家人。冷彦士只得连声道好,将驼僧及索媸一并请进庄来。
他们在客房落坐以后,冷彦士吩咐备酒,驼僧摇摇头道:“贫僧此时又像是鲠骨在喉,不吐不快,老四,还是先请令嫂出来吧!”
冷彦士心知事非寻常,立命冷瑶光将冷夫人请来客房。
驼僧起身相迎道:“久违了!弟妹你好。”
冷夫人裣衽一礼道:“谢谢广师兄,小妹贱体粗安。”
驼僧法号广济,冷彦超夫妇本索都以广师兄相称。待冷夫人就座后,驼僧才向索媸一指道:“对这位姑娘之事,贫僧有一不情之请。”
冷夫人道:“广师兄有话尽管说,小妹没有不遵从之理。”
驼僧道:“听老四适才所言,索姑娘对瑶侄有过救命之恩……”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适才血刀门下登门寻查,索姑娘曾为冷家庄挽救一次劫难。”
冷夫人愕然道:“师兄是说血刀门又死灰复燃了?”
驼僧一叹道:“当年鬼影血刀,在江湖之中,掀起一场令人难以忘怀的血腥惨祸,估不到事隔二二十年,再度旧事重演。”
冷夫人道:“这当真是祸不单行了,但冷家庄与血刀门下素无恩怨!”
驼僧道:“这就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冷夫人道:“冷家庄并非豪门,难道他看中灵山剑集不成?”
驼僧道:“灵山剑集虽为一代绝艺,但非生死玄关已通之人,难以发挥它的威力……”
冷夫人道:“这个小妹就无从猜付了。”
驼僧道:“传说瑶侄获得天残派中的二晖玄紫剑集,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冷夫人双目倏睁,回头向冷瑶光叱喝道:“你说……”
冷瑶光道:“天残派中确有此一剑法,但系刻于石壁之上,侄儿与索姑娘被困石室之际,曾摸索石壁略有所得,由于时间有限,并未得窥全貌。”
驼僧诧然道:“天残剑法,失传已达百年,竟然被你在石壁之上发现,岂非异数!但该派弟子,素以杖法饮誉江湖。难道他们竟没有发觉石壁之上的本门绝艺?”
冷瑶光道:“据说天残门下无一使剑之人,那顶石刻剑术,他们可能尚未发现。”
冷夫人怒叱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明白偷习别派武功,是一件可耻的行为?”
索媸忍不住接道:“冷夫人弄错了,这可不能怪我大哥。”
冷夫人眉峰一扬道:“谁是你大哥?”
索媸道:“冷瑶光呀!是我娘要我叫他做大哥的,我娘还说,出了天残谷,大哥是我惟一的亲人了……”
驼僧宣声佛号道:“此女不明世理,但却真纯可爱,希望弟妹能对她加以容忍。”
冷夫人道:“谨遵师兄吩咐。”悠悠一叹,接道:“冷家庄已陷入一个错综复杂的陷阱之中,对目前及过去情况,小妹不得不多求了解。”
驼僧道:“弟妹说的是,目前与过去大都有所关联,你不妨就胸中所疑提出来咱们研究研究。”
冷夫人命侍立身后的遏云取来酒菜,请驼僧坐首席,自己就主位,彦士兄弟、瑶光、索媸在左右两侧相陪。
酒过三巡,冷夫人才对索媸道:“索姑娘适才说学习贵派剑法,不能责怪瑶光?”
索媸道:“自然不能怪他,那时咱们身在绝地,没有存着活命的打算,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才要求大哥跟我打赌……”
冷夫人道:“打赌?”
索媸道:“是呀!看谁先学会嘛!”
冷夫人道:“论情纵可原,论理却不该。”
驼僧道:“这个算不得什么,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冷夫人咳了一声道:“广师兄对孟府所发生的变故,有怎样一种看法?”
驼僧道:“孟叔泉生性淡泊,素好黄老之学,他经年都在深山习道,不可能与人结下如此严重的仇恨。”
冷夫人道:“广师兄是说孟府的变故,是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驼僧道:“贫僧确是这般看法。”
冷夫人道:“他们为何不直接对付咱们……”
驼僧道:“冷家庄名噪武林,岂是轻易对付得了的。”
冷夫人道:“瑶儿远涉塞外,不正是他们下手的良机?”
驼僧道:“他们可能志不在此——”
冷夫人道:“怎么说?”
驼僧道;“叫冷家庄走上毁灭之路,成为武林的公敌,不是更能令仇家满意?”
冷夫人心神一震道:“瑶儿在孟府所见一切,以及那辆神秘的马车,都是为了咱们而故布的疑兵了?”
驼僧道:“大概是这样的。”
冷夫人道:“他们以马车的轮踪将瑶儿诱往天残谷,那又是什么诡计?”
驼僧道:“使冷家庄的少庄主陷身天残谷,变为一个双目失明之人……”
冷夫人骇然良久道:“那人的心机,实在太过狠毒了。”一顿,接道:“瑶儿才到榆关,就碰上九嶷双无常将瑶儿诱往荒野,意欲杀害,小妹对此事有点难以理解之处……”
驼僧道:“要杀害瑶侄,早该下手,何必要在榆关,是么?”
冷夫人道:“是的。”
驼僧道:“九嶷双无常对此点已露出口风,他说天残谷既整瑶侄不死,他们只得自己动手了。”
冷夫人道:“九嶷山与榆关相隔何止千里,他们怎能及时发觉瑶儿已逃出天残谷,并派九嶷双无常这等一流高手在榆关相候?”
驼僧道:“依贫僧猜忖,对方将瑶侄诱入天残谷之后,必然在该谷附近布置了眼线,九嶷双无常可能原本就是驻守榆关,甚至他们就是引诱瑶侄进入天残谷的负责之人。”
冷夫人道:“那么九嶷水山主,也就是那阴谋主持之人了?”
陀僧道:“此点贫僧不敢妄下断语,按说九嶷水山主是咱们侠义道中之人,似不会做出上等邪恶之事的。而且他既以阴谋对付冷家庄,怎能让郎氏兄弟暴露身分?”
冷夫人道:“不错,可惜瑶儿对那般拦截之人,未能套问一点原委。”
驼僧道:“那是没有用的,弟妹无须后悔,咱们以后俟机问问水山主就是,现在还是打点精神应付目前吧!”
冷夫人道:“自先夫过世之后,冷家庄即不问江湖是非,目前江湖现势,及对敝庄不利的谣言,小妹毫无所知……”
驼僧一叹道:“彦超去世,使武林中的安定力量遽然消失,近来江湖之上,出现一批神秘人物,他们暗中联络具有野心的门派,意欲形成一股称霸武林的势力。因而暗潮汹涌,势如风雨欲来。另外就是血刀门了,别看蒙骜只有师兄妹两人,他们足迹所至,凶案迭起,丧生在他们血刀之下的各派高手,已然不在少数。”
冷夫人道:“广师兄知道除了蒙骜师兄妹,还有向敝庄寻查之人么?”
驼僧道:“谣言既已传开,寻查者将会接踵而至。目前最严重的当属天残门下,贫僧已遇到两批天残弟子,都在查询瑶侄的住址,他们早晚会寻来的。”
冷夫人错愕半晌道:“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冷家庄只好听天由命了。”
驼僧道:“被天残派找上之人,往往弄得除死方休,弟妹千万不可大意!”
冷夫人道:“谢谢广师兄,小妹会小心的。”
当晚,冷夫人召集体庄十名一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