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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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是你迟钝。”白如衣推开他,继续收拾衣物。
不悦!非常的不悦!
墨无雪闷闷地说:“我后天走!”
“咦?”
“我要后天走!”他任性地说。
白如衣扬了扬眉,放下了手上的衣服。“……好吧。”
墨无雪这才露出笑容。
是夜,白如衣在客厅里铺了两张床铺,让青云与砂河睡,而他则和墨无雪同榻而眠。
墨无雪拥着他,轻轻吻着他的发角。
白如衣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墨无雪从背后拥住他,将他完全包容在怀中。
“我不想走。”他咕哝。
白如衣闭着眼。“别任性了。”
一想到要和如衣分开许久,他便不舍。“红尘繁杂,烦。”
“呵,当初你走时,可是雄心壮志啊。”
“那时候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呀。刚出去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常被人骗,幸亏没有被卖掉。呵呵……”一起到刚出尘时的那股傻劲,他便忍不住发笑。
“说说你在外面的遇际吧。”似乎来了精神,白如衣睁开眼,转过身。
“好啊。”墨无雪的手悄悄地摸进他的衣襟内。“那时候啊,我呆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处乱窜,江湖人常常莫名其妙的打斗,我被卷入其中,之后,慢慢得不再单纯了……”
他柔声细语的讲着在外面的生活,白如衣静静地听着,当墨无雪的手来到他的背后时,他一颤,捉住他顽皮的手。“别乱动。”
墨无雪无辜地眨眼。
“之后呢?”对他的遇际充满了好奇。
“之后啊,跟几个讲义气的兄弟组成了‘雪天门’,慢慢地,‘雪天门’的名声在江湖上越来越大。当忙碌下来,清闲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在外面已度过了十年。”
白如衣拍拍他的背,道:“晚了,该睡了。”
墨无雪不满,翻身压住他。
“怎么了?”白如衣不解。
墨无雪贴在他耳边,呢喃:“我想要……”
白如衣推着他。“不好吧……外面有人……”
“我要走了……”墨无雪埋在他的肩间,啃着他的颈。
白如衣静了一会,说:“好吧……不过,换个位置。”
墨无雪睁大眼,不情愿。“如衣……我……我想……”
“我明日要早起做早饭,还有课。”推开压在身上的人,然后利落地压回去。
墨无雪无奈地被压在下面,咕哝。“我一定要……”
“嘘,不是想要吗?安静——”一个吻,阻去了身下人的抗议。
内室传出一些细碎的声音,躺在外面的两人都没有睡。习武之人的耳朵特别灵敏,房内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二人面红耳赤,黑暗中,两人对视,不可思议地发现,他们的门主与那清瘦的男子竟是这种……关系!更甚者,门主还是那个被压的那一个!?
翌日,二人早早起床了,梳洗完毕时,内室的帘子掀开了,出现了白如衣清雅的身影。
白如衣冲他们有礼的一笑:“早。”
“……早……”二人不自然地回应。
白如衣若无其事地进了厨房,开始弄早饭。
二人吐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瞪着门帘。
时间,就在诡异中过去。
早饭好了,但墨无雪仍未起床的迹象。
摆好筷子,白如衣向他们说道:“你们先吃吧。我去叫雪儿。”
雪儿!?
二人的脸一阵恶寒。不会是……门主吧?!
才要掀开门帘,帘子自动被掀开了,出现了墨无雪慵懒的身影。只见他披头散发,乳白色春衫,领口的盘扣微松,眉宇间有着困盹之色,隐含着一股坚毅与柔媚融合的魅力,懒散地出现。
“起来了?”白如衣伸手,将他的扣子完全扣上。
“嗯,好困。”墨无雪打着呵欠。
“谁叫你昨夜缠着我不放。”完全不把两名听众当回事,白如衣轻笑。“饿了么?早饭好了。”
吞吞口水,墨无雪搔搔头。“就是闻着饭香,才醒来。你催醒了我肚里的饿虫,得由你来满足它们!”
“你先去梳发。”如衣盯着他散发,微皱眉。
“先吃饭吧。”摸摸肚皮,显得有些可怜。
“不行。”如衣不赞同。
墨无雪埋怨地瞪了瞪缩在桌边努力吃饭的两个人,不甘愿地进去束发。
青云和砂河偷偷地擦了擦汗。他们与门主相处五六年,却从不知,他是个孩子心性的人啊!门主十六岁创建“雪天门”,平日虽不至于威严霸气,但至少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风韵。然而,为何他到了这个村子里,变得陌生了?尤其是和这个名叫白如衣的人相处时,更是单纯得不可思议?!
片刻,墨无雪束好了发,从内室出来,盯着桌上的饭菜,喜滋滋地动筷。
青云和砂河起身,有礼地道:“门主——”
“啊,吃吧。”墨无雪挥挥手,挨着白如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白如衣摇摇头。
青云和砂河这才放手去吃。
之前未发觉,因为关注着门主,所以没细细品味朴素的早饭,而然,当静下心来,慢嚼细咽时,方发现,随意的几样菜,品尝起来,竟是如此之美味!?莫怪……莫怪门主像个贪吃鬼,连发都未束便猴急地跑出来要吃饭。
不禁地,二人深深地望了一眼平淡清雅的白如衣。
**** **** ****
村口,几个玩伴都来送行。
寒纪舞不满地嘟嘴:“无雪哥哥,你何时会回来啊?”
“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墨无雪拉着白如衣的手,恋恋不舍。
“好久……”寒纪舞轻嚷。
“对不起……”墨无雪附在白如衣耳边轻语。“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你放心去吧。”白如衣微笑着,并无异样,也没显得不快,一贯的淡笑。
墨无雪皱了皱眉。如衣为何……不多说些话儿?自知道他要走后,他没多少表示,只收拾了他的衣物,便送他到村口。如若是别的夫妻离别时,定是缠缠绵绵,情话不绝的啊!
他总是如此的平淡如水!
“雪儿,你到了外面,可不许沾花惹草哦!”阿玉笑哈哈地拍他的肩。“听说外面美女如云,你要洁身自爱一些,不要带了一身腥回来!”
“阿玉!”燕飞花失声。说的什么话啊,他!怎可当着如衣的面说这些不正经的?
墨无雪佯怒,以拳侍候阿玉的胸膛。“你胡说什么?我的身心都是如衣的!一生不变!”
“咳——”燕飞花和寒纪舞不敢恭维地别过脸,阿玉笑弯了腰。
白如衣摇摇头,拉过墨无雪,道:“保重!”
墨无雪握紧他的手,知道这二字中包含了许许多多。凝视着白如衣清雅的脸,深情地点头。
村口那一干人不依不舍的分离模样,看得青云砂河唉声叹气。
怎么门主到了这里,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
“雪儿——”远处跑来一个臃肿的大妈,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包,呼哧呼哧地跑来。
墨无雪红着脸,待大妈立定时,方问:“阿琴婶,有事吗?”
琴婶笑眯眯地挥下厚厚的手,一掌拍在他的手背上,痛得他咬牙裂齿,却只能隐忍着。“雪儿呀,听说你要出门一段时间,唉,你和如衣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这一趟出去,不大吉利。”
“咦?”墨无雪一脸疑惑。
“阿琴婶……”白如衣轻唤她。
“哎,瞧我这嘴!”琴婶自打一下嘴巴。“总之啊,我这儿有对手镯,是祖传下来的,有情人戴上了,定可以长长久久!”
说着,便打开布包,露出一对黑色平凡无奇的手镯。
众人一看,觉得没什么稀奇。只是一个大男人戴手镯,怪怪的!
墨无雪不安的以脚在地上磨了磨,无奈地瞅了眼白如衣。
白如衣看出他的困惑,便对琴婶道:“阿婶,这对手镯既是您祖传的,我们不好……”
“哎呀!说什么话儿!”琴婶立马打断他的话!“没事儿!这对手镯只送有缘人,呵呵,来,你一只,雪儿一只,刚刚好!”
说着,便抓过两人的手,各套了一只。
欲哭无泪地瞪着手上的手镯,眼角偷瞄到小舞几人抿嘴闷笑。
可恶!这几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太不够意思了。
阿玉向他挤挤眼。示意他就认命了吧!
摆弄几下右手上的镯子,他暗忖,等出了村子后,立即拿下来。但弄了几下,惊奇的发现,镯子竟然拿不下了!?
“咦?”他疑惑,不会吧,刚刚琴婶很简单的打开扣子便扣上手腕的啊,为什么他弄不开这扣子?
琴婶看出他的困惑,笑呵呵地说:“我说雪儿,你就认了吧,这镯子一戴上,没有正确的方法是打不开的!”
“啥?”几个人都愣了。墨无雪愣的是,可怕以后都得戴着它了!小舞等人愣的是,无雪这辈子完了!青云等人愣的是,门主好可怜啊!白如衣愣的是,这镯子真稀奇。
“好了,好了!打不开便好!呵呵,心有千千结,雪儿这趟出去,定能平平安安,万事吉利呀!”琴婶笑眯了眼。
墨无雪只感到脊背一阵凉飕飕。往后得藏着右手了。
“我还有事,你们小俩口再聊聊,我走啦。”琴婶再次拍拍墨无雪的手背,痛得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却利落地转个身,圆滚滚地走了。
待她一远,寒纪舞和阿玉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墨无雪脸色惨白,恨恨地瞪着他们两个。
白如衣执起他的手,对照着两人手上的手镯。
“如……如衣……我……”他浑身不对劲地盯着手。
“琴婶也是一番好意。”白如衣笑笑。
“但是……”这个样子出门很不方便啊!扣在右手上,吃饭一伸筷子便露陷了!唉——
“真的那么为难么?”白如衣低问。
“呃……”
“咔——”扣子开了,手镯脱离了手腕。
“啊?!”另外几个人全都围了上来,瞪大了眼。“天,怎么开的?!”
就连几步之遥的青云和砂河也伸长了脖子。
白如衣吐口气。“果然没错……”
“什么叫果然没错?”另外几个人可是完全一头雾水。如衣是怎么办到的啊?才“咔”的一声,便开了扣子?
白如衣将两只手镯拿起来对照。“看,我的这只有个凸起,雪儿的那只有个凹陷,将凸起插入凹陷中,拧一下,便开了锁,打开了扣子。”
明白之后,其他几个人全都张大了嘴巴。
这……这种东西是……是谁发明的?
好……诡异!
几双暧昧的眼神,慢悠悠地飘向墨无雪,墨无雪的眼皮跳了几下,吞吞吐吐:“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嘿嘿嘿……”阿玉等人干笑,没说什么。
不理会他们,墨无雪拉着白如衣。“太好了,终于打开了,这两只就放在你这儿吧。”
白如衣摇摇头。
“啊?”
“咔——”
手镯重新回到了墨无雪的右手腕上。
“如……如衣……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打开的啊!他为何又扣回去了?
急着想要打开扣子,白如衣却藏了自己的手镯,负在身后,他道:“你戴着吧。难得琴婶一片好意!何况……我也希望你能平安!”
“如衣……”
“我希望……你看到手镯,能想起我……”如衣低低地说。
墨无雪恍然大悟,他上前,拥抱他。“我会时时刻刻想着你的。”
笑嘻嘻的分别离话,终是要走了。
向挂念的人挥挥手,毅然转身,离开了。
目送三人远去,白如衣静静地立着。
寒纪舞有些担心他。“如衣哥,你没事吧?”
白如衣转身,不明所以。“怎么了?”
寒纪舞摇摇头。看他平淡无波的样子,应该是没事的吧?
“我先回去了。”白如衣冲他们一笑,迈开步子,慢悠悠地走。
阿玉和燕飞花对望一眼。
“如衣……应该没什么事吧?”
“不知,我们最好平日多注意一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雪儿离开了,如衣表现得太平静了。
“嗯。”
“小舞,你平时没事,多陪陪如衣,知道吗?”燕飞花对寒纪舞道。
“好的。”他会没事有事都往如衣哥家跑的……晚了可以蹭顿饭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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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白如衣静静地倒了杯茶,端了条凳子,放在屋前的池潭前,躲在墨竹的阴影下,慢慢地坐下,手里捧着茶,安静地品尝着。
又剩下他一人了!
抬头望望稀疏的云,熏着清风。
闭眼,隐去了眼中的泪光。
第四章
时间在静静中流逝。
匆匆一晃,已是半年。
半年,似乎可以改变很多。
寒纪舞趴在窗户上,鼓着腮,望着私塾里,白如衣耐心而有学问的讲解着书本上的知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缓缓道来,枯燥乏味的古文,听来生动有趣。
学生们听得聚精会神,无人注意到趴在窗口看了大半天的寒纪舞。
托着下巴,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小脚丫踢了踢墙壁,秋高气爽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
课讲完了,下课了,白如衣这才发现窗口那快要被瞌睡虫逮走的小舞。
走过去,拍拍他,问:“小舞?”
“唔——”寒纪舞努力清醒了几分,睡眼惺忪地揉揉眼,打着呵欠,说:“如衣哥,你有空吗?”
“嗯,接下去没我的课了。你等一下。”他回到桌前,收拾了一下课本,出了教室,来到窗台外。
寒纪舞伸了伸懒腰,精神回来了一点点。
“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也没什么啦!只是很无聊!”寒纪舞撇撇嘴。
“飞花呢?”白如衣笑问。
“飞花他呀……去刘仔家了。”拉了拉脸皮,他说。
“刘仔……是刚从外面回来的刘海吧。”白如衣思索了一下。几天前,离村五六年的刘海回来了,村里又热门了好几天。
“是啦!”寒纪舞拉起白如衣的手,边扯边走。“不知道什么事那么急,一大早就去刘仔家了,大半天了还不回来。”
“哦。”白如衣随口应了一声。
“走,我们去看看。顺便问问外面的事!无雪哥也真是的,不是说两三个月就回来的吗?结果半年了却杳无音讯。”
白如衣被他拉着走,浏览着一路上的绿树小溪。
“或许,有事耽搁了。”
寒纪舞回头,疑问:“如衣哥不担心吗?”
“嗯,有一点。不知他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就只担心这个吗?”寒纪舞咕哝。听从外面的人回来说,外面的世界多好多广,多美,看不完的好山好水,欣赏不完的美女美男,还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外面的好啊,是村里的人无法想象的!
外面那么好,无雪哥呆了十来年,会不会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