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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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那雷法王似乎呆在当场,但他仅微一迟疑,身形斗然一掠,到了那苍鹰令落地之,他足尖一钩,那苍鹰令已落手中,这时四周情势纷杂忙乱之极,他一掠手,那苍鹰令已放入怀中,竟是无人注意——除了小庙之中惊呆了的俞佑亮!
那少女满脸上惨然,俞佑亮冷冷道:“你——你的好侍卫!”,心中暗道:“外公一生心血,想不到竟然覆没在此,那苍鹰令,苍鹰令,我……我非抢回不可!”
他再望望外面,火势更加炽烈了,有好几个人影拼命跃过火势向外疾奔而去,俞佑亮眼快,只见谢二哥、尹五弟等人都冲了出去,但不过冲出五六人而已!
那雷、佟、朱三人这时大吼道:“住手,住手!”
四周的人都停下箭矢,三人走到当场,只见地上鲜血淋淋,那姓雷的呆呆站站立当地,脸上神色古怪之极!
俞佑亮咬牙忖道:“雷法王、佟法王,还有姓朱的,看来这三人都是长白派的中坚份子,竟然出卖全体同门,这等行为真是畜牲不如了!”
他只觉胸中一股怒火不断地向上冲,向上冲,忽然他感到一种要杀人的怒火在心中猛烧,他望了望那惊惶的少女,双手之中全是冷汗,他喃喃道:“俞佑亮,俞佑亮,你要忍耐,你要忍耐!”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只觉愤涨的血脉逐渐地减弱,这时那四周的烈火也被扑减了。
有个大汉走向雷长老,笑了笑道:“老雷,干得好!”
那雷法王微微笑了笑,那个大汉缓缓转身,一挥手道:“众弟兄,将这些尸首挖个坑埋了吧!”
众人应了一声,那大汉将身上的长袍一把撕破下来,身上穿的是清军制服!
俞佑亮心中忖道:“那苍鹰令被姓雷的拾到手中,似乎连佟、林两人都未注意,我倒要看他如何交待!”
这时有一个汉子走了上来道:“都搜遍了,没有那苍鹰令的踪迹……”
那穿制服的统领大叫道:“什么?”
那雷法王却插口说道:“我瞧,八成是被那几个突围的带走了!”
那统领想了想道:“反正长白派的实力已然大部覆没,那苍鹰令箭得不着也就罢了!”
雷法王望了望他,默然不语!
那统领四下望了一望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雷法王点了点头:“咱们三人便和大伙儿一齐走吧,不必再分为两伙行动。”
那统领一声令下,清兵纷纷整队,随着四人而去。俞佑亮回头凝视那少女,目中颇含有非难之色,那少女心中有苦难言,眼睛都红了。
俞佑亮道:“长白派与在下大有渊源,这三人引清兵毁了这关外第一大派,堂堂汉人为虎作伥,真是罪该万死!”
那少女低垂眼帘不敢多说半句,俞佑亮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像无地自容,他心中忽然不忍,暗自忖道:“我何必去逼这一个小姑娘,她本是清人,又那里有错了?乘这机会和她离开吧!”
当下盘算已定,拔脚便走,那少女急道:“喂!喂!你去那里?”
俞佑亮道:“去追那三个叛贼啦!”
那少女沉吟片刻,忽然下了极大决心道:“俞……俞公子,我……我跟你一道去!”
俞佑亮见她一脸怯生生的样子,他知她心地极是善良,但此时如果犹豫不决,他日久处之下,只怕更是难以自决,便冷冷地道:“姑娘去只怕有点不便吧!那三人都是姑娘贴身侍卫,小人想……”
那少女柔声道:“难道我还能害你?”
俞佑亮耸耸肩道:“那当然不至于,但如小人与那三人交手,姑娘处在其中,岂不尴尬?”
那少女正容道:“你放心,我总是帮定你了!”
俞佑亮正要再推,忽然掌上一凉,一颗泪珠落下,那少女缓缓背过头去。
俞佑亮生平最怕别人哭泣,当下立刻乱了方寸,他连忙劝道:“姑娘莫哭!姑娘莫哭,咱们这便一块去!”
那少女飞快一转头,那满头秀丝扫过俞佑亮脸颊,俞佑亮只觉一阵轻痒,那少女道:“你说是咱们么?”俞佑亮点点头,那少女破涕为笑道:“咱们要追便要赶快!”
两人疾步而去,行不多久,只见前面路上清兵人马布满,停止不行,那三个长白派法王骑马昂然在前。
俞佑亮道:“想不到这三人竟明目张胆和清人勾上了,不杀此三人实难消我心中之恨。”
那少女道:“这里敌人人多势众,咱们等兵士扎营,再出其不意去找那三人。”
俞佑亮眼睛一瞟少女道:“敌人虽多无用,你说是么?”
那少女委曲点头道:“俞公子,待会下手,我总是作过他们主人……有点……有点不便……哼,你笑什么,你道我真的不敢下手么?”
俞佑亮不忍再逼这善良少女,当下柔声道:“小人岂会要你出手,杀姑娘侍卫已是大大不安之事,还请姑娘多多原谅则个。”
那少女柔声道:“我绝不会怪你,这三人引来杀你朋友,你自然该替朋友报仇,只是这三人功力非凡,那个子高的,十指大力鹰爪功力已至上乘,你千万小心。”
俞佑亮见她把那三人底细都自说出,心中甚是感动,这姑娘对自己甚好,她自己根本便没顾到身份和立场了。
俞佑亮道:“姑娘只管放心,我自忖对付得了,只要姑娘不来作对,小人怕谁来着。”
那少女起先听他不再自称“小人”,只觉大是顺耳,正欣喜间,他下半句又是老调,一时之间,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那少女道:“咱们这里养养神,这士兵辛劳一夜,天明之前是不会扎营的了。”
俞佑亮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浩叹:“这是我大明江山,敌人公然入境,还敢白日行军,这是怎么回事?袁大帅镇守宁远,终年辛苦,这地方官吏却容忍清人畅行,天下事,唉!”
那少女见他默不作声,连连催促他闭目养神,过了一顿饭时间,远远军中传有三声漏斗之声,俞佑亮缓缓站起,只见那少女靠在树上呼吸均匀,脸上挂着安心笑容,竟自睡了。
俞佑亮只觉鼻端香郁,他微微一笑忖道:“这姑娘睡觉之际犹放香郁,难怪像花一般娇艳好看,醉人不已。”
他轻轻走着,生怕惊醒那少女,缓缓走出山谷,只见山川平地上点点萤火,又是凄凉又是昏茫。
他施展轻功,俯身而行,渐渐走近清营,只见警戒森严,来来往往都是全副甲盔武士,风声中掺杂着低沉的问询声。
俞佑亮俯地暗处等待时机,心中忖道:“清人军队精良,大败之后还有如此劲旅,看来清人练兵,至少已有十数年经验,实在可虑。”
在沉思间,忽然瞧着一处空当,俞佑亮身形一闪,无声无息进入营区,一路行去,遇着巡行武士,都是上前一点倒地,拖到暗处隐藏。
走了十会,只见前面一座大帐,帐内灯火辉煌,俞佑亮暗自忖道:“只怕便在此了!”
他看看四周情势,轻步闪到帐边,只听见一人轻声叹息,俞佑亮一吸气,展开“天听地视”之法,只闻那人道:“老大,咱们弄巧成拙,这回长白派整个便毁在咱们手中了!”
另一个人声音更低道:“咱们为救……义无反顾,这事祸起肃墙,不知是谁漏了风,天意绝我长白派……”他声音愈说愈低,俞佑亮再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帐内人希嘘不语。
俞佑亮大吃一惊,暗自忖道:“果然是长白三大法王,但听他们语气,似乎另有隐衷,此事难道还有……内情?”
他这人最是冷静,当下不动声色,伏在帐外聆听,忽闻一个人悲声道:“老大,我兄弟三人身背走狗罪名不打紧,但那……那些遭难的都是……都是我派健者,咱们茹苦含辛的是为什么?老大!我可受不了。”
他悲愤之下,声音不免高了些,俞佑亮听得清楚楚,那老大忙嘘一声低语道:“咱们忍唇到了今天,岂能前功尽弃?老三,是非自有公论,你悲愤什么?”
那老三道:“有朝我抓住老二那贼子,不杀他一千刀,不挖出他心肝来看,不是人也。”
那老大道:“咱们四大天王效忠掌门人,誓死不逾,老二中途变节,唉,世事多变,说不定也有隐情。”
那老三道:“老大,掌门坐关梯峰洞中,那石门何等坚厚,任是大罗神仙也难打开,如非老二打开引人而入,天下何人能够人内,这贼子久蓄异心,终于等到机会陪伴掌门人,乘他老人家坐关之际掳走,献给清狗图功,老大,你再护他,咱们兄弟结义之情一刀两断。”
那老大叹息一声,俞佑亮的内功深湛,帐内人虽是接耳细语,但他在夜风帐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口中沉吟所闻暗自忖道:“如果三人为救外公甘受天下人辱,那忠义之心,真是叫人钦佩,看那神情,只怕不会是假。”
那老大又道:“老三你别胡闹,咱们先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个作法才好!”
那老三道:“咱们数入九王府,但偌个院子那里去找?”
那老大道:“咱们下次在可疑地方烧把野火,说不定清狗会移出掌门人,再说……嘘,有人来了。”
俞佑亮回头只见一个武将大步走来,他身子一闪,忽见不远之处,闪起一条纤细人影,他心中一阵紧张,暗自忖道:“遭了!遭了!那姑娘莫要也听去啦!”
那黑影正是少女,她向俞佑亮一比手式,两人默然奔了一阵,远远离开清兵营中。
俞佑亮正在开口,那少女低声道:“我放心不下,你一走我便惊醒,跟了过来,但却扑了一处大帐,是清军统领居处。”
俞佑亮心下略放,他又问了一句道:“姑娘现下知那三个人营帐在何处?小人寻找半天了未能寻到。”
那少女摇头道:“这遍地营帐要寻找实是不易,但我无意中发现一件大事,清营来了个盖代剑客。”
俞佑亮一怔道:“此人是谁?”
那少女道:“此人是姓梁,为建州四剑中带头大哥。”
俞佑亮吃了一惊道:“是无形剑梁纶么?”
那少女点点头,俞佑亮心中忖道,十年前东北崛起四个盖代侠土,他四人会人中原,力折中原高手数十人,后来终于激怒了天下第一剑点苍掌门人林公子,双方在泰山顶峰一场大战,梁纶单剑与林公子比了二日一夜,不分胜负,最后林公子施出千手剑法中最后第十式,梁纶在第十式上才输了半招。
那时梁纶不过二十余岁,事后千手剑林公子上天龙寺对师父道:“此子正当英年,剑法已至古极,是用剑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日必成中原武林之害。”
师父当时微微一笑道:“林施主终究胜了他半招,难是比到最后才见分晓,但就只半招,也够此子再苦研十年了。”
林公子道:“神宗此言虽则不差,但晚辈总觉此子潜力深不可测,似乎尚未发近至顶点,他第一日与晚辈对击,只是发招严谨不失,但第二日到法中竟由巧而拙,又进一层,临敌之际,剑道竟能增进,实在令人心寒。”
师父笑而不语,林公子下山而回,自此以后这四人息影中原,再不见踪迹,想不到今夜竟会在此出现,看来此四人也被清人网罗了。
那少女见他忽然发呆,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当下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姓梁的你认得么?”
俞佑亮沉吟道:“有这姓梁的在此,这事准不好办,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那少女道:“听别人说梁的剑法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一次,他酒后兴起,嫌枝上喜鹊呱噪,拔起一剑,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等他下来,剑尖上穿着五只喜鹊,每只都是被剑穿胸而过,部位分毫不差。”
俞佑亮忖道:“这姑娘怎的对这人如此熟悉?啊!对了,难道这四人都被她九哥网集王府?”
想到此对于那少年多尔衮更加起了几分畏惧,心想这四人武功高极,多尔衮能驾御他们甘作走狗,不但手段高明,那胸气魄也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那少女想了想道:“那怎么办?”
俞佑亮道:“咱们一路跟踪,只待这人一走便去下手如何?”
那少女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谈说了一阵,俞佑亮道:“咱们还是休养精神,反正和他们耗上了,也用不着急燥。”
那少女笑道:“你倒很会保养身体,要是我心中有事,不办妥之前,只怕数日夜也难以入眠。”
俞佑亮笑笑道:“会敌之前岂能自乱?前面好像有个林子,咱们便到林中去。”
那少女道:“我不爱露宿,从这里走上半里路,有个干净山洞,去不去由你啦!我可要去!”
俞佑亮点点头随着那少她走。心中忖道:“无影剑为什么突然而至?以他身份一定是有极大事发生才赶来处理,是什事如此要紧?”
正沉思间,忽然背后一阵轻轻脚步声,分明走来四五人,俞佑亮急拉那少女的手,闪进了林子,伏在一棵大树后面。
那少女手被握住,心中怦然而跳,以是高兴又害羞,半晌才轻轻挣脱,俞佑亮未发觉,他凑耳低道:“来了四个高手,咱们小心别弄出声响!”
那少女沉迷在自编的幻梦,半响才听他的话,回转头来柔声道:“我总听你的话,你放心。”
俞佑亮只见两道目光直射过来,在这黑暗荒林中,便如两只雪亮的灯光,直照胸腑,俞佑亮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这样才是好姑娘!”
这少女羞涩的正要再说,忽然脚步声已走近了,不一会,走出四个人来。
那少女定眼一看,心中一惊,原来那四人正是自己侍卫和那无影剑客梁纶。
那四人走到林中一处空地,那无影剑客梁纶手一摆,冷冷地道:“九王爷有请三位,要借三位一物以有用!”
那老大雷天王雷西章道:“梁大侠说笑了,咱们三人是郡主侍卫,九王爷吩咐敢不从命,何敢劳大侠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