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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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左边的身着一袭黑衫,年纪在二十上下,右边的已在三旬左右,体格十分魁梧,这两人俞佑亮都入眼识得,正是红袍人之徒,陆思和寇中原。
红袍人目睹两徒出现,问道:“一切都处置停当了?”
那寇中原颔首道:“昆仑僧众已除去泰半,七座阁楼悉数焚毁……”
天机和尚只听得双目尽赤,“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厉吼道:”劫数……劫数……”
红袍人眼中掠过一丝残忍之色,复道:“其余的人呢?”
寇中原道:“已在约定之处会合,只等师父到临……”
红袍人倏地高声道:“时限已届!快退!”
声音犹在众人耳际萦回,便已发动了攻击,只见他手掌一沉,斜劈了出去,, 一名僧人应掌飞开丈许之外,当场毙命。
众僧纷纷围上,天机和尚连忙下令发动阵法,一时梵唱声起,满殿人影飞闪。
那四名红衫少女长袖飞舞,在大阵威力欲发未发之际,已迅施辣手,一口气又击飞了数个僧人。
昆仑大阵次渐缩紧,那红袍人在阵圈中从横往来,双掌扫击,风声劲厉无匹,僧人更接二连三的倒下下十五名。
这一边战火已燃,寇中原与陆思竟在殿门上负手静立,并未入阵参战。
而俞佑亮居然在用心视察轿中那座石像,他已隐隐觉得,那红袍人所有的阴谋祸心就聚集在“浮云大师’的浮雕石像上了!
那红袍人顾盼间连杀数十僧,僧众均为之骇然不已,只听他口发豪语道:“老夫要走便走,其谁能挡!”
他双掌运足内力逆拍身后,身后四名僧人登时摔开老远,尸横于地。
但昆仑大阵并未因此涣散,戒九,礼杖从四面八方卷到,众僧举手投足间也配合得十分贴切,训练有素。
天机和尚清啸一声,飞身一跃便欲入阵挡住那红袍人的凌厉攻势,使众僧能放手对付心弥与红衫少女,如此一来,整个局势便可扭转改观。但红袍人看准时刻, 口中喝了一声“起”,身子一跃而起,有似脱弦之箭向前疾射。
同一忽里,天机和尚已然跃到,那红袍人头都不回,右掌反打而出,掌位距离直如脑后生眼,一分不差地击向身在半空的天机。
红袍人一掌发难,立时激发出一股森厉杀机,强如天机,竟也感到情怯,去势一窒,刹时只见一团红色的影子自众僧头上掠过,其捷有如电掣,紧接着四名红衫少女与心弥和尚相继跃起。
俞佑亮及太平道长一看要糟,异口同喝道:“那里走——”
喝声中双双掠起,自红袍人左右两方夹击合围,但红袍人一身神功委实出神入化,对手两人招犹未出,他陡然抢先出手,双掌并出,去势凶毒无比,乍看之下似是情急拼命,其实狠厉诡变,较诸他方才在阵内所施掌法尤有过之!而且他身在空中,提携真气之余,连出数拿,居然全无气衰力竭之象,更足以令人不解。
俞佑亮前掠之势甚猛,已不遑推究对方这两掌之奥妙,他举掌当胸一推,森森飙风涌卷出去,另一边,太平道长也发出了一记武当“镇观神掌”。
“蓬”蓬”两大响过处,俞佑亮与太平道长身形分向左右两方斜飞,同时落地,只见太平道长面色森然,急急吸了一口长气。
反观红袍人身形略一摇摆,又向前行出了几尺,堪堪到了殿门之前,身躯一大回旋,步履有若行流云水,到最后简直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殿内一众高手何等眼力,竟只瞧到了一抹红影自殿门一闪而过,四名红衫少女及心弥和尚随后掠出,寇中原、陆思掠后,竟是无人能阻。
殿内诸人相顾骇然,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句话欲吐未吐:“世上竟有这等轻功?”
俞佑亮脑际念转,忽有所悟,他视线迅速扫过轿中石像, 已然省得那红袍人所以忽忽撤退的缘故。 洪声道:“前辈,请速令贵派弟子退出本殿!……”。
他判断虽速,然而已迟了一步,只闻外面叫呼声起,早有数十名轻装大汉合力抬着一支巨大石柱奔来!
俞佑亮略一动念,立即了然敌方之用意,双掌急翻而出, 当头汉子连倒五人~但那一干大汉反而加速行至;只听“轰隆”一声巨震,殿门已被那巨大的石柱堵住!
虽然石柱之粗可数人围,但并未将殿门塞死,露出一道窄缝,约摸可容一个人侧身挤过。
颜百波情急呼道:“咱们被困住啦!”
众人犹未及改变脸上神色, 那轿角镶着的三角灯蕊斗地又是一爆,一阵“轧”“轧”机括声起!
俞佑亮放声道:“大家贴近墙壁,站住,不要胡乱移动位置!”
昆仑众僧齐然注视天机掌教,天机挥手道:“听俞施主的话!”
众僧纷纷退以墙角,俞佑亮迅速走至轿前,辩出机括声正是响自那座浮雕石像。
倏地,他眼前线光一闪,石像脸上眼睛中嵌着的两颗透明的圆球,突然自动亮了起来!“卜”“卜”!
随着异响声起,石像脸上的嘴唇喷出袅袅烟丝,不一刻便弥漫殿内,全是五颜六色的浓厚迷雾!
一名僧人陡然惊叫一声,露出恐怖的神情,全身不住的抖颤着。
他接着又是一声怪呼,大声的喘着气,双手不停的在胸前撕抓,血肉狼藉,胸衣尽碎。
接二连三又有十数名僧人倒地,身躯拼命在地上蠕动,面孔扭曲成一怪形, 目中都射出·一种疯狂而又痛苦至极的颜色。
俞佑亮为这突生的奇变所慑住;一时竟为之惊惶无措,就在此时,他嗅出空气中有一股怪异至极的香味,那边,太平道长已出口喊道:“快屏住呼吸! ……”顾盼间又倒了数十名僧人,一个个直挺挺躺在地上。双眼暴突, 口角不住流着白沫,形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俞佑亮虽已闭气,仍觉得目眩神迷,身体摇摇欲坠,勉力展眼望去,但见殿内烟雾袅绕,香雾氤氲,寒烟扑脸,冒出一丝丝寒气!
他向颜百波招了招手,一齐跃至天机和尚与太平道长身前说道:“合咱们四人之力,不知能否将当门堵塞的石柱推开?”
太平道长含首道:“不妨试试——”
四人立好位置,八掌齐出,掌风过后,那巨大石柱居然纹风不动,四人这才发觉体内功力只有十之四五,真是震惊骇然兼而有之。
蓦地,烟雾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凝神昕去,那异响也像是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
颜百被双手如冰,紧紧握住俞佑亮手腕,颤声道:“大……俞兄……小弟虚得紧……”
俞佑亮只觉这位“颜兄弟”的双手嫩滑纤长,真与女人无异不由暗自纳罕,一时神思恍忽,竟忘却了周遭危境。
颜百波忽然有所警觉,偷偷看了俞佑亮一眼,缩回双手。
彩烟摇曳,众人的瞳孔里突然映出了一幕景像——
只见一道迷雾在轿前升起,彩色烟雾交互盘绕,朦艨胧胧中,似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兽对众人扑来!
众僧几经变故,心力交悴,再目睹这似是而非的幻象,才禁大受刺激,早有不少僧人出声惊呼,昏死于地。
天机和尚一掌拍出,挟着一道飙风,彩雾应掌四下飞散,幻象尽失。
石像眼中的晶珠又亮,俞佑亮正自提神戒备,忽见石像“呼”地自动跃出轿车,朝前一跃一跳,它每跳出一步,便发出雷霆霹雳一般的巨响!
颜百波好奇心动,偎近俞佑亮身侧问道:“俞兄,这尊石像好生古怪……”
俞佑亮沉吟道:“想是石像体内装有机簧,能自动控制操纵……”
话未说完,陡觉眼前金光闪烁,漫天暗器自石像身上发出!
俞佑亮一翻掌,连起内劲呼呼挥了几个大圈,暗器纷纷附地。那石像继续向前跃跳,擦擦之声复起,几乎是毫无暇隙的射出一支支三角形状铜钉,接着“砰”,砰”数响,已有数名僧人应钉飞开,倒地毙命。
惨呼之声,此起彼落,这些被铜钉击中的人,无一不是被钉穿脑骨,血髓浅撒,尸横就地!
死状之惨,人寰罕睹。
石像有规律的跳跃,每距五尺跃出一步,穿梭于众僧之间,铜钉横飞扫击之际,风声劲锐无比,当者无不披靡!
阵阵惨号声中,只传出天机和尚的喃喃佛号:“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
俞佑亮触目心惊,他大吼一声,一掌对准石像前跃的方位击出,掌风过处,那尊石像竟是安然无损。
众僧一并乱了手脚,满殿人影乱闪,石像跃跳间,铜钉如星飞电漩,晃眼又击飞了多名僧人!
“卜”“卜”“卜”“卜”!
石像晶瞳再亮,俞佑亮心知又有变故,犹未及推度,那尊石像斗地一改前跃之势,绕殿不住旋转,石面上五孔金星乱冒,射出千排排的薄飞刀,分向四面八方卷扫而散。
天机和尚大喝道:“莫自慌乱!冷静闪避始可保身!”
薄叶飞刀鸣鸣横飞出去, 令人防不胜防,击中数僧的胸口,刮下一片片血肉,鲜血淌满了一地!
俞佑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尊石像居然厉害如斯,毋怪那红袍人处心积虑,不许有关石像的秘密泄漏出去,多番欲杀自己灭口。但目下自家虽然知晓石像之秘,却是只有怔怔的瞧着众僧伤的伤,死的死。而束手无策。
突闻身侧的颜百波尖叫了一声“哎哟”,“砰”地摔倒于地!
俞佑亮猛可一惊,脱口呼道:“颜兄怎么了?”
语声未落,那尊石像就在这刻跃过他身前,早有四排薄叶飞刀破空袭来,俞佑亮手臂连劲一挥,将其扫落。
他正待哈腰下去察看,斗闻“卜”“卜”之声又起,石像中的薄叶飞刀已然放尽,机簧一阵连响之后,忽然自口中喷出火光熊熊的火轮。
火轮宛若匹练四下喷射,着物便燃,群僧饱受惊扰,心智涣散;竟大大溃乱,立刻有一僧身中火轮,红色火焰直烧上身,满地打滚惨号,情状惨酷之极。
一时殿内火焰熊熊,燃物“劈啪”之声不绝于耳,天机和尚与太平道长在火轮中穿梭往来扑火,但火热并未稍敛,天机长叹道:“天亡昆仑,哎……”
太平道长亦唏嘘道:“浮云前辈的浮雕石像,居然毁了昆仑一派,令师九泉有知……”
说到这里,蓦然一云火轮射来。他头一俯,火轮将头上戴着的道冠扫落,燃烧起来。
俞佑亮闻言心念一动,这刻他已不暇顾到卧倒于地的颜白波, 匆忙往飞转中的浮云大师石像一瞥,这一瞥便让他瞧见了石像额上鉴有一个圆形小洞!
一霎时,他灵面偶触,默默自语道:“浮云前辈的浮雕石像!……三匠托我送至银川承天居的木匣中所装的‘浮云之钥’,莫不成便是可以控制这石像的锁钥?……”
一念及此,像是从苦海中又出现二线生机了,他不遑多想,移步至天机和尚及太平道长面前道:“小可突然想起,以前曾受人交托一支铜钥,或可将石像控制下来;但必须接近那尊石像,二位前辈请为小可掩护,遇有火轮便出掌将其扫飞……”
错非是俞佑亮这种心面深沉之人,在此等混乱场面中,绝难考虑到如此精细,而且换了他人,也一定心浮气躁,更遑论用心寻思了。
天机、太平含首唯唯,太平道长道:“俞施主若此时能控制石像内的面簧,仍未为太迟,否则一俟石像继续绕转,火势一路延伸下去,形成一个极大的火圈,我们便插翅难飞。”
俞佑亮游目四顾,见火势果然迅速伸延,只顷忽工夫,已形成半个大圈,当下更不多想,自怀中掏出那支小钥,猛吸一口真气,身子破空而起,天机、太平在后发掌,堪堪将俞佑亮前掠时势必碰到的火轮打飞。
呼呼然,俞佑亮已射到了石像两步之前,他身形猛可一侧,如同螺丝一般在空中旋了两圈,然后右足向上倒跃,整个身躯倒转过来,勾住了殿上屋顶的横梁,同时借力再将身形一转过,与石像打了个正面,瞄准时刻将手上那支“浮云之钥”插入石像额上小孔,然后一扭一转——
只听得“卡擦”一响,那尊石像前进之势登时顿住,再也无法动弹了!
俞佑亮右足松开,蹬地落身着地,此际他并不显得特别兴奋 只是默默在心中道:“行啦!想不到这浮云之钥’竟有这般妙用……”
由此也可见出承天三匠顾虑之同祥,他们三人身受红袍人之胁迫,铸下这尊石像,又暗暗在石像上做了手脚,便是“浮云之钥’这控制机括的枢扭,三匠托俞佑亮将此钥送至承天居,原意便是要其家人设法将石像操纵控制,免得红袍人用来为害他人。
天机和尚当着众僧将火势扑灭后,向俞佑亮走去,道:“多亏俞施主能及时将石像制住,否则今日之局诚是不堪设想……”
俞佑亮恍若未闻,只是怔怔地望着石像道:“这石像不知为何物所铸,小可适才连发数掌,居然毫无损坏。”
他自囊中取出一支小刀,在石像身上一刮,这一刮便露出了一片乌黑的铜片,敢情整个人像竟然悉为精铜所铸,内中按上机关枢钮,精铜外面再抹上一层石灰, 自外表观之,严然便是一座石像。
俞佑亮登时明白石像连受掌击,而毫不受损的缘故,内心释然。
放眼望见地上尸身狼藉,蔽塞殿内,如此残酷凄惨的场面,即连俞佑亮那么坚韧强毅之士,也为之侧然。
昆仑众僧忙着料理残局,太平道长正蹲在颜百波身侧审视情状。
俞佑亮匆匆走近,见颜百波仰倒地上,半闪着双自,两颊汗珠渗落,一支薄叶飞刀深入左肩数寸,鲜血将衣服染红了一片。
他焦急问道:“颜兄伤势如何?”
太平道长缓缓道:“刀创之伤,想不疑事,但贫道必须将他肩上衣服撕开,拔下薄叶刀,再敷上刀创药——俞施主请转过身去。”
俞佑亮依言将身子转过,心中奇道:“向是大男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