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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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鹰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知……知罪……”
俞肇山冷峻地道:“孙师爷还不代老夫执法?”
孙公飞吸口气,“擦”地拔出长剑,他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姚鹰行去,除闻足音外,周遭沉寂得可闻针落。
孙公飞面上不带任何表情,掣剑一挥,姚鹰双足钉立不动,竟不敢抽身闪避,那剑势如电,剑光方起,鲜血如泉四下飞溅!
姚鹰惨号一声,左臂齐肘而断,他咬牙强忍住痛楚,举起仅存的右手撕下一片衣襟,包扎住伤口,鲜血仍然不住自断臂剑伤处泊拍涌出,瞬即将布帛染成狼藉惹眼的赭红图案。
藏身于林中的俞佑亮瞧在眼里,一时热血为之澎湃,心道那姚鹰只为了些许过失便受到断臂之刑,任何人都会觉得过于残忍,但百毒教众生似对此事目见已多,个个无动于衷,看来俞肇山以严刑治下,假以各种暴虐无理的手段,已将教徒训练成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了。
孙公飞为姚鹰敷上创药,举剑退下,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俞肇山阴森森一哼,转首过去不再打理姚鹰。
后壁的寇中原趋前道:“师父对这竹阵可有心得?”
俞肇山缓缓道:“前面几簇竹枝,甚为稀疏,可能按着干坎艮震异离方位排列,阵式外虚中紧,愈向中心推进,排列愈是复杂玄奥,若老夫推演不差,此阵应是失传已逾百年的四象阵……”
寇中原道:“金牛四凶不过一介武夫,缘何在阵学上有此等造诣?”
俞肇山沉道:“四凶自然一无所知,但一棋嘛,嘿嘿,他对此道就颇有研究了,足可与老夫分庭抗礼——”
寇中原道:“那么四凶所摆下的阵法,是授自师叔的了?……”
俞肇山没有答话,环目观察竹阵形势,有倾喃喃自语道“如能寻到离门及兑门所在,便可自中路予以突破,但此举却得冒上许多风险,不成……不成……”
显然他已陷入苦思之中,时喜时愁,时间悄悄从他身边溜走。
阵中,四凶无暇顾及外面的变故,他们将俞一棋置于地上,开始合力催气运功——
卓群右掌一扬,抵在俞一棋灵台,一口真气直逼出去,其余三人分自左右蹲下身来,把住四肢脉络。
卓群道:“兄弟们专心从事,万一不能令主人醒转,咱们必死在俞肇山手上——”
一运气,真力自华盖一丝一丝导入,在俞一棋体内运行了十五周天,一盏茶工夫,陡见俞一棋喉中“喀”了一声,身躯微微发颤。
卓群猛可吐气开声,道:“二弟、三弟,摒除杂念,五心向天。”
三凶心头一紧,全神贯注不敢稍有分离,齐然运起内力引导卓群所发出的真气在脉道内来回撞击,卓群手底一加劲,真气提注到十成。
就在四凶运功达到最紧张阶段,绝不容许有外魔侵扰之际,阵外情势又有了重大的转变——
俞佑亮隐身在丛林高处,四下一切动静皆瞧在眼里,目睹二人勾心斗角以生死相拼,正有坐山观虎斗之快,倏觉后背劲风压体,一股寒风悄无声息袭至,他不假思索,反手一掌削出。
蓬然一声响起,俞佑亮身形一阵摇晃,倒退数步始拿桩站稳,定睛望去,寻丈之前鬼魅般立着一人!
那人阴笑道:“俞小哥儿,既来之何不堂堂皇皇露面?”
俞佑亮失声道:“洪……洪……‘游老二’是你?……”
那人正是乔扮灵庐主人洪木方,曾阴谋加害赵凤豪的白发老人“游老二”,即连“游老二”也是冒充的,他真正身份如何,却是一个谜!
那白发老人“游老二”阴阴道:“老夫猜你会来参加这场盛会,果然你来了。”
俞佑亮道:“彼此彼此。”
白发老人“游老二”道:“俞小哥儿后来不是与赵凤豪主仆俩走在一路么?怎未见他们两人?”
俞佑亮一时摸不清对方真意,遂道:“提到赵老前辈,小可倒要请问一句——”
白发老人“游老二”忖道:“怎地?”
俞佑亮一字一字道:“敢问阁下与赵老前辈有何冤何仇,值得以低劣计俩谋害一个功力尽失的老人?……”
“游老二”目露狠色道:“你还敢提起此事,若非你从中破坏,老夫又岂会功败垂成,今日老夫便叫你知道多管闲事的害处!”
他猛一伸手,向着俞佑亮当胸发出一掌,掌力又疾又重,黑暗中发出“虎”地一声巨响。
俞佑亮正待出掌相迎,那“游老二”掌至中途陡地一窒,硬生生收将回去。
“游老二”阴阴道:“其实不用老夫亲自动手,此地就有一人必欲食你之肉寝你之皮而后已,你知道是谁么?”
俞佑亮耸耸肩道:“要取走区区这条命的人多着哩,我连记都懒得记了。”
这时林外传来俞肇山冷峻的声音:“‘游老二’!你来迟了!”
原来俞肇山早已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情知是“游老二”到来,方始出声发问。
“游老二”哈哈一笑道:“不至于太迟吧,俞大先生,老夫给你带来了一位稀客!”
语声甫落,百毒教师爷及四天王已纵身转了过来,俞佑亮行踪已露,索性步出树林。
俞肇山与俞佑亮打了个照面,蓦地爆起长笑,道:“果然是稀客!嘿嘿,老夫得好生接待接待——”
俞佑亮勉强按下一颗跳动之心,反唇相讥道:“阁下愈来愈客气了,就只怕区区承受不起你的接待。”
俞肇山阴森森地道:“是么?这样就太令人扼腕了。”
“游老二”插嘴道:“看起来你们倒像一对老少朋友在叙旧哩,俞大先生还不快快将他打发?”
俞肇山道:“小子你命大得很,三番四次被你从老夫手底下逃了出去,不过——不过……”
俞佑亮道:“不过如何?”
俞肇山那鹰隼般的双目突地进射出如炬精光,道:“不过你若梦想再爰前例,那是再也办不到了!”
俞佑亮心中发麻,暗忖:“左右强敌环伺,今晚这个局面是惨定了。”
口上道:“办得到办不到得待试试以后才知道,请问阁下是自己动手呢,还是让你的徒儿先压压阵角?”
他无形中拿话将敌人扣住,俞肇山满腹诡计阴诈,怎会听不出语中之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道:“老夫的徒儿要打发你虽足有余力,可惜时间不多了,几个照面内老夫必须要把你解决下来——”
俞佑亮见计不得逞,想办法要拖一拖都毫无指望了,这当儿他内心胆怯之情反而一扫而空,道:“阁下既然厚颜如斯,那还有什么话说。”
俞肇山眼色一阴,忽地一挥掌,一股奇巨无匹的飙风迸发而出。
俞佑亮心头一凛,左掌一横,使出一招“桴鼓相应”封迎上去,讵料俞肇山掌至中途倏地一变,五指箕张,弹出“嘶嘶”之声。
其实他五指仍是虚张声势而已,右掌紧接着自斜地里一拨,兼攻俞佑亮中盘下盘——
俞佑亮觅他来势惊人,忍不住寒意直冒,俞肇山的武功他是领教过了的,自己绝非其敌手,而眼下敌方高手无数皆环向四旁虎视耽耽,欲想逃走不啻难若登天,若要硬拼,也是死路一条。
他脑际念头电转,手下可毫不滞慢,身子一旋一错向左后绕退三步,然后一口气拍出五掌。
俞肇山冷笑一声,双手一封,觅招拆招,到了第六掌上,他昂首一声洪喝,一掌挟着石破天惊的内劲真推出去!
这一掌出得太兀,俞佑亮欲避不及为掌劲边缘扫中。
只闻他闷哼一声,身形一阵跄踉,一连倒退五步,此刻他已退到竹阵前面,前面便是一片黑压压的竹枝!
俞肇山哼一下道:“小子,你大限到了!”
他摧掌又至,俞佑亮运足功力,死死坚守,只希望能拖一刻就是一刻,匆匆又过了七招,局势越演越劣。
就这这一忽,他有意无意扫过身后竹阵,一道古怪念头蓦然自他脑际一闪而过,心道:“我何不出其不意走这条绝路试一试?”
忖思间双足微拧,倏然跃了起来,整个身子有似飞鸟一般从半空斜舞而过,同时掌力暴发。
俞肇山嘿嘿笑道:“你逃得掉么?”
他左掌一直纳而不吐,掌心早已蓄足真力,俞佑亮身形手起,对方一掌已然平拍了过来,隔空将俞佑亮全身大穴遥避罩住。
俞佑亮情知生死全在此一举,默默对自己呼道:“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今日要逃得性命,只得入阵碰碰运气了!”
于是他真气再提,身躯在空中一扭,堪堪翻了个筋斗,避过对方掌劲的控制,韬如一支劲矢般朝右后方的竹阵倒射而入!
俞佑亮此举,的确大出场中诸人所料,连俞肇山也没有想到他会自走绝路,投入竹阵之中。陆思大呼道:“那小子逃入竹阵去了!”
俞肇山眼色阴晴不定,低道:“小子这是自投罗网,嘿嘿,阵中的一棋及金牛四凶首先就容不了他!”
第二十六回
俞肇山举步在竹阵四周走动一匝,经过仔细观察凿研之后,胸中已有韬略,高声喝道:“孙师爷火速传令调动五十名徒众过来,老夫只要略施手脚就可将竹阵破去!”
孙公飞应命将百毒教众自茅亭那边移调过来,一时旷野上人影幢幢,燃烧的火钜使恹恹的黑夜蒙上一层发光的油彩……
在另一个地方——
夜色深沉,赵凤豪主仆两人披星戴月,默默地走着,爬过一座山坡之后,赵凤豪足步忽然缓了下来。
苏白风何等警觉,身形跟着也一个猛停,凝目望去,只见前面出现一个人影,正在道上踽踽而行。
那人身着灰色僧袍,身材颇为臃肿短小,苏白风横目一瞥,但觉那人身影极是眼生,遂不多予以注意,偕同赵老爷子继续赶路。
矮胖和尚迎面走了过来,双方错肩而过时,苏白风忽然发见他肩上背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大包袱。
这一来苏白风不禁多打量了两眼,只觉包袱被和尚扛在肩上显出沉甸甸的,甚是惹眼,不知里面装得什么物事。
正自动疑之际,那和尚已自匆匆走过,赵凤豪敢情有同样的想法,停足自后头说道:“这位大师请了。”
那矮胖和尚回首道:“施主有何见教?”
赵凤豪抱了抱拳,道:“敢问此去长安还有多少脚程?”
那矮胖和尚想了想道:“如果日行夜宿,没有任何耽搁,四天便可以走到了。”
赵凤豪道:“大师行色匆匆,可是错过宿头之故?”矮胖和尚面色微变,道:“贫僧有要事待办,是以须连夜赶路。”
言毕再也不搭理赵豪主仆两人,径自回身走了。
苏白风心中思虑纷纷,待得矮胖和尚去远始道:“老爷子,这和尚好生古怪。”
赵凤豪点点头,道:“做和尚的不在庙里清修,半夜赶路便足以使人生疑了,何况他满脸凶煞之气,背上述扛着大包袱,不知是何路数?”
苏白风道:“咱们要不要回头……”
他欲言又止,赵凤豪微笑道:“白风你想跟随那和尚一程,察看他的行动么?哈哈,老夫年轻时也就是这个性子,喜欢伸手管闲事是不用谈了,就是见到惹眼的事物也非追查出一个究竟不可,哈!哈!你去吧!”
苏白风不安道:“老爷子不一道走儿么?”
赵凤豪道:“嗯,老夫功力尽失,跟作反是个累赘,不如留在此地候你……”
苏白风施礼转身走了,他施展轻功,风驰电掣疾驰于道上,走了一大段长路,四周益发荒凉,却始终不见那和尚,那和尚先行不过片刻功夫,自己健步如飞应该能够赶上了,岂料事实完全不然,难道对方转入交叉小道去了?
稍事踟踌,苏白风就业转向了左方小道,足步不知不觉加快起来,迷蒙中他瞧见前方不远处座落着一幢破落的祠堂。
他加紧赶路向前,一片漆黑里祠掌透出一线微弱的光芒,附近堆积了许多败瓦残墙,高大的古树盘虬其上,格外显得阴森骇人。
苏白风忖道:“此地偏僻荒凉,看似无人居住,怎会有个祠堂?里面又有灯火露出,真值得玩味了。”
当下遂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近祠堂。
一阵夜风拂过,带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味,苏白风猛然打了个寒颤,环目四下张望,却没有什么动静。
他心中思潮电转,暗忖:“这附近不见人居,哪来的血腥味道,除非是祠堂内传出来的……”
他提悬着一颗紧张的心跃上屋顶,悄悄揭开一张破瓦,从缝隙望进去,触目所见,登时给吓得呆住了——
只见祠堂内蛛网四结,供桌上久无香火,斜倾欲倒的神像上积满灰尘,神像之下却是惨绝人寰的景象!
就在靠近神案的地上,并挂躺着三个赤条条的人体,其中两名少妇和一个婴儿,个个都被开腔剖腹,鲜血流满一地,而案前座椅上正端端坐着一人——赫然是那道上相遇的矮胖和尚!
那矮胖和尚一手拿着一柄匕首,迎着昏黄色的火焰闪闪发光,另一手托着一小盘子,盘中置放着三颗人心,犹微弱地跳动不休。
苏白风注意适才那和尚扛在肩上的大包袱,此际被随意掷在墙角,袋内空瘪瘪的,显然是用来装纳三名被害之人。
矮胖和尚阴笑自语道:“三日内剖得八颗人心,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嘿嘿……”
他抬足将三具尸体踢翻,续道:“赶明儿上宝鸡城作案,再有五颗心,那药就可以配成了,嘿,老子将差事一交,岂不是大功一件!”
苏白风只瞧得义愤填膺,正待跳将下去,突闻轩然一声巨响,祠堂左面的土墙四下崩塌,一名背插双剑的中年汉子一闪而逝!
中年汉子大喝道:“和尚你做的好事!”
矮胖和尚霍地转过身子,道:“你是谁?”
中年汉子道:“何某人路经过里,不期撞见此事,贼子你,天网恢恢……”
矮胖和尚冷笑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