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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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慈悲佛旨,饶他一命,况且古桧现在真的今非昔比了。”
和尚眼皮翻了几下,双手一握,指节之声“咯咯”作响,心中宛如委决不了。
心神交战,这真是件难以决断之事,无怪他显得痛苦不堪。
他心神不宁,柳剑雄比他更甚,心中暗为爱子此刻和安危发急,但他乃一代大侠,此刻只望古桧能获开脱,九死一生,留得一命,那还会想到爱子的安危上去?
空气沉静得使人发闷,只有归鸦自上空振翅的声音,丑面和尚急而仰天望望晕红的夕阳,忽而看看远处的青山,唉叹一阵,又低喟几声。
猛的双掌捧脸,沉痛的道:“好吧!柳大侠!冲着你,我饶那狗贼一条残命。”
“残命”两字一出口,柳剑雄心中冷颤了一下,暗忖道:“不知他伤得如何?”只是暗自着急,又不好问出口。
柳剑雄欢声拱手,道:“大师这般赏脸,柳某抱愧的很。”
古桧的问题算是得到圆满的解答了,爱子呢?他忍了忍,欠身作礼,笑问道:“大师,与古桧一道,另外的那个少年呢?”
丑面和尚眼珠转了几下,怒哼一声,道:“你不提起那小子还罢了,提起那小子,真气煞人,那小子与古桧双双打我,我们三人打得昏天黑地,那小子功力之高,举世无匹,不是我说句泄气的的话,柳大侠你高他不到那里去。”
柳剑雄面上神色骤变,焦急如火,不管和尚怎么骂,他都不理,他一心只念着爱子的下落。
他实在耐不住,听出这和尚如此了得,他一人能战当世两大高手的联招,爱子的下场堪虑,急如野火焚心,抓抓腮帮,促声问道:“大师,那孩子呢?”
和尚叹了一声,诵声佛号,他指指背后的岩壁,哀声道:“这后面有一座洞,就是我刚走出来的石洞,后面道道是石峡,两山相隔,中间是滚滚的万顷波涛。”
柳剑雄接问道:“那不是黄河嘛?”
和尚无言的点点头。
“你们就在石峡通道上过招?”
和尚又点点头。
柳剑雄一颗心在胸腔内蹦跳,须知石峡通道地处悬崖之上,下面十余丈便是黄河,对面仍是高耸入云的峭壁。两山相距,也不过十丈左右。
黄河本宽数里,但水流到此,为山势所拘,数里宽的的河面,突然缩成十来丈,河水汹涌澎湃,水泻千里宛如飞矢,石峡是处险道,柳剑雄既是一代大侠,对此险隘之地,特别熟悉。
此时听和尚说及爱子与他在此酣战,那教他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万一爱子一个不小心,跌落激流之内,那真不堪设想。
果真谁要是跌落石峡,万死一生,非有绝工水性,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
他愕目二次问道:“大师!那孩子呢?”
丑面和尚又念了声佛,沙哑着声音道:“我一掌将他震下石峡!”
“啊!”柳剑雄双目几乎冒出火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宛如冷水淋头,心凉到冰点。
惊愕、失望!眼前灰蒙蒙一片,父子天性,爱子落了水,一切希望落了空,全成了泡影。
这种刺激太大了,变化也太突兀了,只要是人,谁也随不起这种打击。
柳剑雄本立不动,仰脸望着浮过蓝天的白云出神,半晌不语。
丑面和尚见他神色有异,和声问道:“柳大侠,你认识那孩子?”
“犬子!”
“呃!”和尚站了起来,伸掌一击光头,道:“我该死!我做了什么?”
“杀子之恨!”柳剑雄被他一言唤醒,双眼血红,咬牙怒叫道:“孩子何辜?你一掌将他打下石峡!”话落沉哼一声,迎着和尚一掌劈去。
丑面和尚灰袖一舞,飘身让开,抖颤着声音,道:“柳大侠,请听我一言。”
柳剑雄收拳大叱道:“你说!”
和尚歉然的眨眨那双血红的眼睛,道:“小僧无心之过,铸此大错,柳大侠信得过小僧,小施主还有生还之望。”
柳剑雄气得磨牙叱道:“你一派胡言。”
丑面和尚什念佛,道:“小僧恩师衣钵,善观气色,小施主非是夭折之像。”
柳剑雄沉声代叱,冷冷的道:“废话,这样的水流。跌下去还有命在?”
丑面和尚急分辩道:“小僧言出至诚,不能取信柳大侠,小僧着实无法。”
柳剑雄急怒攻心,大声喝道:“杀人偿命,拿命来!”
丑面和尚摇头道:“柳大侠请慢,小僧无心之失,柳大侠不想想。”
柳剑雄忍了一下,似是沉思微顷,黯然答道:“只怪我那孩子学艺不精,死而无……”
丑面和尚心中一喜,合什念道:“柳大侠果是明理之人。”
柳剑雄轻哼一声,朗朗的道:“你别推得那么干净,恃技凌人,难脱其咎!”
丑面和尚连退两步,声调突然一冷,低沉的道:“这样说,柳大侠真个不信,非指教小僧一下不可?”
柳剑雄昂然一笑道:“今天能教我心服,只有将柳某打败,舍此而外,一切无法解决。”
丑和尚想了一下,猛的哈哈大笑,道:“你枉为一代大侠,前言不对后语,刚才劝我饶古桧一命,小僧无心之失,你反找我拼命,哈哈……好一个大侠。”
柳剑雄顿时语塞,极端痛苦的望了望和尚,哑然无言,他内心奇苦,难以言喻,和尚的话驳和在情在理。
柳剑雄黯然神伤的点点头,他这种将天下安危视为己任的大侠,在想开之后,虽是心痛爱子,也就哑然暗悲,强将这事压抑下去。
和尚见他不语,冷冷的道:“我知你的心意,走!我先放了古桧,再与你较量一下手上的活儿,没的让你小看于我。”
柳剑雄有些气,沉声答道:“划道吧!”
和尚直截了当的道:“打五十招,我胜了,你从此不许再找我,我败了,陪你儿子一命,跳石峡。”
柳剑雄听得剑眉斜飞,朗应了一声。
两人大踏步,并肩走进山问,转了两重倒塌的破殿,来在侧首禅院之中,向房内走去。
柳剑雄随着丑脸和尚一脚跨进门槛,触眼一人蜷伏地下。
柳剑雄俯身一看,那人双目紧阖,面如金纸,面容依稀可辨,正是古桧。
稍一审度,柳剑雄猛的仰头瞪眼大声叱道:“你废了他的武功!”
和尚微一颔首,道:“你出声和应,我怕你将他救走,他日贻下后患。”
柳剑雄歉然的低念道:“我多事了,反害了他!”
和尚咬牙怒声道:“你不要自责,我不但先废他的武功,准备返回来了出手料理他呢?”
柳剑雄眼望望他,倏地伸掌向古桧背上的拍,古桧轻哼一声,手足动了几下。
柳剑雄感慨的站起来,叹了口冷气。
他忖道:“古桧一生恶事做绝,报应临头,尚幸他一念悔悟,此刻得以苟全一命。”
和尚冷冷的道:“他死不了,你替他惋惜什么?走吧!寺外比过!”
柳剑雄轻哼一声,昂然向寺外走去。
第二十二章 九死一生
丑面和尚能力斗柳世杰、古桧二大高手,要见这丑面和尚一身超凡入圣的能耐,已属天下少有,柳剑雄盘算了一下,暗生警惕。
柳剑雄虽是悲愤不已,但他乃一代大侠,气度雍容的随在丑面和尚身后,两人走出专门外的沙坪上,丑面和尚光棍的合什说道:“柳大侠请!”
话声一起,一拂袍袖,将被在身上的五色袈裟震飞,落在山门前的石阶上。这番举措,不啻显露出他的功力修为,已到了上乘境界。
柳剑雄剑眉剔动,他无法猜透,丑面和尚的动作究竟是何用意?是示威?抑或是因为前面的敌手太强,而故作慎重?
但有一点柳剑雄是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战,是他生平最艰巨的一场狠搏恶斗。
他不得不慎重地吸口真气,先将周身血脉作一次完满的循环。
丑面和尚见柳剑雄如此认真,他怎敢托大?心中起了一阵激动,似乎也知今天这一战,是场罕有的生死搏斗,杀子之恨,他不敢相信今晚能逃出柳剑雄的神拳,想着自己的一生,苍凉辛酸已达极点,古桧逼死娇妻,毁了自己的面容,几十年一忍辱偷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报此不共戴天之仇。
尚幸自己早年被这冷魂寺的主持——冷魂尊者收容,随侍了二十多年,并蒙垂青,授以秘学。
但尊者乃有道高僧,一再训示自己终生不得离寺报仇;但却并未说明,如果有一天古桧自动送上门来,也不许报仇,五年之前,冷魂尊者撒手西归,丑面和尚仍旧遵诫苦守寒寺,竟不离寺寸步。
虽然,他知道他的武功,已经是天下少有了,但他仍没有一丝违逆尊者遗言之心。
天从人愿,古桧与柳世杰竟阴错阳差的摸到冷魂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丑面僧人恨不能生淡古桧之肉,方消此心头宿恨。双方一言不全,大打出手,才将事情搅得这么糟。
结果,柳世杰随波逐流而去,古桧虽是一身武功荡然无存,但能保残命,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宿仇未彻底得报,倒惹出一件天大祸事,丑面僧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被他一掌打下石峡的少年,会是眼前这位美侠的爱子,他想着这场拼斗,有死无生,不禁悲从中来,丑面一仰,望着苍苍蓝天一叹,凄然的念了两声:“苍天!苍天!”
柳剑雄心中不忍,他本是性情中人,仔细的一想,自己的爱子被他劈落石峡固然是件伤心惨目之事,但这丑面和尚的一生坎坷的遭遇,却委实令人同情,他望着和尚发了阵楞,猛然沉声问道:“大师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事么?”
丑面和尚猛一低头,血红的眼皮一翻,激昂的道:“今天的事,小僧非常同情柳大侠的遭遇,洒家虽百死亦难赎此罪孽,毁容夺妻之恨未能全报,眼看着你我这一拼,小僧是否能全身……”
他话到此处,停了一下,将声调提高,悲愤的接着道:“大丈夫死则死尔,但含冤九泉,死不瞑目,这是件苦事啊!”
柳剑雄想了一下,也认为他的处境奇惨,遭遇要怜,心中油然的起了阵恻隐之心,剑眉耸动了几下,暗中忖道:“这人的命运当直够凄凉的了……”
一念方兴,猛然想到自己,何尝不比人家惨上几分,朗目之中,闪动了几下,往一如烟,多少悲欢离全,一幕幕的前尘往事,涌聚心头。
他有些凄然,猛的眼中豪光如电,望着丑面和尚沉涩的道:“大和尚,你带我去石峡处看看……”
丑面和尚有些愕然,血红的眼皮上掀,那两个拳头大的眼珠几乎突出眶外,望着柳剑雄,有些不解,既不答话,也不移步,怔忡忡的发愣。
柳剑雄这番举措委实太过突兀,难怪丑面和尚疑惑!柳剑雄将一身劲力松弛下来,接着低叹一声,挥挥手道:“算啦!人间本多惨事,又休必理添一件呢?你既是出自无心,我也不能怪你,只怪犬子薄命……”一句话便将对方的过失轻轻带过。
话甫到此,两滴虎泪不自觉的顺腮而下,丑面和尚弄得扼腕蹙眉,禁不住暗叫了几声:“该死!”
此情此景,同是伤心人,他真不知想什么话来安慰眼前这位大侠,他低头想了半天,突然昂头怆声道:“柳大侠,你这种义薄云天的气度,确令小僧心折不已,从今以后,柳大侠但有所需,只要一纸相召,纵或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凄然一叹,点点头道:“大和尚言重了!走吧!先回庙里,烦大师赐点药丸之类的东西替古桧保住残命再说!”
丑面和尚突然煞有介事的豪诺一声,转身迎着山门步上台阶,引路朝庙内走去。
他方一举步,口中却喋喋不休的说道:“小僧十年前,曾从主持学过风鉴之学,小施主自一入殿,我就瞧出他是个福缘深厚之相,小僧断言,他虽然落入石峡,但吉人自有天相,加上福泽似海,定有高人相救。”
柳剑雄闻言疑信参半,心想:“湍急陡峭的石峡,加上这种高手如山掌力,既是被震落下去,可见已受了不太轻的伤,任他福泽再厚,也要禁受不起,何况他……水性平常,万难逃出一泻千里的滚滚洪波……”
他星眸眨了两下,突然低声念道:“除非……除非……”
丑面和尚此时早已进入第一重大殿庭心,听见身后柳剑雄自言自语的说着,深觉奇怪,乃回头问道:“柳大侠可有什么急难之事么?”
柳剑雄苦笑声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我是想,如果你那掌力较轻,犬子落水之时,又恰逢我二弟赶巧,或者会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丑面和尚将头转正,踱步如恒,说道:“柳大侠说对了,小僧因与小施主无冤无怨,因恨极古桧,必欲将他置之死地而甘心,是以放开手脚的斗他,当时,小施主见古桧不是小僧的敌手,出手相助古桧,我与小施主狠战了二十来招,小僧侥幸占了先着,古桧怕小施主有闪失,又加入战斗,在石峡通往后洞的一条石梁上,恶斗了三十来招,因石梁狭小,双方行动都受限制,小僧处此情景之下,生怕葬身洪流,才拚着发出全力,逼退古桧,本想转身再逼退小施主,然后再狠狠给古桧一下重的,务想一举将他击毙掌下,最不济,也要将他打落怒流之中……”
他话到此叹了口冷气,接道:“小僧一掌印向小施主,小施主见小僧掌势凌厉,不愿硬接,连退三步,匆促之间,谁知他猝然一足踏空,失足翻落,千钧一发之际,小僧看得千真万确,他曾奋力想翻上石梁,但可借那时小僧掌力早已击出,正向他逼了过去,小僧见状,慌忙临危收掌,将力道猛撤!唉!可惜迟了一步,小施主就这样坠落十丈下面的激流之中,当时因古桧一掌狠力击到,小僧自顾转身化解,无暇细看,不知他是不是落入水中?”
他说完一叹,人已穿过两重殿,来到古桧卧躺之处,不见身后有何声响,猛的一惊,直觉告诉他,柳剑雄虽然登峰造极,行动起来固然可以不露半丝声息,但是如果那样做,平白的要耗上很多真元,练武之人,谁不懂养息之道?都希望养粗蓄锐,不会虚耗元用,是以意识到身后极可能发生了不平凡的事,柳剑雄来不及招呼,悄没声息的离